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球南方” 如何突破群體性崛起困境？

摘要： 伴隨“全球南方”的群體性崛起態勢持續增強，其面臨的困境愈發凸顯，具體表現為理論困境、制度困境與發展困境。理論困境導致“全球南方”問題研究缺乏本土視角，群體性崛起的合法性難以得到認同；制度困境導致“全球南方”的國際制度性權力薄弱，國際影響力難以有效發揮；發展困境導致“全球南方”長期處于全球產業鏈與價值鏈的中低端，發展潛力難以充分激活。理論層面的“西方迷思”與現實層面的“內外交困”是“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困境形成與加深的主要原因。中國作為“全球南方”的天然成員，既有意愿也有能力助力“全球南方”突破相應困境。理論上，中國學派的國際共生理論有助于破解強調“對抗沖突”的“西方迷思”，強化“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的合法性認同，推動實現平等有序的世界多極化；實踐上，“一帶一路”倡議能夠有效提升“全球南方”的制度性權力，充分激活“全球南方”的經濟發展活力，助力其實現發展戰略自主、增強自主發展能力并平等享受發展成果。當然，國際共生理論與“一帶一路”倡議應用于“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尚處于探索階段，深層融合還需要在實踐中不斷打磨和完善。

關鍵詞：“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困境；國際共生理論；“一帶一路”

中圖分類號：Ｄ８１５ 文獻標識碼：Ａ 文章編號：１００４－８０４９（２０２４）１０－００４２－１２

百年變局加速演進之下，“全球南方”的戰略價值愈發凸顯。２０２３ 年７ 月２５ 日，王毅外長出席第十三次金磚國家安全事務高級代表會議時指出，“‘全球南方’是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集合體，體現了我們在國際舞臺上的群體性崛起。”①２０２３ 年８ 月２２ 日，習近平主席在金磚國家工商論壇閉幕式致辭中強調，“以金磚國家為代表的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群體性崛起，正在從根本上改變世界版圖。”①政治影響力的上升、經濟實力的增長及全球治理體系的深度變革，推動“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世界格局呈現更明顯的多極化態勢。政治上，“全球南方”成為影響國際政治格局調整與重塑的關鍵力量；經濟上，“全球南方”國內生產總值的全球占比不斷上升，為破解世界經濟難題做出巨大貢獻。雖然“全球南方”作為一種整體性力量的崛起態勢在增強，推動構建公正合理、平等有序的多極化世界秩序的意愿在加深，但西方為維護霸權秩序，對于“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的“威脅”認知也在不斷強化，由此帶來的崛起困境不斷加深。國際政治經濟格局深度調整的當下，中國作為“全球南方”的天然成員，如何從理論與實踐層面助力“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具有重要的學理價值和迫切的現實意義。基于此，本文嘗試結合國際共生理論與“一帶一路”實踐，探討“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困境這一重要命題，這也是當前學術界尚未全面展開分析的一個方向。

一、“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的三重困境

“全球南方”的興起有其歷史淵源與現實基礎。從資本主義和西方價值觀擴張的視角來看，“全球南方”指的是經濟逐步發展起來并從非民主政權中“解放”出來的地方；從新興政治社會的視角來看，指的是那些脫離西方民主話語束縛的地方。② 與“第三世界” “貧窮世界”“欠發達地區”等概念相比，“全球南方”更為中性，政治上謀求獨立自主、經濟上追求發展振興、秩序上強調公道正義，是“全球南方”國家的共性。伴隨當代世界資本主義陷入深度發展危機，其破壞性后果在“全球南方”中體現得最為明顯。③ 當前，國際秩序變亂交織，“全球南方”國家深受其苦，對獨立自主、發展振興、公平正義的共同追求更加強烈。正因如此，以中國為代表的“全球南方”國家，反對殖民主義、霸權政治的訴求不斷凸顯，并以改變現有不公正不合理的國際政治經濟舊秩序為目標。④ 然而，西方集團對霸權秩序的護持決心與“全球南方”期待變革的愿景同樣強烈。因此，雖然“全球南方”的整體性崛起態勢在持續增強，但也面臨來自西方霸權秩序的巨大阻力。結合歷史與現實，本文將“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的困境概括為理論困境、制度困境與發展困境。

