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語文全國卷情境化命題分析

【摘 要】為順應高考改革“科學設計命題內容”“以情境為載體”的要求，情境化試題在近幾年高考語文全國卷中逐漸發展，占據了主導地位。高考語文全國卷中情境化試題具有設計多文本閱讀，強化聯想思維；重視文化的正向影響，引領正確價值觀；提供開放的作答空間，鼓勵創新與發展等命題特點。根據這些特點，可采取相應的備考策略，即培育語文學科核心素養，實現考查目的；關注社會現實與日常生活，追溯情境來源；定位關鍵細節，排除情境“陷阱”。

【關鍵詞】情境化試題 高考語文 全國卷

【中圖分類號】G633.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3275（2024）18-40-04

近年來，高考語文全國卷呈現出“以情境為載體”的情境化命題趨勢。根據統計，高考語文全國卷中情境化試題的數量占比逐年上升，從2014年的約90%穩步上升至2018年及之后的100%［1］，可以說近幾年高考語文全國卷中的每一題都或多或少蘊含著情境。

情境化試題在高考語文中的蓬勃發展，體現了高考改革的新方向。2014年，《國務院關于深化考試招生制度改革的實施意見》對高考命題提出了新要求，強調“科學設計命題內容，增強基礎性、綜合性”。在此基礎上，《中國高考評價體系》規定“高考的考查載體——情境，以此承載考查內容，實現考查要求”，《中國高考評價體系說明》指出“情境正是實現這種‘價值引領、素養導向、能力為重、知識為基’的綜合考查的載體”。

一、情境化試題的定義和價值

國內最先將“情境”這一語詞引入中小學語文教學領域，逐漸發展成完備的實踐思路并形成體系化理論的是李吉林的“情境教育”。［2］經過長時間的發展，“情境”的定義，在《中國高考評價體系說明》中得到了具體的說明：“‘情境’即‘問題情境’，指的是真實的問題背景，是以問題或任務為中心構成的活動場域。”

情境在試題中的載體作用，體現在試題能夠精選情境材料，通過情境再現問題或任務的產生場景以及現實狀況，幫助學生響應核心價值觀的引領，應用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來解決在現實生活中可能遇到的問題和任務，從而全面地展現語文學科核心素養的發展水平。［3］在此基礎上，《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以下簡稱課程標準）明確指出要將具體、真實的情境作為高考考查的載體。因此，語文情境化試題便是以情境為主要考查載體，通過精選情境材料，引導學生在情境中運用語文學科知識與能力，解決實際問題，完成學習任務，體現并發展語文學科核心素養的一類語文試題。

情境化試題的價值在于構建了真實的語言運用情境。“真實的語言運用情境”出自課程標準的“課程性質”部分。這里的“真實”，并不僅僅等同于真實發生的、真實經歷的，在理性上應當符合學生的認知基礎和現實邏輯，在感性上應能喚醒或觸動學生的情感體驗。情境化試題將考查內容包含于真實的語用情境中，自然而然地觀測基于學生認知過程發展的語文學科核心素養，而非脫離語境、孤立地考驗學生對知識的簡單記憶。

二、高考語文全國卷中情境化試題的命題特點

在情境化試題成為高考語文全國卷主流的現實情況下，分析其命題特點對學生學習和教師教學都極其關鍵。本文結合2021—2024年高考語文中的情境化試題，發現其具有以下三個鮮明的特點。

（一）設計多文本閱讀，強化聯想思維

為了設計出更為復雜深刻、更具探索價值的語文情境活動，幫助學生在整體閱讀與綜合理解中鍛煉聯想思維，高考語文情境化試題中的情境常常由多篇主題相近、內涵相關的閱讀文本構建。

