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神仙傳》中的方術書寫看漢魏時期的生命想象

【摘要】葛洪所著《神仙傳》記載了從上古至魏晉八十四位神仙的故事。在諸多神仙故事中，既存在服食、存思、守一、行氣、胎息等養生之術，也有以占卜、變化、幻術等為主的道法秘術。這些與祛病、長生等相關的內容在深刻反映道教思想的同時，又以一種超然的姿態凌駕于“凡人成仙”之本義，轉而內化為一個“他者”來滿足人們對生命的想象。以方術構建的所謂“理想世界”超脫于現實，卻飽含生命追求之隱喻，以“術”為因得“生”之果的設想使人宛入“真我”之境。

【關鍵詞】《神仙傳》；生命想象；養生方術；道法秘術

【中圖分類號】G122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2261（2024）20-0021-04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4.20.005

“方術”是古代各種技術性知識的統稱。漢代時所創立的知識分類體系將醫、藥、房中、神仙等術歸為“方技”，將天文歷算及各種占卜術歸入“數術”，后世合此為稱，總指醫、農、天、算等學及陰陽占卜、堪輿相法等各種技術性知識。近年來，與《神仙傳》方術相關的研究多從服食、煉丹等方向切入，或究“神仙仙術可授”情節所蘊道教思想之深及精神救濟之用，其間論及生命意識的部分亦從故事文本主題、道教思想內核、時空觀念隱喻等角度進行創新性闡述①。然除卻文本敘事解析、神仙形象闡發、倫理道德深入等研究層次外，《神仙傳》方術書寫亦可以“想象空間中的養生旨趣”釋之，如成仙之法中守一、存思、行氣、胎息、服食等術就有“和于術數”的內涵?！昂汀庇羞m當應用之意，“術數”為養生技巧與方法，因而以上皆具生命想象之本意。而諸如占卜、符咒、禁忌之法等秘術本身雖不具備“生命”意蘊，然其在想象敘事中作“使用”行為時多具通天人、消災禍之效，此類功用皆落實于理想化世界建構，并通過心靈的療愈以達成精神與主觀締造世界的互通互融。這種情感指向蘊含著“生”的渴望，對世俗社會及所存之人皆可得到救贖的期許，使其創造出現實世界的“鏡像”，并在此基礎上付諸“方術”元素完成“鏡像世界”生命形式的再創造。于想象空間之中，恐慌、焦躁之心得以安慰，心靈的調和即精神上的“生命撫育”達成“生命想象”之彰顯。

一、養生方技：

以“凝神聚氣”之徑促生命空間初創

方技，指藥方與技巧的結合。除醫學知識范疇外，還延伸擴展至內容龐雜的養生術，與神仙家說、巫術并存?！稘h書·藝文志》中《方技略》將方技分為四個門類，“醫經”與“經方”主要闡述醫學理論，“房中”即與房事有關的性醫學書籍，“神仙”則是與求仙相關的“服食”“行氣”“導引”等術[1]240。其中“房中”“神仙”兩類在《神仙傳》中多有體現，該部分具體分析“神仙”養生方技之書寫。

“神仙”之“行氣”與“服氣”“調息”“吐納”同義，是一種用以調整氣息的氣法，其理論基礎為生命元氣論。

《云笈七簽》中《元氣論》在議及生命與氣的關系時，以“人與物類，皆稟一元之氣而得生成，生成長養，最尊最貴者，莫過人之氣也”釋之②，足見古人“以氣為重”之意。道教在遵循“道”為本體的同時，亦將“氣”作為維持生命之源，因此將行氣之術匯通于敘事，便為修身養性、治病救人等情節塑造了廣闊的想象空間。

《神仙傳》述西漢時孔安國“常行氣服鉛丹，年二百歲，色如童子”[3]341，即言行氣引導之法作生命延續及長生成仙之妙用。作為“仙術”，行氣亦多被列為習得成仙的途徑并加以傳授，如漢末帛和“入地肺山事董奉”[3]27，“奉以行氣、服術法授之”[3]27，漢末涉正“莫見其所服食施行，而授諸弟子皆以行氣”[3]381。道教之“行氣”講求內外溝通、天人感應，因而注重行服氣之法時“外息”與“內息”的呼應?！巴庀ⅰ倍嘁院粑录{為主，服身體之外如云氣、日月五星之氣等被稱為“生氣”的自然界氣息，又曰“服外氣”?！皟认ⅰ奔础胺葰狻?，于室內靜坐養神，驅意念促體內氣息流轉，以達寧心安神、消思解慮之效。若行氣時可使內氣在下腹丹田處運轉，似胎兒于母親腹中呼吸，則至“胎息”之境。此為“習氣”崇高境界，若得此法，便可跳出生死大限之外，獲得長生。