１．１ 理論困境

理論困境主要體現為“南北”理論發展的嚴重失衡。具體來看，這種理論失衡涵蓋了國際關系理論、國際發展理論以及國際文化理論等多個維度。以國際關系理論為例，當前關于“全球南方”的研究主要以西方國際關系理論為視角，本土理論則被邊緣化。考察國際關系理論在全球范圍內輸入與輸出的過程可知，“全球北方”與“全球南方”國家的知識傳遞進程中存在經濟性、社會性和制度性不公。“全球北方”國家的學者搶先界定了國際關系學界的研究范疇，導致“全球南方”國家的學者大多只能消化、吸收，而非創造國際關系概念和理論。久而久之，“‘全球南方’國家無法進行理論原創的偏見就此形成”，諸多“全球南方”國家的聲音被忽視，基于本土政治與經濟發展的實踐經驗難以在理論研究中得到體現。比如，中東和拉美的現實主義流派產生時間早于新古典現實主義，且注重將研究范式與本土經驗緊密結合，解釋力亦有所提升，但這些理論流派卻沒能走出它們的原產地。① 同樣地，“南北”失衡在國際發展理論方面亦有所體現。以現代化模式為例，憑借現代化發端于西方社會這一歷史事實，西方理論界長久把持著現代化的解釋權，將現代性等同于西方現代性。② 事實上，西方現代化是一種將自身特殊性附魅為世界普遍性的發展模式，其實質是打造和維系以“中心—邊緣”為特征的資本主義全球剝削體系。③ 而中國式現代化不僅是眾多后發民族現代化的重要代表，也為廣大發展中國家探索適合自身國情的發展之路確立了信心，打破了“現代化＝ 西方化”的迷思，在更高階段上深化、豐富并創新了世界現代化理論和實踐。然而，美國為進行霸權護持，遏制圍堵中國，不斷渲染中美國際發展政策的差異，并將這種差異解讀為“美國模式”與“中國模式”的分歧，甚至上升為“民主” 與“專制” 的對立。④

理論的發展需要順應現實的變化，“全球南方”的群體性崛起現實需要相應的理論關照。隨著經濟實力的增強和政治影響力的上升，“全球南方”正在超越地理和地緣政治范疇，成為推動全球治理體系改革的關鍵力量。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預測，２０２４ 年和２０２５ 年，發達經濟體的全球經濟增速分別為１．５％和１．８％，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為４．１％和４．２％。⑤ 按購買力平價計算，２０２３ 年金磚國家在全球ＧＤＰ 的份額達到創紀錄的３５．７％，而七國集團經濟體的比重降至２９％。⑥ 自２０２２ 年至２０２５ 年，“全球南方”國家連續四年擔任二十國集團輪值主席國，分別是２０２２ 年的印度尼西亞、２０２３ 年的印度、２０２４ 年的巴西和２０２５ 年的南非。與“全球南方”在經濟與政治領域不斷上升的影響力相比，理論研究的進展卻較為緩慢。有觀點指出，隨著人口結構的變化，城市化的重心正在從北半球轉移至南半球，相關理論也需調整以適應這一轉變。⑦ 總之，當前“南北”理論發展失衡的現象值得高度重視。這不僅影響相關理論持續發展的生命力，更關乎“全球南方”的群體性崛起能否得到合法性認同，從而推動構建公正合理的新型國際秩序。

１．２ 制度困境

制度困境主要體現為“南北”國際制度性權力的嚴重失衡。國際制度性權力是指在規范、規則和組織的形成、存續和變遷過程中，行為體依據其實力和意愿，影響國際社會中其他行為體的認識和行為的能力。⑧ 值得注意的是，國際制度性權力并非自發生成，其獲得取決于國家行為體與既有國際制度的互動。然而，現代國際秩序由西方締造和維護，在這種國際秩序之下，“全球南方”雖然獲得了獨立，但殖民主義的影響一直存在，“全球南方”國家依舊受到不公正、不公平的對待。⑨ 無論是國際制度互動，還是對國際議程、問題或政策行動的影響力，“全球南方” 國家仍處于弱勢地位。有觀點指出，“全球南方”這一術語事實上標志著世界上的下層人民相互承認其在新自由主義全球化世界邊緣的共同處境。 因此，雖然“全球南方”國家對改變自身處境的愿望非常強烈，期待獲得相應的國際制度性權力，但西方霸權護持的決心，勢必使“全球南方”變革世界秩序的進程面臨諸多障礙。

基于此，以美國為首的西方集團牢牢掌控著國際制度的規則制定權、資源分配權和國際話語權，其遏制“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的動力，也正是“全球南方”崛起于霸權秩序的阻力。作為一種政治現象的興起，“全球南方”對自主平等的訴求與“全球北方”的霸權護持形成歷史性拉扯與震蕩。① 雖然“全球南方”的經濟體量較大，經濟增速較快，但在主要國際機構中的代表性不足，導致制度困境愈發凸顯。聯合國貿易和發展委員會（ＵＮＣＡＴＤ）秘書長麗貝卡·格林斯潘（Ｒｅｂｅｃａ Ｇｒｙｎｓｐａｎ）強調，與六十年前相比，盡管現在的“全球南方”約占世界經濟產出的５８％，南南貿易約占所有貿易的三分之一，貧困和人類發展指數不斷改善，但在最重要的指標上仍然落后，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份額和投票權為例，發達經濟體僅占世界人口１３．６％，但擁有５９．１％的選票；發展中國家擁有世界８６．４％的人口，創造了５８％的ＧＤＰ，卻只擁有４１％的投票權，中國的ＧＤＰ 約占全球經濟的１８％，但僅享有６％的投票權。② 由此可見，既有國際制度的結構性不平等阻礙了“全球南方”的發展，部分機制設置并不能公正地反映各國共同利益，尤其是“全球南方”國家的合理關切。總之，“全球南方”尚未獲得與其經濟實力及世界發展貢獻率相匹配的國際制度性權力，相應的國際議程設置能力與規范塑造能力等亦受到掣肘，變革世界秩序的影響力難以有效發揮。

