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夜景油畫初探

【摘要】文章對東西方城市夜景油畫進行了系統梳理，闡釋了城市夜景油畫的色彩運用及表現手法，歸納比較了西方幾種典型夜景油畫的特點及表現風格，最后介紹了城市夜景油畫在中國的發展情況。

【關鍵詞】城市夜景油畫；色彩運用；表現風格

【中圖分類號】G212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2261（2024）20-0061-04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4.20.015

隨著經濟建設的高度發展，照明技術的提高以及相關新型材料的出現，使現代城市的夜晚比白天更迷人，我們放眼望去不再是無限的黑暗，也不僅僅是點點的星光，而是絢麗的光與色變化的火樹銀花，是光影交匯的迷人熔爐，是誘人的萬家燈火。夜晚來臨，人們從各種壓力之下抽身而出，傳統的酒樓、現代化的商場、酒吧等都是人們消磨時間的理想去處。城市夜景為人們夜晚的活動創造了良好舒適的環境，使人擺脫白天來自現代建筑所帶來的悶熱感和擠壓感，同時，城市夜景油畫所表現出的是白天無法表現的魅力，它充滿著色彩、活力和繁華感。

一、城市夜景油畫色彩運用及表現方法

（一）城市夜景油畫中光源的獨特性

城市夜景油畫的光源與白天所描繪的風景油畫有很大的區別，夜晚的自然光源為星光和月光，還要考慮到人造光源及無光源條件下的色彩運用。

1.自然光的特點

城市夜景油畫的光源有別于日光，它的自然光源是月光與星光。我們在地球看月光，大體和淡黃色類似，有時候比較白。我們通過肉眼看星星也基本是黃白色的，但如果我們借助望遠鏡觀察，會看到各種顏色的星星。值得注意的是，月光是月亮反射的太陽光，星光是遙遠的恒星發出的光，與冷光類似。我們知道夜晚的光線十分昏暗，在這昏暗的黑夜中由于月亮的位置、月相、云層厚度的原因，城市夜景的夜并非純黑，而是充滿了層次變化。

2.人造光的特點

在城市夜景油畫中扮演主要角色的是人造光源——各色燈光，人們根據需要布置燈的位置和角度，并對人造光源的亮度進行調節。人造光源發出的主要是暖光，如綠色、紅色、橙色等各種新穎的燈光，這些色彩斑斕的燈光在夜晚的出現，給人們帶來良好的感官刺激的同時，又調劑著人的生理、心理，給人們以愉悅感。

3.無光源下的城市夜景的特點

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的發展，城市的基礎設施建設得到了很大躍升，城市夜晚的燈光更加豐富，在無光源的條件創作夜景油畫，畫者要把握住無光源條件下的色彩結構，描繪出對景色的感受，比對景色準確記錄更為重要。藝術不是科學，更需要主觀情感的表達。

（二）城市夜景油畫色彩遵循的原則

藝術作品的感染力，首先從主體思想和內容出發，但色彩與形體的作用也不可忽視，重視色彩的運用是城市夜景油畫創作過程的一個重要方面。色彩作為繪畫表現的因素之一，正確的運用能夠明確一定的構想，加強城市夜景油畫的感染力。強烈的色彩影響觀眾的情緒，構圖不夠完美的城市夜景油畫，通過引人入勝的色彩處理，也能使畫面效果好起來。

1.城市夜景油畫的色調搭配

色調是一幅畫的主旋律，是調動觀賞者情緒的原動力，也可以說是衡量油畫作品優劣的重要標準之一。美國畫家惠斯勒（Whistler）在巴黎學畫時，對他造成深刻影響的信條是：“一切色彩基于黑色。”[1]以他的作品《黑色與金色的夜曲》為例（見圖1），這幅畫是基于黑色的金黃色色調，通過夜幕中煙火的運動和色彩變化，表現出了色彩與色彩、色彩與物體之間的關系，將轉瞬即逝的煙花之美淋漓盡致地描繪出來，不愧是一幅著名的城市夜景圖畫。