《神仙傳》述晉代以前修煉家皇化“得還年卻老胎息內視之要，五行之道”[3]383，并推崇“此術可以辟五兵，卻虎狼，安全己身，營護家門，保子宜孫，內外和穆，人見則喜，不見則思”[3]383。漢代王真“年七十九，乃學道行胎息之術，斷谷三十余年，容少而色美，行及走馬，力兼數人”[3]419，足見其“胎息”修煉之境界。

除行氣、胎息外，守一、存思之術亦作凝神聚氣之用，以彰形神兼顧之效?！笆匾弧倍质汲鲎浴短浇洝分小妒匾幻鞣ā芳啊妒匾蝗胧抑窠洹?，與“靜”一同被奉為長生的關鍵，指清凈一念或清凈一氣，等而下之守一竅。但其修煉之法門自先秦道家便已存在，無論是老子《道德經》中“抱一”一說，還是《莊子·在宥》篇提到的“守其一”思想，皆將生存的基本狀態凝為“一”，其旨趣頗有“以一念代萬念”的意味。

《神仙傳》載武陵人黃敬有時靜坐，“又思赤星在洞房前，轉大如火周身”[3]405，此即為守一內照之法，通過對體內意念的“守”來激發正氣，以達到養生、防病之用。而“存思”作為與“守一”同源的修煉法門，有“集中自身意念于一處”之意。書中述漢代劉根“入山精思”[3]112為精誠存思、修身養性之意，劉根授王珍“守一行氣，存神坐”[3]117之法即為守一、存思術。

此類形神相濟、內修外養的修煉之道暗含著“集氣與意念以煉養”之核心，代表著生命力及與宇宙相通橋梁的“神”一旦通過氣與意念凝聚而不被損耗，那么生性淡泊、清靜無為的人就會免除一切疾病困擾，同時體道得道，在獲得精神滿足感的同時達到恬靜無欲的精神境界。以“氣”為引，與不具實態的“神”相連接，調息以凝神，凝神以聚氣，從而創造一個“氣既定而無一物”的虛無世界。

二、服食風尚：以“借外固內”之效續“鏡像”生命長存

中國古代的方技兼具醫藥養生與神仙家說的內容。漢魏時期，醫藥與神仙方術關系密切，醫學中所提倡的以內服藥物為主的“內治”與神仙家說中的服食相似[1]241。服食又名服餌，其所服之物涵蓋較廣，服用之效也甚為顯著。

葛洪在《抱樸子內篇》中提到神仙以服食藥物來保養身體，以術數來延長生命，從而保證肉身不壞、容貌不改。

在《仙藥篇》中，葛洪詳細描述了神仙服食之藥的種類，將其按照等級分為金石類、五芝類、草木類，金石類藥物如丹砂、黃金、白銀等礦物為成仙之上等藥物，服食金丹金液是“仙道之極”，金丹與黃金同服，能“練人身體，故能令人不老不死”[4]71，而草木類藥物只能治病養生。

戰國秦漢時期，“神仙”并非指代天之諸神、地之鬼神，而是人在經過“修煉”后除病、卻老、延年，感覺自己日益身輕力健，之后才終于飛升[1]261。修煉之法不乏前文所提及的諸種養生之術，服食法亦占據著重要地位?！吨芤讌⑼酢分小胺橙d，輕舉遠游”[2]82點明服食在修煉成仙過程中的作用，葛洪在《抱樸子·雜應》中提到“惟服食大藥，則身輕力勁，勞而不疲矣”[4]274，這里的“大藥”則指代金丹。

同樣，在葛洪之后所撰寫的《神仙傳》84則神仙故事中，有53則存在服食相關情節的書寫，如服食以煥容、服食以長生、服食以成仙、服食以辟谷、服食以治病等。書中所載以服食金石礦物者居多，其中又以丹砂金銀為主，服食后人會變得年輕，還可獲得長生。西漢孔安國“常行氣服鉛丹”[3]341，即使已經二百歲了，卻依舊“色如童子”[3]341。漢代劉憑服用石英和硫黃，“年三百余歲而有少容”[3]185。除此二者功效外，服食金石礦物還可成仙，如西漢衛叔卿因服食云母成仙離去；漢駙馬都尉巫炎“服餌水銀，白日升天”[3]184；西漢時期唐公房在通過李八百的考驗之后，李八百“以丹經一卷授公房”[3]96，公房就進入云臺山制藥，“藥成，服之仙去”[3]96。除金石礦物外，還可通過服食草木之藥達到煥容、治病、長生的效果，但僅服食草木之藥無法成仙?！渡裣蓚鳌分袧h時泰山老父服食白術返老還童，三國時期孔元方經常服用松脂、茯苓、松子等藥物，“老而益少，容如四十許人”[3]228。漢代鳳綱采集百花煉藥服用獲得長生，并以此給他人治病，“以藥內口中，皆立活”[3]295，西漢趙瞿通過服食松子和松脂治好了麻風病，獲得了長生。漢代劉政“兼服朱英丸，年百八十歲余，色如童子”，朱英丸即用朱草煉制的外丹。漢武帝時期董仲躬試服李少君所留黃精根與百花蜜相合之藥，“未半，乃身體輕壯，其病頓愈。服盡，氣力如年少時，乃信有長生不死之道”[3]224。