１．３ 發展困境

發展困境主要體現為“南北”之間持續擴大的發展鴻溝。當今世界面臨最突出的不平等，就是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發展不平等。西方國家在全球價值鏈、產業鏈分工中占據高端生產環節，將低端生產工序和環節轉移到“全球南方”國家，造成其長期落后。③ ２０１３ 年７ 月８日至１０ 日，厄瓜多爾常駐世貿組織代表團與南方中心（Ｓｏｕｔｈ Ｃｅｎｔｒｅ）組織了一場關于全球價值鏈（ＧＶＣ） 的討論會。厄瓜多爾大使米格爾·卡博·貝尼特斯（Ｍｉｇｕｅｌ Ｃａｒｂｏ Ｂｅｎｉｔｅｓ）在開幕致辭中強調，“全球價值鏈往往會深化傳統的國際分工模式，跨國公司為實現高效運作，選擇在原材料或中間產品的原產國進行生產，但這種結構可能會損害各國相應的主權利益，欠發達國家難以從中獲益。”④以數字技術為例，現有的國際制度環境確立了數據等無形資產的強排他性，發達國家的跨國企業能夠壟斷無形資產，獲得相對于南方國家企業與政府的不對稱權力，“全球南方”國家則長期困于附加值的最低層。⑤總之，收益分配不對稱地偏向全球價值鏈的上游，高端工序則由具有顯著優勢的發達國家所控制，導致南北國家間的貧富差距持續性擴大。

此外，在氣候治理領域，發達國家作為全球變暖的始作俑者，理應承擔氣候治理的領導責任，卻習慣性地批評發展中國家，并刻意忽略這些國家在減排和能源轉型過程中的實際困難，進一步加劇了南北發展鴻溝。事實上，與發達國家相比，“全球南方”國家不僅不是氣候破壞的實施者，反而是氣候危機的重要受害者。研究顯示，全球約９０％的過量碳排放源自美國等發達國家。在美國、澳大利亞等高收入國家，即使是收入水平最低的１０％的個人，其碳排放量也是印度、巴西或東盟地區最貧困的１０％的個人碳排放量的６ 至１５ 倍。⑥ 令人擔憂的是，根據聯合國環境規劃署發布的《２０２３ 年適應差距報告》，目前發達國家籌集的氣候適應投資僅為發展中國家所需的１／１８ 到１／１０，資金缺口巨大，項目規劃和實施幾乎處于停滯狀態。① 總之，為了固化發達國家的發展優勢，西方話語體系中的“基于規則”始終是基于自身利益的“規則”，等級制與圈層化特征明顯，導致“全球南方”與“全球北方”的結構性差距難以跨越。

由此可見，雖然“全球南方”在政治、經濟等領域的整體影響力不斷上升，但理論困境、制度困境與發展困境相互交織、相互作用，群體性崛起受到結構性制約。為構建公正合理、平等互利的多極化世界秩序，有必要深度剖析“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困境的成因并探索相應的破解路徑。

二、“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困境的產生

“全球南方”的群體性崛起為何面臨理論、制度與發展困境？ 明確相關成因有助于更好地助力其群體性崛起。究其實質，理念驅動現實，現實強化理念。基于此，下文嘗試結合困境的具體表現，從理論與現實兩大層面對“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困境的成因進行剖析。

２．１ 理論層面的“西方迷思”

西方主流國際關系理論的本質是為霸權秩序提供合法性支撐，強調區分“自我” 與“他者”，重在凸顯“對抗”與“沖突”，難以構建和平共處乃至和諧共生的國際秩序。“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的現實在這一“西方迷思”下，不僅難以獲得相應的理論關照，其合法性認同也會被嚴重削弱。新興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群體性崛起，并不意味著殖民主義造成的不公已經消失。相反，美西方國際關系研究的話語霸權，使其在關鍵概念與原則的定義權與解釋權方面占據絕對優勢。比如如何界定最緊迫的威脅，以及西方國家在啟動“保護的責任”這一原則方面所具有的較大影響力。② 此外，以朝鮮核問題為例，有觀點認為，“如果朝鮮無權擁有核武器，那美國和中國就應該保護朝鮮的安全，換來它的去核化，這才是以身作則和公平，只有西方國家會在沒有考慮公平解決方案的情況下就要求制裁，事實上世界上１９５ 個國家里，西方國家只占了大約２０％。”③同樣地，烏克蘭危機的延宕和巴以問題的升級，與美西方集團的“拱火澆油”和“雙標”立場密切相關。西方并不能站在中立的視角促進問題的解決，而中國提出的和平解決方案卻屢遭西方抨擊，并被刻意塑造為對“自由國際秩序”的挑戰。

