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雪（外一首）

深夜的靜坐，使我一步步走進

天空深邃的心臟。十年如一日錘煉

誰來為我默默加持。打探消息的秋風(fēng)

擠進窗牖，揮舞輕盈的衣袖，揩去

額頭毛孔里滲出的一絲絲憂悒

潔白的月光鋪滿灰暗的大地

恍惚間，我以為真的下雪啦。舉頭間

故鄉(xiāng)在我的思念里瑟縮成一首詩

孤獨的月亮背誦了幾千遍

唯有我深諳它寂寞，清貧的內(nèi)涵

我把故鄉(xiāng)扛在肩上，在月光下行走

風(fēng)雨如晦的日子里，咬緊牙關(guān)

父母的墳塋，是我夢中揩不去的故鄉(xiāng)

不期然傳來知更鳥的啼鳴

將要進入冬天。當(dāng)歸，黃芪，黨參

陸續(xù)收割在場院。恍惚間，我看到

背著當(dāng)歸的父親，行走在月光中

母親瘦削的肩上，落滿一層銀灰的寒霜

小雪擦亮秋天的門楣

在一場秋雨一陣寒的季節(jié)

黃葉落滿大小街巷，燕子沒有告別

就不見了身影。我在洮河岸邊徘徊良久

等待遠方的消息。一群野鴨飛過頭頂

將要下雪的黃昏越來越暗

轉(zhuǎn)眼間，街燈亮了

行人匆匆的步履追趕肆意的朔風(fēng)

小雪撲面而來，擦亮秋天關(guān)閉的門楣

一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饑腸轆轆，無助的目光瞅了我一眼

消失在茫茫雪霧中。此刻，我的心

咯噔了一下，不知為何暗自神傷

忽然想起當(dāng)年為生計奔波

在一個雪霧的黃昏踽踽獨行

胃囊空空，饑餓來襲。雪粒打在臉上

隱隱作痛。朔風(fēng)撕扯蓬亂的頭發(fā)

我仿佛聽到上蒼的一聲哀嘆——

抬頭遠望，朦朧中一個蒼老的身影

站在門前向村外的路口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