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 香雪》中意象的情感表達

【摘要】《哦，香雪》講述了主人公香雪在火車?？吭谂_兒溝的時間內，用四十個雞蛋換鉛筆盒的故事。其巧妙之處在于“意象”的運用，使得作品思想內涵更加深刻，充分展現了鄉土文明和現代文明交流融合的過程。本文將從主題思想、人物形象、藝術特色三個方面對《哦，香雪》進行詳細的文本解讀，以期深入理解和探討這部小說的內涵與價值。

【關鍵詞】主題思想；人物形象；藝術特色

【中圖分類號】I2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8264（2024）47-0007-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47.002

小說《哦，香雪》寫于1982年，臺兒溝是一個偏僻的小山村，每天火車僅在此停留一分鐘的時間，但是這短短的一分鐘卻給小山村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文中所描寫的火車、塑料鉛筆盒等都是當時特定背景下的意象，作者用清新婉麗且富有詩意的語言描寫了一群生活在封閉安逸的臺兒溝的以“香雪”為代表的少女們，表現出青春少女的純潔心靈和自尊自愛的品質，以及她們為理想奮斗的堅毅品格，同時也反映了改革開放初期中國農村社會的變遷。

一、主題思想

（一）城鄉文明的碰撞與連接

《哦，香雪》以臺兒溝的大山為背景，通過描繪在大山庇佑下鄉村人民的生活片段，展現了他們堅韌與執著的優良品質。大山不僅是臺兒溝人們生活的場地，更是作者表達情感和思考的重要載體。大山，一個在其他作者筆下盡顯高大險峻的形象，比如《老山界》中的山“九十度垂直的石梯”“懸崖峭壁”“地勢極陡”等字眼大多描寫的是山高大巍峨的外表；又如《邊城》中對山的描寫“秀美”“世外桃源”“連綿”等大多描寫的是山俊俏的外在美，而對于它的內在花費較少筆墨。但在鐵凝筆下，大山是“溫存”，是“粗暴”的，它享受著人們帶給它的歡聲笑語，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回饋著臺兒溝的子民。“溫存”是指大山給予著人們溫暖，在這一片凈土上，它養育了山民，給他們提供了最基本的生存條件；也給山民提供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生活空間，讓他們遠離世俗的紛擾，獲得純凈的人格。此外，文中描寫的大山是“寂靜的山谷，灰白的小路，皎潔的月光”這種詩情畫意般的描寫，將讀者帶到了作者筆下的世外桃源。它是那樣的靜謐、悠遠。在大山的陪伴下，香雪拼命地向前跑去，向著家的方向，向著大山的方向，向著未來的方向。她不再感到害怕，因為有山谷和姑娘們的陪伴，姑娘們喊著香雪的名字，奔放熱烈，不加掩飾，古老的山谷給予她們最強有力的回響，和她們共同歡呼著。作者將大山充分擬人化，它像慈母一般激情回應著香雪，回應著自己懷抱下的子子孫孫。而大山的另一面粗暴，是指大自然以壓倒性的力量對這里人們命運的無情主宰。大山阻擋了他們與外界的聯系，讓他們對外界一無所知，僅僅通過每天“一分鐘”的火車與外界進行短暫地交流，像嚴父一般限制村民們的日常出行，于是長期生活在封閉自足世界里的臺兒溝人民，即使懷揣對美好生活的無限遐想，也會被日復一日索然無味的農耕生活，壓得喘不過氣。村民被大山磨平棱角，自然也就變得無欲無求、一心一意過著祖輩們已經重復千萬年的農耕生活，它禁錮了子子孫孫的生活，卻貪婪地享受著他們帶給自己的歡樂。

