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基于2012—2022年中國滬深A股上市企業數據,使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中介效應模型,實證分析融通創新對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直接影響以及新質生產力在二者間的作用機制。研究發現:融通創新會加速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并且,融通創新主要通過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助力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異質性分析表明,相較于成長期和衰退期的企業,融通創新對成熟期企業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促進作用最顯著;相較于非國有企業,融通創新更能促進國有企業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據此,應開發多元主體支撐的融通創新模式,全方位提升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實施差異化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戰略,助力企業高質量嵌入數字全球價值鏈。
關鍵詞: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融通創新;新質生產力;企業生命周期
中圖分類號:F74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1-148X(2024)05-0010-09
收稿日期:2024-04-28
作者簡介:孫茜(1983—),女,湖北武漢人,博士研究生,副教授,研究方向:國際商務;田畢飛(1979—),男,湖北仙桃人,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國際商務、國際投資、國際創業。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制度環境視角下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對東道國創業的影響研究”,項目編號:19BJY015;武漢學院科研基金項目“網絡基礎設施建設對FDI流入的影響研究”,項目編號:JJB202403;武漢學院數字經濟與地方經濟發展研究中心重點項目“網絡基礎設施建設與FDI流入”,項目編號:SD20220004。
一、引言
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是全球價值鏈嵌入的關鍵組成部分,是指企業和產業鏈上其他主體通過數據資源鏈式共享方式,持續提高數字產品生產質效和數字服務供給水平,進而嵌入全球數字價值鏈的過程[1],有助于我國把握國際貿易主動權、實現高水平對外開放。2022年9月,在國新辦新聞發布會上,工業和信息化部表明支持企業更加深入融入全球產業鏈供應鏈價值鏈的立場,為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提供方向指引。然而,受數字產品開發不足、數字貿易摩擦頻發、關鍵核心技術受制于人等因素影響[2],我國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水平仍有待進一步提升。有鑒于此,探究提升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水平的驅動因素,對于中國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由低附加值向高附加值攀升、實現高水平對外開放具有現實意義。
2023年4月,工業和信息化部辦公廳印發《關于組織開展2023年度大企業“發榜”中小企業“揭榜”工作通知》,明確要求“帶動各地廣泛開展多種形式的大中小企業融通創新對接活動,動員更多大企業和中小企業積極參與,推動形成充滿活力的融通創新生態”。融通創新以科技成果轉化、創新資源共享、產品價值增值為核心要義[3],能夠創新數據要素耦合重組方式,助力企業生產模式數字化重組,削弱跨區域、跨境數字貿易壁壘,推動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一方面,融通創新意味著人才鏈、產業鏈、創新鏈、供應鏈的全面融通,具有產品共研、高效協同、供需對接的新優勢,能夠增加數字產品科技含量、附加值以及市場競爭力,助力企業嵌入數字全球價值鏈。另一方面,融通創新代表著資金鏈、數據鏈、服務鏈的有效整合,能夠加快金融資源集聚和數據要素泛在連接,健全數字服務貿易網絡,進而提升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水平。此外,融通創新是立足原創性、顛覆性創新的新型技術范式,能夠催生新場景、新業態、新模式,優化傳統產業生產力布局,進而培育新質生產力。新質生產力作為數字、科技、綠色三輪驅動的生產力,可全面嵌入全球生產工序升級和產業鏈條數字化轉型過程,打破國際數字技術封鎖,促進數據要素價值增值,為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提供有力支持。由此可推斷,融通創新、新質生產力以及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三者存在緊密聯系。因而,從理論和實證角度考察融通創新、新質生產力、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三者的內在機理,有助于提高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水平,增強中國數字產業國際競爭力。
二、文獻綜述
