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中國詩詞的線上自助正念干預的可行性及對參與者依從性的影響

摘" 要" 本研究基于情緒困擾的正念干預和詩歌療法， 開發了一種融合中國詩詞的線上自助正念干預方案， 旨在提高參與者的依從性。研究1分別從可接受性、需求性、可執行性、實用性、有效性檢驗等維度對該干預方案進行了可行性評估。在此基礎上， 研究2采用隨機對照實驗， 探索比較有無中國詩詞的線上正念干預對參與者依從性的影響。結果顯示， 融合中國詩詞的線上自助正念干預具有可行性， 而且其顯著提高了參與者的依從性。本研究首次將中國詩詞和正念進行結合， 開發了一種極富中國特色的線上正念干預形式， 不僅改善了參與者的正念水平、知覺壓力、總體幸福感， 提升了其參與積極性和項目完成度， 同時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推廣傳播發揮了一定作用， 具有一定的實踐意義和社會價值。

關鍵詞" 正念， 中國詩詞， 線上自助正念干預

分類號" B849： R395

1" 前言

身心醫學中的正念， 來源自佛教禪修， 但去除了其中的宗教色彩， 它所強調的是對意識、想法、身體感受的覺察和接納。美國麻省大學的Kabat- Zinn （2003）在多年實踐中總結給出了正念的定義：正念是個體有目的地注意當前的內在體驗， 并對其不作任何評判的一種方法， “有目的的、當下的、非評判”是其主要特點。眾多研究表明， 基于正念的干預（Mindfulness Based Interventions， MBIs）能有效改善一些常見的精神健康問題， 比如對減輕抑郁和焦慮具有顯著的效果（Khoury et al.， 2015; Hofmann et al.， 2010; Khoury et al.， 2013）。

隨著互聯網的普及， 針對不同人群、不同癥狀的網絡干預越來越多（Andersson amp; Cuijpers， 2008; Boettcher et al.， 2014）， 與此同時， 線上MBIs也在迅速發展， 且對改善正念水平和心理困擾（包括壓力、焦慮和抑郁等）具有顯著的影響（Spijkerman et al.， 2016）。與線下相比， 線上MBIs有諸多優勢（Andersson amp; Titov， 2014）， 包括：（1）易于獲取; （2）時間靈活; （3）保護隱私; （4）減少了對治療師的依賴; （5）成本更低等。數字化正念干預正在為21世紀正念教學的擴展傳播提供一條新的道路。另外， 世界衛生組織發布的《2022年世界精神衛生報告》顯示， “在新冠大流行的第一年， 全球抑郁癥和焦慮癥等常見精神疾病的發病率增加了25%以上”。同年在《科創中國·院士開講》中， 陸林院士也指出， 在新冠疫情發生以來， 全球新增了超過7000萬抑郁癥患者， 9000萬焦慮癥患者。就我國而言， 整個社會在治療精神心理健康問題方面也存在著比較大的資源需求缺口， 大力發展線上自助MBIs項目可為此提供更便利、易得的心理干預資源。

雖然線上MBIs優勢明顯， 但依從性偏低是一個非常突出的問題（Sieverink et al.， 2017）。關于參與者依從性的話題一直是當前研究比較關注的重點， 但根據研究項目的不同， 它的定義并不統一。它通常被定義為參與者在應用程序中完成的登錄次數或完成會話或模塊的數量（Sieverink et al.， 2017）， 比如參與者花在干預上的時間、練習的模塊數量、完成的課程數量等?？傮w上來說， 線上MBIs的依從性從35%到92%不等（Sommers-Spijkerman et al.， 2021）。另外， 基于Winter等人（2022）關于19項線上MBIs項目的元分析結果顯示， 參與者對線上正念課程的總體平均依從性僅為56% （SD = 15%）。目前研究顯示， 較高的依從性對改善參與者的治療效果有積極影響（Gotink et al.， 2017）， 而且促進參與者長期堅持和參與線上MBIs可能會最大限度地發揮其潛在價值和效果（Beintner et al.， 2019）， 所以， 隨著線上MBIs的快速發展， 如何提高參與者的依從性， 是一個非常值得研究的課題。

