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探尋中華早期文明的過程中,以二里頭遺址為代表的二里頭文化居于非常重要的地位,它所開創的廣域王權國家的治理和運行模式,為后續綿延不絕的中華文明發展模式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二里頭文化的主要特征顯示了中國早期青銅文明的發展高度,顯示了夏王朝時期的文明樣態,也奠定了此后中華文明的發展基調和發展高度。二里頭文化作為中國早期青銅文明的重要代表,具有重要的考古和歷史研究價值,它是夏文化的主要探索對象。該文旨在通過梳理二里頭文化的主要特征、社會組織、經濟形態,以及文化對周邊地區的影響,探討其在中國古代文明發展中的獨特地位和作用。
關鍵詞:二里頭遺址;二里頭文化;夏文化;夏代歷史;早期文明;核心地位
中圖分類號:K878.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4110(2024)11(a)-0064-06
The Erlitou Culture and the Culture of the Xia Dynasty
WANG Jianhua
(Henan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Zhengzhou Henan, 451464, China)
Abstract: In the process of exploring early Chinese civilization, the Erlitou culture, represented by the Erlitou site, occupies a very important position. The governance and operation mode of the wide area royal state it pioneered laid a solid foundation for the continuous development of Chinese civilization in the future. The main characteristics of the Erlitou culture demonstrate the high level of development of early Chinese bronze civilization, show the civilization form during the Xia Dynasty, and also lay the foundation for the development tone and height of Chinese civilization in the future. As an important representative of China's early bronze civilization, the Erlitou culture has significant archaeological and historical research value, and is the main exploration object of the Xia culture. This article aims to explore the unique position and role of Erlitou culture in the development of ancient Chinese civilization by examining its main characteristics, social organization, economic form, and cultural influence on surrounding areas.