“火車”，一個距今只有百年歷史的產物，但在文中卻有著獨特的象征意義。對于普通百姓而言，火車的出現加快了工業化的進程，人們得以踏遍祖國大好河山，方便出行的同時，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但對于文中的臺兒溝來說，火車的到來，打開了這座封閉、落后的大山，將這里的人們從保守、封閉的傳統生活中解救出來，給他們帶來了希望的火花。火車急匆匆趕來，以不容置疑的姿態展示出它的速度與力量，四個“不?！钡某霈F，將臺兒溝“吸進去”。作者從聽覺、視覺的角度將火車磅礴的氣勢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在“如果，就”句式的邏輯推理中，人、火車、鄉村已然捆綁在一起，此時，“火車”不僅象征著力量與速度，在它停靠的過程中帶來的“自動鉛筆盒”“女人脖子上的項鏈”，也激發起臺兒溝人們對未來生活的無限憧憬?，F代文明在每天不間斷的一分鐘里充斥著臺兒溝的人們，讓他們封閉的生活變得多姿多彩。在那稍縱即逝的一分鐘時間里，臺兒溝仿佛經歷了一場靈魂的覺醒，城市文明的涓涓細流，以不可阻擋之勢，滲透進這個歷史悠久的封閉村落，不僅喚醒了沉睡的土地，更在女孩們心中播撒下探索未知、擁抱未來的種子。

這一分鐘，不僅是時間的流轉，更是兩個世界——古老鄉村與現代都市之間，一場深刻而細膩的文化交融與碰撞。車廂之內，兩個世界涇渭分明，卻又奇跡般地相互依存、相互映照。它們彼此凝視，不是簡單地觀察與被觀察，而是一場跨越時空的心靈對話，是城鄉文明在靜默中展開的深刻交流。這場對話，蘊含著對差異的尊重、對多元文化的欣賞，以及對共同繁榮、和諧共生的深切期盼。它讓人們意識到，盡管起點不同，但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是相通的，而正是這份相通，構筑了連接過去與未來、鄉村與城市的橋梁，引領著人們攜手步入一個更加廣闊、更加美好的明天。

“鉛筆盒”的出現也是這篇文章最引人注目的意象之一。它不僅僅是一個裝載文具的簡單容器，更是承載了無數人青春記憶與情感寄托的珍貴信物。在每一個人的學生時代，都會擁有各種各樣的鉛筆盒，或燦爛奪目，或精巧別致，但唯獨香雪的鉛筆盒與眾不同。這份不同，源自那份深沉而細膩的父愛，因為她的鉛筆盒是父親親手為她打造的，它不僅僅是一件物品，更是父親對女兒勤勉學習的肯定與鼓勵，是那份無聲卻厚重的關愛的具體體現。在這雙重愛的加持下，香雪本應以此木制鉛筆盒為傲，可是當她在公社上學時，同桌是“噠噠亂響”的自動鉛筆盒，同學們有意無意故作驚奇問她為什么不帶鉛筆盒時，這份來自父親的愛像是“恥辱”一般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知道了自己小城市的無知，知道了同學們對她的嘲笑，知道了人與人之間那條她暫時無法跨越的鴻溝。于是，鉛筆盒的出現，像是指引一般，使她要用四十個雞蛋換一個更好看的鉛筆盒，使她在追尋現代文明的道路上越來越步入正軌。木制的鉛筆盒是香雪父親親手打造，雖然充滿父親對香雪的愛，但是沒有太多的價格，價值較低。而同學手里“噠噠作響”的自動鉛筆盒是工業化的產物，有著較高的價格，具有很高的價值。在這種對比下，鉛筆盒不再是普通的學習工具，它是貧富差距的象征，是身份和地位的代名詞。雖是兩個普通的學習工具，卻是現代文明和鄉土文明碰撞融合的象征。那是父親親手打制的學習用品，但在她追逐夢想的道路上卻遭到了羞辱，她內心受到了重創，毅然決然地跳出舒適圈，放棄了“落后”的鄉村文明，雖然恐懼但又勇敢地向現代文明伸出雙手，書寫人生的新篇章。