1.1" 詩歌與正念干預相結合的研究

關于以上線上MBIs存在的問題， 是否可以通過進一步豐富其內容和形式來提高參與者的依從性呢？經查閱相關的文獻資料， 我們注意到， 詩歌作為一種非正式的形式介入心理療法已經很長時間， 并已成為表達藝術療法一種新的形式（Heimes， 2011; Mazza， 2016）。關于詩歌療法的效用機制， Alfrey等人（2021）通過對過往14篇相關文獻的元分析， 提出了EFECT （Engaging， Feeling， Exploring， Connecting， Transferring）模型， 該模型可以簡單地描述為5個任務：（E）參與——吸引和留住參與者。參與進來是詩歌治療起效的關鍵， 包括吸引力、安全性和可持續性三個方面。（F）感受——引發人們對想法、情感和感官體驗的覺察。感受在詩歌治療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 它可以概括為對情感、想法、行為和身體感受的主觀意識。（E）探索——了解一個人的過往經歷是心理治療的一個重要目標， 詩歌就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C）連接——詩歌可以作為喚起和溝通的手段， 與自己、他人、社會建立最廣泛的聯系。（T）轉移——通過書寫將想法、感情或經歷從頭腦中轉化為詩歌形式的過程。但是， 詩歌與心理治療的融合， 切忌生搬硬套， 需要進行有機的結合。詩歌是一種很具個性化的文化藝術表達形式， 在理解上對個體的知識水平、認知能力考驗相對較大， 因此， 在結合詩歌進行心理干預時， 治療師需謹慎考慮詩歌的內容和形式與參與者的適應性。例如， Shafi （2010）就以日本renku的詩歌形式成功地用于治療精神分裂癥患者。在詩歌與心理干預治療結合的過程中， 專家建議不能僅僅是被動地閱讀別人的文字， 也希望其能成為一種當下的創造行為， 可以通過對一首詩歌的積極解讀， 或者引導參與者創作他們自己的詩歌來達到治療效果。比如， 參與者可以選擇用詩歌的形式來記錄當天的情緒事件， 這個過程本身就是建立在接納情緒事件的基礎之上， 可以有助于減輕情緒事件對其的不利影響。

同樣值得注意的是， 詩歌也被視為正念干預治療的一種重要補充（Shapiro， 2001）， 目前已經有一些詩歌被應用于正念認知療法（Mindfulness-Based Cognitive Therapy， MBCT; Segal et al.， 2002）和正念減壓療法（Mindfulness-Based Stress Reduction， MBSR; Santorelli et al.， 2017）。Segal等人（2012）認為詩歌是一種媒介， 可以讓人們更好地與正念產生連接。比如， Segal就曾引用美國當代詩人瑪麗.奧利弗的詩歌《野雁》中的片段：“不管你是誰， 不管你有多寂寞， 這個世界向你提供它自己的想象， 像大雁一樣召喚著你， 刺耳而又令人興奮——一遍又一遍地宣告著你在萬物之中的地位……” 采用這段詩歌來說明“接納”的重要性， 而“接納”是正念最重要的核心理念之一。同樣， Kabat-Zinn （2013）也曾使用了巴勒羅·聶魯達的詩歌《保持安靜》， 里面有這樣一段直接且簡單的詩句：“保持安靜， 讓我們從一數到十二……” 這與正念練習時的指導語非常相似。再比如， Cayoun （2014）在他的書中， 在正念認知行為療法的每一章開篇， 都引用了來自東方精神思想家的語錄， 比如佛陀、老子等的語錄， 來幫助參與者去理解本章節的正念主題。因此， 在日常正念練習中， 結合詩歌的指導方式可能更有利于幫助參與者理解正念相關的概念和內容。

那么， 中國詩詞作為國人一種喜聞樂見的文學藝術形式， 中國詩詞和正念干預結合是否可以提高參與者的依從性呢？查閱相關文獻， 發現目前沒有中國詩詞和正念干預相結合的研究。中國詩詞不同于國外散文形式的詩歌， 它們蘊含著中華民族幾千年的處世哲學和人生智慧， 具有天然的文化屬性， 詩詞也被稱為是“只有中國人才懂的浪漫”。另外， 新時代下， 讓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得到創造性轉化， 創新性發展， 更好地服務于人民大眾， 這也是2023年6月2日在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上， 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新時代新的文化使命。所以如何將中國傳統文化與現代心理學進行結合創新， 非常值得探索， 其中將中國詩詞和正念干預進行有機融合就是一次新的嘗試。本次研究嘗試將中國詩詞與情緒困擾的正念干預（Mindfulness Intervention for Emotional Distress， MIED; Liu， 2024） 4個策略進行結合， 開發一種網絡自助正念干預方案。

1.2" 情緒困擾的正念干預

情緒困擾的正念干預（MIED; Liu， 2024）是結合MBSR和情緒障礙跨診斷治療統一方案（Unified Protocol for Transdiagnostic Treatment of Emotional Disorders， UP; Barlow et al.， 2010）開發而成。其中， UP強調情緒的適應性和功能性， 幫助人們進行積極的認知重評， 促進更多的情緒容納力， 并尋求識別和糾正不適應的行為， 以達到調節情緒體驗的效果（Ellard et al.， 2010; Farchione et al.， 2012）。大量研究已經證明了UP在治療情緒障礙方面的有效性， 且具有中等至較大的效應量（Carlucci et al.， 2021）。與其他MBIs相比， MIED將MBSR與UP進行結合， 直接針對了情緒障礙共有的心理病理機制（Ju et al.， 2022; Liu， 2024）。它包括4種減少情緒困擾的策略：第一種策略是將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投入生活。通過進行正式和非正式的正念練習， 去面對生活中的困難情境， 鼓勵人們逐步恢復到正常的生活狀態中。第二種策略是調適對不舒服的身體和精神現象的容納力。例如， 采用內感受和情緒暴露任務， 提高個體對身心感受的耐受度。第三種策略是識別和減少過度的情緒性行為， 其中主要是情緒驅動行為和回避行為。第四種策略是把想法當作想法， 提高認知靈活性。所有這些策略都以潛移默化的方式融入到MIED項目的實踐中。目前， 已有研究顯示MIED對焦慮抑郁情緒困擾的干預效果。一項針對亞臨床人群的初步研究發現， 與等待對照組相比， MIED組的正念、焦慮、抑郁和一般情緒困擾問題顯著改善（Ju et al.， 2022; He et al.， 2023）。一項具有多個時間點測量的隨機對照試驗證明， MIED項目通過提高參與者的正念水平和減少經驗回避， 起到緩解情緒困擾的目的， 為情緒障礙患者緩解情緒困擾提供了一種可行有效的方法（Li et al.， 2023）。

