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養老保險對低齡老年人就業的影響分析

2024-12-31 00:00:00張在冉

西部學刊 2024年16期

摘要：基于CLDS2018年數據，對我國社會養老保險對低齡老年人就業影響進行實證分析。結果表明：在控制了教育、性別、婚姻等個體特征和收入、醫療保險、就業類型等職業特征變量后，與沒有任何養老保險的低齡老人相比，有退休金的低齡老人選擇就業的概率下降，有職工養老金的低齡老人也不愿意繼續就業，而持有居民養老金和新農保養老金的低齡老人的就業概率上升幅度較大，就業意愿較強。經過穩健性檢驗后，結論依舊不變。據此提出對策建議：（一）穩妥做好城鎮職工養老保險與居民養老保險并軌工作；（二）著手推進第二、第三支柱養老金的擴面和保障水平；（三）提升組織管理職場老年職工的能力。

關鍵詞：養老保險；低齡老年人就業；mlogit模型

中圖分類號：D669.6;F842.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6916（2024）16-0045-05

Impact of Social Pension Insurance on the Younger Elderly

—Statistic Analysis of CLDS in 2018

Zhang Zairan

（Department of Economies and Management， Jinzhong University， Jinzhong 030606）

Abstract： Based on the data from CLDS（China Labor-force Dynamics Survey） in 2018， this paper makes an empirical analysis of the impact of China’s social pension insurance on the employment of the younger elderly. The results show that compared with younger elderly who are not pensioned， those pensioned are less likely to continue employment， when individual characteristics （education， gender， marriage， etc.） and occupational characteristics （income medical insurance employment type） are controlled. While those with pension for working group also shows the reluctance to continuous employment， the younger elderly with resident or new rural social security pension are much more prone to continue their employment. The findings remain true after a Robust Test. Therefore， some countermeasures can be made：（1） Steadily integrating urban pension for working group and resident pension; （2） Promoting the coverage and security of enterprise pension private pensions; （3） Enhancing the ability of organization to manage elderly employees.

Keywords： pension insurance; employment of the younger elderly; mlogit model

2023年年末，我國總人口140 967萬人，比上年末減少208萬人，人口自然增長率為-1.48‰。其中，0—15歲（含不滿16周歲）人口24 789萬人，占總人口比重17.6%；16—59歲（含不滿60周歲）人口為86 481萬人，占總人口比重61.3%；60歲以上人口29 697萬人，占比21.1%；65周歲及以上21 676萬人，占比15.4%參見：國家統計局.中華人民共和國2023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EB/OL］.（2024-02-29）［2024-03-20］.https：//www.stats.gov.cn/sj/zxfb/202402/t20240228_1947915.html.。我國首次出現了人口負增長，跑步進入了嚴重少子化0～14歲人口占總人口的比例在15%以下，為超少子化；15%～18%，為嚴重少子化；18%～20%，為少子化；20%～23%，為正常；23%～30%，為多子化；30%～40%，為嚴重多子化；40%以上，為超多子化。、深度老齡化按照國際標準，社會人群中60歲以上人口占總人口的比例達到10%，或65歲以上人口占比達到7%，即為老齡化社會；65歲以上人口比例達到14%，為深度老齡化社會，達到20%為超級老齡化社會。社會，且我國人均壽命越來越長，身體越來越健康，年輕員工越來越少，如果這些趨勢繼續下去對經濟發展會造成無可估量的影響。人口是國家發展的基礎性、全局性、長期性和戰略性要素，人口數量由增轉減與人口結構老齡化并存是中國百年未有之人口大變局，正在改變國家發展的人口基本國情［1］。2024年1月15日國務院的1號文件《關于發展銀發經濟增進老年人福祉的意見》中也把“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著力推動高質量發展，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實施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國務院辦公廳關于發展銀發經濟增進老年人福祉的意見［EB/OL］.（2024-01-15）［2024-03-20］.https：//www.gov.cn/zhengce/content/202401/content_6926087.htm.作為年度重要任務目標。因此，有必要對低齡老年人再就業的情況進一步研究清楚，為下一步中國實施延遲退休政策和積極老齡化戰略做出進一步的探索，也為全球低齡老年人口的勞參率的變化研究提供借鑒。

盡管對于低齡老人的就業研究文獻已經逐步豐富起來，大多數文獻的結論是養老保險具有對低齡老人就業的擠出效應［2］。本文的主要貢獻在于，利用控制函數法進行回歸分析，發現職工養老保險具有就業的擠出效應，而居民養老保險具有就業吸納效應，在排除了收入和個人能力的影響之后，該結論依然顯著。在我國老齡化越發嚴重的國情之下，本文的研究彌補了社會養老保險對低齡老人就業效應的解釋范圍，進一步豐富了社會養老保險對就業影響的文獻資料與實踐經驗。

