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對攝影的論述可以說與攝影的歷史一樣長,比如攝影術的發(fā)明者亨利·福克斯·塔爾博特在其手工制作的世界最早的攝影畫冊《自然的鉛筆》(1844)中,撰寫了一些說明文字,可以說是攝影評論的雛形。但真正的攝影批評則是從夏爾勒·波德萊爾開始的,他站在古典藝術的立場視攝影為藝術的對立物。在他之后,有很多優(yōu)秀的文藝理論家、思想家參與了對攝影進行形而上的研究和思辨,產生了一批既對攝影界有影響,也對文學界、藝術界和思想界有影響的經典之作。如瓦爾特·本雅明《攝影小史》(1931)、《機械復制時代的藝術作品》(1935),保羅·瓦萊利《攝影百年祭》,馬歇爾·麥克盧漢《照片:沒有圍墻的妓院》(1964),蘇珊·桑塔格《論攝影》(1977)等。
與歐美地區(qū)不同的是,中國人真正接觸使用攝影術已經是20世紀初了。在此期間,攝影多集中在照相館業(yè),是謀生的工具,談不上形而上的思考。直到20世紀20年代初,蔡元培在原載于1921年2月21日《北京大學日刊》的《美學的研究方法》一文中提到“如風景可攝影可入畫,我已經用美術的條件印證過,已經為作美術品了”。這是中國美學史上第一次從理論上肯定并確立攝影藝術的性質,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之后在半個多世紀里,中國的學者、畫家、歷史學家、作家,以及攝影藝術的先驅者們,形之于筆墨,慷慨于陳詞,或長篇大論,或只言片語,或寫序或點評或成文,盡管零碎、分散,但對攝影的許多問題,如攝影藝術的本質特征、創(chuàng)作規(guī)律、創(chuàng)作手法和技術等,從中國的攝影實踐和中華民族的審美習慣出發(fā),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的攝影理論和評論。新時期以來的攝影評論隨著攝影創(chuàng)作的繁榮而繁盛,其中不少評論文章觀點犀利、鮮明,豐富多彩。一些針對攝影時弊的批評往往能引起攝影界的廣泛討論和傳播,甚而引起攝影方式的改變,對攝影生態(tài)的轉變起到了良好的推動作用。
總的說來,20世紀西方文藝理論批評的繁榮也相應影響了攝影評論,無論是從形式主義的角度展開,還是對攝影的文化意義進行闡釋,攝影作為身處其中的重要媒介,無疑進入有影響力的思想家、理論家的研究視野,也因而,西方攝影評論方面的重要文章,有更多形而上的思辨和理論提升。而國內20世紀上半葉的攝影評論,也有諸多像蔡元培、康有為、劉半農、魯迅、顧頡剛、俞平伯這樣的大家參與,雖整體以點評、感想和體驗式居多,但發(fā)展伊始,對推動現(xiàn)當代攝影實踐和提升攝影文化品格功不可沒。新時期以來的攝影評論則由從事攝影研究、攝影教育、攝影編輯、攝影策展等工作的專業(yè)人士進行,主要從攝影的內部和外部兩方面著力,引導攝影創(chuàng)作健康發(fā)展,并為建立中國特色的攝影理論建立基礎,提供養(yǎng)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