城市夜景油畫表現中不可缺少色彩的對比，色調是衡量畫面色彩效果好與不好的重要因素。確定城市夜景油畫色調相對比較容易，一般都是深色調，只是受光源影響，色調在深色中更偏于某個顏色，我們也需要不斷觀察、分析、探索，才能更準確地把握城市夜景油畫的色調。

2.運用色彩表現城市夜景空間遠近、明暗虛實

色階表示圖像亮度強弱，可以形成畫面的深度空間。在城市夜景油畫中通過色階高低的運用能夠表現出畫面的空間透視效果。此外，通過色彩冷暖表現空間關系，也是最常見的方法之一。

連圖洛夫（Lentulov）的《帕特利亞什普魯達之夜》（見圖2）是世界上最有影響的俄羅斯畫家作品。他的這幅畫白雪與黑夜的對比更為明顯，畫中白雪非白，受到了夜晚光色的影響的部分通過白色加藍色或藍紫色調和，而受到燈光影響的部分則稍偏黃色。在畫面中部，雪更白，燈光也更亮，畫家中部運用的是高色階，使近景、中景、遠景空間關系得以體現。畫面下半部分偏暖，這樣就使整體畫面空間更加明確，虛實把握更到位。連圖洛夫的城市夜景油畫中充滿燈光，將幻想力和童話性、繁華與自由感通過空間遠近、明暗虛實表現出來。

3.視覺中心與非視覺中心的用色特點

對城市夜景描繪中，面對眼前的色彩，我們需要去仔細推敲和分析，要做到視覺中心的用色特點與非視覺中心有區分。

貝洛斯（George Bellow）是美國畫家，他的作品《俱樂部的夜晚》（見圖3）是一幅城市夜晚的室內景——拳擊場面。在此幅畫面中，不難看出，由于燈光的原因，人造光源的發光強，又離物體近，物體的亮度就高。在左面拳擊手肩上色彩純度較高，吸引著我們的注意，體現著拳擊手正在進行殊死搏斗，這是畫面的視覺中心。臺下四周觀看的紳士們，用色深而灰，離光源遠，人物的亮度也就低，這是非視覺中心部分。

4.使用色彩構圖，保持畫面穩定

在城市夜景油畫中，畫面下方色彩較深，形成穩定的調子和構圖的同時，也會由于深色造成畫面偏右或偏左，出現傾斜的情況。要保證畫面井然有序，需要先確定畫面中最暗和最亮的地方，再考慮中間層次。

俄羅斯印象派畫家科羅文（Constantin Korovin）的《巴黎大街》描繪了繁華的巴黎夜景，畫中點點閃爍的燈光，并通過色塊的安排保持了畫面的穩定。《巴黎大街》（見圖4）的畫面右側是一座高層建筑，色彩比左側建筑要深些，為了防止畫面向右下角傾斜，畫家在畫面左上角采用重色。在城市夜景油畫中合理布置深淺顏色，具有色彩構圖觀念。可見，保持畫面穩定很重要。

二、城市夜景油畫的表現風格

了解色彩在城市夜景油畫運用和表現的規律之后，我們也應該清楚地意識到畫家認識這些規律后畫出的作品，并非人人一樣。對色彩的感覺與象征性的把握往往也因畫家的素質、情感、趣味、審美觀等不同而不同。畫家所在國家地域，民族習慣，所處時代等影響，使城市夜景油畫的表現風格多樣化。對于城市夜景這一題材，不同畫家有著各自的著眼點與表現方法，不僅僅是展現城市夜晚生活畫面，也表現出人們對城市夜景生活的態度，畫家對城市夜景的感受，乃至畫出畫家自身的個性。