整篇文章以“鉛筆盒”為線索，它的出現使得香雪坐上了象征現代文明的火車，又因為它的出現使得香雪敢于大膽追夢，看似換的是鉛筆盒，其實是香雪美好人生的第一步。

通過大山、火車、鉛筆盒的描寫，作者并未過分渲染現代文明的輝煌璀璨，亦未輕率地貶低鄉土文化的質樸與局限，而是以一顆包容與理解的心，細膩描繪了山野間那份純真質樸的民風民情，以及這份民風民情在遭遇現代文明浪潮時，所涌動的既向往又忐忑的情緒。故事尾聲，當香雪踏上歸途，她不僅帶回了外界的新知，更觸動了沉睡的群山，使之震顫不已。群山以它那深沉而悠長的回響，仿佛與香雪一同歡歌，這一場景充滿了象征意味——大山的戰栗，既是對香雪勇于探索外界、追求夢想的壯舉的深切共鳴，也是鄉土文明開始轉變，迎接變革前夜的微妙預兆。

（二）青春形象的希望與追隨

《哦，香雪》創作于20世紀80年代初，國家發展重心由政治導向穩步轉向經濟建設的嶄新紀元，一個充滿生機與活力的時代浪潮，巧妙地融入了文學敘事之中?；诋敃r的社會現狀，小說中塑造的“香雪們”，以其鮮明的個性與真實的生活質感，不僅勾勒出青春獨有的光彩與品質，更以一種觸動靈魂、展望未來的青春情懷，與那個充滿變革與希望的新時代形成了美妙的共鳴與互映。

小說為讀者塑造了一群活力四射的青春女子群像。她們有著花一樣的年紀，每當火車經過時，她們都會翹首以盼，期待著火車上的人與事。當火車在臺兒溝設置站點，辛苦勞作一天的姑娘們為了與火車“一分鐘”的相處，草草吃過晚飯，認真梳妝打扮，穿上了最好看的衣服，化上了最滿意的妝容，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她們興高采烈，用這短短一分鐘的時間，去見想見的人，去做想做的事，這是熱烈青春的完美展現。她們秉承著對現代文明的誠摯憧憬，將自己最好的模樣展現出來，可見她們對每天“一分鐘”的重視，對現代文明的憧憬和向往。當香雪孤零零地從火車上下來，又獨自夜行的緊張，再與焦急尋找夜晚走散好友的鳳嬌們相逢，所有的不快瞬間煙消云散，“她們笑著，笑得是那樣不加掩飾，無所顧忌”。剛剛的不安與難過，在看到朋友的那瞬間蕩然無存，她們放肆地大笑，笑聲響徹山谷，古老的山谷也為她們的友情，為她們的勇敢而歡呼。這是“香雪們”對現代文明相遇的向往與憧憬，是對鄉土文明告別的灑脫與豪邁，這是青春的熱血與激情在“香雪們”身上的具象化。

不僅如此，《哦，香雪》中還蘊含青春的別樣元素。青春的本質，在于懷揣夢想與追求，香雪及其伙伴們正是如此，她們的夢想是擁抱現代文明的種種，渴望掙脫古老鄉村的束縛，踏上更廣闊的天地。這股夢想的力量，讓她們對那呼嘯而過的火車充滿了近乎癡迷的向往，每一次火車的經過，都是對她們心靈的一次激蕩，促使她們不顧一切地奔向前去，渴望從每一個窗口窺見未來的模樣，近乎“貪婪”地接收著火車帶給她們的新鮮事物。夜晚不再僅僅是沉睡的時光，而是成了她們追逐新奇與未知的起點，七點鐘的火車，成了她們夢想的啟航點，打破了鄉土生活的寧靜與慣性，為“香雪們”勇敢向城市邁進搭上了時代的列車。