由此可見，《神仙傳》中的神仙服食書寫往往重金石而賤草木，因為“草木之藥，可以攻療疾病，不可以長生也。金石之藥，可以必獲延年，而亦能除百邪也”③，這也與葛洪視金石為上等仙藥的思想相契合。

在古人所構建的生命想象空間中，金石礦物集宇宙天地之精氣，煉丹的過程即模擬天地造化，將天地精氣煉合為一。在秉持“服食金丹乃長生成仙之根本”的葛洪眼中，丹砂、黃金乃煉制金丹之上佳，因丹砂喜高溫，黃金不怕火，二者具有持久性與穩定性的特征，人若服食，定能做到“服金者壽如金，服玉者壽如玉也”[4]204，這與其所遵循的“假求于外物而自堅固”的思想相呼應。葛洪認為，人可以通過服食來獲得被服食食物的特性，草木類藥物“埋之即腐，煮之即爛，燒之即焦”[4]74，難以自生者更無保人長生之能，而金丹“燒之愈久，變化愈妙”[4]71，將黃金置于火中，可“百煉不消”，將其埋入土中，可“畢天不朽”，所以服食此二者可繼承物之特性，“令人不老不死”。

《神仙傳》中，葛洪多次對金丹之效進行書寫。書中以養生鼻祖彭祖為引，敘宮女向其請教延年益壽之法，彭祖以“欲舉形登天，上補仙官，當用金丹，此元君、太一，所以白日升天也”[3]49回之，足見葛洪“升仙之要，在神丹也”[4]77之意蘊。在提及漢代方士劉根時，借神人之口言“藥之上者，有九轉還丹、太乙金液，服之，皆立登天，不積日月矣”[3]113，九轉還丹與太乙金液皆指外丹。除金丹外，《神仙傳》還對煉制黃金、白銀加以描述，即所謂黃白之術。書中以漢代期門郎程偉之妻會煉制金銀來證實黃白術的存在，敘漢代尹軌“于爐火中銷鉛”[3]346，將丹藥置于鉛中攪拌后“乃成好銀”[3]346，述西漢劉安組織編寫《內書》二十二篇、《中篇》八章，皆“言神仙黃白之事”[3]141。由于丹砂、黃金、白銀自身結構具有穩定性，不受外界環境的影響，古人便借具此屬性之“實物”滿足“鏡像世界”中對生命本體永恒性、堅韌性的想象，這種構想更多基于對生命長存于世的深刻感悟。人若服食，便可通過“求外物”而實現“自堅固”，繼承其不朽之特性，達到肉身長存之境，同時輔以守一、存思、服氣、胎息等“氣”之虛無精神境界的塑造，便可實現神仙道教所崇尚的精神不死、身體長存的理想狀態。這種服食滋補藥品的方式也無不體現古代傳統醫藥養生的內涵，折射著中醫藥學的思想光輝。

三、道法秘術：以“安內攘外”之思達“天人合一”的生命想象敘述

占卜之術屬“數術”之列，與研究天象歷數的天文歷算之學為同一體系。古時人們將“占卜”與“天文”相聯系，以成溝通天人之法。如二者關系最密切的“星氣之占”，即直接根據星象和云氣的觀察來預言吉兇與災禍。

《神仙傳》在對“道法秘術”進行書寫時提到東漢末年方士左慈“明五經，兼通星氣”[3]197，通過觀星象云氣得知漢代國運衰敗，天下大亂，遂學道成仙，此“星氣”即為星氣之占。西漢劉安“篤好儒學，兼占候方術，養士數千人”[3]141，“占侯”即古代星占家以天象預測吉兇的方式。漢代尹軌“博學五經，尤明天文星氣”[3]344，在談論天下盛衰與國家安危時往往一語中的，從無差錯。

與天文歷算關系緊密的還有“式占”，有六壬、太乙、遁甲、雷公等方式。以遁甲式為例，《神仙傳》記載東漢末年李仲甫在學習道術時“兼行遁甲，能步訣隱形”[3]119，左慈擅六甲之術，能推算國運。遁甲之術以三奇六儀，分置九宮，而以甲統之，后推算六家陰術，通過演算來趨吉避兇，南北朝時期頗為盛行。

