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2024年9月,在中國人民大學外國語學院新生入學教育系列講座中,徐德智以“如何在國際舞臺展示中國形象”為主題進行線上講座,從為什么想做記者、如何成為記者和記者的職業前景3個維度,跟學院新生分享了自己如何成長為一名優秀的國際新聞記者。以下內容為此次演講實錄節選。

作為中央廣播電視總臺駐聯合國記者,我主要負責專訪各國政要和聯合國的高級別官員,以及報道聯合國安全理事會會議,特別是有中方在場的安理會會議。除聯合國的日常新聞報道工作之外,從2020年到2022年期間,我還報道了加州山火、美國總統大選等與美國相關的新聞。
早在2001年,還是一名中學生的我就萌生了成為一名記者的想法。我希望在重大事件發生的時候,能夠在現場給大家講述這個事件是如何發生的,這在我看來是非常有意思的體驗。
在我的成長過程中,有很多能夠接觸到傳媒領域的機會。小學時,我就加入了學校電視臺的興趣小組,扛著大臺的攝像機、拿著大卷的錄像帶編片子。初二時,我慢慢接觸到一些國際新聞媒體,高中時又開始嘗試自己制作視頻。進入中國人民大學學習后,我開始學習更加復雜的編輯技能,摸索著使用一些剪輯軟件,一步步積累起進入新聞行業的基礎能力。
很多人問過我報道新聞時抱著怎樣的一種心態,我覺得最重要的有三點:一是要對世界感到好奇;二是要有表達欲,想和大家分享自己的見聞;三是在做這些事情時,是快樂的。我想要成為記者,也是基于這幾點,我想要去表達,想要去告訴大家正在發生的那些事情。而如何成為一名優秀的記者,我認為要做好兩件事情。
隱藏于光鮮背后的新聞工作
首先,要做好思想準備。記者這個職業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光鮮,很多記者非常辛苦,例如臥底記者、調查記者,要做大量辛苦的工作。我曾經報道過紐約時裝周,觀眾看到的是特別風光的T臺走秀,但是觀眾不知道的是,為了抓拍一個鏡頭,三十幾臺攝像機要激烈地爭搶角度最正的位置。派駐敘利亞期間,從阿勒頗到大馬士革需要5個小時的車程,為了能夠快速發稿,我在車上就開始編片子、寫稿,長時間盯著電腦屏幕后暈車的感覺非常難受。哪怕在調休時,如果還有新聞稿件沒做完,我也會一邊吃飯一邊工作,有時候甚至累到直接在車上睡著。
記者去拍攝或者報道時,做的最多的往往就是等待。我到聯合國工作后,可能不用等待那么久了,但為了趕上新聞時效,往往里面還在開會,我就必須趕緊到外邊窩在一個小椅子里開始編片子。和我一起在聯合國工作的各國記者們,大都經歷過重重艱難的考驗,他們之中有人去過阿富汗、科索沃,有人報道過利比亞戰爭……正是這些曲折而豐富的經歷把我們聯系在一起,共同出現在聯合國總部新聞簡報室。
在聯合國工作,新聞工作者既要堅守媒體責任,更要秉持大國情懷。中國常駐聯合國代表張軍卸任時,我曾經做過一個短視頻,回顧張軍大使在擔任中國常駐聯合國代表的過程中都做了哪些事情。這份工作需要掌握幾個技能,首先要在腦海中對視頻整體呈現效果有想法。在這一點上,從小做編輯的經歷對我很有幫助。同時,這也非常考驗一個新聞人對獨特事件的敏感度和記憶力。從張軍大使2019年赴任到2024年卸任,聯合國幾乎每天都有會議,各類新聞浩如煙海,必須足夠熱愛、足夠相信、足夠投入,才能在其中看到獨特的細節。只有憑借深厚的家國情懷、飽滿的工作熱情和旺盛的表達欲,才能催生出好的新聞作品。
從更多角度了解世界
想要成為一名優秀記者,還需要更多的知識儲備,從更多角度了解世界。我不是一個很能看書的人,所以我傾向于多走路。在去美國之前,我已經走過大大小小30多個國家。如果你不太愛看書,那么走到當地了解真實發生的事情,也是一個了解世界的重要途徑。在去印度之前,我先觀看了一些有關印度的紀錄片;在去塞爾維亞等前南斯拉夫國家前,我也會閱讀一些相關書籍。我曾經去過科索沃,和當地人聊天時,對方從他的角度出發闡述了科索沃的歷史,盡管我對他的觀點并不認同,但了解對方的觀點能夠幫助我理解更多現實情況。如果你想要了解一個事物,必須從多個角度來看它,這是記者的天職,你必須在深刻理解這個事物之后,才能得出結論,做出正確判斷。
同時,要擺正心態,對得起自己正在做的事。在敘利亞戰場采訪時,我進行報道的地方,隨時都可能會被火箭彈擊中,但只要還沒有被擊中,我就會繼續報道這里所發生的一切。在聯合國總部提問時,我往往只有半小時的思考時間,同時還要根據發言人說的內容及時調整問題,現場組織語言。如果表達不準確,發言人就可能會繞過去避而不答。我時刻牢記要對得起自己正在做的事,既然發問,當然就要問到底。在我之前,并沒有中國記者固定每天參加聯合國總部新聞發布會。2022年,我決定改變現狀,好歹也得混個臉熟。原本我想通過提問更好地和聯合國官方溝通,結果沒想到我根據自己設置的問題制作的“飛飛送命題”系列視頻這個副產品“出圈”了。后來,聯合國總部工作人員發來郵件,邀請我參加古特雷斯秘書長面向部分記者的私下分享會,很多國家駐聯合國的代表團也都開始主動向我提供消息。我經常從這個國家知道一點,又從那個國家知道一點,交叉對比之后就能基本了解事情全貌。
在對外宣講中,我始終聚焦于踐行一名中國駐聯合國記者的本職,與其他國家媒體保持良好關系,向他們回應一些關于中國的問題。我和很多外國媒體駐聯合國的記者關系都不錯,一方面派駐在聯合國工作的記者都有一定的國際視野,另一方面大家在各種場合頻繁見面,逐漸有所交流,進而互幫互助。如果外國記者對于一些涉及中國的假新聞有疑問,就會來找我聊天,我會從了解者的角度對這些虛假猜測加以解釋說明,這個事情很快就會“翻篇”,不會引起很大的輿論浪潮。在這個過程中,要讓外國人理解事實,首要的應當是辟謠,直接指明這是虛假信息;其次要讓對方理解我們的邏輯,去講述中國采取這些政策背后的原因,去分析什么說得通、什么不合理。

記者這個職業需承受很大的壓力。于我而言,壓力一方面來自連軸轉的作息,另一方面需要大量吸收來自全球各地的各種資訊,并確保不出問題。但是,做記者能讓人看到不一樣的風景,體驗不一樣的生活,可以親臨戰爭前線,可以采訪各種傳奇人物。如果你想要成為記者,你可以先問問自己想要哪種生活?未來掌握在大家手上,希望你們既要有歷史的責任感,也能去做自己真正喜歡做的事!
責任編輯:丁莉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