青春是熱烈的，也是小心翼翼的，它可以是肆意張揚的，也可以是小鹿亂撞的。在每個人的青春里似乎都有一段懵懂又美好的感情，鐵凝巧妙地讓香雪的好姐妹鳳嬌作為青春情感的表達。面對女孩們關于自己與心上人對話的詢問，向來直率灑脫的鳳嬌竟顯露出難得的羞澀，嘴上雖矢口否認，但“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追隨著他；當同伴間出現對心上人的輕視之語，她雖嘴上不言語，但她心生不平，甚至不惜與最親密的伙伴保持距離，以維護那份純真的情感。這份情感，不摻雜絲毫物質利益的考量，也不在乎對方情感狀態的未知，甚至連對方是否愛慕她都不曾知曉，僅僅是出于心底那份“想要對他好”的簡單與純粹。這不就是青春時期的那份最純真、最令人悸動的愛情嗎？這份愛情宛如萌芽一般，在鳳嬌心里悄悄發芽，她用心灌溉，不求它能夠開花結果，只想單純地守護著屬于她和“北京話”間的真摯情感。

總而言之，《哦，香雪》中的青春女孩們，以她們對現代文明的熱烈向往和不懈追求，展現了與時代脈搏相契合的青春活力。她們勇敢地跨越傳統與現代的界限，用青春的力量書寫著屬于自己的未來篇章，為鄉土社會帶來了一股清新的變革之風，也讓整個故事充滿了濃厚且不可磨滅的青春色彩。

二、人物形象

（一）香雪的形象

首先是香雪的外貌美，從她的名字中不難看出，宛如純凈無瑕的雪花，又仿佛攜帶著一縷沁人心脾的芬芳；而且她有著一雙“水晶般”的大眼睛。售賣物品時，僅憑眼神交流便能捕獲人心，無需多言；況且她還有著姣好的面容，整個人看起來是那么的單純質樸，只是簡單地看上去便會讓人心中泛起層層漣漪，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這股清新的氣息所洗禮，變得一塵不染。在作者的細膩描繪下，香雪不僅外在文靜、秀美，內心更是清澈雅致，質樸無華。她雖面露羞澀，但內心深處對理想的堅持與追求仍不減分毫。香雪之美，是源自靈魂深處少女獨有的魅力，恰似初綻的荷花，純凈而美好，讓人不禁為之傾倒。

其次是香雪的理想美，她是一個生長在小山村里的少女，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和渴望。作為臺兒溝首位初中生，她熱愛學習，追求知識，這種對文明的渴求在她心中生根發芽，成為她前進的動力。所以每當火車來臨，她總是率先出門，她的目光不同于鳳嬌等人聚焦于物質誘惑，如“金飾”“手表”等，而是被“皮質書包”“詩意的朗誦”等吸引，尤其是，當她看到女同學手上的鉛筆盒后，那個害羞的女孩一瞬間變得果斷勇敢，用她僅有的雞蛋作為交換，這是對現代文明的勇敢追求。這種差異，不僅體現了對城市文明的不同解讀，更凸顯了香雪追求的高遠——渴望通過知識改變命運。看似瘦弱的鄉村少女，在這一刻內心充斥著巨大的能量，她要親手繪制自己命運的藍圖，令人敬佩與尊敬。

（二）其他鄉村人物形象

《哦，香雪》這篇小說中不僅描寫了自然美和人物美，更著重描寫了人性美和人情美，這是一篇充滿美的文章，更是一篇充滿愛的文章，讓人如沐春風，仿佛置身于詩意和愛意的海洋。

首先，小說中重點描寫了陌生的車廂內樸實無華的人間溫情，同時巧妙地隱喻了自改革開放以來，社會各界人士所展現出的自由不羈、積極向上的精神風貌。故事中的火車，作為連接南北、穿梭時空的載體，承載了形形色色的人物，在互不認識的車廂內，沒有繁雜的吵鬧聲，大家被“香雪們”所吸引，傾盡所有為她們帶來繁華的城市文明。這些鮮活靈動形象的出現，使得冰冷的車廂變得溫暖起來，城鄉文明的和諧交融在火車停留的一分鐘里達到了頂峰，展現了時代變遷中人們內心的堅韌與向往。

