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姥姥的鉸花

我的太姥姥雖已95歲高齡，但她眼不花、耳不聾，雙手還非常靈活，只是患上了阿爾茲海默癥。她忘記了很多人、很多事，唯一沒有忘記的是剪紙。

太姥姥把剪紙稱作“鉸花”，她的屋子里貼滿了這些年她鉸的“花”。這些“花”，她非常寶貝，不讓任何人動。從外面看，細小的窗格上貼滿花花綠綠的紙張。推開門，逼仄的空間讓我有種壓抑的感覺。

我和媽媽來到太姥姥跟前，看她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左手輕輕捏著紅紙，右手拿著剪刀在紙片上舞動。看得我眼花繚亂，驚嘆得合不攏嘴，這紙片在太姥姥的手中就像是被賦予了生命！看，一只蝴蝶飛了起來——振著翅膀，迎著陽光，玫紅色的觸角一顫一顫的。

此時，太姥姥抬頭看了我們一眼，笑瞇瞇地問：“你們找誰？”

媽媽小聲嘀咕了一句：“姥姥的老毛病又犯了，不認人了。”轉而擠出笑容溫柔地說：“我們是來看您的。”

太姥姥停下手中的動作，招呼著兩位“慕名而來”的客人，高興地說：“原來你們也喜歡鉸花。這鉸花，可有講究了，光技法就有雕、鏤、剔、刻、剪，歷史可以追溯到西漢呢……”一說起鉸花，太姥姥神清氣爽，條理清晰，一點兒也不糊涂。

“鉸花好啊，你看每個‘鉸花’后面都有一個故事，這是‘歲寒三友’，這是‘木蘭從軍’，上面是‘十二生肖’。”太姥姥踮著腳尖，手指向墻上，一臉驕傲。

“我可以試試嗎？”看太姥姥駕輕就熟，我也躍躍欲試。

“那我教你剪個‘神猴祝壽’。”太姥姥三剪兩剪，一只機靈的猴子躍然紙上，只見它拖著長長的尾巴，捧了個大仙桃。

我照著太姥姥的動作，一左一右揮舞著剪刀，“哎呀，猴子尾巴掉啦！”我不愿放棄接著剪，“哎呀，猴子手指和仙桃離得太近，剪手指的時候一不小心就削掉了桃子。”我苦笑著，敗下陣來。

“多練練就好了。”太姥姥淡淡地說。

“鉸花好看，鉸好可真不容易。”我嘀咕著。

我和媽媽準備回的時候，太姥姥送了我一幅“魚躍龍門”并囑托我說：“好好上學，考大學好！”

回家后，我把“魚躍龍門”貼在書桌前。每次抬頭看到那幅鉸花，都仿佛看到太姥姥溫柔的眼神，看到漫長歲月里的樸素熱愛，看到一張薄薄鉸花承載的厚重文化。時代更迭，我們被裹挾著向前，除了順勢而為，是否也應像太姥姥那樣，樸素淳厚地堅守著自己的熱愛？

【山東濟南市西城實驗中學】

◆點評

剪紙（鉸花）藝術，是我們中華民族特有的傳統藝術，經手藝人千百年的傳承，煥發出奪目的藝術魅力。盡管作者的太姥姥患上了阿爾茲海默癥，連自己的親人都不認識，但“一說起鉸花，太姥姥神清氣爽，條理清晰，一點兒也不糊涂”。可見，她對這門藝術的熱愛。本文通過刻畫人物的動作、語言等細節，使得人物形象鮮明生動，有力地揭示了主題。

（指導老師：楊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