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中國晚婚女性的婚戀價值觀分析

摘要：隨著現代化發展的不斷深入，晚婚已成為一種全球化趨勢。近些年，我國女性初婚年齡不斷推遲，晚婚女性急劇增加。當代晚婚女性更加注重自我價值的全面提升，關注婚戀生活中的非物質需求，個體本位意識逐漸增強。這種婚戀價值觀的形成與經濟發展、多元文化并存以及婚育成本不斷上漲等社會原因密切相關，對此，國家必須對女性婚育給予全方位支持，降低女性婚育成本，規范女性婚戀市場，深化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對女性婚戀的指導，幫助女性樹立正確婚戀價值觀。

關鍵詞：當代中國；晚婚女性；婚戀價值觀

價值觀指“人們內心深處的價值取向或態度情感”，婚戀價值觀指人們對婚戀及其相關問題的基本態度。據歷次人口普查數據，我國女性平均初婚年齡自2000年持續增長，晚婚女性人數大量增加，這一現象背后是當代女性婚戀價值觀的轉變。文章聚焦當下的晚婚女性群體，從唯物史觀的立場出發，探討晚婚女性婚戀價值觀及其產生原因，在此基礎上提出可行性建議，以期幫助女性樹立健康婚戀價值觀。

一、當代中國晚婚女性的婚戀價值觀

（一）注重自我價值的全面發展

首先，當代女性更加注重職業價值。隨著社會經濟的不斷發展，越來越多的女性走向社會、走入職場，《中國婦女發展綱要（2021—2030年）》顯示2021年我國女性就業人數在全部就業人數中的比例高達43.1%，可見，職業女性成為我國經濟發展中的中流砥柱，結婚生子不再被女性當作人生必選項或首選項，“早生貴子”“多子多福”等價值觀念也不再是女性自我價值的唯一體現。

其次，女性更加注重教育價值。《中國婦女發展綱要（2021—2030年）》顯示，2021年我國中等職業教育和高等職業教育中的在讀女生比例接近50%，高等教育的在讀女生比例則高達50.2%。女性教育程度的普遍提高，表明她們不再將婚姻家庭作為實現自我價值的唯一載體，開始向往突破傳統的依附關系和從屬關系，注重通過提升教育價值增強自我認同感，從而進一步實現自由全面發展。

最后，女性更加關注自我價值在社會中的實現。近年來，女性參與社會建設和經濟發展的積極性日益高漲，在政治、經濟、公益慈善、文化等領域的力量日漸凸顯，不斷將自我價值與婚戀家庭領域相剝離，相夫教子不是衡量當代女性價值的唯一標準，賢妻良母并非是女性的刻板形象，當代女性正在突破傳統的性別分工，將自我價值淋漓盡致地體現在社會發展中。

（二）關注婚戀生活的非物質性需求

一方面，當代女性追求自由平等的婚戀關系。女性不自由的婚戀關系與私有制經濟的發展是一同形成的，而伴隨社會經濟的發展，女性勞動范圍由家庭內部延伸到社會領域，對男性與家庭的依賴性大大降低，經濟地位與話語權日益增強。最高人民法院發布的離婚糾紛司法數據顯示，大約有七成的離婚案件由女性提出，這一現象表明當代女性勇于離開婚姻，追求自由，突破傳統的不平等婚戀關系。女性的婚戀觀念正伴隨社會發展而發生變化，晚婚則是女性反抗傳統婚戀關系、追求自由平等婚戀的主要體現。

另一方面，當代女性注重婚戀生活的情感價值。在傳統社會中，女性往往會將物質價值作為對婚姻最大的訴求，而勞動機會的增加、收入的提升、學歷的提高以及社會福利的保障使女性的經濟地位和社會地位獲得大幅提升，傳統的父權統治正在遭受現代女性力量的沖擊，生兒育女、相夫教子等傳統婚戀觀念正在被女性拋棄，“婦女為金錢而獻身的必要性，也要消失了?！被橐龅那楦袃r值代替物質價值成為女性結婚的首要考慮因素。然而，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三觀一致、情投意合的伴侶必然會耗費許多時間和精力，女性的結婚年齡也必然隨之推遲。