考慮到情緒困擾的正念干預（MIED）主要面向的是具有中度以上情緒困擾的個體（K10 ≥ 22; Kessler et al.， 2002; Andrews amp; Slade， 2001）， 為了進一步服務更廣泛的人群， 劉興華老師及其團隊以MIED的4個策略為核心開發了《互聯網自助情緒管理的正念課程》 （Internet-based mindfulness-based emotion management; iMBEM）。該課程不對參與者進行情緒困擾程度的區分， 面向更多的普通人群， 旨在幫助參與者了解情緒， 發揮情緒的功能， 減少情緒對工作、生活帶來的不良影響， 提高情緒穩定性、工作效率和生活品質。由于本次研究的對象也是普通人群， 主要面向年齡18～65歲、無重大軀體和精神疾病、正念新手或無經驗者， 所以本研究使用的課程嘗試在iMBEM基礎上進行二次開發， 以MIED的4條策略為切入點與中國詩詞進行融合。另外， 在過往線上MBIs的研究中， MBSR、MBCT和接納與承諾療法（Acceptance and Commitment Therapy， ACT）等是最常被用來研究的重點（Spijkerman et al.， 2016）， 本次將MIED的4條策略與中國詩詞進行結合， 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目前MBIs的形式和內容， 特別是具有中國特色的線上MBIs， 可以為人們日常實踐提供更多的選擇和指導， 這也增加了這項研究的社會價值和意義。

綜上所述， 本次研究聚焦于開發融合中國詩詞的線上自助正念干預方案， 并探索其是否對提高參與者依從性存在一定的積極影響。

2" 研究1：融合詩詞的線上正念干預開發與可行性評估

2.1" 研究方法

2.1.1" 參與者

本次研究的參與者采用網絡招募， 參與者可通過掃描海報上的二維碼完成問卷報名。招募要求：（1）年齡18～65歲; （2）無重大軀體和精神疾病; （3）正念新手或無經驗者。本研究共有52名參與者報名， 并完成干預前測試進入自助正念打卡微信小程序， 參與者平均年齡34.37歲（SD = 8.65）， 女性42人， 占比80.77%。

2.1.2" 研究程序

正念干預是依托微信小程序“正念研習”展開， 為期49天， 課程內容詳情見表1。所有參與者需要完成前后測， 分別是在課程開始前完成第1次測量， 課程結束后一周內完成第2次測量。兩次測量均包括正念水平、知覺壓力、總體幸福感等量表， 其中第2次測量增加了有關干預可行性的問題， 詳見下文“測量工具”。

本次研究使用的《融合中國詩詞的情緒管理自助正念課程》是結合《互聯網自助情緒管理的正念課程（iMBEM）》開發而成， 將中國詩詞融入到每天的練習當中， 正念干預練習主要分為4個模塊：

（1）正念練習環節。該模塊主要跟隨正念指導語音頻進行正念練習， 正念指導語音頻由資深正念老師錄制完成。每天保證至少15分鐘正式的正念練習， 這是正念干預取得效果的基礎。練習內容包括正念身體掃描、正念覺察呼吸、正念吃葡萄干、正念伸展、正念行走、慈心禪、三步呼吸空間等， 同時也包括對練習過程中的要點說明。

（2）正念詩詞環節。該模塊包括三個部分：1）中國詩詞的解讀聆聽（3～5分鐘）， 2）正念書寫（3～5分鐘）， 3）正念朗讀（1～3分鐘）。這三部分內容均為音頻資料， 由本文作者王彪錄制完成。中國詩詞的題材主要來源于北京師范大學康震老師編寫的《古詩詞81課》， 以及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唐詩鑒賞》和《宋詞鑒賞》。詩詞的篩選標準主要是依據MIED的4個策略：①投入生活; ②調適痛苦容納力; ③調適情緒性行為; ④提升認知靈活性。詩詞解讀聆聽的音頻會將詩人的生平介紹、創作背景、詩文內容等以故事敘述的形式呈現， 讓學員充分感受詩詞中傳遞出來的覺察、接納等正念理念， 最終落腳點都會回到MIED四個策略的1～2條上。正念書寫環節的音頻開始會提醒參與者準備好筆（簽字筆、毛筆均可）和紙質的紙張， 重點強調放慢書寫的速度， 提醒參與者注意對當下整個書寫過程中動作和感受的覺察。課程會提供邊讀邊寫的示范錄音以供參與者參考， 參與者也可以按照自己的節奏完成正念書寫。正念朗讀環節的音頻要求參與者依照剛剛書寫的詩詞， 抑揚頓挫且帶有感情地大聲朗讀1～3遍， 同時也錄制示范音頻以供參考。在49天（總共7周）的課程安排中， 周一至周五每日更新一首詩詞， 周六、日則從本周5首詩詞中任選最喜歡的一首詩詞再次進行正念聆聽、書寫和朗讀練習， 整個課程中總共融入了35首中國詩詞。