事實上，西方國際關系理論關于戰爭與和平問題思考的歷史資源，過多地來源于伯羅奔尼撒戰爭史以及西方近代以來頻繁的內部戰爭經驗。④ 這與“全球南方”對和平與發展的強烈訴求并不匹配。作為當今世界秩序的締造者和主要受益人，西方將“全球南方”的群體性崛起視為“自由國際秩序”的“威脅”。因此，當“全球南方”的自主意識開始覺醒，變革霸權秩序的愿望愈發強烈并開始追求與自身實力相匹配的話語權時，西方的“對抗性”思維愈發凸顯，蔑視、質疑和否認“他者”的行為劇增。美西方對中國的遏制打壓以及污名化就是這一思維的直接體現。西方國際關系理論中的“對抗沖突”內核，難以容忍任何企圖變革霸權秩序的力量。為維護霸權秩序，霸權國不斷強化這種近乎偏執的“威脅”認知，借助經濟、科技、軍事、盟伴網絡等多種力量對崛起國進行遏制，戰略偏好愈發極端，安全困境持續加深。基于此，在當前西方主導的國際關系理論視域下，“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不僅難以得到合法性認同，還會被視為動搖霸權秩序的“威脅”，崛起進程中面臨的阻力持續加大。

２．２ 現實層面的“內外交困”

從內因來看，內生源動力不足造成“全球南方”的整體發展受限。發展是解決人類一切問題的關鍵，基礎設施薄弱是制約“全球南方”國家發展的主要瓶頸。雖然以中國、印度、巴西、南非等為代表的“全球南方”國家的經濟發展取得了較大進步，但總體來看，絕大多數“全球南方”國家仍然存在收入較低、貧困程度較高、人口稠密、教育機會有限和衛生系統不完善等現象，造成這些現象的主要原因是基礎設施薄弱。① 然而，由于投資大、風險高且回收期長，西方集團主導的許多私營跨國企業投資意愿日漸低迷，“全球南方”國家的基建需求始終面臨巨大資金缺口。２０３０ 年可持續發展目標的最終實現有賴于優質基礎設施的提供，但基礎設施的投資遠遠不足。根據二十國集團２０１７ 年發布的《全球基礎設施展望》報告顯示，２０４０ 年全球基礎設施投資缺口將達到９７ 萬億美元。② 更嚴重的是，近年來新冠疫情的沖擊、烏克蘭危機的延宕和巴以沖突的升級，加劇了發展中國家基建融資的倒退，長期投資更加匱乏。

從外因來看，西方勢力的分化與拉攏加劇了“全球南方”的身份認同危機，整體凝聚力被削弱。“全球南方”囊括國家眾多，異質性較突出，內生凝聚力有限，容易因外部沖擊而產生分歧。鑒于“全球南方”國家正在成為塑造世界秩序走向的關鍵力量，為進行霸權護持，西方開始加速對相關國家的分化和爭奪。一方面，展開聲勢浩大的“全球南方”外交攻勢，爭奪這些國家對“自由國際秩序”的支持。歐盟委員會前副主席凱瑟琳·阿什頓（Ｃａｔｈｅｒｉｎｅ Ａｓｈｔｏｎ）認為，２０２２ 年烏克蘭危機中“全球南方”的態度表明，西方需要重新思考那些理所當然的關系，尊重南方國家日益上升的地位以及不斷增長的自主性。③ ２０２３ 年２ 月舉行的慕尼黑安全會議創紀錄地邀請眾多“全球南方”國家代表參會，并設置“南北合作”專場討論，強調西方要爭取“全球南方”。④ ２０２３ 年５ 月，日本作為七國集團輪值主席國主張加強與“全球南方”的關系。⑤ 另一方面，企圖將中國排除在“全球南方”范圍之外，并鼓動印度與中國展開所謂的“全球南方”領導權之爭。比如，美國試圖在增進與“全球南方”關系的同時，致力于把“全球南方”打造為推進對華戰略競爭的重要方向，在中國與“全球南方”之間進行區隔，防止中國主導“全球南方”，打擊中國與其他南方國家聯合自強的努力。⑥為否認中國的“全球南方”身份，還有學者將世界劃分為“全球西方” “全球東方” 和“全球南方”，其中“全球西方”由美歐領導，“全球東方”由中俄領導，“全球南方”則由發展中國家群體組成，還未形成明確領導者。⑦ 西方排斥中國并鼓動印度開展所謂“龍象之爭”的核心意圖，在于分化“全球南方”的整體性，并弱化這一概念下的集體身份認知。印度對此表現出高度配合的意愿，將自身定位為“全球南方”的“代言人”和“領導者”，以及連接“全球南方”與“全球北方”的橋梁，試圖削弱中國在“全球南方”的影響力并深化印美關系。⑧ 基于此，需警惕西方利用印度追求大國地位的急切心理，操弄“全球南方”議程，激化中印競爭，加劇“全球南方”陷入集團政治困境的風險。①

