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力審判預審文件證據解析

摘 要：伯力審判是1949年12月25日至30日，蘇聯濱海軍區軍事法庭針對“前日本陸軍軍人因準備和使用細菌武器”的戰爭罪行，對包括最后一任關東軍總司令官山田乙三在內的十二名日本戰犯進行的公開審判，將日軍研制細菌武器、進行人體實驗和實施細菌戰的犯罪事實公之于世。伯力審判結束后發行的《前日本陸軍軍人因準備和使用細菌武器被控案審判材料》[1]公開了此次審判的部分記錄。基于此，對該審判材料已公開的預審文件證據進行分析和解讀，重點分析預審文件證據中蘇方的編目信息。

關鍵詞：伯力審判；預審文件證據；編目信息；七三一部隊

中圖分類號：K30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24）06-0086-02

《前日本陸軍軍人因準備和使用細菌武器被控案審判材料》（以下簡稱《審判材料》）公開的預審文件證據共十件，載于該書第163頁至243頁。預審文件證據是認定日軍準備和實施細菌戰事實存在的重要依據，與預審過程中被告的供詞和證人的證詞相互佐證，形成完整的證據鏈。

一、預審文件證據的內容

《審判材料》公開的預審文件證據上標注有蘇方編制的目錄信息，編目信息中包含該文件所屬的檔案編號、所在檔案的頁碼、所屬檔案的類別以及原所屬日方機構等信息，部分文件印有“秘”或“極秘”字樣、蓋有閱覽人的私章，具體內容如下。

1.關東軍司令部第一五三九號訓令“關于在平房附近設立特別軍事區域”[1]（1938年6月30日）。該文件將七三一部隊所在區域設為特別軍事區，依據“滿洲國軍機保護法施行規則”劃分保密區域，規定建設控制地帶和禁航地帶。根據編目信息，該文件屬于檔案第八六九號“法令匯集增補”。

2.關東軍作戰命令甲字第三九八號[1]（1940年12月2日）。該命令由關東軍司令官梅津美治郎簽署，其中第十七條規定七三一部隊在海林、林口、孫吳、海拉爾設立四個支隊。該文件上印有“極秘”字樣，蓋有私章“竹內、菊池、本田、金澤、長友、都筑、古佐野、小井”。根據編目信息，該文件屬于檔案第八三○號“一九四○年作戰命令”，是關東憲兵隊司令部存件之一。

3.關東軍作戰命令丙字第六五九號[1]（1940年7月25日）。由關東軍司令官梅津美治郎簽署，通報各相關機構于7月30日至8月6日將40名七三一部隊成員及所帶器材由哈爾濱運往上海，命令關東軍野戰鐵道司令官根據要求將七三一部隊的器材沿鐵路輸送。該文件印有“極秘”字樣，蓋有私章“菊池、松浦、本田、金澤”。根據編目信息，該文件屬于檔案第八三○號“一九四○年作戰命令”，是關東憲兵隊司令部存件之一。

4.關東軍野戰鐵道司令部后勤命令第一七八號[1]（1940年7月26日）。該命令由關東軍野戰鐵道司令官草場中將簽署，附有依據關東軍作戰命令丙字第六五九號所擬定的輸送計劃表，通報各相關機構按計劃時間和行程輸送七三一部隊的人員和器材。該文件上印有“極秘”字樣，蓋有私章“本田”。根據編目信息，該文件屬于檔案第八三○號“一九四○年作戰命令”，是關東憲兵隊司令部存件之一。

5.平野憲兵隊1939年7月17日至9月19日“陣中日志”。包含兩個作戰命令，一是關東憲兵隊作戰命令第二二四號[1]（1939年8月8日），由關東憲兵隊司令官城倉少將簽署，命令各相關機構沿途護送90名“特殊輸送”人員至七三一部隊及其支隊；二是平野憲兵隊作戰命令第一號[1]（1939年8月8日），該命令由平野部隊長簽署，依據關東憲兵隊作戰命令部署本部隊護送“特殊輸送”人員的工作。該日志封面印有“秘”字樣。根據編目信息，該日志屬于檔案第八四五號。

6.關憲高第一二○號“關于‘特殊輸送’通報”[1]（1943年3月12日）。該文件通知關東憲兵隊各隊長按照1938年1月26日關東憲兵隊司令部警務部第五十八號文件處理“特殊輸送”事宜、依據此文件所定標準選擇“特殊輸送”對象。該文件上印有“極秘”字樣，蓋有私章“藤重、原五郎、石井”。根據編目信息，該文件屬于檔案第八六四號“關東憲兵隊司令部第一部一九四三年各種通函”。

7.關東軍情報部海拉爾支部“關于情報部長初次巡查的情況報告”[1]（1945年3月26日）。該報告署名為海拉爾支部長天野勇，報告中第七條說明一○○部隊的派出機構在海拉爾地區的工作情況。該報告上印有“軍事極秘”字樣，蓋有私章“天野”。根據編目信息，該報告屬于檔案第一九號“一九四五年情況及工作狀況報告”，是滿洲里站日本軍事團存件之一。

8.大本營陸軍第二部發布的“挺進軍事破壞戰法”[1]（1944年1月20日）。該文件第三節第八十三條規定進行秘密攻擊時可以使用鉀素、細菌等作為殲滅敵方人員的手段。該文件上印有“極秘”字樣，蓋有“牡丹江日本軍事團”字樣的圖章。根據編目信息，該文件屬于檔案第一四○號“軍事破壞活動戰文件”，是牡丹江日本軍事團所存關于橫道河子白俄隊的文件之一。