（一）幻想風格[2]的城市夜景油畫

《托萊多風景》（見圖5）創作于風景畫作為獨立的畫種在歐洲剛剛出現的時候，是幻想風格畫家格列柯（El Greco）的作品。在這幅作品中畫家主觀想象代替了真實的風景，畫面天空中反卷著，云彩用黑、白、青三種顏色進行描繪，夜空仿佛有閃電劃過，閃電處理的更具有動蕩感，震撼力。閃電映照下，夜晚還能映入眼簾的一片綠色植物，同時也說明格列柯帶有強烈的主觀色彩。一座坐落在點綴著綠色樹林的山岡之間的城市，教堂尖塔、花草樹木等錯落有致，極不規則，完全改變了物體原有的位置和造型。格列柯通過奇特的構圖，新奇、大膽的用色，表現出了具有幻想風格的城市夜景。

（二）印象派的城市夜景油畫

現代城市建筑以巨幅玻璃反射著影像，在夜間世界里呈現出當代生活新鮮的“現代”影像。城市夜景進入了印象派畫家的視角，他們描繪著城市夜景瞬間的“印象”，所展示的色彩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法國印象派大師畢沙羅（Camille Pissarro）的作品《蒙馬特大街夜景》（見圖6），俯視角度描繪繁華的城市夜景，畫面顯現出夜景的宏偉。而街上人群，車子很小，畢沙羅憑感覺粗筆點畫出來，特別生動，仿佛人流車馬在流動著。畫面深藍色的夜色與暖色燈光形成冷暖色對比，色彩豐富柔和。粗獷樹木、路燈用筆與建筑、人物融為一體，畢沙羅表現了現代都市的繁忙熱鬧場面。

（三）后印象派的城市夜景油畫

后印象派畫家筆下的城市夜景更強調主觀感情、感受的表達，如果說印象派是“客觀的城市夜景”表現，后印象派則表現的是“主觀化的城市夜景”。梵·高（Van Gogh）是荷蘭后印象派畫家之一，梵·高有一個不為人們所熟知的“黑夜中的畫家”[3]之稱，他的夜景作品有《夜間的露天咖啡館》（見圖7）、《夜間咖啡館—室內景》、《星月夜》等。

梵·高雖有“黑夜中的畫家”之稱，但他不是用黑色來描繪夜晚的，而是用藍色、綠色和紫色等。在《夜間的露天咖啡館》作品中，梵·高用了最喜歡的藍色與黃色，空中的群星運用白色和黃色描繪，縱橫交錯的筆觸， 造成星光彌漫的效果。靜謐的藍色夜晚，室內明亮黃色調的燈光灑在屋外鵝卵石鋪成的廣場上，畫中呈現著和諧歡暢，展現出人們的歡樂與活力。梵·高曾說：“對我來說，晚上看來比白天更有活力更有豐富色彩。晚上繼續作畫，看天上有閃爍的星星，地面有燈光，是一幅很美的與安詳的作品。”[4]梵·高用燃燒的感情表現出的城市夜景打動著每位觀畫者。

（四）表現主義的城市夜景油畫

偉大的挪威畫家、表現主義繪畫的先驅者蒙克（Edvard Munch），創作的城市夜景油畫《圣克盧德之夜》《尼斯的夜晚》《卡爾·約翰街的晚上》（見圖8）充滿了情緒內涵，畫面具有強烈的悲傷情調。

《卡爾·約翰街的晚上》這幅城市夜景作品中，色彩給人以郁悶的感覺，蒙克在色彩搭配上基本與自然真實狀態保持一致程度關聯，同時融入很大的想象成分，表現了一個近乎夢幻的經歷。藍色的天、一排血紅色的建筑、綠色地毯，我們能覺察到上面是一層紅色薄霧，給人以虛幻不定的感覺。極度失真、怪異的人物形象，古怪而嚴峻的面孔，既像是地獄走出的幽靈，又像是黑色夢魘里的野鬼，人物彼此間毫無聯系。畫幅右面出現一個孤單的人影似是蒙克本人。畫中直接用對比強烈的色塊，色彩單調恐怖，有種絕望與逃亡感。在蒙克的城市夜景油畫作品中，他在用自己的精神狀態表達，在他的畫面中我們感受到具有沖擊力的心理情緒。

