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語文教材中古詩詞插圖的特征解讀與教學建構

【摘 要】小學語文教材中的古詩詞插圖以詩意盎然的物象呈現(xiàn)、意境悠遠的動態(tài)聯(lián)想、潤物無聲的審美哺育與利用厚生的情懷凝塑指向語文核心素養(yǎng)。“詩畫一律”是讀圖時代下凝練于一方插圖的中國智慧，插圖教學應彰顯圖文張力?；谔卣鹘庾x，插圖教學建構可巧借物象搭建言語運用支架，妙用插圖助推思維能力躍升，貫通技法引導審美創(chuàng)造深化，拓寬路徑堅定文化自信根基。

【關鍵詞】教材插圖 圖文關系 古詩詞教學

【中圖分類號】G62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3275（2024）13-61-05

當下數(shù)字媒體藝術的發(fā)展正深刻改變著文化傳播范式，一個以圖片與視頻為主導的“圖像時代”正撲面而來。［1］而對于圖文關系，一直存在爭議與探討。追溯西方文藝史，文字與圖像的關系在詩畫關系中得到集中印證，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萊辛。萊辛認為“詩與畫分別是時間的藝術與空間的藝術”［2］，二者間判然存在一條鴻溝［3］。中國傳統(tǒng)詩畫關系雖然經歷了“書畫同體”到“書畫同源”的嬗變過程，但是多以水乳交融的和諧關系為主。其中最能體現(xiàn)中國古代圖文關系精髓的是“詩畫一律”的理念，強調了詩與畫在描摹物象、創(chuàng)造意境、寄托神思方面的同一性，二者都為表“意”的工具與途徑，其中體現(xiàn)著“言、象、意”這一中國古代哲學的重要命題。［4］

文字與圖像作為人類認知世界與表達自我的兩種基本方式，自誕生以來就如磁之兩極相吸相斥，形成一種獨特的張力。［5］小學語文教材中100余首古詩詞的插圖均出自青年畫家黃國想之手，這些令人耳目一新的古詩詞插圖引起熱議，成為教材研究的切入點。因此，本文以圖文關系為視域，結合中國傳統(tǒng)詩畫理論剖析小學語文教材中古詩詞插圖的功能特征，并在此基礎上建構教學參考路徑。

一、特征解讀：指向核心素養(yǎng)

“插圖創(chuàng)作不同于其他藝術創(chuàng)作，它有一定的文本附屬性，也相應有了更為明確實用的指向性?！保?］教材以落實語文核心素養(yǎng)的知識點、能力點為要點，因此古詩詞與配圖應彰顯出鮮明的核心素養(yǎng)取向。

（一）以畫解詩，詩意盎然的物象呈現(xiàn)

古詩詞是推敲磋磨的文字精華，其語言風格簡練精粹又意蘊深遠，為追求音韻和諧又輔以平仄押韻，因此成為學生理解古詩詞的第一道門檻。此外，古詩詞創(chuàng)作時代距今已久，其表意內容往往與特定的文化背景密切相關，但小學生受知識儲備與語言能力所限，理解詩歌句意詞義確有難度，此時教材中的直觀性插圖就成為學生理解古詩詞的過橋梯。

1．圖像閱讀符合學生思維特點

小學階段的學生以形象思維為主，教材中直觀具象的圖像資源對其具有天然的吸引力。例如教材出現(xiàn)的第一首古詩《詠鵝》就配以岸旁白鵝圖，綠葉、紅掌、白鵝的色彩搭配給學生以鮮明的色彩沖擊，畫面中左右各兩只白鵝，或曲頸順毛或朝向天歌，姿態(tài)各異，使學生立即明確詩歌的描寫對象，童趣盎然。物象主體左右排布，文字置于其中，順理成章地將學生引入詩情畫意的學習中。