現階段,與本研究相關的文獻主要聚焦于以下三個方面:第一,融通創新的內涵及影響效應。學界普遍認為融通創新是企業和其他創新主體的新型合作創新范式,要求徹底打通創新鏈各環節,實現資源高度暢通和深度融合[4-5],并且部分學者指出融通創新能夠突破“卡脖子”技術難題[6]、推動傳統產業升級[7]。第二,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內涵及影響因素。既往研究認為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注重數據要素挖掘與利用,強調價值創造對象、主體、方式數字化發展,是依托數據生產要素參與國際價值創造的系列經濟活動[8-9]。且部分學者發現服務貿易創新發展試點[10]、創新城市建設[11]可對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形成顯著促進作用。第三,新質生產力的內涵、影響因素及作用效果。學界普遍認為新質生產力是科技創新主導的先進生產力,具有低能耗、低投入、低污染特征,注重原始創新和科技自立自強[12]。較多學者指出數字金融[13]、數字化轉型[14]有助于加快培育新質生產力,而新質生產力可助力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15]、產業鏈現代化[16]。此外,有學者發現創新能夠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17],而數字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提升可助力全球價值鏈嵌入[18],且融通創新有助于驅動企業全球價值鏈升級[19]。這為下文探究融通創新、新質生產力與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關系提供理論基礎和邏輯支撐。
綜合上述分析可知,尚未有文獻直接探究融通創新和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關系,也未考慮新質生產力在其中發揮的作用機制。由此,本文選用2012—2022年中國滬深A股上市企業數據,利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和中介效應模型,實證分析融通創新對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影響效應和作用機制。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為:首先,考察融通創新對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影響效應,為相關研究提供文獻補充;其次,立足新質生產力視角,探究融通創新賦能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作用渠道,為進一步理解融通創新、新質生產力與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之間的作用機理提供新思路;最后,探究融通創新影響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企業生命周期階段和產權異質性,為差異化促進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提供理論解釋和實證依據。
三、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融通創新與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
融通創新能夠推動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一方面,融通創新能夠提高數字產品生產質效,推動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企業融通創新強調創新知識高效流動、創新資源協同利用,能夠加強企業、科研機構、高校等創新主體之間的聯系,為企業數字產品開發提供人才和智力支撐,助力數字產品高端化、品質化發展[20],推動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并且,融通創新能夠依托突破性創新網絡,整合企業原有數據資源,耦合重組出多種數字產品組合方式,提高數字產品多樣性,推動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在此過程中,企業能夠逐步增強數字產品的自主生產能力,減少低端數字產品進口數量,增加高端數字產品出口數量,提升數字產品進出口上游度,進而深化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此外,融通創新水平提高意味著市場創新融合順暢程度持續提升,有利于不斷強化市場創新項目合作的基礎意愿。這可推動資金優勢大、風險承擔能力強的社會資本主動為企業數字產品創新提供資金支持,提升數字產品研發效率,為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注入動能。另一方面,融通創新能夠增強數字服務供給水平,賦能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融通創新遵循創新成果共益和風險共擔原則,能夠推動研發投入外包、技術租借、許可授權,助力產業鏈下游企業實現創新資源最優配置,縮短數字服務模式創新與升級周期,進而提升數字服務供給水平,加速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同時,融通創新有利于強化相關創新主體創新價值共享、創新價值互惠、創新價值共生理念,使得部分企業的發展模式由研發單一數字產品擴展至創新升級數字服務鏈條,有助于提升供應鏈上下游企業數字服務供給水平,推動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據此,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H1:融通創新可對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發揮賦能效應。
(二)新質生產力的中介效應
融通創新能夠提高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進而推動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一方面,融通創新可催生新型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引領新質生產力發展。其一,催生新型勞動者。作為科技創新的新型范式,融通創新主張教育開放、知識共享,能夠打破知識傳輸、流動、獲取的邊界[21],提高傳統勞動者的人工智能、數據分析、數字營銷、社交媒體管理技能,塑造新型勞動者,進而培育新質生產力。其二,催生新型勞動資料。融通創新具有促進多元創新主體融合的特點,能夠釋放創新的乘數效應,推動傳統勞動資料數字化、智能化升級,助力傳統產業開發安全性能好、生產效率高、經濟適用性強的新型勞動工具,加快培育新質生產力。其三,催生新型勞動對象。