其次，小說中深刻描繪了父母對香雪的無私關愛。在那個物質匱乏、教育資源有限的偏遠山村，香雪能夠成為村里唯一考上初中的孩子，這背后凝聚了家庭巨大的犧牲與不懈的努力。父母對她寄予厚望，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即使環境再艱苦，也要為孩子的夢想鋪路。香雪獲得鉛筆盒后的心聲—— “她要將這份珍貴的禮物與母親分享，那是一個能帶來好運的寶盒，而母親會無條件相信她的話，因為香雪向來以誠待人”，字里行間洋溢著母女間深厚的信任與愛意，無論是在當時的社會條件下，還是現在開放進步的時代中，父母對香雪的關愛和信任始終是溫暖又偉大的存在。

再次，小說細膩地刻畫了旅客們對香雪純真品質的喜愛與尊重。在交易過程中，即便是平時精打細算的旅人，也會被香雪的質樸與純真所打動，慷慨解囊。尤其是那位擁有鉛筆盒的女學生，她并沒有像公社其他同學那樣看不起香雪，在得知香雪想要用雞蛋和她交換鉛筆盒時，心里暗下決定一定要把鉛筆盒給她，并以自己住學校為由婉拒香雪的雞蛋，不僅理解香雪對知識的渴望，更以行動表達了對她的支持與善意，這是人與人之間美好愛意的體現，也是城鄉文明間碰撞且和諧交融的體現。

最后，小說還溫馨地描繪了山村小姐妹之間深厚的情誼。香雪雖然性格內向，但與臺兒溝的姐妹們卻有著難以言喻的默契與親密。當她深夜獨行三十里路返回家鄉時，不安與恐懼席卷全身，但姐妹們的及時出現，恰似萬丈光芒，照亮了香雪回家的路，這不僅是對她安全的擔憂，更是對彼此間深厚友情的最好詮釋。當香雪看到姐妹們的瞬間，她哭了，所有的委屈與害怕在那一刻得到了釋放，那是歡樂的淚水，是幸福的淚水，這份純真的姐妹情深，如同山間清泉，清澈而溫暖，讓人感受到人與人之間最質樸的情感聯系。

總之，這篇小說以細膩的筆觸，描繪了一幅幅充滿人性光輝的畫面，展現了那個時代人們積極向上、重情重義的美好品質。這不僅是對過往歲月的溫柔回望，更是對當代社會的一種深刻啟示，提醒人們在快速發展的當今社會，也不要忘記那些陪伴在身邊的美好的人或事，不要忘記純潔善意的人性與道德之美。

三、藝術特色

（一）語言清新婉麗

文學家劉勰在《文心雕龍》中曾寫道：“情以物遷，辭以情發，情以物興故義必明雅，物以情觀故辭必巧麗”，由此說明了感情在文章中的重要作用和不同影響。鐵凝女士在書中對臺兒溝鄉村風景的精心描繪，洋溢著清新脫俗u/W1wXnNoARUz8L4FqYyU6JykqvI+o/iqZr7BZUVSGc=、溫婉動人的美感。這份美感，既是基于作者本人充滿愛意的內心世界，也深深植根于那個時代——改革春風勁吹，從繁華都市到偏遠鄉野洋溢著勃勃生機與積極向上的精神風貌。這股力量激發了人們的樂觀、善良與不懈追求，作者在筆觸間自然而然地融入了這份歡愉。例如，在勾勒臺兒溝的輪廓時，她賦予了那片簡陋的石屋以生命的氣息，夜幕低垂，它們仿佛響應大山的召喚，靜默得深沉而虔誠，仿佛在低語著對這片土地的忠誠。而當象征著現代文明的“綠色長龍”——火車穿梭于臺兒溝的懷抱，她巧妙地將火車擬人化，即便是在匆匆掠過這貧瘠之地時，也顯得溫柔而體貼，仿佛連鋼鐵之軀也被臺兒溝的嬌小而觸動，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作者以清新脫俗的語言，將讀者引領至臺兒溝這個小小的世界。在皎潔的月光輕撫下，鐵軌閃爍著溫柔而神秘的光澤，它們靜靜地鋪展，悄然鐫刻著香雪輕盈前行的每一道足跡。四周，連綿的群山似乎也被這份不染塵埃的純真與堅定不移的意志深深觸動，它們以自然界最質樸的語言——那既洪亮又深沉的回響，與香雪的心靈產生了共鳴，共同奏響了一曲對美好與希望的無盡贊歌。

