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鄰居

炮火連天——我與鼠的海陸空大戰

我怕老鼠，怕得要死。

四五歲開始，心里就突然涌起對很多事物的恐懼，這倒不是因為調皮搗蛋造成了數不清的磕碰。我在那個年齡膽大到可以從二樓跳下來，也可以把摔炮悶在嘴里咬碎爆炸，卻唯獨對三種動物毫無戰斗力，見到它們就會捂著屁股飛奔，什么都阻止不了。這三位“大神”就是癩蛤蟆、蛇和老鼠。

癩蛤蟆實在不討喜，到現在也理解不了為什么很多人用蛤蟆當茶寵。小時候死在我手下的蛤蟆真不少，因為秋天捉蛐蛐翻石頭的時候必然會碰到它。不僅是我，一起捉蛐蛐的小伙伴們一旦看到癩蛤蟆，必定會迅速集合成作戰隊形，用各種石頭招呼它。如今每每想起，都覺得對不起那些生靈。

第二是蛇，這家伙算是全民恐懼的對象了，不過我小時候還真的玩過蛇。一次舅舅捉了一條很小的蛇，大約也就十厘米長，他放在一個印著“青島旅游”的皮包里拿給我。這應該是一條赤鏈蛇。我就把它放在手里拎來拎去的，一點兒也不害怕。但是后來，我見到的全是大蛇，什么野雞脖子蛇、菜花蛇、蝮蛇，每次見到都全身起雞皮疙瘩。

我對蛇挺好奇的，對它的恐懼完全是想象中的走路不小心踩到，它抬頭給我一口的場景。但這種恐懼可以從穿著上克服，比如穿個雨靴，這導致我夏天晚上出去溜達還挺希望見到它們。去年為了挑戰自己，我還拎起過一條半米長的蛇，我雖然戴著很厚的手套，但也感覺挺嘚瑟，對這個物種的恐懼算是克服了一大截。

但是，老鼠，我真的無法克服，至少目前看是毫無希望的。老鼠其實長得不難看，還有點兒可愛，和荷蘭鼠、龍貓之類的不都差不多一個樣子嗎？但老鼠皮毛的顏色真是拉分項，換成白色我也不會這樣害怕。最主要的是，尾巴能不能變得像松鼠的尾巴那樣蓬松柔軟？再說，咱出來的時候能不能別鬼鬼祟祟、東撞一頭西跑一腿？不時從水里冒出半個濕漉漉的腦袋，誰受得了啊？

坐落在山野的艾山天文臺十歲了，我也居于山野整整十年，這十年除了我的狗和貓，就數老鼠們陪我最久。我可以給你留吃的，不過你能不能別影響我睡覺？在人家房頂溜達蹦迪上癮是吧？啃人家房門很有趣是吧？從下水道突然鉆出來很刺激是吧？那對不起啦兄弟們，我真得下手了。

你以為容易嗎？太難了，黑貓警長那么厲害，不還是讓“一只耳”跑了嗎？咋辦呢？從城里初到鄉下扎根，完全沒有作戰經驗，只能摸索著應對。我翻了翻購物軟件，十年內我竟買過幾十個各種各樣的老鼠籠子、幾百片粘鼠板，可還是被老鼠們耍得團團轉。它們太聰明了，繞著籠子走，繞著粘鼠板走，就是不上當。難不成它們也有軍師，視察完地形回家后告訴孩兒們什么不能碰？為了觀察老鼠，我把房門用電鉆鉆了幾個洞，鬼鬼祟祟盯著它們的一舉一動，結果偵察結果不咋樣，門上鉆的洞倒越來越多，無奈之下，只好把門換了。

早早關上門，廚房關上燈，監控布置好，我瞪著眼睛在黑影里盯著手機屏幕。老鼠兄弟們見燈關了，很快就出現，讓我恨得牙根癢癢。一只，兩只，七只，十多只，雖然身處黑影里，我也能確定自己臉上早已沒有了血色。白天看著干干凈凈的廚房，在夜里竟然這么刺激。老鼠們可能也第一次看到監控，紛紛過來探秘。這輩子第一次和老鼠面對面，一肚子無名火卻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我從一個“偵察兵”變成了“吃瓜群眾”。那五個籠子和一地的粘鼠板全部“陣亡”，老鼠們全身而退，走的時候好像還很得意。