9.參謀本部軍事調查部發布的“秘密戰勤務參考”及附錄“俘虜訊問要領”[1]。“俘虜訊問要領”中規定秘密審訊俘虜、間諜的方法和注意事項。該文件印有“極秘”字樣，蓋有“牡丹江日本軍事團”字樣的圖章。根據編目信息，該文件屬于檔案第四八號“秘密工作員工作指南（第一部分）”，是牡丹江日本軍事團存件之一。

10.1946年8月29日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部分庭審記錄，記錄內容為國際檢察局美國檢察官薩頓出示和宣讀中國南京檢察機關提供的《調查日本戰犯在南京所作罪行的總結報告書》中有關一六四四部隊進行人體實驗的內容。該記錄由遠東國際軍事法庭蘇聯秘書處主任維諾格羅朵夫上校法官證實并簽字[1]。

上述預審文件證據主要涉及三支細菌部隊——七三一部隊、一○○部隊、一六四四部隊，七三一部隊相關文件證據共六件，一○○部隊相關文件證據一件，一六四四部隊相關文件證據一件。除直接涉及三支細菌部隊的文件證據外，另外兩件由大本營和參謀本部所屬機構發布包含使用細菌、審訊俘虜等內容，表面上不直接涉及各細菌部隊，實際內容中包含各細菌部隊的工作法則。

二、預審文件證據的編目信息

《審判材料》公開的預審文件證據除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庭審記錄之外，均標注有蘇方的編目信息，每份文件證據所屬的檔案編號、類別以及原所屬機構等信息一目了然。例如，“關東軍作戰命令丙字第六五九號”“關東軍作戰命令甲字第三九八號”“關東軍野戰鐵道司令部后勤命令第一七八號”均屬于檔案第八三○號“一九四○年作戰命令”，均屬于關東憲兵隊司令部存件；“關東軍司令部第一五三九號訓令”屬于檔案第八六九號“法令匯集增補”；“關憲高第一二○號”屬于檔案第八六四號“關東憲兵隊司令部第一部一九四三年各種通函”；關東軍情報部海拉爾支部報告屬于檔案第一九號“一九四五年情況及工作狀況報告”、滿洲里站日本軍事團存件；“挺進軍事破壞戰法”屬于檔案第一四○號“軍事破壞活動戰文件”、牡丹江日本軍事團存件；“秘密戰勤務參考”屬于檔案第四八號“秘密工作員工作指南（第一部分）”、牡丹江日本軍事團存件。其中，“一九四○年作戰命令”“法令匯集增補”“關東憲兵隊司令部第一部一九四三年各種通函”“一九四五年情況及工作狀況報告”“軍事破壞活動戰文件”“秘密工作員工作指南”等應為蘇方編目時根據文件內容進行分類的名稱，“關東憲兵隊司令部存件”“牡丹江日本軍事團存件”“滿洲里站日本軍事團存件”等應為蘇方標注的文件來源。

根據現有文件證據的編目信息可以做出以下分析：第一，現有文件證據所屬各檔案編號按順序排列為檔案第一九號、檔案第四八號、檔案第一四○號、檔案第八三○號、檔案第八四五號、檔案第八六四號、檔案第八六九號，檔案編號從兩位數到三位數，可以推斷檔案總數至少近千。第二，檔案編號后標注的頁碼是關鍵信息，以檔案第八三○號為例，三份文件證據在該檔案中的頁碼分別為第256頁、第922頁、第925頁，可知該檔案中至少包含上千頁文件。第三，檔案編號后標注的內容類別和原所屬機構是單一項還是多項并存尚不明確，以檔案第八三○號為例，該檔案內除了已知的“一九四○年作戰命令”，是否存在其他年份的作戰命令；除了已知的“關東憲兵隊司令部存件”外，是否存在其他機構的文件；如果存在其他年份或其他機構的文件，那么該檔案所包含的文件數量將是已推斷的文件數量的數倍。第四，根據已公開的文件證據的內容基本可以推斷出所屬檔案的內容，例如，現有文件證據中有三件屬于檔案第八三○號，其中兩件由關東軍司令官梅津美治郎簽署，且內容均是證實七三一部隊罪行的直接證據，可以推斷檔案第八三○號是證實包括細菌戰在內的日軍罪行的重要證據。

以上分析表明蘇方掌握了一定數量的日本軍方文件，《審判材料》公開的預審文件證據僅部分揭示蘇方掌握的日本細菌戰相關文件的情況。目前關于蘇方掌握的日本細菌戰相關文件的數量、時間和來源等具體情況尚不明確，難以確認蘇聯濱海軍區軍事法庭最終采用為文件證據的具體數量和內容。《審判材料》公開的預審文件證據有限，相關資料有待進一步挖掘和公開。

參考文獻：

[1]前日本陸軍軍人因準備和使用細菌武器被控案審判材料[M].莫斯科：外國文書籍出版局，1950：163-243.

收稿日期：2024-12-02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項目《伯力審判新發現錄音資料翻譯整理與利用研究》（20BZS071）；黑龍江省經濟社會重點課題“中俄聯合推進七三一部隊罪行檔案申遺的路徑研究”（24505）

作者簡介：劉茹，副研究館員，從事侵華日軍細菌戰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