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空寺價值與展示利用研究探索

摘 要：文章以渾源懸空寺為研究對象，通過對其進行價值研究，探索科學有效的展示利用路徑，保護好懸空寺這處自然山水景觀環境與人類杰出建筑創造相互融合的珍貴歷史文化遺產，更好地發揮文化瑰寶懸空寺在恒山風景名勝區文物史跡網中的積極作用，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增強文化自信，進而促進渾源縣社會、經濟、文化的協調發展。

關鍵詞：懸空寺；價值研究；展示利用研究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19.037

1 懸空寺簡介

懸空寺原名“玄空閣”，始建于北魏太和十五年（491），唐、金、元、明、清歷代屢有修建，該寺上載奇崖、下臨深谷、鑿巖構木、樓閣懸空，依北岳恒山磁窯峽谷西側翠屏峰內凹形峭壁而建，坐西南而面東北與天峰嶺相望。磁窯峽谷長約1.7千米，兩側斷崖綠帶美如畫卷，自西北向東南分別有金龍口、石門峪口、磁窯口三個峽口。懸空寺文物保護區位于石門峪口與磁窯口之間，峽谷間唐峪河自東南向西北，匯千溝萬壑之水經磁窯峽谷流入渾河。與唐峪河水相伴而生的千年古道上至今仍然保存著北魏道武帝時期修建的云閣虹橋懸崖棧道遺址和北魏懸空寺石雕三身佛龕及精美造像。

全寺為“一院兩樓”式布局，南端為佛堂院，北邊為兩座懸空的飛樓，整個建筑為樓閣式，上載危巖、下臨深谷，樓閣懸空，充分利用力學原理，半插飛梁，巧借巖勁，構造合理，別具匠心。

懸空寺建筑群選址于磁窯峽歷史古道文化線路之上，是一處杰出的寺廟建筑創造與獨特的自然山水環境相互交融的歷史文化遺產。歷經1500余年的發展演化，逐漸形成了儒、釋、道三教合一的寺廟建筑群，見證了“三教”信仰與民俗文化相互融合的歷史發展過程。

2 歷史格局

北魏太和十五年（491）懸空寺創建時的建筑遺存和格局欠詳，但據保存于南、北樓之間三身佛殿中的北魏時期三身佛摩崖造像可知，現今懸空寺的空間位置和構筑方法繼承了北魏時期的主要特征，自北魏以來，向有磁窯峽古道貫穿南北途經該寺，直抵恒山。該寺南側約225米處曾有云閣虹橋橫跨唐峪河峽谷連接東西崖壁。

據碑記所載，金、元時期，南樓、北樓及懸空棧橋已大致形成現今的空間格局。連接中原與塞外的磁窯峽古道、北魏棧道和云閣虹橋仍在使用。

明萬歷年間，在南樓南側增建了數間前樓，并重修了懸空寺山門，“前樓”應是現在的佛堂和大雄寶殿區域。此時懸空寺雖形成了較完整的寺院格局，但云閣虹橋已不存，僅存部分北魏棧道和方窟遺址。

據順治十八年（1661）《渾源州志·恒岳志》中懸空寺的珍貴圖像記載：寺院格局與建筑規模與現今較為接近，僅部分建筑有所差異，如三身佛裸露在外，無建筑覆蓋。此外，大雄寶殿兩側僅有南側鼓樓而無北側鐘樓。大雄寶殿上方的送子觀音殿與地藏殿也尚未出現。但三圣殿北側，今樓梯位置則有一座單層殿宇，今已無存。

清順治晚期至雍正元年（1723），佛堂院北側建有鐘樓，可見彼時格局應與現今所見類同。至民國時期，通過舊照可知，懸空寺與現今所見大體一致。

懸空寺現今仍然保持著清順治晚期“一院兩樓”的寺院布局，略有不同的是，在寺院山門外登寺坡道的空間基址上修建了寺前平臺，寺院南、北樓之間下部新砌了巖石棧道，與上部懸空棧橋形成了循環道路的空間格局。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懸空寺文物管理處在寺院建筑群的東北250米外新增了游客服務用房、文物管理用房和水利設施等，現有懸空寺文物建筑展示核心區、游客接待服務區兩大功能分區。1958年在寺廟南側修建了恒山水庫及拱形大壩，這一措施對磁窯峽谷及恒山古道的歷史遺存、景觀風貌、道路交通產生了明顯影響。