多文本閱讀是一種對同類文本展開整體性、聯系性閱讀，進而發展學生的理解能力和聯想思維的閱讀方式。高考語文情境化試題中的多文本閱讀題目，大致分為兩種類型。

首先，最常見的是在情境化試題的題干中設置提示性的關聯文本，起到補充說明、導向問題的作用。例如2021年新高考Ⅰ卷論述類文本閱讀，兩篇閱讀材料都說明了圖畫化靜為動的性質，第5題因此設置了關聯文本：“嵇康詩有‘目送歸鴻，手揮五弦’一句，顧愷之說畫‘手揮五弦易，目送歸鴻難’。請結合材料，談談你對此的理解。”題目中的關聯文本與閱讀材料形成了具有一定難度的情境，要求學生在多文本閱讀中發揮聯想思維，觸類旁通地理解材料的主題與內涵。2019年全國Ⅰ卷的文學類文本閱讀，閱讀材料是魯迅改寫的大禹治水的故事，在第8題中引用了魯迅的名言作為補充：“我們從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干的人，……這就是中國的脊梁。”題干中的關聯文本與閱讀材料互為映照，提供了與文本的主題、情感色彩、人物形象等方面有關的線索，有利于學生在聯想中獲取感悟和理解。

其次，高考語文情境化試題中的多文本閱讀，還有更加典型的一種，即由復合文本構成題目的閱讀材料，并要求學生以聯想思維完成試題任務。近些年的現代文閱讀Ⅰ，即論述類文本閱讀大多采用多文本的形式，這種特點也出現在了文言文閱讀中。例如2024年新課標Ⅰ卷的文言文閱讀包括兩則材料，一是李陵請命抗擊匈奴，卻被俘投降的過程，二是王夫之對李陵的評論，題目要求學生結合兩則材料概括王夫之評價李陵的事實依據；2023年新課標Ⅰ卷的文言文閱讀也包括兩則閱讀材料，從孔子和韓非子兩個角度談趙襄子論功行賞的歷史事件，圍繞雙方的不同觀點設置任務。

可以看出，不論高考語文情境化試題中的關聯文本位于題干還是材料，多篇文本之間都互為補充映照的關系，共同構成試題的情境，引導學生發揮聯想思維，通過情境活動獲得知識與能力的發展。

（二）重視文化的正向影響，引領正確價值觀

高考作為為黨育人、為國選才的“指揮棒”，越來越重視文化對學生正確價值觀的正向影響與教化作用，情境化試題中的情境材料成為承載文化內涵的重要載體。

首先，在近幾年的高考語文全國卷中，情境化試題傾向于選擇具有深刻文化內涵的情境材料，構建幫助學生端正情感態度、樹立正確價值觀的情境。例如2024年新課標Ⅱ卷的情境化試題，選用了多篇具有價值觀引領作用的情境材料，構建了正向積極的情境。文學類閱讀的文本《千里江山圖》展現了革命者的英雄事跡，有助于號召學生傳承紅色基因，為“大我”奉獻“小我”；文言文閱讀材料選自《史記》和《論衡》，幫助學生體會重禮崇德的高尚品行；寫作試題則引用現代文閱讀Ⅰ中對嫦娥四號、天問一號的記述，將全人類的“太空之旅”與個人的“未知之境”相聯，引導學生對人生、對成長深入思考。

其次，情境化試題是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引領學生正確價值觀的重要載體，深刻展現了重視傳統文化的命題特點。例如2024年全國甲卷的實用類閱讀文本記敘了我國古建筑的修繕加固方法，激發了學生對傳統文化的興趣；2023年全國甲卷的論述類閱讀文本論證了我國考古的偉大成就，有助于增強考生的文化自信，認識到中華文明源遠流長。學生理解體會富有文化內涵的情境材料，根據試題要求進行表達創造，能夠在潛移默化中喚醒情感與體驗，樹立正確價值觀，沉浸于富有教育意義的情境。

（三）提供開放的作答空間，鼓勵創新與發展

主觀性、開放性的題目鼓勵學生創新與發展，體現學生的能力與智慧。典型的情境化試題中蘊含復雜的試題情境、多樣的切入角度，為學生提供了開放的作答空間。

早年的古詩詞默寫題雖然也屬于情境化試題，但是答案一般是唯一確定的。例如2016年全國Ⅲ卷的第10（2）題：“潯陽并非絕對沒有音樂，只是聲音單調繁雜，實在難以入耳，白居易在《琵琶行》中……”這一題的答案確定為“豈無山歌與村笛，嘔啞嘲哳難為聽”，缺乏一定的開放性。