Key words: Erlitou Site; Erlitou culture; Xia culture; History of the Xia Dynasty; Early civilization; Core position
二里頭文化是夏商時期主要分布于中原地區的中國早期青銅文明的代表性文化,其最典型的遺址——二里頭遺址位于河南省洛陽市偃師區二里頭村。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二里頭遺址的發現、發掘和研究,成為中國考古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對研究夏代社會、經濟、文化發展具有重要意義。此外,在二里頭遺址所在的洛陽盆地的周邊地區,也發現有較多的具有二里頭文化特征的文化遺址。經過學者的研究,二里頭文化主要分布于河南境內,與河南毗鄰的陜西、湖北、山西境內也有少量分布。依據目前考古調查的情況,洛陽盆地的伊河、洛河,鄭州一帶的索須河,漯河、平頂山地區的淮河支流是二里頭文化重要的分布區域[1]。學術界對于二里頭遺址作為中國早期廣域王權國家——“最早的中國”的象征與代表已經達成共識。不管對二里頭文化的年代范圍如何限定,其為夏代文化的核心地位則是毋庸置疑的。
1 二里頭文化的主要特征體現了夏文化的發展高度
二里頭文化作為中國早期青銅文化的典型代表,作為中國首個廣域王權國家——“最早的中國”的核心表征文化,其文化的主要特征顯示了中國早期青銅文明的發展高度,顯示了夏王朝時期的文明樣態,也奠定了此后中華文明的發展基調和發展高度。這些特征主要體現在考古發現的城市布局與宮殿建筑、青銅器和禮器、陶器和玉器、社會等級和禮儀制度等方面。
1.1 城市布局與宮殿建筑
二里頭遺址作為二里頭文化中規模最大、文化特征最典型的大型都邑性遺址,其城市布局與宮殿建筑代表了二里頭文化發展的高峰。目前,在二里頭文化遺址中已發現了多處宮殿建筑。
一號宮殿遺址是二里頭遺址中最為著名且規模宏大的宮殿建筑之一。它坐落于一座大型夯土臺基上,整體略作正方形,東北部向內凹進一角。該宮殿由主體殿堂、寬闊庭院、正門門塾、四周圍墻和廊廡等部分組成,規模宏大,結構復雜,布局嚴謹。主體殿堂位于臺基中部偏北,東西長約36 m,南北寬約25 m,建在基座之上后,其尺寸變為東西長30.4 m,南北寬11.4 m。根據柱洞和殘留遺跡判斷,這是一座面闊八間、進深三間的大型木構建筑[2]。一號宮殿可能是當時統治者發布政令和舉行祭祀活動的禮儀性建筑。除了上述宮殿外,二里頭遺址還發現了二號、三號、四號、六號、七號等宮殿建筑基址。這些宮殿基址雖然規模和布局各異,但共同構成了二里頭遺址龐大的宮殿建筑群[3]。
總的來說,二里頭遺址中的宮殿建筑群是中國最早的大型都邑的重要組成部分,它們不僅展示了夏朝時期高超的建筑技藝和規劃水平,還為我們了解古代王朝的政治、文化和生活提供了寶貴的實物資料。二里頭遺址展示了早期中國城市化的特征。二里頭遺址中心區域的大型宮殿建筑群,具有嚴格的中軸對稱布局,顯示了早期城市規劃的高超水平。考古工作者還發現了與規模宏大的夯土宮殿基址相配套的禮儀建筑,這些建筑顯示出早期國家權力的集中。
1.2 青銅器和禮器
青銅器的出現是二里頭文化的顯著特征,標志著早期中國文明進入了青銅時代。二里頭遺址出土了各種青銅器,特別是青銅禮器如爵、鼎等,這些器物不僅具備實用功能,還具有重要的禮儀象征意義。此外,鑄造工藝的進步為后來鼎盛期的商周青銅文明奠定了技術基礎。