一、相關文獻及研究假設

以老齡化形式存在的人口問題始終是各國各領域關注的核心議題。西方國家處理老齡問題的經驗來源于福利國家制度以及較早開始的老齡化理論探索［3］。二戰后絕大多數工業國家都出現了老年勞動力參與率持續下降的現象，相應也降低了勞動力的潛在生產能力。這意味著經濟中存在大量未被充分使用的勞動力資源，也給社會保障體系帶來沉重的支付壓力，成為許多國家深陷財政危機和債務危機的重要原因［4］。但伴隨著老齡化時代到來，“積極視角”成為普遍理論，在它的影響下，“成功老齡化”和“積極老齡化”成為過去若干年間歐洲廣泛使用的概念［3］。因此，歐洲國家普遍經歷了社會保險制度的“引致退休”到“延遲退休”改革歷程與社會變遷。然而，我國近年來出現的情況是，不僅在延遲退休政策推行方面受阻，而且還存在大量早退人員［5］。這與我國之前實施的社會養老保險政策不無相關。但是隨著近年來我國對社會保險制度大刀闊斧的改革之后，已經初步完成了“多層次、多支柱養老保險”的頂層設計。我國多支柱養老金主要包括第一支柱的基本養老保險，第二支柱的企業年金、職業年金和第三支柱的個人養老金（目前主要包括商業養老保險、儲蓄、理財、基金等）［6］。與勞動年齡人口相比，老年人勞動參與問題較為特殊，影響因素也相對復雜，除了受經濟因素影響外，家庭和社會因素也會影響老年人在退休和就業中的選擇。其中，社會養老保險是影響老年人勞動參與的重要因素［7］，社會養老保險在為老年人提供基本生活保障的同時也可能產生一些消極影響，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方面便是社會養老保險可能激勵勞動者提前退出勞動力市場，在人口老齡化背景下，這必將降低整個社會的勞動力供給，進而影響經濟的健康平穩發展［8］。盡管大多數研究發現基本養老保險存在對提前退休者的收益激勵，難以發揮延遲領取養老金年齡的激勵作用，會抑制勞動力延遲退休意愿［9］，從而降低了低齡老年人的勞動供給。然而，據《中國人口普查年鑒2020年》測算，低齡老人中從事農林牧漁業的人數超過3 000萬，農業人口中的老年人沒有固定收入，一直處于就業狀態［10］。這就意味著這一部分低齡老人的基本養老保險水平不足以支撐其老年的生活問題。

綜上所述，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1：總體而言，社會保險對低齡老年人就業存在影響。

假設2：具體而言，社會養老保險中的退休金和職工養老金負向作用于低齡老年人的就業傾向。

假設3：具體而言，社會養老保險中的居民養老金和新農保養老金正向作用于低齡老年人的就業傾向。

二、計量模型設定、數據來源

（一）計量模型的設定

根據以上理論分析，本文設定如下計量模型：

低齡老人就業與否i=α+β1×養老保險i+β2controli+ei

（二）變量選取

本文的變量選取及其測量情況如下。

1.被解釋變量。借鑒宋全成等（2023）［11］處理思路，低齡老人的就業情況以60—69周歲人員是否仍舊在就業作為衡量低齡老年人就業的衡量依據。取值為1，代表還在就業中；取值為0，代表沒有就業。

2.解釋變量。低齡老年人的養老保險類型，本文借鑒陽義南（2020）［12-13］的思路，以低齡老人的養老保險類型作為衡量標準，取值為0，代表沒有參加任何養老保險；取值為1代表領取退休金；取值為2，代表領取了城鎮職工退休金；取值為3，代表領取了居民養老保險金；取值為4，代表領取了新型農村居民養老保險金。

3.控制變量。借鑒張在冉［14］的做法，還控制教育、性別、婚姻、戶籍、收入、工作經驗等變量。

三、實證分析及結果說明

（一）數據來源和變量描述性統計

本文采用CLDS（中國勞動力動態調查數據）2018年的數據，選取60—69歲低齡老年人就業變量及其相關控制變量，對3 327個樣本進行了相關數據處理，刪除其他變量極端值與缺失值后，共獲取2 412個有效樣本。如表1所示，是否就業這一變量的均值是0.910，養老保險這一變量的均值是2.890，這說明本文的研究樣本中，91%的低齡老人具有就業意愿，且低齡老年人普遍持社會基本養老保險，社會養老保險的覆蓋率較高。受教育程度均值為1.390，健康自評的均值為3.290，說明低齡老年人的學歷普遍偏低（小學學歷居多）、健康狀況良好，這與文章開頭預設情況一致，即低齡老年人的身體健康狀況越來越好，其普遍持有社會基本養老保險的情況下，有就業意愿的人數越來越多。