2．物象呈現(xiàn)助益學生理解詩意

教材中古詩詞插圖創(chuàng)作的核心理念是最大限度地呈現(xiàn)出古詩詞中提到的物象?！拔锵笫枪旁娫~中的一個美學概念。所謂物象，是指客觀事物的形象或景象。與其相關的一個概念是意象，即融入了詩人思想感情的物象?！保?］物象與意象既是中國畫的雙向取舍，也是構成古詩詞意境的兩個重要審美范疇。小學階段的古詩詞教學應當建立在客觀物象和生成意象的基礎上，借助想象構建還原出詩境，引導學生在詩境中感受氛圍和情感。［8］例如在《敕勒川》的插圖中，作者特地在遠景部分安排了游牧民族居住的氈帳，學生在品讀“天似穹廬”時，只需教師稍加點撥，即穹廬就是圖中所繪氈帳，則無需贅述學生就能夠借此感受到天幕籠罩四野的闊達。

（二）畫延詩意，意境悠遠的動態(tài)聯(lián)想

受萊辛“詩畫異質觀”的影響，西方學者大多將畫視為“空間的藝術”，認為其只適合表現(xiàn)空間中靜止的物體。但人文主義學者Erwin Panofsky關于圖像解讀的理論卻對此提出質疑。根據其觀點，圖像闡釋方法可以被歸納為三個層次：前圖像志描述，即闡釋圖像的視覺意義，包括線條、色彩等；圖像學分析，即闡釋圖像約定俗成的意義，包括人物形象、歷史背景等知識性理解；圖像學深度闡釋，即闡釋圖像背后所彰顯出的民族、歷史和文化現(xiàn)象。［9］據此，圖像也可以是一種動態(tài)的闡述，如“金風玉露一相逢”與西方繪畫中“瞬時性的呈現(xiàn)”相對。

《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年版）》（以下簡稱課程標準）對小學階段的古詩詞教學提出明確要求：“閱讀詩歌，大體把握詩意，想象詩歌描述的情境，體會作品的情感。”巧借中國畫插圖的動態(tài)性、引導學生在理解詩意的基礎上激發(fā)想象、對話古今成為小學古詩詞教學的有效途徑。

1．以動態(tài)意象構想悠遠圖景

清代吳雷發(fā)在《說詩菅蒯》中評價詩歌“動中有靜，寂處有音”［10］，歷代文人似乎達成了這樣的共識：詩歌長于動態(tài)呈現(xiàn)勝于靜態(tài)刻畫。從日升月落、寒來暑往到江河奔流、生老病亡，宇宙萬物運動不止?！霸娧灾荆柙佒尽本褪且环N動態(tài)哲學的美學呈現(xiàn)，于繪畫領域則是通過線條的轉折回環(huán)、墨色的濃淡干濕、意象的動勢張力引起浮想聯(lián)翩，追尋悠遠之境。例如《漁歌子》的插圖筆法豐富，“西塞山”以色塊平鋪，弱化輪廓，“箬笠蓑衣”則以細筆線條簡單勾勒；構圖布局巧用遠山近岸與畫面留白構成經典“S”形流水，張弛有度又富于動態(tài)；意象呈現(xiàn)則有所取舍，細節(jié)刻畫點到為止，卻以白鷺羽翼展飛翔之態(tài)，以水草傾倒襯斜風細雨，以漁翁不歸暗示鱖魚肥美。在教學中，學生不必對畫面進行剖解細究，就能憑借對美的感知從圖像中構建出一個悠遠閑適的江南圖景。

2．以意象群集勾連時間空間

“中國古詩中事件和行動經常隱藏或包含在單個意象和意象群所構成的意境中。”［11］意象群的構建不僅能達成空間組合的審美互鑒，而且能實現(xiàn)言外之意的意象互文。例如四年級教材圍繞“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為主題選編了《出塞》《涼州詞》和《夏日絕句》三首詩，旨在引領學生通過品味詩詞感受英雄風骨。古詩詞的群文閱讀利用含義語境相近的意象構成意象群，以求通情達意的事半功倍，卻也為圖像語言的描寫提升了難度。觀其插圖，不得不感嘆繪者的匠心獨運。繪者選取“關門”“行軍隊列”“遠山”為畫面主視覺，照應“漢時關”“萬里長征”“陰山”等既有意象完成了二次創(chuàng)作。構圖以中國畫的散點透視為特色，這種多角度多視圖的透視方法賦予了畫者物象選擇與組合不受時間空間局限的自由，能夠真正實現(xiàn)“我畫表我意，我詩寫我心”。基于此，學生在進行古詩詞群文閱讀時便能借助插圖展開想象，在心中構建出“更上一層樓”的宏觀圖景。