（三）個體本位意識正在增強

家庭本位意識對女性主體性的發展具有強烈的壓制作用，使女性長期處于被壓制與剝削的地位，當代女性則在參與社會勞動的過程中不斷增強個體本位意識。隨著社會現代化浪潮的掀起，數字化生產和智能化生產極大拓展了女性的勞動范圍，近十年來，近七成的女性都處于在業狀態，廣泛分布于第一、二、三產業中。此外，隨著科學技術的進步，女性的性行為逐漸與生育功能相分離，而社會性生產的擴張則使得家庭的教育、養老、生產等功能不斷弱化，女性受家庭的支配與控制逐步減弱。加之，社會流動進程的加速弱化了女性與家庭之間的依附關系，女性的個人獨立性和主體性得到增強，開始突破傳統家庭本位意識的束縛，實現超越生育價值的全面發展。

二、當代中國晚婚女性婚戀價值觀的形成原因

（一）女性經濟地位提高

我國經濟已進入高質量發展，在轉變經濟發展方式、推進產業升級、優化產業結構的關鍵時期，女性在新農業、餐飲業、娛樂行業等領域發揮著重要作用，尤其，伴隨數字經濟、平臺經濟、零工經濟等新經濟模式的發展，女性的就業領域大幅拓展，隨之而來就是經濟收入的提高。某招聘平臺發布的報告顯示2022年女性薪資相比去年同期漲幅為5%，略高于男性薪資漲幅，這表明女性與男性的收入差距正在縮小。女性經濟收入的增加使其與男性的經濟地位趨向平等，尤其對于農村女性而言，“不僅會增加個人勞動收入，也會改變傳統父權家庭中女性的經濟從屬地位?！盵8]加快女性獨立人格的形成，使女性得以突破傳統家庭分工長久以來的束縛。

（二）多元文化滲透

隨著全球化程度的加深，西方價值觀念對我國女性婚戀價值觀的影響日益凸顯?！吧鐣镔|條件和生產關系的改變已經使性別不平等成為不必要的、過時的制度和觀念?！蔽覈云瞥凶鹋?、男主外女主內等傳統婚戀觀念，突破傳統的性別分工和性別規范，關注婚戀關系中的自由平等與自我價值的實現。此外，以網絡文化事件、網絡文化產業為形式的網絡文化充斥人們生活，其中不乏歷史虛無主義、個人主義、極端主義等錯誤思想。如“田園女權主義”以追求女性權利為借口，鼓吹性別戰爭，加劇女性對婚姻的恐懼，這種充滿性別對立的網絡文化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而愈發濃厚，激發女性對婚姻的恐懼、警惕和排斥心理，潛移默化地影響女性的婚戀價值觀。

（三）“母職懲罰”加劇

“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分工將女性束縛在照顧家庭、生兒育女、相夫教子等身份中，但隨著社會的發展，女性不僅沒有脫離舊式分工的限制，反而還承擔著社會勞動的重任，由此形成的“母職懲罰”是“一種現實困境，是以母親們的實際遭遇和某種更加隱形的方式存在的?！笔古詿o時無刻不面臨著家庭與事業的取舍和平衡。許多女性為避免遭受勞動力市場的歧視，會將大量時間成本和機會成本投入職場，大大淡化其母職身份甚至推遲進入婚姻。

（四）婚育成本增加

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婚育成本隨之攀升，“長期偏高的婚育成本會逐漸內化為較為穩定的婚育觀念。”一方面，房價、婚禮、婚紗照、宴請、嫁妝等費用隨經濟發展而快速攀升，許多年輕女性或是無法承受過高的經濟成本，或是不愿因背負經濟負擔而降低自己的生活條件，普遍都會選擇推遲結婚。另一方面，目前的幼兒教育系統存在缺失3歲以下嬰幼兒服務的問題，這就導致或是僅有的嬰幼兒服務機構價格高昂，或是要求父母中一方全職照顧家庭，進而使經濟負擔大大加重。加之教育資源的稀缺、醫療資源的不均等問題，嚴重制約女性的婚育意愿。

三、重塑當代中國晚婚女性婚戀價值觀

（一）降低女性婚育成本，減輕女性婚育壓力

首先，國家要落實婚育相關政策，降低女性婚育成本。在發展長租房市場、完善保障性租賃住房供給、優化公租房分配機制中優先保障婚育女性的住房權益，加大對女性住房的政策傾斜。完善公共托管教育系統，加快增建3歲以下的嬰幼兒托管機構，擴大嬰幼兒照護服務的覆蓋面。通過對婦幼保健機構進行資金、人才、政策等優惠支持，提升婦幼保健機構的服務水平，為婚育女性提供健康服務。