經歷了長期的發展，近幾年出現的開放性古詩詞默寫題更能體現情境化試題的創新與突破。例如2021年新高考Ⅰ卷的默寫題，考查了地理名詞“三秦”；2021年新高考Ⅱ卷的默寫題，則涉及了指代落葉的意象“落木”。類似的情境化試題要求學生在自己的古詩詞積累中聯想具體意象，答案不確定、不唯一，既符合課程標準中開放性、主觀性的命題原則，又為熱愛古代詩詞的學生創設更為開放、更為寬廣的作答空間，體現其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方面的積淀。而2022年新高考Ⅱ卷的開放性默寫題“花和鳥既是傳統繪畫中的重要題材，又常常在古代詩歌中對舉出現……”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創新，突破了考查意象的形式，引入“對舉”手法的考查，使得命題視野以及備考思路更為開闊；2024年新課標Ⅰ卷的開放性默寫題“唐代詩人寫時事，常常托之于漢代……借漢喻唐，以古方今”和新課標Ⅱ卷的“古代詩人在寫離情時，經常在詩的上下兩句中分別表達離別雙方的情思……”，這兩道題目各自將考查范圍限定在使用借古諷今或者“對面落筆”手法的唐代詩句中，兼顧了考查難度和開放性。

三、針對高考語文全國卷情境化試題的備考策略

（一）培育語文學科核心素養，實現考查目的

語文學科核心素養指向“在真實的語言運用情境中表現出來的語言能力及其品質”，這里的“真實的語言運用情境”展現了情境的載體作用。同時，以情境為載體的情境化試題為了體現并促進學生在語文學科核心素養的語言、思維、審美、文化各個方面的發展，將全面的考查內容寓于豐富的情境之中，借助文本與認知、與體驗以及與生活的關聯，呈現多樣化的學習任務。因此，語文學科核心素養與情境化試題之間存在著極為密切的關聯，語文學科核心素養關乎著情境化試題根本的考查目的。

以2023年新課標Ⅱ卷的第16題為例，題干是：“王國維說，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這一觀點在本詩中是如何得到印證的？”本題引用了《人間詞話》中對“有我之境”的描繪，以傳統文化為基礎構建真實的語用情境。為了實現類似題目的考查目的，學生除了要具備一定的文化素養，還要全面發展思維、審美、語言等其他方面的語文學科核心素養。在思維發展與提升方面，學生要借助歸納、聯想等思維活動，將補充文本與原文結合起來進行比較；在審美鑒賞與創造方面，學生應試著賞析詩歌中的主觀情感和客觀景物，體會情景交融的表現手法；在語言建構與運用方面，學生不僅要理解王國維的語義，而且要運用自己的語言將理論和原文結合起來進行簡單的評述。總之，類似的情境化試題綜合全面地考查了各個方面的語文學科核心素養。

情境化試題強調學生在真實的語言運用情境中進行語文實踐活動，全面、詳盡地展現語文學科核心素養的發展水平。因此，從情境化試題的考查目的出發，在備考時，應該將重心放在語文學科核心素養上，以情境作為培育語文學科核心素養的立足點、出發點。在情境中進行辯論、演講、朗誦等語言實踐活動，有助于培育語言建構與運用素養；在情境中引導學生進行邏輯性推理、批判性思考、創新性實踐等思維訓練活動，有助于培育思維發展與提升素養；選取優秀的文學作品，通過情境再現等方式，讓學生感受作品的語言美、情感美和意境美，有助于培育審美鑒賞與創造素養；創設與傳統文化相關的情境，如傳統節日、民俗活動、古代禮儀等，讓學生在情境中了解和傳承文化，有助于培育文化傳承與理解素養。