（3）材料閱讀環節。材料閱讀部分主要選摘正念、情緒管理相關內容的文本材料提供給參與者， 以提升參與者對正念練習的整體認知。

（4）課后任務環節。課后任務根據MIED提出的緩解情緒困擾的4條策略設計。

表1列出了該程序的詳細大綱。4個模塊完成之后， 要求每位參與者在“正念研習”小程序上記錄每天的打卡日志。該程序設定：（1）若當日學員不小心忘記打卡或出現漏打卡， 次日不可以補打卡。（2）若當日出現重復打卡， 系統自動算作一次打卡。另外， 為保障學員能夠堅持練習， 在項目啟動階段， 倡導大家自行組建三人練習小組， 彼此相互監督提醒完成每天練習。在課程設計過程中， 為每首詩詞配上相應的山水人物圖片， 增加詩詞的意境和美感， 提升對參與者的吸引力。

2.1.3" 測量工具

基于Bowen等人（2009）提出的檢驗項目可行性標準， 并參考González-García等人（2021）在新冠期間進行的一項線上MBIs項目可行性研究報告， 本次研究的可行性評估聚焦于5個維度：可接受性、需求性、可執行性、實用性、有效性檢驗。具體的測量項目如下。

可接受性， 指該項目在多大程度上被認為是合適的、令人滿意的、有吸引力的。它通過5個項目進行測量， 包括參與者“是否期待繼續參加該課程？” “是否愿意將該課程推薦給您的朋友？” “對課程形式的滿意度？” “對課程內容的滿意度？”以上項目評價分別從“非常愿意/滿意、較愿意/滿意、一般、不愿意/滿意”四個選項中勾選， 第五個項目是采用Likert量表（1-不滿意， 10-非常滿意）對整個項目的滿意程度來進行評估。需求性， 用戶在多大程度上認為對自己有幫助。它通過兩個測量項目“你認為這些練習對你有哪些幫助？”和“課程中哪部分對您幫助比較大？”來進行評估?？蓤绦行裕?指干預措施按照計劃執行的程度， 即參與者在多大程度上能夠按照課程計劃完成每天的課程內容和任務。實用性， 指在沒有外力干擾的情況下利用現有的手段、資源和環境， 參與者多大程度上可以參與該項目。由于本次實驗是網絡招募， 參與者來自全國各地， 而且整個干預過程都是線上完成， 所以可執行性和實用性通過項目的依從性和留存率進行評估。依從性定義為在49天的課程中參與完成70%及以上課程進度的人數占比， 即累計正念打卡天數 ≥ 35天的人數占全部人數的比率; 留存率定義為課程結束后一周內完成后測問卷的人數占比。有效性檢驗是通過對干預前和干預后五因素正念水平、知覺壓力、總體幸福感的水平差異進行評估的。

五因素正念量表（Five-Facet Mindfulness Questionnaire， FFMQ; Baer et al.， 2006; Deng et al.， 2011）。FFMQ包含39個項目， 包含：觀察、描述、覺知地行動、不評判、不反應5個維度， Deng等人（2011）修訂了FFMQ的中文版。要求參與者評價每個項目的描述與自己情況的符合程度， 使用5點Likert量表進行評分， 1 = 一點也不符合， 5 = 完全符合。該問卷在本研究中內部一致性信度良好， Cronbach’s α = 0.953。

知覺壓力量表（Chinese Perceived Stress Scale， CPSS; Cohen et al.， 1983; 楊廷忠， 黃漢騰， 2003）。該量表共14個項目， 采用0 （從來沒有） ～ 4 （很多）5點計分的方式， 總分為各項目得分之和。得分越高說明在日常瑣事、重大事件以及因資源的改變等三種情境導致的壓力越大。該問卷在本研究中內部一致性信度良好， Cronbach’s α= 0.826。

總體幸福感量表（General Well-being Schedule， GWB）。該量表最早是由美國國立衛生統計中心Fazio研發， 后來我國學者段建華（1996）對其進行了修訂， 主要用于測評個體近一個月的總體幸福感水平。6個維度共包括18個條目：對生活的滿意和興趣， 對健康的擔心， 精力、憂郁或愉快的心情， 對情感和行為的控制及松弛和緊張。量表總分越高， 就代表主觀幸福感越強。該問卷在本研究中內部一致性信度良好， Cronbach’s α = 0.887。

2.2" 數據分析

使用SPSS 27.0進行數據分析。采用配對樣本t檢驗對干預前后的效果進行分析。

2.3" 研究結果

2.3.1" 可接受性

可接受性通過5個項目測量， 其中4項結果見表2。

在回答“您對本期正念詩詞課程整體評價”時， 采用（1～10） Likert量表評價， 平均得分為9.48分（SD = 0.83）。整體上該項目的可接受性是比較高的。