綜上所述，“全球南方”的群體性崛起之所以面臨理論、制度與發展的三重困境，主要在于理論層面的“西方迷思”與現實層面的“內外交困”。西方主導的國際關系理論研究削弱了“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的合法性認同，固化了其在霸權秩序中的不利處境；現實層面“全球南方”面臨的內外因素則進一步限制了整體發展的活力，集體身份認同與集體行動能力均受到影響，導致群體性崛起進程受阻。

三、“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困境的破解

盡管“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勢頭強勁，但由于理論與現實的掣肘，其所面臨的多重困境仍不容小覷。當前國際秩序進入深度調整期，“全球南方”能否順利實現群體性崛起意義重大。中國作為“全球南方”的天然成員和推動構建新型國際秩序的關鍵力量，能夠為助力其突破相應困境提供路徑選擇。在理論層面，中國學派的國際共生理論有助于破解“西方迷思”，豐富源自“全球南方”本土實踐經驗的理論視角，從共生主體、共生紐帶與共生底線三個環節強化“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的合法性認同；在實踐層面，“一帶一路”倡議不僅是“全球南方”獲得國際制度性權力的重要平臺，也充分激活了“全球南方”的經濟發展活力，助力其實現發展戰略自主、增強自主發展能力以及平等享受發展成果。

３．１ 理論工具：國際共生理論

國際共生理論強調以“和合共生”替代“對抗沖突”，能夠為“全球南方”的群體性崛起提供有別于西方主流國際關系理論的合法性認同基礎。國際共生理論根植于中國傳統文化的基因，順應了中國和平與發展的實踐理念，對于發展新型國際關系、推動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建設共生互利型國際秩序、改善國際治理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② 與西方主流國際關系理論強調“對抗沖突”的取向不同，國際共生理論極具包容性，它肯定事物之間的差異性，并認為差異性是推動事物建設性發展的活力來源。這樣一種兼收并蓄、包容萬物的理論學說在變亂交織的當下具有更突出的時代意義。國際社會共生性的實現涉及四大基本要素，即共生關系的主體、共生關系的紐帶、共生關系的底線以及共生關系的拘束性。③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共生性底線與拘束性存在一定重合，均秉持克制自我、包容他人的理念。結合國際共生理論的基本要素與本文的研究對象，本文認為，共生理論主要從共生主體、共生紐帶以及共生底線三個環節為“全球南方”的群體性崛起提供了相應助力。

（１）共生主體：以平等有序的多極秩序取代等級制的霸權秩序

共生的核心主體是國家。盡管非國家行為體在國際關系中的影響力日漸上升，但國家的主體地位仍未動搖。“全球南方”的群體性崛起驅動國際格局和世界秩序走向多極化，重塑當前國際秩序的意愿愈發強烈。為緩解壓力，霸權國有意忽視新興經濟體為國際發展做出的貢獻，引導人們將注意力放在新興國家對“基于規則的國際秩序”的挑戰上，自身卻在應對新興國家和平崛起的進程中，做出諸多不負責任、威脅國際和平的行為。④ 歸根結底，西方國際關系理論的單向度思維固化了“對抗與沖突”的核心概念，若某一非西方文明準備復興就帶有“原罪”，構成了對西方文明的“挑戰”，與西方文明產生了“沖突”，西方文明需要對其采取全面壓制。⑤西方對外關系的基本哲學框架和邏輯體系也明顯受到西方“文明沖突論”的影響。基于此，西方集團不斷強化對“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的“威脅”認知，將中國等“全球南方”大國塑造為國際秩序的“修正者”，強化陣營對抗，阻撓國際制度改革。究其實質，是西方無法容忍所謂的“他者”動搖霸權秩序。國際共生理論強調的是所有共生主體之間的平等，這種共生既包括“全球南方”國家之間的共生，更包括“南北”之間的共生，強調的是求同存異，最終目標是構建從和平共處到和諧共生的人類命運共同體。