這些文字，宛如一串串精心編織的夢幻珠鏈，又似一幅幅細膩入微、栩栩如生的畫卷，引領著讀者的思緒穿越時空的界限，置身于那片洋溢著勃勃生機與絢爛夢想的土地之上。在那里，每一縷風都攜帶著希望的氣息，每一片葉都輕吟著對未來的向往，共同編織著一個關于勇氣、愛與不懈追求的美麗故事。

（二）詩化特征濃郁

首先，詩化了人物形象。小說并未寫鄉村生活的故步自封，以臺兒溝這樣的鄉村為背景，刻在人們腦海里的傳統觀念，女性一般不輕易拋頭露面的思想本應頑固。但在作者筆下，以香雪為代表的十七八歲的少女們在晚飯后非但沒有被家務瑣事所困，反而能悠然“開始精心裝扮”，為自己的理想忙碌奮斗，這一描繪無疑是對現實生活的美化，賦予了人物生活以詩意。在這里，“北京話”與姑娘們之間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平等與尊重，即便在突如其來的包圍中，他也只是表現出迷茫而非粗暴拒絕，面對女孩們的諸多好奇，他更是耐心傾聽，甚至許下未來解答的承諾；香雪這樣的純真少女，以其獨有的魅力激發了外來者保護美好的本能，即便她言語不多且略顯羞澀，在交易中卻能意外地順暢無阻；而那陌生鉛筆盒的贈予，更是成了人與人之間善意傳遞的佳話；香雪獨自一人夜行三十里，非但未遭不測，反而平安歸來，這一情節更是為整部作品增添了幾分傳奇色彩與溫馨詩意。

再次，選取富于詩意化的場景，作者加深對自然美的挖掘。例如，“月亮是這樣明凈。群山被月光籠罩著……那秋風吹干的一樹樹核桃葉，卷起來像一樹樹金鈴鐺……在風的慫恿下‘豁啷啷’地歌唱”，好一幅詩意盎然的月夜風景圖。小說的濃郁詩意，還得益于作者在文中所展現出的對人生深刻情感紐帶的愛護，以及對人類世界的關懷與理解。她巧妙地融合了全知全能的敘述視角與香雪這一角色的有限視角，通過這樣多重視角的交織，構建了一個既廣闊又細膩的世界。這位充滿溫情與善意的敘述者，溫暖而充滿善意地鋪陳著每一個情節，使得整部小說彌漫著一股暖洋洋的色調，洋溢著濃郁而動人的抒情氛圍，讓讀者仿佛置身于一個被愛包圍的溫馨世界之中。正如孫犁回復鐵凝的信中所言：“這篇小說，從頭到尾都是詩，它是一瀉千里的，始終一致的。這是一首純凈的詩，即是清泉。它所經過的地方，也都是純凈的境界?！?/p>

四、結語

《哦，香雪》描寫了在鄉土文明過渡到現代文明途中，那一群散發青春朝氣的“香雪們”勇敢突破自己的恐懼，不斷探索未知，就像文章最后寫道“第一個是鳳嬌，鳳嬌身后是臺兒溝的姐妹們”。她們前仆后繼地沖破以大山和臺兒溝為依靠的舒適區，踏上火車去追尋屬于自己的“鉛筆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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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夏怡凡，女，漢族，黃岡師范學院文學院（蘇東坡書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