3 歷史人文環境

懸空寺所處位置，古有“磁窯天險”之稱，自北魏太和十五年（491）以來，在峽谷兩側陸續構筑了棧道、橋梁等一系列交通設施方便交通往來，恒山十八景中的“磁峽煙云”和“云（樓）閣虹橋”由此形成。明洪武九年（1376）設置磁窯口巡檢司，陸續構筑了磁窯口關、煙墩、磁窯鋪等設施，用于管理人員往來、傳遞文書訊息。至清代，伴隨北方地區商貿活動的興起，此處始終保持了商貿通衢的地位。

磁窯峽口是恒山山岳崇祀文化圈的起始點與重要節點。歷代帝王祭祀北岳，多由此進入恒山核心區。同時磁窯峽口以翠屏峰、天峰嶺、唐峪河水、懸空寺為核心，自北魏以來陸續形成了羅漢洞、石峽風葫蘆、翠屏書院、太白祠等一系列人文景觀，共同展現了“磁峽煙雨”的景觀概念，成為渾源著名的“恒山十八景”之一，歷代備受推崇，多有詩文吟誦。

懸空寺建筑群位于磁窯峽翠屏峰局部內凹的高崖上，背依翠屏峰為靠，頂部有自然伸出的巖石為帽，左右各有向外突出的山峰拱衛，面對峻峭的天峰嶺山崖，可俯瞰變幻萬千的磁窯峽谷及曲折奔流的唐峪河水，具有防雨、防風、朝陽、防洪等天然環境優勢，蜃樓懸空，殿宇錯落，翼角起翹，凌空飛動，宛如一幅古代建筑雕塑組群藝術畫被鑲嵌在了絕美的自然山水仙境之中。不愧為具有1500余年歷史的人類杰出摩崖建筑創造與自然山水勝境相互交融的人文景觀類歷史文化遺產。

在懸空寺山門以南200余米處的云閣虹橋被列為恒山十八景中的第二勝景。云閣虹橋位于磁窯峽谷的最窄處，自北魏以來，就是南來北往賓客的交通要道。古人在此鑿崖插木建造了可適應唐峪河水位變化的多層可拆裝式木結構棧道，同時還曾飛架過一座連接東西兩峰木棧道的木結構樓閣式“立交橋”，因高懸于崖上，飛架于云端，故名“云閣虹橋”。現今，雖然云閣虹橋已毀，僅留有“虹橋”崖壁題名和部分遺痕，棧道本體也已不存，但仍留有大量深入崖壁的棧道插梁卯洞（因卯洞規格巨大，俗稱“方窟”），為這一人文勝景的歷史見證。

4 自然環境

懸空寺選址于磁窯峽翠屏峰東崖峭壁間，該峽谷長約1.5千米，從金龍口往南435米石門峪口處，兩峰相對，斗峙如門，最窄之處不足10米，仰首只見一線之天，地勢更為險要，有詩贊曰：“高排石壁懸雙闕，獨聳危峰接九霄。”從石門峪口再往南1030米，峽谷東西崖壁的半山腰里，有北魏道武帝年間修建的北魏棧道和云閣虹橋歷史遺址。懸空寺所在山峰“秀麗如翠屏”，故名“翠屏峰”，其東望天峰嶺，是渾源當地著名的自然景觀，古往今來磁窯峽水（渾河及滱水上游支流）流經此地。過云閣虹橋再向南約800米為磁窯口，通過此口的“石銘陘”千年古道是溝通蒙古高原與華北地區、進入恒山核心區的必經之路，也是跨越太行山、溝通山西與河北的重要交通要道。這里山水環繞、四季分明、古道蜿蜒、植物豐茂、河水潺潺、自然環境優美怡人。

5 非物質文化遺產

懸空寺景區及周邊地帶的非物質文化遺存較為豐富，包括恒山山岳崇拜、北岳神祭祀文化（正月初八拈香）、民俗信仰（風葫蘆故事）社會活動與崇拜、民間傳說故事（懸空寺懸空之謎）、民間歌謠（馬尾吊寺）等豐富內容。

6 價值總述

通過對懸空寺的歷史、人文景觀、自然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分析研究歸類，對其所蘊含的價值梳理如下。