青銅器方面,二里頭遺址出土了大量青銅器,種類眾多,包括工具、兵器、禮器、樂器和裝飾品等。據統計,青銅器總數達到250多件,這些青銅器不僅數量多,而且工藝復雜,制作精美。主要器型有容器,如鼎、爵、鬲、斝、盉、觚、角等。其中,爵的數量較多,束腰、平底、椎足,較早的素面無柱,具有濃重的陶爵特征;較晚的陶器特征顯著減退,有小柱,有的施簡單花紋或鏤空。斝為素面敞口,口沿上有兩個三棱錐狀矮柱,單把,束腰平底,三條腿下呈三棱錐狀,上部微顯四棱。鼎則是烹飪食物的炊器,而后逐漸演變為祭祀神靈的禮器。兵器,如戈、戚、鉞、鏃等。戈上裝有約1.2 m長的短柄,是可以砍擊和鉤殺的兵器;鉞則是古代帝王權力的象征。工具,如刀、錛、鑿、錐、鋸、镢、鉆、紡輪、魚鉤等。這些工具多仿自同時期的石質工具,但采用了青銅材質,更加堅固耐用。
二里頭青銅器的鑄造工藝精湛,多使用陶范渾鑄而成。這些銅器的鑄造技術有一個從雙范鑄造到多范合鑄的發展過程。生產工具和兵器多采用雙面范澆鑄而成,而禮器如爵和斝等則用陶質塊范鑄造,工藝比較復雜。據測定,一件銅爵的合金成分為銅92%,錫7%,屬于典型的錫青銅[4]。
禮器方面,二里頭文化的禮器主要包括青銅器中的爵、斝、鼎等容器,以及玉器、綠松石器等。這些禮器不僅具有實用功能,更重要的是它們承載著古代社會的禮儀制度和宗教信仰。二里頭文化的禮器具有鮮明的時代特色和地域特色。例如,青銅爵和斝等容器在形態上經歷了從陶爵特征顯著到青銅器特征明顯的演變過程。同時,這些禮器在數量和種類上也隨著時代的發展而不斷增加和豐富[5]。二里頭文化的禮器在古代社會中具有重要的社會意義。它們不僅是貴族階層身份和地位的象征862739ea7cc70fc34c7739461df4840f2fe83da46d8e569efd13832f5557b8c3,也是古代社會禮儀制度和宗教信仰的重要載體。通過這些禮器的使用,古代社會得以維持其秩序和穩定。二里頭文化的青銅器和禮器是古代中國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它們不僅展示了古代中國人民的智慧和技藝,也為人們了解古代社會的政治、經濟和文化提供了寶貴的實物資料。
1.3 陶器和玉器
二里頭文化出土的陶器多以灰陶為主,具有規整的造型和紋飾,反映了制陶技術的成熟。同時,玉器也是二里頭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出土的玉琮、玉璧等器物顯示了當時工匠的高超技藝和玉器在禮儀活動中的重要性。
陶器方面,二里頭文化遺址出土的陶器數量巨大,種類繁多。這些陶器主要分布在河南鄭州附近和伊、洛、潁、汝諸水流域,以及山西南部的汾水下游一帶。二里頭文化的陶器制作工藝精湛,器物成形多輪制,也有一些是模制和手制。陶器裝飾運用了磨光、滾壓、拍印、刻畫、堆塑等手法,紋飾多樣,包括繩紋、附加堆紋、弦紋、回紋、旋渦紋、云雷紋、圓圈紋、花瓣紋、籃紋和方格紋等。二里頭文化的陶器器型豐富,包括酒器、食器、炊器、盛貯器、汲水器、食品加工器和雜器等。其中,酒器和食器的制作最為精致,它們往往被隨葬于貴族墓中,成為顯示身份與地位的禮器群的組成部分[6]。
玉器方面,二里頭文化遺址出土的玉器數量眾多,種類豐富。這些玉器包括玉鉞、玉戚、玉刀、玉璋、玉圭、玉戈等大型有刃器,以及小型棒狀的柄形玉器等。玉器制作工藝精湛,器形對稱與平衡,器身尖銳化,器體薄片化,制作意念復雜化。玉器表面往往經過精細的打磨和拋光,呈現出溫潤的光澤。
二里頭文化的玉器器型多樣,功能各異。其中,玉鉞、玉戚等可能是古代社會中的權力象征,用于祭祀、禮儀或戰爭等場合。而玉璋、玉圭等則可能用于祭祀和禮儀活動中,作為溝通天地、祈求神靈保佑的媒介。此外,還有一些小型玉器如柄形玉器等,可能用于佩戴或裝飾。典型玉器如牙璋:一種長條形的玉器,兩端呈斜刃狀,有的還帶有鋸齒狀的扉牙。牙璋在二里頭文化中具有較高的地位,可能用于祭祀、禮儀或軍事等場合。七孔玉刀,一種長條形的玉器,刀身上開有7個圓孔。這種玉刀可能用于祭祀或禮儀活動中,作為象征性的武器或法器。玉戈,一種類似于戈的玉器,但并非實戰武器,而是用于祭祀、禮儀或舞蹈等場合的禮器[7]。