（二）實證結果分析

本文在二值選擇模型下，控制了不同變量之后，綜合AICAIC：即赤池信息準則（Akaike Information Criterion），是衡量統計模型擬合優良性的一種標準，由日本統計學家赤池弘次提出。它提供了權衡估計模型復雜度和擬合數據優良性的標準。AIC的計算公式通常為：AIC=-2×ln（L）+2×k，其中k是模型參數個數，L是似然函數。在選擇模型時，通常選擇AIC最小的模型。與BICBIC：即貝葉斯信息準則（Bayesian Information Criterion），也是用于模型選擇的準則，由Schwarz提出。與AIC相似，BIC也引入了與模型參數個數相關的懲罰項，但BIC的懲罰項比AIC的大，且考慮了樣本數量。BIC的計算公式為：BIC=-2×ln（L）+k×ln（n），其中k為模型參數個數，n為樣本數量，L是似然函數。的取值最小化情況，最終結果以表2的模型（4）為準進行解讀，模型中的系數是odds ratio值，模型中顯示的是標準誤差的取值。因為醫療保險是重要的控制變量，因此在模型中進行了重點控制與考察。模型（4）的結果表明，在控制了其他變量之后，與沒有任何養老保險的低齡老人相比，有退休金的低齡老人的就業概率下降33.8%（0.662-1），在1%水平顯著；有職工養老金的低齡老人的就業率下降但系數不顯著；有居民養老金的低齡老人的就業概率上升116.9%（2.169-1），在5%水平顯著；有新農保養老金的低齡老人的就業概率增加了34%（1.340-1），在5%水平顯著。同時模型（4）中的控制變量醫療保險對低齡老人的就業概率影響并不顯著，而隨著收入的增加，低齡老人的就業概率下降44.8%，且在1%水平顯著。

（三）內生性分析與穩健性檢驗

為了排除個人特征和職業特征對低齡老年人就業的內生性影響，本文在二值選擇模型的基礎上，進一步采用控制函數法解決這一類問題產生的內生性，在原有回歸方程的基礎上，將個人的受教育年限（能力的代理變量）、收入、職業類型作為主要的控制方程中的因變量，繼續進行二值模型的兩步回歸法進一步繼續實證。結果表明，在控制了個人能力與從業類型對就業的影響之后，與沒有任何養老保險的低齡老人相比，有退休金的低齡老人的就業概率下降22.2%（0.778-1），在1%水平顯著；有職工養老金的低齡老人的就業率下降但系數不顯著；有居民養老金的低齡老人的就業概率上升165.1%（2.651-1），在5%水平顯著；有新農保養老金的低齡老人的就業概率增加了44.1%（1.441-1），在5%水平顯著。結果雖然變小了，但結論與模型（4）一致，說明內生性分析起到了緩解估計偏誤的作用，同時說明回歸結果是穩健的。

四、對策建議

基于上述結果提出以下對策。第一，城鎮職工養老保險與居民養老保險同屬于第一支柱養老金，但二者對于低齡老人延長就業的影響呈現顯著差異，落實好延遲退休，應注重兩類養老金的并軌體制的頂層設計，有力推進兩類養老金盡快實行單軌運行，提升居民養老保險金的財政支付水平，大力改善居民尤其是鄉村居民的養老金支撐生活的作用水平，從而縮小農村與城鎮的收入差距，發揮好第一支柱基本養老金的保障功能。第二，在第一支柱養老保險持續發力的情況下，應著手推進企業或者職業年金的擴面工作，發揮好第二支柱養老金提升生活水平的作用，并且想辦法持續擴大第三支柱商業養老保險的覆蓋率，提高商業養老保險的投資能力和運營能力，加大宣傳力度和信息公開透明程度，切實提高城鄉低齡老年人的養老保障水平。第三，提升組織管理職場老年職工的能力，實施寬泛的年齡管理制度和包容性的企業文化和人力資源政策，有力地提升低齡老人再就業的職場歸宿感。

五、結論

學界普遍認為社會養老保險對就業存在著擠出效應，尤其在當前嚴重少子化、深度老齡化、人口負增長的背景下，我國需要更深入地探究關于社會保險的就業影響效應和實踐經驗，才能更好地應對人口變化給經濟發展和勞動力市場帶來的挑戰。本文的研究證實了只有職工養老保險存在就業擠出效應，居民保險不具有這樣的效應，為下一步實施漸進式延遲退休提供了更豐富的視角。隨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更高級的追求，社會保險的就業效應可能也會隨之變化。如何更好地研究多層次、多支柱社會養老保險對就業的時間效應、交叉和疊加效應是更值得關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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