6.1 歷史價值

懸空寺始建于北魏太和十五年（491），選址于北岳恒山磁窯峽谷唐峪河邊，是溝通華北地區與蒙古高原的千年古道上的重要文化節點。寺內歷史文化遺存積淀厚重，寺廟文化多元融合興盛不衰，展示了不同歷史時期寺廟格局、建筑技術、造型藝術、宗教文化、社會習俗等的發展演變狀況，具有獨特的歷史見證意義和歷史文化價值。

懸空寺自北魏創建后的1500余年以來，與磁窯峽山谷的峽谷風光及唐峪河邊的“石銘陘”千年古道相伴而生，不可分割（酈道元《水經注》中記載翠屏山“山上有石銘，刻‘冀州北界’四字”）。由于1958年恒山水庫的建設現已改道由天峰嶺隧道向南通行，但現存于恒山水庫拱形壩前的北魏棧道遺址及云閣虹橋遺址為我們深入了解千百年來古代先賢和民眾面對磁窯峽谷的獨特山水環境所創造的依崖建設棧道、構架橋閣、避水穿峽、化險為夷的交通方式提供了獨特的歷史見證，具有重要的歷史價值。

6.2 藝術價值

懸空寺選址于磁窯峽谷南部、唐峪河畔西側、翠屏峰陡崖上部的內凹形峭壁之上，與北岳恒山峽谷間的千年古道相毗鄰。寺院建筑依崖而建，選址精當，可避風雨，歷久不毀；廟院樓閣錯落有致，閣道懸空，高居崖壁上部，其平面布局主從有致、上下有別、層次分明，屋頂形式豐富多彩、高低起伏，建筑體量大小融合，形成了井然有序的院落空間關系。其總體效果以翠屏峰崖壁為背景，呈現了絕佳的建筑組群藝術美感。崇禎六年（1633），明代杰出旅行家徐霞客從五臺山前來，登臨后稱其為“天下巨觀”，堪稱絕世藝術精品。

懸空寺內以窟龕和彩塑為主的各類宗教造像集中體現了千百年來晉北地區的地域藝術風格與美學特征。三教殿內的造像為明代中晚期晉北地區社會文化交流融合研究提供了重要實物資料，大雄寶殿內三尊脫紗造像是我國南北地區佛教藝術品與藝術風格交流的重要實證，具有較高的藝術價值。

6.3 科學價值

懸空寺選址于翠屏峰一側的峭壁上部，崖壁微呈內凹弧形，其上有突出的崖體遮護，兩旁突出的石壁減少了大塊落石對建筑的撞擊和陽光的直射，同時緩解了風勢，減輕了對懸空寺建筑本體的風蝕威脅。每逢暴雨傾盆，雨水便從寺頂突出的巖石上落入谷底，避免了雨水對建筑群的侵蝕。懸空寺居高臨下，外部懸空，脫離河床，可有效防止山洪侵襲。東側天峰嶺可有效遮蔽陽光，減少西曬日照時間，降低溫度與輻射造成的損害。以上種種科學利用自然山水環境與巧于借力、精于營造的技術措施，集中體現了古代匠師建造時的選址智慧與擇地觀念，具有很高的科學價值。

懸空寺主體建筑保存完整、布局合理，建筑群空間收放恰當。其結構主體內側三分之二主要由崖壁平臺受力，外側三分之一則采用伸入崖體的懸臂梁受力，梁的外側端部立鐵杉木柱作為輔助支撐結構，體現了營造者對建筑力學和材料力學知識的熟練掌握與運用，同時以懸臂梁為代表的各類支撐構件多經過桐油浸泡等防腐處理，于巖體內安裝時采用了類似現今膨脹螺栓的木楔加固技術等，結構歷久彌堅，穩固如初，體現了我國古代木構建筑結構技術和材料力學的高超水平，具有很高的科學研究價值。

6.4 社會文化價值

懸空寺是渾源縣及周邊地區廣大民眾每逢歲時節令舉行廟會的重要場所，以正月初八的“懸空寺拈香”“紈扇風葫蘆”“馬尾吊寺”等民間習俗與傳說故事為典型，是恒山古老祭祀文化、民俗文化的重要標志，并成為享譽國內外的重要歷史文化游賞勝地，社會文化積淀深厚，具有很高的社會文化價值。

懸空寺所在的磁窯峽是北魏以來華北地區連接蒙古高原的重要文化通道，集聚了各個民族相互融合的歷史文化內涵和歷史信息，至今懸空寺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活動中仍傳承著多個民族的文化元素。