（二）關注社會現實與日常生活，追溯情境來源

語文課程要滿足社會發展進步對人才培養提出的現實要求，就必然要提出立足于社會現實及日常生活的學習任務，因此高考語文情境化試題中的情境往往來源于社會現實及日常生活。

最能體現社會現實及日常生活的情境化試題當屬語言文字運用及寫作題。例如2023年新課標Ⅱ卷，語言文字運用的情境材料提及學生在生活中常見的“耳機一戴，誰也不愛”現象，寫作題接續這一情境材料，說明“青少年需要自己的空間”的普遍心理，進一步引導學生從生活現象出發暢所欲言。當然，并非只有特定題型的情境材料關聯現實，高考語文全國卷中各個題型的情境材料都密切關聯著時政熱點、歷史事件，更加體現了高考語文情境化試題愈發貼近社會現實及日常生活的特點。如2024年新課標Ⅰ卷的“人工智能”、2023年新課標Ⅰ卷的“民族故事”、2022年新高考Ⅱ卷的“天宮課堂”、2021年全國乙卷的“糧食安全”……高考語文試題中的情境材料大多來源于充滿時代意義的社會現實事件，形成“接地氣”、重現實的情境，為發揮語文課程的育人作用奠定堅實的現實基礎。

學習是由課內到課外不斷延伸的過程，語文學習不應局限于有限的課堂以內，更應拓展至無限的課堂之外，因此關注社會現實與日常生活成為應對高考語文情境化試題的一個重要策略。廣泛閱讀各類新聞資訊、科普文章等常常作為情境材料的論述類、實用類文本，特別是科技、環保、經濟、文化等社會領域的熱點，有助于學生了解社會動態，積累豐富的素材和觀點；及時關注國內外重大事件、社會現象，理解其原因、影響、解決措施等，能夠為學生解答開放性的情境化試題提供豐富的論據。

（三）定位關鍵細節，排除情境“陷阱”

情境是由情境材料構成的復雜的問題背景，情境化試題中蘊含的情境往往具有較強的“迷惑性”。要達到情境化試題的考查要求，就必須定位關鍵細節，識別和提取必要信息，以排除試題情境中存在的“陷阱”。

例如2024年全國甲卷古代詩歌閱讀，閱讀文本是一首山水田園詩《次韻錢遜叔泛舟虹橋》，其中頷聯為“舟比蜉蝣千頃外，□同斥鷃一枝棲”，下句的首字已經缺失，第14題的C選項就由此出發：“斥鷃見于《莊子·逍遙游》，用來與鵬作對比，因此詩中缺字應該是‘鵬’。”這一情境化試題的情境材料起到補充說明作用，引入意象“鵬”以設置“陷阱”，要求學生判斷“鵬”是否符合原句含義。乍看之下該選項似乎照應了典故，但考生若能定位關鍵細節，抓住原句中“舟”與“蜉蝣”之間相似相比的關系，便會意識到與“斥鷃”棲息在同一枝頭或者說像“斥鷃”一樣的應當是同樣渺小的某種鳥類，而非“背若泰山”的巨鳥“鵬”。該情境化試題中設置的“陷阱”要求考生定位關鍵細節，識別和提取必要信息，以撥云見日。2024年全國甲卷的語言文字運用題中，則是給出了一段病人自述病情的情境材料，在真實的語言運用情境中，直接考查學生定位關鍵細節、運用簡潔語言進行表述的能力，由此可見高考語文情境化試題對學生定位關鍵細節能力的重視。

在備考時，為了排除情境化試題情境材料設置的“陷阱”，應當從題目給出的閱讀材料入手，更全面、更完整地了解問題，尋找能夠解決問題的關鍵細節。培養細節意識、加強細節觀察是定位關鍵細節的基本要求，仔細閱讀題目、聯系上下文、多角度思考等解題技巧也具有重要意義。

總的來說，近幾年高考語文全國卷中的情境化試題體現了課程標準中以情境為載體、綜合考查語文學科核心素養、主觀性、開放性等命題建議與原則。本文對高考語文全國卷中情境化試題的定義和價值、命題特點、備考策略進行了分析，啟示語文教師與學生應重視高考語文的情境化試題，將情境融入課堂，運用語文學科知識和能力解決現實問題。

【參考文獻】

［1］李佩駿．高考評價體系視域下的“情境化試題”的價值與教學啟示：以2012—2022年高考語文全國卷為例［J］．教育科學論壇，2024（11）：22-28．

［2］李鈺．高考語文情境化試題命制研究：以2016年至2020年新課標全國卷為例［D］．長沙：湖南師范大學，2021：6．

［3］謝宛蕓．基于核心素養的高考語文情境化試題研究：以近五年全國卷為例［D］．重慶：西南大學，2022：58-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