（三）詩畫相映，潤物無聲的審美哺育

隨著課程改革的推進，審美能力的提升成為重要的課程目標。這就要求美育不能機械地局限于美術課堂，而應當打通學科邊界，將美育滲透于各科教學。“中國的美育傳統(tǒng)一般不主張采用禁欲的方法，而提倡誘導、感化的方式，主張情與理的協(xié)調?！保?2］插圖作為教材的第二語言，在語文課程的美育滲透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中國詩畫的一脈相承更為其提供了落腳點。

1．創(chuàng)新寫意讓墨韻更富詩意

以往版本教材中古詩詞插圖大多以電子板繪形式創(chuàng)作，新版教材卻以水墨丹青的風格引人入勝，與古詩詞相得益彰?！皞鹘y(tǒng)寫意中國畫著墨很濃，比較粗獷，不能很好表現(xiàn)詩意內容”［13］，故繪者取寫意與工筆兩技法之長，將小寫意的手法與中國傳統(tǒng)水墨的浪漫主義風格相結合；配色方面色墨并施，以含蓄清新的傳統(tǒng)中國色結合莊重的墨色，艷而不俗，童趣盎然。介于工筆和大寫意之間的“小寫意”，在具體創(chuàng)作時還能根據描摹對象和表達需求的不同靈活變通。例如《曉出凈慈寺送林子方》和《小池》的插圖涉及了不同時期的荷塘景觀，“接天蓮葉無窮碧”是大膽揮毫，“早有蜻蜓立上頭”則是精心雕琢。一張一弛之間不僅是詩意的流淌，而且體現(xiàn)出中庸之道。

2．白描留白讓詩畫技法相通

色彩渲染、動靜結合、留白、白描等原是中國畫的重要表現(xiàn)技法，后被用于文學創(chuàng)作領域，成為中式美學的代表。教材中的古詩詞插圖將這些表現(xiàn)技法予以還原呈現(xiàn)，使小學生在鑒賞古詩詞，談及表現(xiàn)法的同時想象出畫面。水墨留白，虛實相生，留白處便妙境凝成，添以詩賦，添以篆印，詩書畫印于這方寸之地自成一派境界。這種中國獨有的一體化構圖形式運用于插圖繪制宛若渾然天成，契合度極高。例如《元日》《清明》《十五夜望月寄杜郎中》三首古詩聯(lián)圖便渾然一體，錯落有致。繪者巧借題材取舍、畫面留白使畫面布局呈現(xiàn)對角對稱，較規(guī)則對稱式更富流動感與呼吸感，同時也是對傳統(tǒng)“左圖右文、圖文共釋”的文化傳承。100余幅插圖大多如此構圖，讀者閱讀時既能快捷地捕獲有效信息，又能獲得視覺上的愉悅。［14］

（四）詩畫爭鳴，利用厚生的情懷凝塑

“語圖間‘是一種無休止的對話，筆墨可止，而思緒不斷。文字和形象處于不停的運動之中’?！保?5］看似從屬兩個獨立領域的詩歌與圖像在意境的勾連下“合體”，又似兩條發(fā)自同一端點的射線將學生的思緒無限延伸，帶向字詞格律或線條色彩構筑的精神世界。