融通創新能夠強化基礎研究、投產測試、產品化以及商業化之間的聯系,促進勞動對象范圍由自然界物質擴大到量子信息、類腦智能、新材料,優化傳統產業的結構、業態以及組織,催生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另一方面,新質生產力可助力形成有效市場、提高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從而推動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其一,新質生產力依托全國統一大市場,能夠以價格、供求機制推動企業開發數字新產品,增加企業數字產品市場份額,形成數字產業有效市場,助力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并且,新質生產力意味著生產供給和消費需求的高水平對接,可助力外向型企業精準監控國內外數字消費動態和個體需求,充分挖掘數字消費潛力,擴大數字消費有效市場,進而推動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其二,新質生產力具有高質量、高效能特征[22],能夠助力企業提升產品數字附加值,實現數字貿易縱向一體化、高端化發展,提高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促進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水平進一步提升。同時,新質生產力能夠促進虛擬數字平臺對于外貿資源的高效配置,推動數字貿易“去中介化”發展,有效降低數字貿易中間溝通成本,提升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進而深化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2:融通創新可助力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進而賦能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
四、研究設計
(一)模型設定
為驗證融通創新對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影響作用,設定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如下:
DGVit=δ0+δ1INNOVit+δ2Xit+μi+νt+εit(1)
式(1)中,i和t分別為企業和時間;DGVit表示因變量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INNOVit指代自變量融通創新;Xit反映控制變量合集;μi和νt各自映射個體固定效應、時間固定效應;εit表征隨機誤差項;δ0為常數項;δ1、δ2各自表示自變量和控制變量估計系數。
進一步地,為考察新質生產力的中介作用,基于式(1),設定以下中介效應模型:
NQPit=β0+β1INNOVit+β2Xit+μi+νt+εit(2)
DGVit=κ0+κ1INNOVit+κ2NQPit+κ3Xit+μi+νt+εit(3)
式(2)、式(3)中,NQPit為表示中介變量新質生產力;β0、κ0分別為常數項;β1、κ1皆是自變量估計系數;κ2為中介變量估計系數;β2、κ3皆表示控制變量估計系數。其余變量含義同式(1)一致。
(二)變量選取與具體說明
1因變量
因變量為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DGV)。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是全球價值鏈從生產端到需求端過程中各類數字增值活動的組合,以數字企業為主體,以數據資源為核心要素,以數據價值創造為主要目標,強調增強數字產品生產質效、提高數字服務供給水平。參考趙逖(2024)[23]、毛毅堅(2024)[24]的研究,采用數字產業全球價值鏈前向參與度、數字產業全球價值鏈后向參與度,對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展開測度。設定公式為:
GVCEfr=Z-GVCE-ZA′=Z-GVCE-SZA′+Z-GVCE-CZA′(4)
GVCEb=M-GVCE-M′=M-GVCE-SM′+M-GVCE-CM′(5)
式(4)、式(5)中,Z-GVCE-SZA′代表數字產業前向全球價值鏈簡單參與度,M-GVCE-SM′映射數字產業后向全球價值鏈簡單參與度;Z-GVCE-CZA′反映數字產業前向全球價值鏈復雜參與度,M-GVCE-CM′反映數字產業后向全球價值鏈復雜參與度;GVCEfr表示數字產業全球價值鏈前向參與度,GVCEb指代數字產業全球價值鏈后向參與度。由此,可進一步構建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程度指數計算公式如下:
GVCE=GVCEfr+GVCEb=Z-GVCE-ZA′+M-GVCE-M′(6)
式(6)中,GVCE值增大,則代表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水平提高。
2自變量
自變量為融通創新(INNOV)。融通創新是注重協同、高效、融合、順暢的新型創新范式,其主體為大中小企業,具有資源共享、優勢互補、成果轉化、價值共創的優勢。故而,參考張樹含和李曉翔(2023)[25]的研究,從創新協同高效性、創新融合順暢度兩個維度選取指標,構建融通創新指標評價體系(見表1)。基于此,采用熵值法測算融通創新綜合水平。
3中介變量
中介變量為新質生產力(NQP)。新質生產力是優化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等要素配置結構的先進生產力質態,具有高效能、高科技、高質量特征。結合新質生產力內涵,構建新質生產力評價指標體系(見表2),并以熵值法測算新質生產力發展指數。
4控制變量
選取可能影響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其他因素如下:資本密集度(CAP),采用固定資產凈值與員工人數之比衡量;貿易開放度(OPEN),采用一國貿易總額占GDP比重測度;勞動力成本(LAB),使用行業勞動報酬與從業總人數之比表征;行業競爭程度(HHI),利用三分位行業的赫芬達爾指數度量;企業年齡(AGE),使用企業成立年限的自然對數刻畫;企業成長能力(GROW),以營業業務增長率表征;企業規模(SIZE),采用企業期末資產總額的對數值度量。
(三)數據來源
基于數據可得性和可靠性,本文設定2012—2022年為研究期,中國滬深A股上市企業數據為研究樣本。原始數據主要來源于企業年報資料公布信息、《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國家知識產權局統計年報》《中國高技術產業統計年鑒》、國泰安數據庫、中國海關數據庫以及萬得數據庫。此外,使用下列方法篩選原始數據:一是剔除2012—2022年因經營不善被執行ST、*ST的上市企業樣本;二是剔除金融行業上市企業樣本,并對連續變量進行雙端縮尾處理;三是以線性插值法和均值法補齊部分缺失數據。經上述數據處理步驟后,最終得到1970家上市企業的21054個樣本觀測值。表3報告了變量描述性統計結果。
五、實證結果分析
(一)基準回歸