2.3.2" 需求性

在回答“你認為這些練習對你有哪些幫助”時， 回答主要涉及三方面：增強了接納能力（83.33%）， 提升了覺察能力（79.17%）， 減輕了壓力和焦慮（72.92%）。在回答“課程中哪部分對您幫助比較大”時， 排名前三位的分別是正念覺察呼吸（79.17%）， 正念身體掃描（68.75%）， 正念詩詞的聽寫讀練習（66.67%）， 如圖1。

2.3.3" 可執行性和實用性

52名參與者在為期49天的網絡自助正念課程中， 完成70%以上課程內容， 即累計正念打卡天數 ≥ 35天的人數為47人， 依從性90.38%。課程結束一周內完成后測問卷的參與者有48人， 留存率為92.31%。考慮到本項目是基于微信小程序的純網絡自助正念課程， 以上結果表明項目可執行性和實用性整體較好。

2.3.4" 有效性檢驗

本次研究將累計打卡天數 ≥ 25天的參與者數據納入有效分析數據， 共有48人滿足要求。干預后， FFMQ水平（p lt; 0.001）、GWB水平（p lt; 0.001）得到顯著提升， CPSS水平（p lt; 0.001）得到明顯下降， 如圖2顯示了干預前和干預后的水平差異。實驗結果最終顯示， 本次融合中國詩詞的正念干預在FFMQ、CPSS、GWB三個維度的改善效果均顯著。此外， FFMQ水平顯示大效應量， CPSS和GWB顯示中等效應量。表3顯示了干預前后的平均差值、p值和效應量。

2.4" 小結

本研究將中國詩詞融入到正念干預中， 開發了融合中國詩詞的線上自助正念干預方案， 并進一步驗證其可行性。結果發現， 在可接受性、需求性、可執行性、實用性、有效性檢驗均表現良好， 其中干預后個體的正念水平、總體幸福感顯著提高， 知覺壓力水平顯著下降。以上結果表明， 融合中國詩詞的網絡自助正念干預是可行的。參與者認為干預是有效果的。

3" 研究2：有無詩詞對線上正念干預依從性的影響

研究2為隨機對照實驗， 主要探索比較有無中國詩詞的線上MBIs對參與者依從性的影響。

3.1" 研究方法

3.1.1" 參與者

參與者同樣采用網絡招募， 招募要求：（1）年齡18～65歲; （2）無重大軀體和精神疾病; （3）正念新手或無經驗者。網絡招募報名258人， 最終入組245人， 其中實驗組118人， 對照組127人。參與者人員平均年齡33歲（SD = 7.87）， 其中女性183人， 占比74.70%。

3.1.2" 研究程序

研究流程見圖3。為減少參與者的詩詞偏好對本研究結果可能產生的影響， 招募環節并未出現“正念詩詞”等相關內容。網絡報名258位學員， 按照報名順序依次編號， 再通過SPSS的隨機數字生成器隨機分為兩組：A為實驗組， 參加融合中國詩詞的正念課程， B為對照組， 參加沒有詩詞的課程。課程均為49天， 除了實驗組加入了正念詩詞環節之外， A、B兩組的課程內容完全一致。由于課程都是依托微信小程序開發， 所以AB兩組參與者均需在開課前登錄小程序完成注冊登記才算正式入組。最終入組的參與者245人， 其中A組118人， B組127人。所有參與者需要在課程開始前完成前測， 在課程的第24～25天完成中測， 課程結束后一周內完成后測。3次測量以FFMQ、CPSS、GWB量表為主。

3.1.3" 測量工具

FFMQ量表、CPSS表、GWB量表。與研究1所用量表一致。

3.2" 數據分析

使用SPSS 27.0進行數據統計分析。通過t檢驗和卡方檢驗分析兩組實驗人員各變量基線值的差異。課程結束后， 通過卡方檢驗對兩組實驗依從人數統計分析。同時采用2 （組別） × 3 （時間）重復測量方差分析對干預效果進行檢驗。

3.3" 研究結果

3.3.1" 人口學信息統計

表4展示了基線人口學數據的結果， 實驗組118人， 女性占比77.97%， 平均年齡為33.19歲（SD = 8.77）， 學歷本科及以上113人， 占比95.76%; 對照組127人， 女性占比71.65%， 平均年齡為32.80歲（SD = 6.97）， 學歷本科及以上119人， 占比93.70%。兩個組的樣本在年齡（p = 0.70）， 性別（p = 0.26）， 學歷（p = 0.47）上沒有顯著差異， 在FFMQ （p = 0.62）， CPSS （p = 0.28）， GWB （p = 0.10）基線水平也沒有顯著差異。