1．插圖涵括中國元素

“教材是由內容要素和形式要素構成的統(tǒng)一體?！保?6］雖然選文系統(tǒng)是語文教材的內容主體，但是其教育功能的充分發(fā)揮還需依仗封面、插圖等形式要素的配合。學者朱文輝對比人教版、蘇教版與部編版教材發(fā)現(xiàn)：部編版教材在課文與圖畫內容上都更明顯地彰顯出文化自信［17］，而插圖中涵括豐富的中國元素就是教材涵詠文化精髓，增強文化認同，彰顯文化自信的重要路徑。例如《竹石》的插圖并未設色而以中國畫中獨有的“墨竹”形式進行呈現(xiàn)，色彩“以深墨為面，淡墨為背”，筆法“以書入畫，骨法用筆”，與詩句呼應出挺拔灑脫、正直清高的傳統(tǒng)文人品格；《嫦娥》的插圖取材于傳統(tǒng)神話，整體呈現(xiàn)出一種古樸的張力，又刻畫出嫦娥細膩的內心情緒。民族風骨、神話傳說、鄉(xiāng)村野趣……目之所及皆是入詩入畫的中國元素。

2．詩畫共育文化情懷

史前文明時代人們刻畫簡單圖像記事，后為滿足表達所需繪畫趨于繁復，符號簡化為象形文字，固有書畫同源異流之說。隨著教育理論方法與技術的發(fā)展，圖文之爭在教育領域已非二元對立。20世紀90年代，學界通過探索各類物質手段參與意義表達交流的形式構建了多模態(tài)符號學，其概念隨后引入教育領域，旨在將文字表義與視覺、聽覺等其他表意方式相結合，輔助教學與理解。在多模態(tài)概念下，語言、繪畫、舞蹈、音樂既是傳情達意的表現(xiàn)形式，也是珍貴的文化教育資源。古詩詞、書法、中國舞、民樂都屬于中華文化，共同構筑起宏偉博大、璀璨深遠的中華文化系統(tǒng)。因此，當下的古詩詞教學不妨從書畫之爭中跳脫出來，以詩畫為媒介為學生構筑精神世界的詩意棲息地和文化信心源。

二、教學建構：彰顯圖文張力

插圖是各主體間對話的產物，以教材觀與教學觀為指引，最終服務于教學實踐。［18］語文教學的目標是培養(yǎng)學生的核心素養(yǎng)。小學語文教材主編溫儒敏教授指出，“語文核心素養(yǎng)”是教材編寫過程中時常在考慮的基本觀念［19］，古詩詞插圖作為教材的組成部分必也將一以貫之。當前重構核心素養(yǎng)的學習本質的關鍵是確立不同教學方式的教育價值，并通過對這些不同教學方式的整合形塑新的學習行動。［20］因此，教師在對教材圖文關系有了新的認識后，運用插圖進行古詩詞教學也應打破圖文二元對立的藩籬，結合文體特色搭建“詩畫互文—核心素養(yǎng)”二維框架，積極開發(fā)古詩詞插圖教學的新空間。

（一）望圖生意，巧借物象搭建言語運用支架

古詩詞語言凝練含蓄，“用意十分，下筆三分”，卻也因語言理解門檻成為小學語文教學難啃的“硬骨頭”。如何在教材中平衡學科知識安排與學生心理發(fā)展的矛盾是教材編制的難題，對此杜威提出了“教材心理化”以實現(xiàn)學科課程中教材學科邏輯與心理邏輯的統(tǒng)一。［21］小學語文教材插圖的編繪正貫徹了這一理念。古詩詞教學是強化學生語言運用的重要載體，教師若能夠“圖”盡其用，巧借插圖為學生搭建詩詞理解的支架，就能夠有效消弭學生對古詩詞學習的畏難心理，促進語言的理解與建構。

例如《絕句》所在單元的語文要素為“試著一邊讀一邊想象畫面”，教師可制訂以下教學目標：通過詩畫對比、觀察與想象等方式讀懂詩句的意思，初步體會詩句所描繪的畫面與意境，激發(fā)學習興趣?！督^句》的插圖遵循了最大化還原詩中意象的原則，“花草”“燕子”“鴛鴦”都在插圖中直觀呈現(xiàn)，以包圍式構圖環(huán)繞詩句。教師可結合語文要素，幫助學生初步了解“詩畫一律”的概念后，引導學生賞圖讀詩，實現(xiàn)畫面的呈現(xiàn)與詩意的理解。