表4列示了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對應的基準回歸結果。表4列(1)檢驗結果表明,當不考慮個體固定效應、時間固定效應、控制變量時,融通創新的估計系數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表4列(2)檢驗結果顯示,當考慮個體和時間固定效應但不加入控制變量的影響時,融通創新的估計系數略微減小,其顯著性水平不發生改變;表4列(3)中,當不考慮個體固定效應和時間固定效應但加入控制變量時,融通創新的估計系數大小與顯著性水平仍未產生較大改變;表4列(4)中,當同時考慮個體固定效應、時間固定效應以及控制變量時,融通創新的估計系數仍通過1%統計水平上的顯著性正向檢驗,且模型擬合優度(R2)為0869,表明模型整體擬合優度良好。綜上所述,融通創新能夠對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發揮顯著正向作用,假設H1得到驗證。究其緣由,作為科技創新的重要范式,融通創新有助于單線性研發模式多線性發展,促進企業、科研機構、高校形成以價值共創為導向的協同創新體系,催生附加值高、競爭力強的數字新產品,賦能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
就表4列(4)控制變量的基準回歸結果而言,資本密集度、貿易開放度、企業年齡、企業成長性、企業規模對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影響系數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上述控制變量對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正向促進作用。而行業競爭程度影響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估計系數在10%統計水平上顯著為負,說明行業競爭程度越激烈,越不利于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究其緣由,行業競爭程度較高的時候,可能會加劇市場份額、生產資源爭奪,擠壓部分實力較弱的數字創新企業生產空間,進而抑制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勞動力成本作用于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估計系數在5%統計水平上顯著為負,表明勞動力成本會對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發揮顯著抑制作用。細究其因,作為基本生產要素之一,勞動力成本不斷上升會導致企業生產成本上漲,增加部分企業數字化轉型難度,制約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
(二)穩健性檢驗
為進一步保證研究結論的穩健性,采用剔除異常年份樣本、剔除直轄市樣本企業、替換解釋變量估計方法的方式再次進行穩健性檢驗。首先,剔除異常年份樣本。2020—2022年,新冠疫情制約市場資金流動、技術擴散,可能會限制融通創新水平提升。為規避異常年份企業樣本對實證結果的影響,剔除2020—2022年樣本數據,重新展開回歸。表5列(1)結果顯示,融通創新影響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估計系數為正,且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說明融通創新推動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研究結論穩健。其次,剔除直轄市樣本企業。一般來說,直轄市擁有超越其他省份的資金、人才、知識、技術優勢,可能會導致實證結果偏差。因此,本部分剔除位于重慶、上海、天津、北京等四個直轄市的企業樣本數據,再次展開實證回歸。表5列(2)結果表明,融通創新的估計系數大小和顯著性未發生大幅變化,未對上文研究結論造成實質性影響,說明以上實證結果的可靠性。最后,替換解釋變量估計方法。為規避實證結果的偶然性,此處將融通創新估計方法由熵值法替換為主成分分析法,再次展開實證回歸。表5列(3)結果中,融通創新作用于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估計系數為正,且在1%統計水平上顯著,再次證明融通創新正向影響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研究結論可靠。
(三)內生性問題處理
融通創新可以提高數字產品研發效率,助力企業完成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反之,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可助力企業提高國際貿易定價議價能力,實現產業鏈由低端加工向高端研發轉變,有助于提高國內融通創新水平。為排除上述反向因果導致的內生性問題,本部分采用工具變量法進行內生性檢驗。選取融通創新滯后一期和融通創新滯后二期作為融通創新的工具變量,并通過兩階段最小二乘法(2SLS)驗證融通創新對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影響。工具變量選取的合理性在于:一方面,前期的融通創新活動能夠極大提升企業創造、使用、轉讓創新成果的能力,為當期融通創新奠定良好基礎,滿足相關性要求。另一方面,前期的融通創新活動無法對當期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水平產生直接影響,滿足外生性要求。表6列(1)和列(3)中,融通創新滯后一期和融通創新滯后二期影響融通創新的估計系數均為正,且通過1%顯著性檢驗,這說明融通創新滯后一期和融通創新滯后二期能夠顯著促進融通創新。表6列(2)和列(4)中,KP-LM檢驗統計量、Cragg-DonaldWaldF檢驗值顯著拒絕“工具變量不可識別”“弱工具變量”的原假設,且HansenJ統計量P值表明不存在過度識別問題。綜上,融通創新滯后一期和融通創新滯后二期兩個工具變量選取具有合理性。此外,表6列(2)和列(4)中,融通創新影響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估計系數為正,且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再次驗證融通創新對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促進作用,證實上文基準回歸結果穩健。
(四)中介效應檢驗