3.3.2" 有無詩詞線上正念干預效果比較

采用兩因素重復測量方差分析， 結果顯示， 在正念水平、知覺壓力、總體幸福感等方面， 組別和時間的交互效應均不顯著，F（1， 243） = 0.33， p = 0.66; F（1， 243） = 1.71， p = 0.19; F（1， 243） = 1.35， p = 0.26。組別的主效應也均不顯著，F（1， 243） = 0.27， p = 0.60; F（1， 243） = 0.39， p = 0.54; F（1， 243） = 2.01， p = 0.16。時間的主效應均顯著，F（1， 243） = 294.47， p lt; 0.001， η2 = 0.55; F（1， 243） = 145.19， p lt; 0.001， η2 = 0.37; F（1， 243） = 128.63， p lt; 0.001， η2 = 0.35。

3.3.3" 有無詩詞對線上正念干預依從性的影響差異

本次研究中， 實驗組正式入組的118名參與者， 完成70%以上課程內容， 即累計正念打卡 ≥ 35天的人數為100人， 依從性為84.75%; 對照組正式入組的127名參與者， 完成70%以上課程內容， 即累計正念打卡 ≥ 35天的人數為87人， 依從性為68.50%。兩組數據對比：實驗組比對照組高出16.25% （p = 0.003）。從實驗結果可以得出， 融入中國詩詞的線上MBIs相較沒有詩詞的線上MBIs， 參與者依從性顯著提升， 即中國詩詞元素的加入明顯提升了參與者的課程參與度和完成度。

3.4" 小結

研究結果顯示， 在正念水平、知覺壓力水平、總體幸福感等改善效果相同的情況下， 融合中國詩詞的線上MBIs顯著提升參與者的依從性， 說明融入中國詩詞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提高學員的參與積極性和項目的完成度。

4" 總討論

4.1" 融合詩詞的線上正念干預開發與可行性評估

研究1將中國詩詞和MIED結合開發了融合中國詩詞的線上自助正念干預方案。實驗數據結果從項目的可接受性、需求性、可執行性、實用性、有效性檢驗等方面進行評估， 證實了融合中國詩詞的線上自助正念干預方案的可行性。本研究顯示， 參與者在正念水平、知覺壓力水平、總體幸福感等方面的改善效果均顯著。一項關于線上MBIs在改善心理健康方面有效性的元分析結果顯示， 線上MBIs對正念水平、幸福感有微小效應量但顯著的有益影響， 對壓力有中等效應量且顯著的影響（Spijkerman et al.， 2016）。另有研究發現， 在線自助MIED正念干預對于改善正念水平， 有效減少壓力、焦慮、抑郁等癥狀效果顯著（Ju et al.， 2022; Li et al.， 2023; He et al.， 2023）， 這均與本研究結果一致。

本次融合中國詩詞的線上MBIs依從性為90.38%， 留存率為92.31%， Winter等人（2022）基于19項網絡正念課程的元分析結果顯示， 參與者對正念課程的總體平均依從性為56% （SD = 15%）， 平均留存率為78% （SD = 15%）， Sommers-Spijkerman等人（2021）關于線上MBIs的一項元分析顯示總體依從性從35%到92%不等， 因此， 融合中國詩詞的線上自助正念干預方案的依從性均處在中等偏上水平。這提示我們， 融合中國詩詞的線上正念干預， 相較其他線上正念干預形式， 在提升參與者的參與度和項目完成度上有一定優勢。本次研究采用的是純網絡自助模式， 在為期49天的課程期間， 學員均需通過登錄微信小程序進行自助的每日正念練習， 這對課程的設計質量提出了更高要求， 結果顯示本次融合中國詩詞的純線上自助課程滿意度達到9.48分（SD = 0.83）。鑒于正念應用程序和數字課程的廣泛使用， 在線MBIs正迅速成為世界各地人們學習正念的主要方式（Mrazek et al.， 2019）， 與此同時， 進一步結合中國傳統文化， 深刻理解正念的心理學內涵， 也是目前正念研究的重要方向（諶夢桂等， 2018）。本次融合中國詩詞的正念研究不但豐富了在線MBIs的形式和內容， 為人們提供了更多選擇， 同時在一定程度上也推動了中國傳統文化的傳播。

4.2" 有無詩詞對線上正念干預依從性的影響

首先研究2兩組實驗在正念水平、知覺壓力水平、總體幸福感等方面均得到了改善， 且無顯著差異， 說明有無詩詞的在線MBIs對以上幾個水平的改善效果一致。我們可以初步判斷對干預效果起決定性作用的不是詩詞環節， 而是基于MIED的正念干預本身。這與線上MIED正念干預項目能有效改善正念、壓力， 減少一般情緒困擾（Ju et al.， 2022; Li et al.， 2023; He et al.， 2023）的研究結果一致。