懸空寺的磁峽煙雨和云閣虹橋作為北岳恒山十八景祭祀文化線路的重要文化景觀。在恒山諸多景點中占有重要地位。北岳恒山與東岳泰山、西岳華山、中岳嵩山、南岳衡山并稱“五岳”，各具特色，是遠古山神崇拜、五行觀念和帝王巡獵封禪相結合的產物，具有很高的社會文化價值。

7 展示利用研究

通過深入研究懸空寺，并對其所處的歷史人文環境、自然環境以及其包含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等進行歸類分析，探索出展示利用主題和功能分區如下：

7.1 展示主題

①懸空寺建筑技術及其造型藝術：以懸空寺“天下巨觀”為基礎，系統展示其建筑構造特色。以“懸、奇、巧”為基本特色的杰出建筑創造與自然崖壁和峽谷風光巧妙融合體現了文化景觀特色與價值。

②懸空寺“三教合一”社會文化內涵：懸空寺北魏創建之初本為佛教寺廟，1500余年來隨著社會文化的發展變化，逐漸發展為儒、釋、道三教合一的寺廟。懸空寺建筑群、78尊造像、碑碣題刻和各式壁畫均見證著這一文化發展的真實軌跡。這也正是我們了解當地宗教史、科技史、建筑史、文化史、藝術史所不可或缺的史證資料。

③磁窯峽石銘陘千年古道與自然溪流文化線路：北魏以來磁窯峽古道就是進入恒山和進退中原的絕塞天險與交通要沖。北魏道武帝在此發兵鑿路建棧道、棧橋；北宋楊家將在此以險據守，抵抗外族侵略；無數先賢經此過往留下了豐富的文化遺產和傳說故事，值得我們深入研究和系統展示。

④磁窯峽歷史人文景觀：千百年來，在磁窯峽山谷地帶，我們的祖先和能工巧匠科學選址、用心營造，成就了許多由自然山水與人類杰出創作相融合的文化景觀遺產。在懸空寺景區有懸空寶剎、磁峽煙雨、金龍吐瑞、石銘古陘、石門雙闕、云閣虹橋六景最為奇特，應列為該景區的重要展示主題，深入挖掘文化內涵、大力宣傳人文價值。

⑤磁窯峽峽谷風光與特色自然景觀：磁窯峽長1.7千米，天峰嶺和翠屏峰左右相峙，峽谷幽深，峭壁林立，石夾青天，最窄不過10米，這里峰巒競秀、芳草靜美、溪水潺潺。其中，柳河疊翠、唐峪碧浪、翠屏秋色、天峰晴雪四項自然景觀最為獨特。

⑥懸空寺石刻景觀展示：懸空寺景區歷代石刻是懸空寺文化的重要載體，真實地體現了不同歷史時期文人墨客對懸空寺的評價，是懸空寺刻在崖壁上的歷史，也是弘揚民族文化、借鑒歷史經驗、繁榮文化建設的寶貴資料，應該作為獨立展示主題加以宣傳。

⑦祭祀文化廟會活動、戲曲藝術等非物質文化遺產展示：恒山景區歷史上“月月有廟會，會會唱大戲”，以多種方式演戲酬神，實際上起到了尋求娛樂、物資交流、信息交流、文化交流等作用。應借助復興每年六月初一唐峪龍王廟會、懸空寺廟會等手段，傳播好當地戲曲藝術、傳統技藝、民間文學等非物質文化遺產，并使之永續傳承、創新發展。

⑧懸空寺建筑技術與造型藝術拓展陳列：為了便于社會大眾深入了解與懸空寺文化遺產密切相關的外延性知識和研究成果，懸空寺建筑藝術展示館應以懸空摩崖建筑、懸空摩崖建筑技術剖析、渾源懸空寺發展通史、懸空寺建筑的選址和文化景觀、懸空寺文物原狀研究成果等主題開展豐富多彩的系列展示活動，并使之成為懸空摩崖建筑研究中心。

7.2 功能分區

依據懸空寺景區的自然與人文遺產資源分布特征，將其劃分為三大保護管理與展示服務功能片區和九個功能分區節點。

8 小結

本文通過對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懸空寺以及懸空寺周邊的磁窯峽、唐家莊及歷史人文自然景觀環境價值進行了綜合研究，劃分了展示利用主題和功能分區，為保護好懸空寺這處自然山水景觀環境與人類杰出建筑創造相互融合的珍貴歷史文化遺產探索新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