二里頭文化的陶器和玉器是古代中國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它們不僅展示了古代中國人民的智慧和技藝,也為人們了解古代社會的政治、經濟和文化提供了寶貴的實物資料。
1.4 社會等級和禮儀制度
通過考古發掘,二里頭遺址出土的大量青銅禮器和宮殿建筑表明,該時期已經形成了明顯的社會等級制度。上層貴族階層通過禮儀活動和器物的使用,鞏固了他們的權力和地位。二里頭文化的禮儀制度對后來的商周禮制產生了深遠影響。
1.4.1 社會等級方面
(1)墓葬等級差異體現社會等級
有學者對二里頭文化的墓葬做了詳細研究[8],依據研究資料,大致可以把二里頭文化墓葬分為4個等級。一級墓葬,為隨葬有銅、玉禮器的墓。隨葬青銅酒器如爵、盉、斝等,大型玉器像璋、刀、圭、鉞、戈以及柄形器等,一般還伴出漆、陶禮器(含白陶器)等隨葬品。這類墓有木棺、鋪朱砂,墓坑面積在2 m2左右,僅發現10余座,宮殿區內隨葬綠松石龍形器等罕見的貴族墓規格更高。二級墓葬,隨葬有陶禮器的墓。隨葬陶酒器如爵、盉、鬶、觚等,其中不乏白陶器,一般還伴出陶質的食器和盛貯器,以及漆器、小件玉器和銅鈴等。有的有木棺或鋪朱砂,墓坑面積在1 m2左右,這類墓數量占墓葬總數的一小半。三級墓葬,隨葬少量日用陶器或沒有隨葬品的墓。一般不見棺木,無朱砂,墓坑面積在0.8 m2以下,這類墓數量占墓葬總數的一半以上。四級墓葬,是被用作人牲埋葬的祭祀場所,他們或被隨意掩埋,拋棄在灰坑、灰層中,有的尸骨不全,有的手腳被捆綁,做掙扎狀。
(2)禮器使用反映階層分化
從二里頭出土的文物來看,當時已形成文化禮器制度,陪葬禮器群組普遍出現在墓葬遺址中。夏朝處于青銅文明早期階段,青銅禮器使用不普遍,以陶器、漆器居多,或青銅器與陶器、漆器相配伍。墓葬中禮器材質可判斷墓主人等級高低,反映出君王、貴族、平民的階層分化。
1.4.2 禮儀制度方面
(1)都城布局體現禮儀制度
二里頭遺址中心區有“井”字形主干道路網絡,將都城規劃成以宮殿區為中心的多個方正、規整的網格。官營作坊區、祭祀區分居宮殿區南北兩側,共同形成都城的中軸區域,中軸區域東西兩側是貴族居住和埋葬區。這種嚴整有序的布局規劃顯示出嚴格的社會等級,體現出一定的禮儀規劃思想。宏大的宮城和復雜的大型夯土宮殿建筑顯示出清晰的宮城宮室制度,鑄銅作坊和綠松石加工作坊設置在宮殿區以南,有圍墻防護,體現出對奢侈品生產使用權力的壟斷,而在宮殿區北部設置專門區域進行祭祀,表明對祭祀活動的特別重視,這些都是禮儀制度在都城規劃布局上的體現[9]。
(2)禮器使用反映禮儀制度
二里頭文化中有青銅、玉質禮器及綠松石龍等重器,這些珍貴復雜的禮器體現等級禮儀。例如,陶盉這種專門用來調酒的器具及陶爵等禮器的出土,說明當時形成了文化禮器制度,并且從這些禮器在墓葬中的情況可以看出不同等級的人在禮器使用上的差別,從而反映出當時的禮儀制度。
2 二里頭文化反映夏代的社會組織與經濟形態
目前,夏代尚未明確發現文字,而傳世文獻對夏代歷史的記載多神話傳說之事,故考古學發掘與研究成果對夏史的研究起到至關重要的基礎性作用。前文筆者已經對相關考古發現及其所反映的文化內涵進行了簡要梳理。在此基礎上,將對二里頭文化考古資料所反映的夏代的社會組織與經濟形態進行分析,以說明研究二里頭文化內涵對于揭示夏代歷史的重要作用。
2.1 社會組織
二里頭文化相關遺址的考古發現表明,該時期的社會組織已經高度復雜化。宮殿建筑、手工業作坊及墓葬的差異,顯示出嚴格的社會分層。中央集權的君主制政權可能已經形成,君主通過掌控宗教和禮儀,強化對國家的控制。