我在那個二層的“別墅”里待了五年，和老鼠們的斗爭無一勝績。因為那里空間局促，無法滿足天文臺的發展，天文臺便搬到了一個山丘頂上。我用兩節集裝箱搭建了一個挺溫馨的觀測辦公室，竣工一周后就后悔了。建房子的時候沒有考慮到老鼠的因素，結果在這片本沒有人的地方，我來了，它們也來了。在“別墅”的時候它們在我隔壁，這次直接到了我的頭頂。這些家伙從房子底部咬通了隔熱層，直接到了房頂的扣板之上。這下可慘了，無論它們多鬼鬼祟祟、小心翼翼，我在下面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特別是午夜的時候，上面簡直是在閱兵，我腦子里全是突然有一天扣板斷了掉下來幾十只老鼠的畫面。因為之前房頂有聲音，我睡覺時便會在床頭放幾個礦泉水瓶子，有聲音我就往天花板扔瓶子，塑料扣板已經有幾處明顯的凹痕。琢磨著凹痕可能會導致天花板的承重力降低，我每天睡覺都膽戰心驚。這絕對不行，絕對不行，必須想個辦法和它們宣戰，嚴肅地告訴它們，別在房頂，其他地方隨便……

在網上我看到一個滅鼠達人，他發明了一種辣椒粉，將其放在自制的小吹風機里往洞里吹，結果那些非四川戶籍的老鼠被熏得撒丫子滿地跑。我很高興，這玩意兒行啊，往房頂吹一吹也是這個效果吧。下單，等快遞，拆快遞，組裝。這時我才發現，這是鋼板的房子，怎么把管子塞進去啊？好吧，搬來梯子、角磨機，在房頂側面開洞，然后把管子放進去，裝上材料，充好電，等著老鼠們的光臨。

晚上十點多，果然來了，我真就不明白，房頂又沒吃的，你們來這里干嗎？最終我確定了一個答案，這是它們的“會議室”，干活兒前先來這里“開會”，然后各忙各的。

那讓人心煩的聲音又出現了，越來越多，我趕緊塞上一塊已經燒了很久的艾灸塊，讓它引燃噴管里的辣椒粉。在吹風機打開的一瞬間，濃濃的煙霧伴著嗆人的氣味涌到房頂，里面的爪步聲瞬間雜亂。我能清楚地聽到它們從上面屁滾尿流地通過通道跑出房子的聲音。

但沒想到，房頂漏氣，這些煙霧慢慢地全進了我的屋子里。這下可慘了，我擦著眼淚往外跑，屋子里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了，作戰中心變成了室內燒烤。因為慌亂，機器還忘關了，沒辦法，又再次返回戰場，把所有的窗戶都打開，濃煙呼呼地往外冒。我站在院子里，看著眼前的畫面，心頭怒火中燒。我恨的不是老鼠，你賣家賣東西能不能說明一下這東西不能在屋里用。你看我現在多慘，大冬天的讓我今晚去哪兒睡覺？好吧，車里。

天明后，雖然沒有煙了，但屋里還是一股燒烤的味道，枕頭、被子更別提了。沮喪之余一股軸勁兒開始往天靈蓋上涌，戰斗欲望伴隨著荷爾蒙和腎上腺素的激增瞬間爆棚。老鼠們，我和你們拼了，非要想個辦法收拾你們不可。

我逛著網店，看到一種新奇玩意兒，計劃成形：我抓不住你，我趕走你行吧，這玩意兒應該好用——遙控車。在地面測試后還挺好，我小時候一直想有個遙控車，但一直沒實現，現在可圓了兒時的夢想了。不過當我再次站在梯子上時發現：完了，車太大，之前那個洞塞不進去。我又找出角磨機，把那個洞開大，接上電源，裝上監控，把車放在了里面，獰笑再次出現在我的嘴角。日頭快點兒走，半夜趕緊來吧，我等不及了。