本次研究的重點是有無詩詞對參與者依從性的影響。研究結果顯示， 融合詩詞的線上MBIs比沒有詩詞的線上MBIs具有更高的依從性， 詩詞元素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提高參與者的參與積極性和項目完成度。考慮到研究1中參與者對詩詞個人偏好因素可能對依從性產生的影響， 研究2在參與者招募和隨機分組完成之前， 并未告知參與者正念干預包含有中國詩詞的相關內容。結果顯示， 研究2實驗組的依從性84.75%， 與研究1依從性90.38%相比雖略有下降， 但相較對照組的68.50%， 實驗組的下降幅度并不大。說明對大多數國人而言， 不管基線水平人們對中國詩詞的個人偏好如何， 融入詩詞元素后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人們參與正念干預的積極性和完成度。根據Alfrey等人（2021）提出的詩歌療法的EFECT效用機制模型， 參與者能夠留下來堅持完成課程， 首先一個原因可能與詩詞本身具有一定吸引力有關， 這從理論上來說包括人們對藝術的泛文化熟悉（Zaidel， 2014）和它們本身的內在回報（Dissanayake， 2019）， 即對大部分中國人而言詩詞并不陌生， 普遍認為詩詞是一項有趣或令人愉快的藝術形式， 或者對詩詞有一種文化身份的認同， 從而能夠更好地吸引和留住參與者。其次， 正念詩詞環節的融入， 比如詩詞的解讀聆聽， 可以作為喚起和溝通的手段， 讓參與者與自己、他人、社會建立最廣泛的聯系， 通過詩詞中包含的畫面或思想喚起參與者的情緒情感， 這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自我的連接。已有研究發現， 詩歌可以讓參與者與自我的潛意識產生更多連接， 讓人感覺更有能力、創造力和信心（Reid， 2016）。同樣， 詩歌能讓參與者把他們生活中的故事聯系在一起， 就像敘事療法的方式一樣， 參與者開始回憶和重新編寫故事， 從理論上講， 這可以提升人的力量和韌性（Morgan， 2000）。最后， 詩詞的正念書寫、朗讀可以引發人們對想法、情感和感官更多的覺察， 可能會帶來更多美好體驗。已有研究發現人們的感受和身體的行為表達有很大關系， 比如邀請參與者大聲朗讀詩歌， 并收集他們關于說和聽的感官體驗， 發現參與者會將他們的聲音表達與情緒體驗聯系起來， 從而達到治療的效果（Tegner et al.， 2009）。已有研究也發現， 甚至僅僅通過聽口頭詩歌就能對減壓產生積極影響（Jabarouti et al.， 2014）。

4.3" 創新與貢獻

本次研究首次將中國詩詞與正念進行結合， 開發了融合中國詩詞的正念干預方案， 進一步豐富了具有中國特色的心理干預形式。新時代下， 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與現代科學理論實踐相結合進行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 是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第二個結合”的關鍵所在。詩詞是中華民族的瑰寶， 具有天然的文化屬性， 融合中國詩詞的正念干預是“第二個結合”在現代心理治療領域的一次新的嘗試和實踐。本次研究中將中國詩詞以正念解讀聆聽、正念書寫、正念朗讀的形式融入到日常練習中， 結果顯示， 將這些元素融入到正念練習之后， 提升了參與者的依從性， 促進了整個項目執行的完成度， 同時增加了趣味性和文化性。目前放眼全球， 各種線上MBIs項目和實踐正在蓬勃開展（Sommers- Spijkerman et al.， 2021）， 將中國詩詞和正念相結合， 可以更好地推動中華傳統文化在國內乃至國際上的廣泛傳播。

本次研究設計開發的是完全基于移動互聯網的純自助式正念干預項目， 這為正念干預未來的大面積應用推廣提供了更多可能性。以往研究發現， 為線上MBIs參與者提供更多治療師的指導可能會潛在地提高依從性和治療結果（Spijkerman et al.， 2016）， 然而缺點是治療師的成本一般都是很昂貴的， 所以網絡純自助的正念干預方案就顯現出了一定優勢。本次研究中， 除了項目開始前組織了一次線上啟動見面會， 在接下來為期49天的課程中完全由參與者自我監督完成全部線上課程任務， 這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帶領老師的工作量， 也降低了對其相關專業知識水平的要求， 減少了對治療師的依賴。而且研究結果顯示， 依從性明顯高于目前線上MBIs的平均水平。

最后， 在過往線上MBIs研究中， MBSR、MBCT和ACT等干預療法是最常被用來研究的重點（Spijkerman et al.， 2016）。本次研究首次將MIED作為主要干預療法與中國詩詞進行了結合， 設計開發了更適合中國人的網絡自助正念干預方案， 這也為未來相關類似線上MBIs項目的設計開發提供了一種參考。隨著全球進入后疫情時代， 線上心理健康服務必將會成為人們應對心理問題的一種重要形式和手段， 目前各類線上MBIs項目正在各個領域蓬勃開展， 相信憑借其方便、快捷、操作性強的特點， 必將發揮出更大的社會價值和意義。