（２）共生紐帶：以互利共贏的多邊主義取代“脫鉤斷鏈”的少邊主義

共生關系的紐帶是資源。資源是指“在一定的時間、地點、條件下，能產生某些效能以滿足人之需要者，包括物質系列、精神系列、勞務系列、關系系列等內容”。① 人的生存與發展離不開各種各樣的資源，以人為基石的國家為實現發展振興，對資源亦具有迫切需求。歷史上的殖民主義與現實中的結構性不平等，導致“全球南方”與“全球北方”之間的發展權利嚴重失衡。伴隨“全球南方”的群體性崛起，全球經濟重心的“南移”，西方集體的單邊主義、保護主義等逆全球化思潮甚囂塵上，愈發注重強化“脫鉤斷鏈”，構筑“小院高墻”，意圖固化“全球南方”國家在全球產業鏈與價值鏈的中低端位置。部分發達國家為追求所謂的“絕對安全”，將資源投入無休止的軍備競賽中，嚴重拖累了世界經濟的健康發展。事實上，共生主體圍繞資源既存在斗爭，也存在妥協。如何平衡這種斗爭與妥協，決定了國際社會和平與戰爭的不同樣態。對于具有相對稀缺性的資源，更需要依賴不同主體之間協調合作，才能有效滿足共生性需求，克服集體行動困境。當今世界存在巨大的全球治理赤字，諸多全球性問題亟須世界各國采取集體行動加以應對。然而，西方“自由國際秩序”不僅難以照顧“全球南方”的利益關切，甚至以安全邏輯壓倒經濟邏輯，構筑“小院高墻”擾亂全球產業鏈與供應鏈，阻礙世界經濟健康發展，“全球南方”深受其苦。對于追求和平與發展的“全球南方”而言，只有堅持互利共贏的多邊主義，取代“脫鉤斷鏈”的少邊主義，才能實現資源的有效利用，激活自身的發展潛力，為其群體性崛起進程增強動力，而非增加阻力。

（３）共生底線：以相互尊重的獨立自主取代肆意干涉的霸權政治

共生關系的底線是相互克制。能否尊重別國生存發展、國際社會共生的底線，是構建更加公正合理的國際政治經濟秩序面臨的基本問題。② “全球南方”的群體性崛起強化了獨立自主的政治經濟訴求，希望選擇符合自身發展道路且不被肆意干涉。事實上，“全球南方”地域范圍寬廣、國家和地區眾多，各國發展水平不等，發展和安全所面臨的問題各異。③ 在世界經濟深度融合的背景下，“全球南方”與主要發達國家存在的不對稱依賴關系，導致其發展的脆弱性愈發突出。西方發展援助的知識體系，高度重視對援助附加條件的強調以及援助項目設計中的邏輯框架，認為援助應該按標準傾向于投放給那些遵從民主善治等制度改革的國家，抑或是援助項目中通過一系列事先嚴格設計好的指標和活動來推動受援國政治經濟社會的發展進程。④ 可以說，發達國家針對發展中國家的援助政治色彩相當濃厚。此外，對于那些不符合西方設定的“民主”“人權”標準的發展中國家，動輒實施單邊乃至多邊制裁，抑或是扶持代理人戰爭，肆意干涉別國內政，左右其外交決策，加劇國際社會的不確定性與不穩定性。與之相比，中國式現代化打破了西方對現代化理論和實踐的壟斷，給“全球南方”樹立了自主發展的典范。① 全球共生關系的優化應當遵循克制包容的底線，在處理國際問題時應相互克制、相互包容。

從共生主體、共生紐帶到共生底線，中國學派的國際共生理論為“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提供了有別于西方主流國際關系理論的全新視角。不論是在情感共鳴上還是在利益分配上，國際共生理論都更能滿足“全球南方”的發展需求。客觀來說，全球共生的主體包括“全球南方”和“全球北方”，秉持“和合共生”的國際共生理論，力圖破解的就是多元世界中不同國家的共處之道難題。它提出了一種契合全球化進程的世界秩序方案，能夠和諧地容納多元力量與價值，邁向真正的人類命運共同體。因此，國際共生理論不僅豐富了國際關系研究的“全球南方”視角，更為“全球南方”突破群體性崛起困境提供了重要的理論支撐。

３．２ 實踐路徑：“一帶一路”倡議

國際共生理論有助于強化“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的合法性認同，旨在實現新型經濟全球化的“一帶一路”倡議，則有助于“全球南方”提升國際制度性權力，并充分激活其經濟發展動力，為突破制度困境與發展困境提供切實有效的實踐平臺。