除了詩意的理解通達，插圖也能為學生搭梯架橋，“抓住精當傳神的字眼，領會詩人遣詞造句的精妙”［22］。例如在教學《泊船瓜洲》中，對于“春風又綠江南岸”中“綠”的妙用，教師可引導學生猜測詩人在反復推敲“綠”字過程中的可能選項，如“入”“吹”“到”等，最后結合插圖體會“綠”字的精妙。插圖中碧柳與青草連綿一片，是畫幅中最為濃墨重彩的部分。大面積清新明麗的綠色是學生接受到最直觀的視覺沖擊，此為“綠”的靜態(tài)；而從青草至碧柳綠色程度逐漸加深，可引導學生想象江南春景萬物復蘇的過程，此為“綠”的動態(tài)。將二者結合，學生對詩詞語言的感受力就能在聯(lián)圖煉字的過程中提升，實現(xiàn)語言運用的內化與升華。

（二）生發(fā)聯(lián)想，妙用插圖助推思維能力躍升

劉勰的《文心雕龍·物色》里說：“是以詩人感物，聯(lián)類不窮。流連萬象之際，沉吟視聽之區(qū)?！保?3］表明詩人受景物觸動所引發(fā)的聯(lián)想是無窮的，能夠依戀徘徊于宇宙之間，所見所聞皆是素材?？梢姽旁娫~言簡意賅，是培養(yǎng)學生思維能力的重要載體。小學生思維已經開始由具象向抽象過渡，教師若能夠借助插圖激發(fā)學生思維想象，鼓勵學生將插圖和語言表達相結合來認識古今人性、情感與生活的共通之處，便能夠使“行動和情緒、情感和渴望、分析和判斷形成了一條無盡之流”［24］，從而感詩情，入畫境，得意境。

例如《山居秋暝》以豐富的意象集群呈現(xiàn)出一個有聲有色、有動有靜的境界，需要讀者調動視聽感觸，輔以想象，方能入境悟情。因此，教師可以古典配樂搭配呈現(xiàn)插圖。插圖所繪的是山居秋色的宏觀圖景，僅與“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一句高度對應，詩歌后半部分則需學生以插圖為基礎展開聯(lián)想。由此，教師可發(fā)布一個“紀錄片特寫鏡頭設計”的學習任務，以插圖為原始素材，引導學生在任務驅動下對插圖細節(jié)部分仔細揣摩，迸發(fā)思維火花，“蓮動”“竹喧”“下漁舟”等動態(tài)的呈現(xiàn)也隨著任務推進水到渠成。

除了單首詩歌的意象圖景呈現(xiàn)，教材插圖一畫多詩的編排也具備豐富的教學意蘊。例如《四時田園雜興》《稚子弄冰》《村晚》三首詩跨版繪制，打破了時間與空間的局限。畫面中綠意從“桑陰”蔓延至“草滿池塘水滿陂”，架構出閑適悠遠的田園圖景。教師可引導學生關注圖中核心意象“孩童”的呈現(xiàn)：《四時田園雜興》中孩童點綴于田園屋野的大場景，《村晚》中將牧童作為畫面主體細致描繪，《稚子弄冰》則借助共同的意象集群進行相應留白。教師還可根據詩歌與插圖的編排特點設計差異化的教學活動，如引導學生參照插圖進行《稚子弄冰》的畫面補白，也可就詩歌與插圖內容選擇幾個畫面展開想象創(chuàng)作短文。

（三）含英咀華，貫通技法引導審美創(chuàng)造深化

課程標準中對學生的審美素養(yǎng)提出：“能借助不同媒介表達自己的見聞和感受，學習發(fā)現(xiàn)美、表現(xiàn)美和創(chuàng)造美，形成健康的審美情趣。”可見課程標準對于學生審美目標的要求暗含著對美與內容、形式相互關系的深層理解，這也是古詩詞詩畫互文的邏輯支撐。美學家克萊夫·貝爾將美闡述為“有意味的形式”，即形式與內容的辯證統(tǒng)一，而孔子的“文質論”也深喻著最高審美理念是形式與內容的和諧統(tǒng)一［25］。古詩詞與中國畫的相同技法是“意以象盡，象以言著”，因此教學可從二者貫通的塑造技法入手，結合中國畫的筆墨技法和構圖原理，追求美的內容和形式有機統(tǒng)一。