二里頭文化的社會組織主要是以氏族為基礎的。這種社會組織形式在中國古代文化中非常普遍,并表現出明顯的等級制度和分工制度。在二里頭文化的社會中,貴族是最為顯赫的階層,他們擁有大量的財富和權力,掌握著整個社會的經濟和政治命脈。貴族之下是普通百姓,他們主要從事農業和手工業生產。這種等級制度的存在,使得社會分工開始形成,并促進了社會的發展。
二里頭文化的村落通常規模較大,有時甚至可以達到幾公里。村落的布局十分有序,街道寬敞,房屋排列整齊。這種規模和布局的村落,反映了二里頭文化已經形成了一定的社會組織和管理能力。同時,村落內部可能有家族與宗族等社會組織的存在,但具體的社會組織結構由于資料限制,還無法作進一步的分析。
在二里頭文化時期,已經出現了明顯的職業分工。小型家族墓地的“居葬合一”特征表明,不同氏族可能從事著不同的職業。墓葬隨葬品組合也反映出二里頭文化時期已經形成了新的禮制和價值觀。這些特征進一步證明了二里頭文化時期社會組織的復雜性和多樣性。
二里頭都城建制規劃嚴整,具有九宮格式的功能布局和完備的城市道路系統。這種都城規劃建設的特點均可追溯到中原地區的龍山時代,甚至仰韶文化晚期。在二里頭都城內部,世俗王權的形成是早期國家出現的重要標志。世俗權力以社會管理為基礎,在興修水利、工程營建、戰爭軍事等方面動員和組織社會力量,是地緣政治發展和國家出現的重要標志。
二里頭都城內的居民在文化背景、生活習俗、飲食傳統及遺傳基因方面均具有多元文化融合的特征。這種多元文化融合的現象不僅體現在都城內部,也體現在二里頭文化對周邊地區的文化影響和擴張上。例如,在盤龍城周圍及臨近的湖北東北部,已發現十多處二里頭文化遺址,這些遺址可能是夏王朝控制主要交通路線上的據點[10]。
綜上所述,二里頭文化時期的社會組織具有氏族基礎與等級制度、村落規模與布局有序、職業分工與家族墓地特征明顯、都城建制與世俗王權形成及多元文化融合等特點。這些特點共同構成了二里頭文化時期社會組織的復雜性和多樣性。
2.2 手工業與貿易
青銅器、玉器、陶器和骨器等手工業的發展是二里頭文化的重要經濟支柱。二里頭遺址的青銅鑄造作坊表明了該地區手工業的規模化生產能力。手工業產品不僅在本地使用,還通過貿易網絡傳播到周邊地區,促進了區域間的文化交流。
2.2.1 手工業方面
二里頭文化形成了豐富的手工業種類。二里頭遺址發掘出大量銅器、骨器、玉器、綠松石器、石器等手工業考古遺存。這表明當時的手工業涵蓋了多種材質的加工制作,品類十分豐富。例如,在二里頭遺址出土了迄今所知中國最早的青銅禮器群,青銅制作技術在當時達到了一定水平,人們開始使用青銅制作各種器皿、武器等。在制陶方面,二里頭文化最顯著的特點之一是陶器制作技術的進步。人們開始采用窯燒陶器的方法,使得陶器的質量和數量都得到了極大提高,還出現了彩繪陶器和黑陶器等不同種類的陶器。制陶時通過加入藻類、紅土等材料制成的釉層,在陶器表面形成美麗的色彩。
考古發現了二里頭文化時期發達的官營作坊區。二里頭遺址發現了最早的官營作坊區。例如,在遺址的圍垣作坊區發現有較大范圍的青銅器澆鑄工場、陶范燒烘工房和陶窯,以及熔煉銅料的坩堝、陶范、銅礦石、木炭、銅渣等,證明此處存在一處鑄銅作坊。近年的考古發現還確定了綠松石器加工作坊,總體面積不小于1 000 m2,其內發現有加工工具、原料,以及加工嵌片、毛坯、成品、殘次品等大量與綠松石器加工過程相關的遺物。此外,基本確定二里頭遺址的兩處制骨作坊,一處位于宮城內4號建筑基址的南側,一處位于V區墓葬集中分布區的東北角[11]。
二里頭文化手工業的發展反映了當時社會分工的細化。在青銅器制作、彩陶制作等領域里,出現了專業分工,手藝精湛的匠人逐漸站到了社會的頂端,形成了一定的社會等級制度。這也表明當時的社會組織結構在手工業發展的推動下不斷演變,為從原始部落向國家的轉化提供了經濟和社會基礎方面的支持。
2.2.2 貿易方面
二里頭文化手工業的發達為貿易提供了物質基礎。豐富多樣的手工業產品,如精美的青銅器、陶器、玉器等,在滿足本地需求的同時,可能有部分用于對外交換。這些制作精美的物品可能因其工藝價值和實用性而成為貿易中的重要商品。