表7展示了融通創新對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中介效應回歸結果。表7列(1)數據顯示,融通創新對新質生產力影響的估計系數(0352)在1%水平上顯著,說明融通創新可助力新質生產力發展。表7列(2)結果顯示,新質生產力影響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估計系數為正,且在5%統計水平上顯著,證明新質生產力能夠顯著促進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綜上所述,融通創新能夠通過助力新質生產力,賦能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假設H2得證。究其緣由,融通創新能夠縮短資源持有者和創新主體之間的距離,增加中小企業創新資源獲得性,提高創新體系整體效能,加速新質生產力發展。進一步地,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能夠為企業數字產品生產提供數據和算力支撐,助力企業提高數字產品研發效率,賦能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
(五)異質性檢驗
1基于企業生命周期特征的異質性分組檢驗
受財務實力、技術水平、市場地位的差異化影響,融通創新可能會對不同生命周期企業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產生異質性效應。本文利用現金流組合法將企業生命周期劃為成長期、成熟期、衰退期三種,分析融通創新對不同生命周期階段企業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異質性影響,具體結果見表8。表8列(1)—列(3)檢驗結果表明,融通創新影響成長期、成熟期、衰退期企業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估計系數分別為0655、0969、0439,且至少通過10%水平上的顯著性檢驗。這說明融通創新能夠正向影響企業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但對成熟期企業的作用最大。究其緣由,一般來說,成長期企業雖擁有較高融通創新意愿,但受到經營規模較小、內源資金不足的限制,在開辟新產品過程中容易遇到創新鏈資金斷流風險,使得融通創新水平有限,對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賦能作用相對較弱;成熟期企業在資金結構、市場份額、盈利模式方面具有突出優勢,更能發揮創新蓄水池效應,挖掘自身融通創新潛力,進而推動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衰退期企業出于自身實力考慮,更加關注日常經營中已盈利的業務價值鏈,較少通過融通創新開辟數字新產品、新業務范圍,對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促進作用不強。
2基于企業產權性質的異質性分組檢驗
根據企業所有權性質將總樣本劃分為國有企業組和非國有企業組,展開融通創新影響企業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企業產權性質異質性檢驗,具體檢驗結果如表9所示,由表9結果可見,無論是對國有企業還是非國有企業,融通創新的影響系數至少通過5%顯著水平上的正向檢驗,證實融通創新能夠顯著驅動企業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詳細對比系數大小而言,國有企業組融通創新的估計系數(0950)大于非國有企業(0813)。這說明相較于非國有企業,融通創新對國有企業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驅動作用更大。細究其因,相較于非國有企業,國有企業數字產品研發資金充足、銷售渠道多樣化,更能實現產業鏈數字化轉型,推動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
六、結論與政策建議
融通創新是促進企業技術優勢互補、創新資源共享的重要舉措,有助于增加企業產品附加值、優化企業經營模式,對推動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具有重要意義。本文以中國滬深A股上市企業為研究樣本,設定2012—2022年為研究區間,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探究融通創新對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影響,并利用中介效應模型從新質生產力視角研究二者的影響機制。主要結論如下:(1)融通創新能夠推動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2)融通創新能夠通過助力新質生產力發展,進而加快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3)相較于成長期和衰退期企業,融通創新對成熟期企業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促進作用更明顯;相較于非國有企業,融通創新更能促進國有企業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
依據以上研究結論,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第一,開發多元主體支撐的融通創新模式。由前文實證結果可知,融通創新能夠推動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據此,政府、科研機構以及企業應共同開發融通創新模式,從資金鏈、人才鏈、數據鏈綜合提高融通創新水平,推動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其一,政府應鼓勵金融機構開發融通創新資金支持項目,為融通創新企業定制保險、存儲、信貸等金融產品,引導各類基金加大組合式聯動投資,為企業提供資金鏈支撐,推動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其二,科研機構應利用公共知識和共性技術打造專業化、開放式培訓平臺,充分發揮教育的知識溢出效應,促進科研人才集聚,為中小型融通創新企業提供人才鏈支持,全面提升企業融通創新能力,賦能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其三,企業應開發“小快輕準”的低成本數字產品設計方案和場景,減少數據采集、數據利用、數據存儲在數字產品開發中的支出,為自身企業融通創新提供數據鏈支持,賦能企業全球價值鏈升級。