例如《詠柳》的插圖摒棄了以往版本中常見的鋼筆線條勾勒的柳葉，借鑒中國畫中渲染的技法進行景物的塑造，松弛的筆法更符合春日柳枝柔嫩可愛的特征。綠色色塊占據畫面三分之一的版面，使視覺信息比文字先一步進入讀者的反饋機制，春日好景躍然眼前。此外，與以往教材相比刪去了人物形象，更利于學生以第一視角進入詩句情境。教師可圍繞不同版本教材的同詩異圖進行創(chuàng)新性教學設計，如發(fā)布情景化學習任務：假如詩人賀知章穿越到了現(xiàn)代，要發(fā)布個人動態(tài)，請你幫他選擇一幅配圖并說說理由。學生在比較插圖的過程中能夠自覺找尋詩與畫的美學契合點，審美素養(yǎng)的提升便水到渠成。

除了設色施彩與線條筆法，古詩詞水墨插圖也繼承了傳統(tǒng)哲學“天人合一，物我相融”的審美意境，將學生引向自在超脫的精神境界。低年級學生通達深層哲學意蘊或有難度，但“兒童的心靈是敏感的，他是為接受一切好的東西而敞開的”。教材插圖應當承擔起傳遞美的責任。例如《江雪》的插圖直接借鑒了中國傳統(tǒng)水墨畫的作畫形式，畫面中僅設黑白灰三色，輔以大面積留白，營造出寂靜清冷的意境。與《詠柳》類似，畫面中未出現(xiàn)“漁翁”形象，觀者能卻以心入畫。厚重的人文底蘊、精妙的詩畫技巧更需教師舉重若輕的教學智慧，教學時教師可為學生創(chuàng)設“教科書出版社征集《江雪》插圖”的情境，引導學生思考畫面中應該出現(xiàn)什么？如何布局組合？如此將學生的身份由觀者轉變?yōu)槔L者，將高尚的審美能力內化為學生的品格。［26］

（四）多維共育，拓寬路徑堅定文化自信根基

小學語文教材是培育學生文化自信、傳承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載體。溫儒敏指出，小學教材“強調立德樹人，卻又避免做表面文章，努力做到潤物無聲”［27］。因此教材滲透了豐富的中國元素。古詩詞與中國畫作為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載體，在教材中本身就被寄予了文化自信培育的更高期待。教師應積極把握以文化人的重要時機，借助詩畫一律說以構筑多模態(tài)立體文化世界，拓展學生語言生命、精神生命以及學習生命的寬度。

例如《望廬山瀑布》《登鸛雀樓》詩組圍繞單元主題“家鄉(xiāng)”將廬山瀑布的雄偉奇特之景和鸛雀樓上的遼遠壯觀之景入詩入畫，將中華大地的錦繡河山直觀呈現(xiàn)于學生眼前。斯人已逝，但情感的共振卻能夠穿越時空，這是母語語境的獨特文化氛圍。教學時教師可順勢補充展現(xiàn)祖國風光的詩句與插圖進行聯(lián)動教學或專題學習，引領學生借中國元素穿越古今，體會“經典永流傳”的魅力。

除了“詩畫一律”的視覺表達，古詩詞本身還具備節(jié)奏、音律、舞蹈、書法等多模態(tài)呈現(xiàn)的潛力，體量龐大、包羅萬象的中華文化恰為其提供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文化資源。以《村居》為例，教師可結合教科書插圖、視頻與歌曲《上春山》開展多模態(tài)教學。教學伊始，展示“草長鶯飛”的鄉(xiāng)村圖景，播放“楊柳醉春煙”的輕快旋律，呈現(xiàn)“放紙鳶”的歡樂景象，學生便能調動視聽進入教師創(chuàng)設的意境世界。教師也可從課文內容出發(fā)，圍繞歌曲《上春山》歌詞中蘊含的數(shù)十首古詩詞設計“尋春聲，繪春景”學習任務群，深度體會中華文化底蘊滋養(yǎng)出的古詩詞多維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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