（１）提升“全球南方”的國際制度性權力

國際制度性權力可以通過創建、參與、改革、推出和破壞的方式來獲得。② “一帶一路”倡議提出十余年來，實現了“從愿景到現實”的轉變。它作為中國倡導的多邊合作框架，旨在從宏觀上協調各國之間的合作，涵蓋了政治、基礎設施建設、貿易投資、金融以及人文交流等多個問題領域，因此可以被看作是一種根本制度。③鑒于“一帶一路”倡議的國際制度屬性，在此框架下開展的國際合作，可以視為“全球南方”國家通過主動創建的方式獲取國際制度性權力的重要實踐。通過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與民心相通，“一帶一路”促使共建國在政策、設施、貿易、資金乃至民心上產生更加緊密的連接，成為中國與共建國攜手發展的合作之路、機遇之路、繁榮之路。作為中國對外政治經濟合作的重要平臺，“一帶一路”與不同制度之間的“對接”更是一種全新的國際制度互動方式。④ 相關國家在平等自愿的基礎上，就具體目標和責任義務達成共識，通過“一帶一路”框架下的國際合作實現與既有國際制度的良性互動。這種互動大幅提升了以中國為代表的“全球南方”國家在國際經濟發展合作領域中的影響力，國際制度性權力也得以增強。

２０２１ 年９ 月，習近平主席提出全球發展倡議。這是繼“一帶一路”倡議之后，中國提出的又一重大倡議，亦可以回答“全球南方”需要何種發展理念、如何實現可持續發展的時代之問。全球發展倡議進一步回應了國際社會特別是廣大發展中國家加快經濟發展、實現可持續發展的強烈愿望和迫切需求，著眼破解國家間和各國內部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為推動世界以合作促發展指明了方向。“一帶一路”倡議是全球發展倡議制度建設的核心路徑，與此同時，制度建設也將是“一帶一路”今后推動的重點，包括深化合作的內生制度和外部合作的對接制度。⑤ 全球發展倡議與“一帶一路”倡議的深化落實，有助于構建更加平等均衡的全球發展伙伴關系，進一步增強“全球南方”在國際議程設置與國際規范塑造方面的影響力。

雖然當前國際制度本質上仍由美西方勢力主導，但伴隨霸權國際秩序的衰落與“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態勢的上升，既有國際制度赤字愈發凸顯，其合法性正在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這將成為“全球南方”國家獲得國際制度性權力的歷史契機。“一帶一路”的互聯互通項目將推動沿線各國尤其是“全球南方”國家間發展戰略的對接與耦合，開展更大范圍、更高水平、更深層次的區域合作，共同打造開放、包容、均衡、普惠的區域經濟合作架構，推動建立公正合理的國際經濟新秩序。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與“全球南方”的天然同盟軍，而“全球南方”國家又是“一帶一路”倡議的主要共建國。鑒于此，“一帶一路”的高質量共建，將進一步夯實中國與“全球南方”國家的合作基礎，拓寬其獲得國際制度性權力的路徑，助力突破相應的制度困境。

（２）激活“全球南方”的經濟發展動力

對“全球南方”而言，發展不僅是實現群體性崛起的關鍵，也是其始終追求的目標。正因如此，旨在推動新型經濟全球化的“一帶一路”倡議，與“全球南方”的發展訴求高度契合，“全球南方”國家也已成為共建“一帶一路”的主要力量。具體來看，共商原則有助于“全球南方”實現發展戰略自主；共建原則有助于“全球南方”增強自主發展能力；共享原則有助于“全球南方”平等享受發展成果。

第一，共商原則助力“全球南方”自主選擇發展戰略。自主選擇發展道路是實現國際社會和諧共生的前提。在突破傳統“援助國—受援國”模式基礎上，“一帶一路”倡議構建了一種平等合作、互利共贏的新型發展合作模式。共商原則充分尊重各國政治經濟文化差異，保障參與主體的自愿性、平等性和廣泛性，在相關合作中不附帶任何政治或經濟條件，從而確保“共生”主體的舒適度、滿意度和共識度。與西方極力構筑的“小院高墻”和“脫鉤斷鏈”迥異，開放包容是“一帶一路”倡議的關鍵特征。１１ 年來，共建“一帶一路”從亞歐大陸延伸至非洲、拉美，１５０ 多個國家、３０ 多個國際組織簽署共建“一帶一路”合作文件，舉辦３ 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成立了２０ 多個專業領域多邊合作平臺。① 其中亦包括新西蘭、泰國、葡萄牙等數十個美國盟國。通過“一帶一路”倡議與其他國家和國際組織的戰略對接與政策協調，中國式現代化理念與實踐得以廣泛傳播，為“全球南方”國家選擇適合自身的發展道路提供了有益借鑒。土耳其外交政策研究所安全與戰略研究主任哈桑·于克塞倫（Ｈａｓａｎ Ｙüｋｓｅｌｅｎ）指出，“一帶一路”倡議是一個面向所有國家的開放項目，沒有任何限制和條件，包容而非排斥使該倡議具有重要意義。② 總之，“一帶一路”秉持的共商原則，旨在以合作共識超越意識形態分歧和社會制度差異，對所有共建國家予以充分的尊重，這也為“全球南方”自主選擇發展戰略拓寬了空間。