第二,全方位提升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由前文分析可知,融通創新能夠通過助力新質生產力發展,進而加快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據此,企業應從科技創新、產業升級、綠色發展等領域全方位提升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促進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其一,企業應積極尋求創新資本合作,拓寬科研融資渠道,提高科技創新產出效率,力爭自主知識產權,搶先進入高新技術行業,為新質生產力發展注入動能,賦能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其二,企業應抓住產業轉型升級時機,打造產供銷一體化鏈條,綜合提升產業鏈效能,催生新質生產力,推動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其三,企業應引進清潔能源、節能環保技術,實現生產、存儲、流通、消費環節的綠色發展,促進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相協調,以此釋放內部綠色生產力,培育新質生產力,加快實現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
第三,實施差異化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戰略。由前文分析可知,融通創新對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的促進作用存在企業生命周期特征和產權性質異質性。據此,企業應實施差異化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戰略,綜合釋放自身融通創新潛力,賦能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就不同生命周期企業而言,成長期和衰退期企業應審視各經營環節的創新薄弱點,依托高質量科技產業集群和國家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建設機遇,開發創新價值增長極,彌補、升級自身創新鏈,增強融通創新能力,賦能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成熟期企業應利用自身強勁的綜合實力,增強創新供給方、創新消費方及創新產品關聯度,以此延長設計、生產、管理和服務環節的創新鏈長度,提升自身融通創新能力,推動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就企業產權性質而言,國有企業應始終遵循市場導向型原則,加大市場營銷力度,提高內部科研成果的經濟效益轉化率,打造從研發至銷售的創新產品實現鏈條,進而增強融通創新能力,深化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程度。非國有企業應創新盈利經營模式,增加創新資金和資源投入,提高自主創新能力和外部創新合作水平,實現融通創新,從而強化數字全球價值鏈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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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ImpactofCo-innovationonDigitalGlobalValueChainEmbedding
——AnalysisoftheMechanismofActionbasedonNewQualityProductivity
SUNQian1,2,TIANBifei1
(1.SchoolofBusinessAdministration,ZhongnanUniversityofEconomicsandLaw,Wuhan430073,China;
2SchoolofFinanceandEconomics,WuhanCollege,Wuhan430212,China)
Abstract:BasedonthedataofChina’sShanghaiandShenzhenA-sharelistedenterprisesfrom2012to2022,thisstudyusesatwo-wayfixedeffectsmodelandamediation effectmodeltoempiricallyanalyzesthedirectimpactofco-innovationondigitalglobalvaluechainembedding,aswellasthemechanismoftheroleofnewqualityproductivitybetweenthetwo.Itisfoundthatco-innovationwillacceleratedigitalglobalvaluechainembedding,andthisconclusionisstillvalidafteraseriesofrobustnessandendogeneitytests.Moreover,co-innovationmainlycontributestotheembeddingofdigitalglobalvaluechainsbyimprovingthelevelofnewqualityproductivity.Heterogeneityanalysisshowsthat,comparedwithenterprisesingrowthanddeclinestages,co-innovationhasthemostsignificantpromotingeffectondigitalglobalvaluechainembeddingofmatureenterprises.Comparedwithnon-state-ownedenterprises,co-innovationcanpromotethedigitalglobalvaluechainembeddingofstate-ownedenterprises.Therefore,weshoulddevelopco-innovationmodelsupportedbymultipleentities,comprehensivelyimprovethedevelopmentlevelofnewqualityproductivity,implementdifferentiateddigitalglobalvaluechainembeddingstrategy,soastohelpenterprisestoembeddigitalglobalvaluechainwithhighquality.
Keywords:digitalglobalvaluechainembedding;co-innovation;newqualityproductivity;enterpriselifecycle
(責任編輯:趙春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