小車在監控里挺帥的，在布滿老鼠屎的隔熱棉上等待著命令的下達。終于，一只很大個兒的老鼠從上行通道露出頭來，巡視幾圈后看到了遙控車。我按捺不住作戰的心情，用力在遙控器上推動前進鍵。車咋不動啊，明明有電啊。就在我愣神的瞬間，大老鼠聽到了車子的聲音，驚慌失措地逃走了。我氣不打一處來，如果剛才啟動，怎么也能把它撞個“半身不遂”吧，咋就不動了呢？趕緊跑出去爬上梯子查看情況，原來，隔熱棉太軟，車子功率太小，根本跑不動。如果這時候我旁邊有個人，應該能看見我在黑影里被一團火光圍繞著，頭頂的那團火應該燒得老高。從梯子上下來，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買車，買大功率的車，買大輪子的越野車。

三天后，又是那一通操作，繼續用角磨機把洞擴大，把車塞進去，調整好監控，等著獵物上鉤。說也奇怪，自從上次肇事未遂以后，一個多禮拜沒有聽見老鼠的聲音，它們真的太聰明了，也預感到對手的強大和狡詐，所以暫時避其鋒芒。我這么一個善于利用各種奇怪戰術的“軍事家”竟沒發揮空間，現在除了等，沒有別的辦法。半個多月后，它們終于回來，或許以為我這個對手已放棄，又開始放肆。

我瞅準時機再次啟動車輛，這次車的力量夠大，在監控里和我看不見的盲區橫沖直撞，如入無鼠之境。老鼠們在里面東躲西藏、哭爹喊媽，紛紛逃竄，我也不知道撞到了沒有，反正這一次很過癮，在房頂演繹了一次“速度與激情”。但是好景不長，車又不動了，我確定絕對不是電池的事，八節五號電池沒那么容易用完。我爬上梯子查看后又是一股怒火，之前我在里面扔了兩片粘鼠板，結果老鼠沒粘住，遙控車跑上去了。顧此失彼啊，怎么就把這茬給忘了呢？而且那個粘鼠板距離我五米多，我那英勇的遙控車就這樣成了戰損品，成了這一戰場的無聲紀念碑。

我還是不甘心，這個方法是可行的，最起碼我睡覺的時候遙控器可以放在床頭柜上，一旦有聲音按一下也能把它們嚇走。挺好，再買，這次買個能發射彈珠的那種，讓它們知道這個對手的“彈藥”有多充裕。坦克的命運不錯，堅持了兩個多月，這段時間戰果輝煌，雖然彈珠早就打完了，也沒擊中過一只，但是強大的威懾力讓老鼠們望風而逃，我做了兩個多月的美夢，最終因一次意外，它的“軍事生涯”結束了。

突然有一天我覺察到，它們好久沒來了，肯定發生了什么。半夜，我發現一只橘貓在偷吃狗糧。我從小不喜歡貓，只喜歡和狗子們摟脖子抱腰，但貓趕走了老鼠，我對它頓生好感，時間長了，它對我也沒了防備心。第一次撫摩它的時候，我瞬間被柔軟降服。從此它成了天文臺的一員，吃的糧越來越好，住的地方越來越舒服，也越來越胖，最終賜名“肥咪”，每天把玩，竟然還睡到了床上。

一次，工作的雨靴倒了，我懶得扶起來，過后想去收拾，沒想到從里面掉出了五六只渾身粉色的老鼠崽子。我下意識抄起棍子想打，此時一只大老鼠從旁邊鉆出來，護住這些小老鼠。那一刻我的心顫了一下，是鼠媽媽用命在保護孩子們。我慢慢放下手里的棍子，看它們走遠。希望你們不要到我的房頂，其他地方隨意吧。