二里頭文化遺址所分布的地域范圍不僅局限于洛陽盆地,還包括周圍的陜西、山西、河北等省份,形成了“二里頭文化圈”。這種文化的擴張和影響范圍的擴大,可能伴隨著物品的交換和貿易活動。例如,在湖北盤龍城周圍及臨近的湖北東北部,已發現十多處二里頭文化遺址,這些遺址可能是夏王朝控制主要交通路線上的據點,據點的存在可能與貿易的控制或者開展有著某種聯系。雖然目前沒有確鑿的證據表明當時貿易的具體形式和規模,但從手工業產品的分布和文化影響力來看,二里頭文化時期可能存在著一定程度的區域間貿易往來。
2.3 農業經濟
農業是二里頭文化賴以生存的經濟基礎。遺址出土的農具和炭化的粟、稻谷等植物遺存顯示了以粟和稻為主的種植業。家畜飼養業,如豬、牛、羊等,也在該時期廣泛存在。這種農業與畜牧業相結合的經濟形態,為早期國家的形成提供了物質保障。
二里頭文化時期,農作物種植已經相當發達,主要農作物包括粟、稻、黍、大豆、小麥等。這些農作物不僅滿足了當時人們的基本生活需求,還為社會的穩定和繁榮提供了堅實的物質基礎。粟是二里頭文化時期最主要的農作物,廣泛種植于各個遺址中,數量比例最高。在二里頭都城遺址內,稻谷的出土比例也相當高,尤其在貴族居住區更為顯著,說明稻米在當時受到統治階層的喜愛與控制。黍、大豆、小麥這些農作物也有種植,但數量相對較少。不過,它們的存在豐富了當時的農作物種類,提高了農業生產的多樣性。
家畜飼養也是二里頭文化農業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當時人們已經掌握了牛、羊、豬等家畜的飼養技術,這些家畜不僅提供了豐富的肉食來源,還成為農業生產中的重要勞動力。牛被廣泛飼養,尤其在二里頭文化后期,黃牛的數量和飼養方式都有了顯著提高和改進,可能已經被用于農業生產中的耕作和運輸。羊也是重要的家畜之一,提供了羊毛、羊肉等生活必需品。豬在當時也被廣泛飼養,是主要的肉食來源之一。
二里頭文化時期,農業生產技術已經相當成熟。人們使用各種農具進行耕作和收割,提高了農業生產效率。同時,還形成了科學的農業管理方式,能夠根據天象合理安排農業生產,防災避損,提高農作物產量。
二里頭文化的農業經濟不僅滿足了人們的基本生活需求,還對社會的穩定和繁榮產生了深遠影響。農業經濟的發展促進了社會分工的細化,形成了手工業、商業等不同的經濟部門。同時,農業經濟的繁榮也為國家的形成和統一提供了堅實的物質基礎。二里頭文化的農業經濟以其豐富的農作物種類、發達的家畜飼養業、成熟的農業生產技術和對社會的重要影響而著稱。這些特點共同構成了二里頭文化農業經濟的基本面貌,也為后世中華文明的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
3 結束語
從目前的研究成果來看,二里頭文化作為中國早期青銅文明的重要代表,具有重要的考古和歷史研究價值,它是夏文化的主要探索對象。學術界對于二里頭遺址作為中國早期廣域王權國家——“最早的中國”的象征與代表,已經達成共識。不管對二里頭文化的年代范圍如何限定,其為夏代文化的核心地位則是毋庸置疑的。通過對二里頭遺址的深入研究,不僅能夠了解夏商過渡時期的社會、經濟與文化形態,還能夠進一步探討中國早期國家的形成過程。盡管關于二里頭文化是否代表夏文化的爭論尚未完全解決,但其作為中國古代文明發展的重要節點,毫無疑問在中國歷史上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未來的研究需要更多跨學科的合作,結合文字、考古學和科技手段,以揭開這一古代文明的更多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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