人心,遼闊在哪?
我想,遼闊在——它不只是空間的,還是時間的;不只是進取的,還是回旋的;不只是立體的,還是多維的。那里朝暉夕陰,氣象萬千,投射于一個人的舉手投足,便是他的人格氣象。
東漢有位高士郭泰,性明知人,曾評價黃叔度說:“叔度汪汪如萬頃之陂,澄之不清,擾之不濁,其器深廣,難測量也。”內心沉練、寬闊如萬頃碧波,可載舟船,可游魚蝦,可描山川奇秀,也可容礫石塵沙。這樣的一顆心,堪稱氣象魁偉。
在這個世上,世事多變,再高的人有時也需踮足,再矮的人有時也需屈身。這一踮足一屈身之間,伸也伸得,屈也屈得,進亦進得,退亦退得。心靈空間的開拓和延展,不過就那么一念之間。然而,你的心靈疆域足夠遼闊,萬事才可應付自如。
南非總統曼德拉在他的就職典禮上,邀請了當年看守他的三名獄卒觀禮。他說,那段牢獄歲月使他學會控制情緒,也學會處理苦難帶來的痛。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起立表達對這三名獄卒的敬意。這個舉動,令在場及全世界的人肅然起敬,讓虐待他多年的南非白人無地自容,也展現了曼德拉非凡的氣度和格局。
闊大心胸,拔高了一個人精神和事業的高度。相反,一個人胸襟狹仄,小風微瀾也會成為他眼里的陰風濁浪。
民國大才子朱湘,天賦異稟,才情卓越,但他有一個明顯的缺點——氣量極小。他就讀于清華大學時,一些學生睡懶覺翹課,不按時吃早飯,有的甚至拖到日上三竿,影響食堂準備午餐。不得已之下,校方作出早餐點名的規定。對此,學生頗有微詞,但牢騷歸牢騷,校規得遵守。
只有朱湘堅決不服,他故意不簽到,累計多達27次。他的行為在學校炸開了鍋,好友勸他千萬不要走極端,朱湘說:“你們可以忍,我來清華不是來接受這種不愉快的。”學校在教育無果的情況下,決定開除他。
度量小、不容忍,成了朱湘的人格短板。被清華開除后,他的學業、事業、友情、愛情均不如意,最后以自殺潦草結束了一生。狹仄,計較,是一種桎梏,囚禁了心靈;只有突破它,才可以躍上一個高境界,俯瞰人生。
曼德拉有一句名言:“當我走出監獄大門的時候,已把仇恨和憤怒留在了身后,否則我將會把自己一直關在監獄里面。”
有的心靈狹窄到不容人、不容事,有的心靈遼闊到可撐船、可奔馬。心靈寬了、厚了,就暖了;自個兒暖和,攏一塊兒暖和,抱一起更暖和。即使外界再多么冷漠,也無法影響心靈的溫度。
人在世上走,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也許你我不能改變世界多少,但我們可以拓寬自己的心靈。當內心越來越遼闊,所有的不如意,不過是大海里一滴水珠兒。
是的。內心遼闊,世界溫柔。
選自《遼寧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