蛐蛐的好日子——從角斗士到音樂家

殺蟲劑的使用和城市的拆遷硬化，讓立秋的夜間少了很多原有的聲音。玩蛐蛐本應是暑假末期最大的樂趣。

小時候，我家北面不遠處是青島市區最大的棚戶區，叫仲家洼，而在它的南側是一座大山，因遍種櫸木而名櫸林山。在淘氣又充滿好奇的童年，這一南一北兩片區域在夏末給我的樂趣遠遠大于一堆人悶在家里玩游戲，尤其在夜間。

仲家洼的巷子很窄，穿過一條幾十米的路就能和十幾個光著膀子、搖著蒲扇的大爺有“肉體接觸”。小時候，奶奶看我不穿上衣會狠狠地打我的手心，所以我直到現在都極少做“膀爺”，再熱的天也會掛一件背心。

仲家洼的東面總有花生味兒傳來，這對我來說吸引力巨大，長大才知道不是花生味兒，而是乳膠的味道。那有一個生產乳膠產品的廠子。廠子南側是一片院墻，我們視為寶地——墻磚有孔洞，它們是蛐蛐的最愛。

小學時，一日三餐加起來的時間絕不超過十分鐘，我們總是想盡一切辦法和用餐時間較量，以取得哪怕多一秒早溜出去的時間。

暑假的傍晚，每個小伙伴手里都拿著一個短柄手電筒，一般是能放兩節一號電池的。如果誰能拿一個四節電池的，是會被崇拜的，電池多就代表在外面捉蛐蛐的時間可以延長很久，和亮度倒沒有多大關系。從大院走到仲家洼，大約十五分鐘，說是走，其實都是一路瘋跑去的。大院年度蛐蛐爭霸賽快到了，大家手里都沒有稱心如意的“將才”，在這種事關“江湖地位”的關鍵時刻，誰也不想掉鏈子。

初秋的夜里，蛐蛐的叫聲此起彼伏。雄蛐蛐為了獲得母蛐蛐的芳心，使出渾身解數，奮力摩擦著自己油亮的翅膀。一般過了晚上九點，蛐蛐會跳到洞外，展示自己的雄姿，而母蛐蛐會在外面“巡視”，尋找自己的“另一半”。此時正是捉蛐蛐的最好時機。

捉蛐蛐很有講究，個頭大、叫聲洪亮、全須全尾的為上品，如果有黃頭或者紅頭的，那更有可能是將來叱咤風云的主兒。夏末有一種草，我們叫它“土渣毛”，通過簡單的修飾，可以變成一邊是硬稈一邊是毛頭的“斗蛐利器”。每人手里、耳朵上都夾著很多處理好的“土渣毛”，以備不時之需。手里握著手電筒，口袋中帶著幾十個用作業本折疊成的蛐蛐包。這些作業紙是已經用過的，但也不排除把明天要交的作業給撕了而自己還沒有發現的。

聞著響亮的叫聲尋去，蛐蛐一般會停止鳴叫。我們關掉手電筒，找到大約的位置，悄悄蹲下等著它們再次鳴叫。如果蛐蛐中計，十幾個手電會在約定的暗號提示下一起打開，眼疾手快的人迅速用“土渣毛”堵住它的退路，這樣一來，我們在仲家洼尋找“大將”的計劃便完成了大半。雙手慢慢捂住，盡量不弄斷蛐蛐的須和尾，輕輕地攥在左手，右手非常熟練地取出一個蛐蛐包，放進左手拇指和食指指尖的范圍，那只已經被降服的蛐蛐便會鉆進蛐蛐包里，隨即完成四個包扎動作，這一只蛐蛐的捕捉算是完成了。

每晚三個多小時總過得很快，十點半之前我們必須回家，這是第二天還能順利出來的約定。

一個小伙伴有位更喜歡玩的爹，他們不僅不回家，還一起帶著上百個蛐蛐包鉆進櫸林山。第二天一早經常看到這對父子滿臉驕傲地推著“大金鹿”慢慢地回到院里，一百多個蛐蛐包全部裝進蛐蛐，車上還掛著七八個用大雪碧瓶子做的蛐蛐罐，真有“大將在我家，誰與爭鋒”的氣勢。這下我們幾個可不干了，說好了爭霸賽的蛐蛐都要來自那片紅墻，這去山里通宵抓算怎么回事。我們私下商量，今晚不帶他去，我們自己另辟蹊徑。