其次，用人單位應保障女性職工的合法權益。作為婚育成本分擔機制中的重要環節，用人單位應從勞動的時間、強度、報酬等方面保護女性職工合法權益，設置母嬰休息室、哺乳室、心理減壓室等母嬰服務設施，使女性職工在工作之余能夠安心進行育兒活動。開展課后托管、寒暑假托管、應急托管等服務，幫助女性職工緩解工作與育兒之間的沖突，解決婚育女性職工的后顧之憂。

最后，社區發揮基層管理優勢，實現對婚育女性的精準幫扶。利用大數據技術建立女性婚育工作服務網格，對未婚女性、大齡單身女性、離異女性等群體實行個性化婚育服務，如針對單身女性的婚戀交友活動、針對婚前女性的婚檢服務、針對懷孕女性的優生服務、針對產后女性的定期保健服務等，滿足不同群體婚戀需求，減輕女性婚育壓力。與此同時，加快建立以社區為依托的育兒、養老、心理咨詢等社區服務機構，減輕婚育女性的生活負擔和成本。

（二）破解女性母職困境，緩解女性婚育焦慮

首先，保障女性的職業發展權益，拓寬女性就業渠道?！丁笆奈濉本蜆I促進規劃》明確提出要保障女性職工的合法權益，“為因生育中斷就業的女性提供再就業培訓公共服務?！庇萌藛挝灰哟髮ε缘姆祶徳倬蜆I培訓，組織技能培訓、就業指導、知識講座等職業培訓，破解女性返崗的隱形門檻。充分發揮新業態對女性再就業的重要作用，開發“媽媽崗”就業模式，增強女性就業和婚育之間的兼容性，增加女性再就業機會。

其次，創建家庭友好型工作環境，減輕女性育兒負擔。鼓勵用人單位采取彈性上下班、居家辦公等靈活上班方式，緩解女性工作與家庭之間的沖突。建立母嬰哺乳室、休息室、暖心廚房等母嬰服務設施，組織親子關懷活動和親子體驗活動，舉辦女性健康科普講座等活動，加強對女性職工的關懷幫扶，緩解女性職工的身心焦慮。

最后，維護女性勞動合法權益，營造男女平等的就業環境。用人單位要保障男女平等的就業權利和福利待遇，保障男女同工同酬，縮小男女收入差距。工會要堅定保護女性的婚假、產假和育兒假不受侵害，充分發揮組織優勢，積極舉行座談會、宣講會、上門慰問等活動，宣傳男女平等思想，倡導男女職工共同承擔家庭責任的理念。

（三）規范婚戀市場發展，健全女性婚戀服務體系

首先，完善婚戀市場發展機制，促進婚戀市場規范發展。利用各部門優勢互補，建立婚戀交友平臺的監管與評估體系，完善多方參與的婚戀服務評價渠道；創新信息管理方式，實現對用戶信息的實名認證與有效審核；推動相關部門實現資源整合，培育更多公益性婚戀機構。對誘導付費、惡意營銷、提供虛假信息等不法行為加大打擊力度，“依法整頓婚介服務市場，嚴厲打擊婚托、婚騙等違法婚介行為”。

其次，創新婚戀服務模式。充分發揮各級團組織和婦聯組織的組織優勢，建立線上以新媒體為媒介、線下以社區為依托的婚戀服務體系，開展戶外運動、志愿服務、讀書沙龍等主題交友活動。針對大齡未婚女性、進城務工女性、城市高知女性等不同群體提供心理咨詢、調解糾紛、婚前輔導等個性化的婚戀服務，引導女性樹立健康婚戀觀念。

最后，深化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對女性婚戀價值觀的指引，營造婚戀友好的輿論環境。以社區、單位、學校為重要依托，通過教育引導、強化示范、輿論宣傳、實踐養成等方式，使婚戀文明新風內化為心、外化為行。積極開展家庭文明建設活動，組織最美婆媳、文明家庭等評比活動，展示新時代美好婚戀家庭故事，宣傳男女平等、夫妻和睦、勤儉持家等婚戀文明，傳遞新時代婚戀文明和婚俗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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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