（五）超現實主義的城市夜景油畫

超現實主義的城市夜景油畫畫面新穎，奇特，具有恐怖、神秘、怪誕等特點。恩斯特（Max Ernst）是德國畫家，現代派大師之一。在他的《都市夜景》（見圖9）中，城市化猶如古代亡陵，毫無生命的跡象，給我們悲涼絕望的感覺。近景的植物枝蔓倒伏即將枯萎，他把天空畫成綠色，濃綠色天幕下金黃的圓月，好像野獸的眼睛。在恩斯特的《都市夜景》中看不到地球上曾經生機盎然的景象，這幅畫具有超現實主義的幻覺成分，顯出了城市夜晚的恐怖，是一幅被踐踏破壞后毫無生命力的獨特城市夜景。

（六）中國當代油畫家吳冠中筆下的城市夜景

20世紀80年代末，吳冠中應邀出國參展，被異國繁華熱鬧的城市夜景所吸引。從90代起，他開始城市夜景題材的創作。吳冠中筆下的城市夜景有著中國繪畫的精髓，具有中國民族繪畫的精神。

黑色是吳冠中喜好的顏色，他喜歡用黑色描繪燈火輝煌、車水馬龍、繁忙喧囂的夜景，并以繽紛鮮麗，如音符跳躍般的彩點，描繪出紛鬧的夜。城市夜景是吳冠中筆下稀有題材中難得一見的油畫創作的作品。《香港之夜》（見圖10）作品中，油畫和國畫技法雙管齊下，將現代繪畫中的形式、節奏、韻律等與中國傳統繪畫氣韻生動、空靈的意境融為一體，這是其他畫家所不具備的。《香港之夜》色彩絢麗，畫面左上部分畫了一條寬江，又畫了遠處的建筑。吳冠中對香港的夜景采用概括的描繪，畫面的意境極富東方傳統意趣。這幅作品有著現代都市的生氣活力，生動地畫出了夜晚的喧囂繁華。

吳冠中的城市夜景作品跨越東西方文化差異，藝術語言更加豐富，有著特別吸引人的創新面貌和鮮明的個人風格，將中國繪畫的精神與風貌推向了西方乃至世界。

三、結語

本文對不同流派筆下的城市夜景表現風格進行探究，如格列柯筆下的幻想風格的城市夜景，印象派以色為特點的城市夜景，后印象派梵·高熾熱感情燃燒下的城市夜景，表現主義蒙克悲傷情調下的城市夜景，還有畫面新穎的超現實主義城市夜景。了解這些作品，是為了更好地欣賞城市夜景油畫，并有略微清楚的分類，以尋求城市夜景油畫創作更大的發展空間。隨著中國各大城市夜生活的豐富，城市規劃的完善，城市夜景不知不覺已進入人們的視線，城市夜景油畫在中國隨之也有著巨大的發展空間。豐富城市夜景油畫理論，創作出具有中國精神氣質與時代感的城市夜景油畫作品十分必要。

參考文獻：

[1]袁林.跨越世界：西方現代派藝術[M].北京：中國工人出版社，1995：23.

[2]苗廣娜，于海娣.世界名畫[M].沈陽：萬卷出版公司，2007：113.

[3]Jacques Marseille.世界藝術史[M].臺北：聯經出版事業公司，2000：266.

[4]鮑詩度.西方現代派美術[M].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1996：47.

[5]史仲文，胡曉林，主編.世界全史（下）[M].北京：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1996.

作者簡介：

張陸博（1988.3-），女，漢族，安徽阜陽人，碩士研究生，中小學一級，研究方向：美術（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