4.4" 不足和展望

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 研究1關于可行性結果的測量， 大部分是通過自我報告的方式進行評估， 可能會導致常見的方法偏差。其次， 本實驗所用詩詞的選擇、主題確定和詩詞解讀， 更多地是實驗設計人員參考國內出版的詩詞著作典籍再度創作加工而成， 具有一定的主觀性。未來在對詩詞選擇和解讀的過程中， 可以邀請更多相關專業的人士參與其中， 同時也可以對詩詞表達的內容是否契合正念主題進行線上投票或者專題討論。第三， 研究2所有參與者中， 90%的人員都是本科及以上學歷， 文化程度的高低對有無詩詞的線上正念干預的實驗結果是否存在一定的影響， 需要進一步的研究探討。第四， 研究2實驗組由于加入了正念詩詞環節， 勢必會增加參與者的練習時長， 練習時長對依從性的潛在影響有待研究。第五， 融合中國詩詞的線上正念干預提升參與者依從性的作用機制未做進一步研究， 有待深入探討。第六， 實驗中使用的課程是依托微信小程序開發的純網絡自助正念干預課程， 雖然從操作性上來說， 極大地方便了學員， 給予了學員很大的自由度， 但是， 另一方面這也對參與者的自我監督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學員能否每日按照要求完成規定內容和任務， 以及是在什么樣的環境條件下完成的， 這些因素都會影響到實驗效果， 未來可以設計更多具體的措施進行有效的數據收集和統計。最后， 正念干預與其他治療形式和內容的結合是未來的一個趨勢， 是否可以將正念和更多具有中國特色的文化藝術形式結合， 并檢驗其對干預的影響， 也非常值得進一步研究探討， 令人期待。

5" 結論

融合中國詩詞的網絡自助正念干預方案是可行的。其中在改善個體的正念水平、知覺壓力水平、總體幸福感等方面具有顯著的作用。

融合中國詩詞的線上正念干預比沒有詩詞的線上正念干預具有更高的依從性。中國詩詞元素的加入能夠顯著提升參與者的參與積極性和項目完成度。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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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asibility of online self-help mindfulness intervention integrating Chinese classical poetry and its impact on participants’ adherence

WANG Biao， WANG Zhenzhen， LIU Xinghua

（School of Psychological and Cognitive Sciences， Beijing Key Laboratory of Behavior and Mental Health，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091， China）

Abstract

In recent years， mindfulness interventions have been applied across various fields and have achieved significant efficacy. With the widespread adoption of mobile Internet， online mindfulness interventions are flourishing， thus holding tremendous potential. However， a prominent issue is the generally low adherence of participants in such online mindfulness interventions. Concurrently， previous studies have demonstrated that poetry is also regarded as an important supplement to psychotherapy and mindfulness intervention therapy. Yet， no research has been conducted on the integration of Chinese classical poetry and mindfulness interventions—a topic that warrants further exploration. Moreover， Chinese classical poetry possesses distinct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and is a highly appreciated literary art form among the local population. Therefore， based on the above propositions， this study considers the feasibility of integrating Chinese classical poetry into mindfulness intervention and whether it can enhance participants’ adherence.

In Study 1， a 49-day online self-help mindfulness intervention incorporating Chinese classical poetry was developed based on Mindfulness Intervention for Emotional Distress （MIED） and poetry therapy. A total of 54 participants were recruited online who completed the pre- and postintervention assessments， including measures of mindfulness， perceived stress， and general well-being. The participants were required to answer additional questions regarding the feasibility of the intervention within one week postintervention. Then， the effectiveness of the intervention was analyzed using paired samples t-tests， whereas its feasibility was evaluated across five dimensions： Acceptability， Demand， Implementation， Practicality， and Limited-efficacy testing. In Study 2， 258 participants were recruited online and randomly assigned to Group A or Group B. Group A attended a mindfulness intervention program that integrated Chinese classical poetry， while Group B attended the same program without poetry. In the end， a total of 245 participants joined the study （118 in Group A and 127 in Group B）. All participants were required to complete pre-， mid-， and postintervention assessments measuring mindfulness， perceived stress， and general well-being levels. Furthermore， the intervention’s effectiveness was examined using repeated measures analysis of variance （ANOVA）， whereas the impact of the presence or absence of Chinese classical poetry on participants’ adherence was analyzed using chi-square tests.

The results confirmed the feasibility of the developed online self-help mindfulness intervention integrating Chinese classical poetry in terms of Acceptability， Demand， Implementation， Practicality and Limited-efficacy testing， with participants perceiving the intervention as effective. The results of Study 2 demonstrated that both programs with and without poetry significantly improved participants’ mindfulness， perceived stress， and general well-being levels. However， the former significantly enhanced participants’ adherence. In addition， compared with the overall adherence levels of current online mindfulness interventions （ranging from 35% to 92%）， the participants’ adherence to the proposed online intervention with Chinese classical poetry （84.75%） is relatively high. Finally， the study also found that integrating poetry into mindfulness interventions enhanced the majority of Chinese individuals’ engagement and completion rates， regardless of their personal preferences for Chinese classical poetry at baseline.

This study represents the first integration of Chinese classical poetry into mindfulness intervention， resulting in a program enriched by Chinese cultural elements. The program facilitates the combination of outstanding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with modern psychological theories and practices， fostering their creative transformation and innovative development. Furthermore， the purely online self-help program employed in this study reduces reliance on therapists while simultaneously enhancing participants’ adherence. At the same time， this study provides more possibilities for the widespread application of mindfulness intervention and provides individuals with more choices for mental health treatment. Overall， these contributions hold significant practical significance and social value.

Keywords" mindfulness， Chinese classical poetry， online self-help mindfulness interven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