第二，共建原則助力“全球南方”增強自主發展能力。自主發展能力是“全球南方”突破群體性崛起困境的基石。共同發展是“全球南方”國家合作的基礎，也是“一帶一路”倡議的核心目標。受制于基礎設施落后、產業發展滯后、工業化程度低、資金和技術缺乏、人才儲備不足等因素，這些國家在經濟全球化產業鏈與價值鏈中的不利處境難以改變，資源潛力未能充分發揮。共建“一帶一路”促進了均衡型全球價值鏈分工格局的形成，改善了發展中國家在國際生產網絡和財富分配中的地位，促進了結構性權力在共建國之間的擴散和轉移。③ 在推進共建“一帶一路”過程中，中國結合自身優勢，因應“全球南方”國家的不同現實需求，實現優勢互補、聯動發展，為這些國家平等融入全球產業鏈和價值鏈地位提供了歷史契機，提供了諸如亞投行、絲路基金等重要的金融公共產品。針對氣候治理問題，中國與非洲開展新能源合作，利用中國光伏產業優勢，結合非洲農業、供水等領域的用能需求，實施“非洲光帶”項目，以可持續的方式為非洲國家創造社會、經濟和環境效益，實現“一帶一路”的綠色發展。① 中歐班列、雅萬高鐵、中老鐵路等“一帶一路”標志性項目的落地，不僅極大地改善了當地的基礎設施水平，更能可持續地助力“全球南方”國家增強自主發展能力，實現從“授人以魚” 到“ 授人以漁” 的突破。

第三，共享原則助力“全球南方”平等享受發展成果。平等享受發展成果是國際社會和諧共生的目標。“一帶一路”的共享原則能夠助力現代化成果惠及“全球南方”，強化集體身份認同與集體行動能力。西方集團主導的經濟全球化并未實現普惠發展，結構性不平等導致富者越富、貧者越貧，多數“全球南方”國家難以進入現代化軌道。雖然中國和印度等人口大國的崛起使得“中間”階層的收入有所增加，全球不平等似乎有所減少，但由于造成這種不平等的系統性過程仍在持續，故導致全球資本主義發展不平衡的基本過程仍未改變。② 而“一帶一路”的共享原則在于實現公正合理的新型全球化，使發展既充分又平衡，保障“全球南方”國家能夠切實享受到現代化發展帶來的利好。當前，“一帶一路”倡議已成為有史以來全球規模最大、共同收益最多的國際公共產品。據統計，“一帶一路”框架下的交通基礎設施項目若全部得以實施，到２０３０ 年，每年將有望為全球產生１．６ 萬億美元收益，占全球ＧＤＰ 的１．３％，其中９０％由伙伴國分享，低收入和中低收入國家受益更多，并有望幫助全球７６０ 萬人擺脫極端貧困、３ ２００ 萬人擺脫中度貧困。③ 聽其言而觀其行，通過切實保障現代化成果惠及“全球南方”國家，“一帶一路”不僅有效激活了這些國家的發展動力，也為動蕩不安的世界注入了更多穩定性與確定性。

四、結 語

在國際政治經濟舊秩序進行深度調整，而新秩序尚未完全形成之際，邁入群體性崛起進程的“全球南方”國家已然成為推動世界政治經濟變革的關鍵力量。正因如此，其群體性崛起面臨的理論困境、制度困境與發展困境也愈發凸顯。理論困境造成“全球南方”本土研究視角缺位，“西方迷思”叢生；制度困境造成“全球南方”國家的國際制度性權力薄弱，國際影響力難以有效發揮；發展困境造成“全球南方”與“全球北方”的結構性差距持續擴大，難以順利進入現代化發展軌道。究其根源，理論研究的僵化與現實層面的內外因交織，造成相關困境的產生與加深。

中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和“全球南方”的天然成員，既有能力也有意愿為助力“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提供中國方案。源自中國的國際共生理論與“一帶一路”倡議，能夠為“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提供理論與實踐的雙重驅動力。理論層面上，從共生主體、共生紐帶到共生底線，國際共生理論為“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提供了有別于西方主流國際關系理論的全新視角。實踐層面上，“一帶一路”倡議既能有效提升“全球南方”的國際制度性權力，又能充分激活“全球南方”的發展動力。當然，國際共生理論與“一帶一路”倡議應用于“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這一新敘事尚處于初期階段，深層融合仍需要在實踐中不斷打磨和完善。如何更好地與西方國際關系理論進行對話，使其更客觀理性地認識“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的現實，以及如何妥善處理“全球南方”內部的分化危機，強化集體身份認同，形成發展合力，都是今后值得進一步研究的重要主題。

責任編輯 邵雯婧

基金項目：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基于大數據驅動的未來十年中國周邊恐怖主義風險及應對研究”（２２ＣＧＪ００１）的階段性成果；且得到２０２４ 年度蘭州大學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項目“印度‘全球南方’戰略及對中印關系的影響”（２０２４ｌｚｕｊｂｋｙｑｍ００１）的資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