也不知道誰說的，鐵路、墳地和廁所里的蛐蛐最厲害。“鐵路系”蛐蛐的厲害可能源于它們習慣了震動，不怕驚，有大將風度，或總吃鐵軌，牙口好；“墳地系”蛐蛐可能膽量比較大，打斗時不怯場；“廁所系”是怎么回事兒？長大后分析，對我們這些小崽子而言，去公共廁所捉蛐蛐可能最容易了。

在我的蛐蛐人生里，從沒有捉過鐵路和墳地里的，從廁所捕的真不少。“廁所系”蛐蛐有個雅稱叫“鋼聲”，叫得響必然個頭大，個頭大必然威猛。其實是因為廁所攏音，你放一個半啞巴蛐蛐進去，在外面聽也覺得叫聲很響。

經過一周的奮斗，小伙伴們手里都已經攢齊了“五虎上將”，家里的茶杯、罐頭瓶子、午餐肉罐，甚至痰盂都已經成了蛐蛐的私人領地。蛐蛐罐里都用仔細篩過的細土墊底，頂部留孔用以呼吸。篩選大將可不是個容易活兒，需要大量的時間讓不同的蛐蛐相互爭斗才能分出高低。

蛐蛐打斗會張開兩個門牙，我們叫“開牙”，不是所有的雄性都好斗，那些不開的怎么整呢？把蛐蛐放在手心里，另一只手握緊拳頭捶向自己的手腕，這樣有蛐蛐的那只手就有了一個反作用力，蛐蛐就會被拋起來，少則十下，多則一百。部分不開牙的蛐蛐顛幾輪會出現斗性，有的蛐蛐顛一百下也堅決不從，大多被直接放走了。

小伙伴們的手腕都腫了，“五虎上將”也篩選出來了，辣椒、大米好吃好喝地供著，就為了決斗時刻的到來。

說來也有意思，一個大院的蛐蛐擂臺賽能吸引院子里幾乎所有的人，熱鬧程度不亞于雞蛋降價。爹給兒子加油，爺爺給孫子加油，姥姥搬著馬扎在旁邊和大嬸們狂笑，姥爺背著手笑瞇瞇地注視著擂臺。小組賽分三四個區域，每個區域都擠滿幾十個人頭。蛐蛐的心理素質也真好，這么被圍觀也絲毫沒有不適感。

最終的決賽在一個很大的蛐蛐罐里進行，不同的蛐蛐按照之前淘汰賽的成績依次放入，兩兩對決，一整天院子里和過節一樣。擂臺上蛐蛐的鳴叫聲不絕于耳，胳膊腿兒亂飛；小伙伴的手腕持續紅腫，仰天長嘯者有之，痛不欲生者有之。贏了的小伙伴“伺候”著自己的“將軍”，輸了的則臉紅脖子粗。此種場面一連持續三天，最終決出“元帥”一只，而擁有“元帥”的小伙伴有一個特權——由輸了的提供三只“大將”由其飼養，以表示臣服之心。

那時候的我們已經有了愛將之心，擂臺賽后，所有蛐蛐都不再上戰場，它們像解甲歸田的將軍，被主人供養起來。主人細心照顧，喂吃喂喝，只聽鳴叫，直到它們自然死亡。主人會將它們埋于櫸林山中，以示敬畏，畢竟蛐蛐為其帶來了至少一年的榮光。我們從來不捉母蛐蛐，為了它們的繁衍。這是小伙伴們的約定，大家都遵守得很好。

記不清這種日子過了多久，反正我的蛐蛐總在前幾輪被殺得丟盔卸甲，“廁所系”的蛐蛐戰斗力不太行。如今，很少聽到成片成片的蛐蛐叫聲。如果偶爾聽到，我會停下腳步，享受自然賦予的優美樂章，也期盼著屬于秋天的聲音重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