星占、式占皆屬天文歷算相關之占。除以上兩種外，與天文歷法有關的占卜之術還有風角、擇日和歷忌、刑德之術，因在《神仙傳》漢魏書寫中未明顯體現，因而不作詳述。

書中還提到一種名為“祝由術”的方技，從文中看，東漢名醫王遙、金鄉侯劉憑皆擅祝由術。“祝由”在道教屬于一種心靈調節療法，如讓病人在靜室中思過、為病人請禱等，而祝由術是一種上古巫術，多用符水咒禁治病。此種巫術屬驅鬼除邪的巫術“厭劾妖祥”即厭勝一類，后者涵蓋更廣且不限于治病。這種巫術雖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應歸為占卜一類，但與占卜存在緊密聯系。

《王遠》篇中記載漢代王遠給予陳尉一道符傳，此符傳可以避災禍、救病人，《麻姑》篇中也提到漢代時陳尉得到王方平的符，用以召喚鬼神、治病救人。

《欒巴》篇說廟里有個妖怪化身成書生與太守女兒成婚，欒巴畫符讓妖怪現出原形并殺之。

《壺公》篇講述漢代懸壺濟世的壺公擅道術、會治病，“今世所有召軍符、召鬼神治病玉斧符，凡二十余卷，皆出自公，故總名壺公符”[3]206。在考驗費長房后，壺公給予其一卷封好的符，囑咐長房用其召喚鬼神，用以治病消災，后“治病無不愈者”[3]211。此類厭勝之術多為除鬼怪或利用鬼怪消除災禍，達到病痛痊愈的效果。所謂厭劾之術即與身體心靈、鬼怪、疾病相關。

從以上列舉的《神仙傳》相關內容來看，將占卜之術融入神仙故事的情節多涉“治病”以及“預知”兩個方面。既前有西漢李少君、欒大都等以道術立于朝廷，則若百姓習之，定能占卜國家大事，預測明日何地發生戰事，后日何時會發生起義，甚至何地會發生天災、顆粒無收。通過構想占卜之術于人而言的強大的身心寄托，實現出于對生命渴求而塑造的“天人合一”的想象空間，達到擯棄外部紛擾的目的，如將“疾”付諸神思化為鬼怪，以符御之除之，無論病重與否，皆可以符根治，免于一死。于修道者而言，人若不能長生，即患身病，表現為精神渙散，最后以“死”為終點。因而要追求長生，要避免身病，讓身體不老，占卜、服食、養氣等術皆為道教?！吧怼敝胂?。相比于復雜、未知的現實環境，主體所臆想的、能夠實現天人合一以占卜未來的“神化”世界更能破除自然災害、戰爭、疾病等災難對人的生命的消解。“未知”本就能賦予人無窮盡的想象空間，而對“道法秘術”之于“未知”的宏大描繪無異于增添了想象的朦朧感與神秘感，使得占卜、符咒、禁忌之法等成為“幻想中的精神良藥”，通過對心靈這一“意識化自我”的療愈實現本體生命的延續。

守一、存思、服氣、胎息屬煉養之術，是對身心的一種修煉，這種“煉養”之法本身就能夠體現道教的生命理念。若勞逸過度，則會得“時病”，其結果則為“患”；若恣情縱意，內氣難凝，則患“年病”，結果是“老”，后精神渙散，最終得“死”。若解脫其三者，則需輔以服食以達內外兼修之效。而諸如占卜之術的道法秘術，則是一種寓意著消災祈福的精神寄托。但在這種寄托里，無論是對未來的感知，還是以法術實現“祛病”的意識，都體現著人們對生命的渴求。

占卜之術以陰陽五行為理論基礎，在追求陰陽和諧的過程中以一種特殊的符號形式溝通人與社會、人與自然，在體現基本生存理念的同時映射著生命倫理觀念和社會規范，展現著獨特的生命價值與人文關懷。

注釋：

①如韋鳳娟：《魏晉南北朝“仙話”的文化解讀—關于超越生死大限的話語表述》，《文學遺產》2008年第1期；宋小克：《神境、道境與仙境——中國早期神話中生命空間的開拓及時間內涵的嬗變》，《鄭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2期；于淑娟：《漢初經學與早期道教生命理念的異同——〈韓詩外傳〉〈神仙傳〉生死考驗故事研究》，《河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7年第1期。

②見《道藏》第22冊，上海書店，1988，第383頁。

③見《黃帝九鼎神丹經訣》卷十三《明丹砂功力能人長生之道用》，《道藏》第18冊，第8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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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陳馨怡（2000-），女，安徽淮南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魏晉南北朝文學。

王婧（1990-），女，江蘇揚州人，博士，講師，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中古文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