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多高，畫才有多高

黃胄先生擅長畫人物與動物，尤以畫毛驢而著稱，在畫壇上被戲稱為“驢販子”，一個朋友這樣形容黃胄作畫時的專注：“一個大的清水筆洗，一支干凈的大羊毫筆，就這么在水里蘸幾下，飽含清水以后，濡一點淡墨，然后或輕或重，或急或緩，或大或小地一個塊面一個塊面地往宣紙上垛。而宣紙的特點使每一塊面按下之后會產(chǎn)生水痕，當那些大大小小的塊面堆垛得差不多了的時候，他才把目光移回紙上，根據(jù)畫面上種種形態(tài)的淺墨塊面，用焦墨點上驢眼，驢嘴上牽的繩子，再將驢蹄一勾，簡單幾筆，一匹生動的毛驢便躍然紙上，再添上動作，站著的、躺著的、跪著的，一群栩栩如生的毛驢就呈現(xiàn)出來了。畫毛驢，他像個魔術師，實在是神奇得很！”

一次，黃胄正在畫室作畫，家人進來告訴他有一個農(nóng)民模樣的人找他，問他見不見。黃胄頭也不抬地說：“只要上門的都是客，趕緊請他進來吧。”

黃胄話音剛落，就有一個陌生人急慌慌地跑了進來，剛進門，就撲通一聲跪下了，哭著說道：“請您無論如何幫幫忙。”黃胄不由分說扔下畫筆，緊走幾步將來人扶起來，又倒了一杯茶遞給他，這才輕聲問他有什么事。來人哭泣道：“我是個農(nóng)民，父親昨天得病去世了，因為家里窮買不起棺材，只好來求助您了。”不等那人說完，黃胄就拿起剛畫好的兩幅毛驢畫，對他說：“它們怎么著也值幾個錢，你到榮寶齋去換錢吧，買副棺材綽綽有余。”

后來有人告訴黃胄那人是個騙子，黃胄卻說：“我這人就是一輩子不害人，別人害我呢，我過后也就拉倒了，不愿吭聲，覺得沒意思。對于畫家來說，生活是非常絢麗多彩的，生活中有那么多善良的人們、美好的事物，你要畫也畫不完，寫也寫不完，何必要跟某一個人較勁呢？人有多高，畫才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