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的奇遇

韓鷺（以下簡稱“韓”）：請問你是怎么接觸到攝影并通過攝影開始創作的？

韓：在“光影入暗處（By the Light into the Darkness）”系列中，這些大自然中的光繪看上去光怪陸離，請問你的創作步驟是怎樣的？

R.K.：這個系列我拍攝了四年，全部使用6×9cm畫幅的彩色膠片拍攝。在這個系列的早期作品中，我使用了慢門攝影技術。我會將相機固定在三腳架上，利用幾分鐘的曝光時間，用手電筒、閃光燈或煙花等光源在拍攝環境中繪制特定圖案，如花、蝴蝶、兔子、鳥類等。比如，如果我看中了某些鄉村的風景，到了傍晚，我就會即興展開攝影光繪。我會通過調整鏡頭濾鏡來控制自然景物的色彩變化。在每次光繪過程中，我只按動一次快門，從不重拍，如果這一次成功了，我的作品就完成了。

逐漸地，我開始不滿足于傳統的攝影光繪方法，我在1995年發明了一種“光繪模板（light templates）”的全新光繪方式，這是一種基于模板的光繪方式，隨后這項技術開始發展起來。

這種光繪方式包括兩個部分。首先，我會拍攝感興趣的風景。例如，當我拍攝一座城堡時，我會先用手繪方式畫出照片效果的草稿。比如，我會記錄膠卷的第一張拍攝的是一座城堡、第二張是奔跑的鵝群，等等。在前期的拍攝部分結束之后，我會將膠卷冷藏保存。隨后，我開始展開想象力，根據草圖和印象中的風景，在大腦中勾勒出需要疊加的光繪元素。我會根據它們制作出光繪模板，例如在紙上剪出天使、蝙蝠和幽靈的形狀。最后，我會將膠卷放回相機，在工作室中通過模板打光進行基于現實的二次創作。例如作品“萬圣節（Helloween）”中，我制作了蝙蝠的光繪模板，關閉工作室的燈光。用手電筒將模板照亮，讓這些蝙蝠在黑暗中發光。在構圖方面，我會通過手繪草稿調整蝙蝠的位置，在曝光數次后，我將蝙蝠模板換成幽靈模板，同樣使用手電筒照亮，進行曝光疊加。通過對拍攝城堡的膠片的四次疊加曝光，我完成了這張作品。其他使用光繪模板創作的作品，創作方式也與之類似。

韓：在這個系列中，動物和精靈們都活靈活現，像是在它們的棲息地快樂地舞蹈，在不同的環境中，你是如何設計相應的光繪圖案的？

R.K.：我會嘗試想象兒童的視角，他們會在那里看到什么？或者，當人類不在這里時，大自然可能會發生什么有意思的情景？在作品《來自小行星的播種》（Pollination by Satellites）中，我聯想到自然環境遭到人類破壞之后，未來的植物可能由小機器人或小衛星進行授粉的情景。作品《秋天的喜悅》（Autmn Happiness）中，發光的線條是我散步留下的軌跡，我在不同的作品中的想法可能是完全不同的。

韓：虛實結合的方式讓光繪與環境融為一體，在景深方面你有怎樣的考慮和設計？

R.K.：我希望作品中的景物與光繪融合得盡可能自然，使現實與幻想巧妙地融為一體。尤其是在使用“光繪模板”時，我會利用景深的虛實來增強影像的空間感，例如在《野薔薇的水族箱》（Brier’s Aquarium）中，我會刻意選擇在第二次對紅魚模板的曝光時進行虛焦處理。

韓：你希望通過這組作品表達什么觀念？

R.K.：我在1993至1997年拍攝這一系列照片的時候，還沒有像Photoshop這樣的攝影后期軟件，我的所有作品都是使用模擬（analog）的方式創作的。這對我來說極具挑戰性，在拍攝過程中，一切景物在未顯影的狀態時都是不可見的。攝影媒介在誕生初始是為了記錄人們的現實生活，我通過模擬的方式呈現的景物雖然都來自現實，但我記錄的是想象中的場景或夢境。我希望通過攝影創造一個幻想世界，使人們看到那些現實中不存在但似曾相識的情景，同時，這也是對人類破壞環境的警告，比如作品《紅云杉》（Red Spruces）《燃燒的地球》（Burning Earth）等。

韓：你的攝影生涯開始得非常早，現在隨著技術的發展有了更多合成的手段，你對新技術抱有怎樣的態度？

R.K.：我從不回避新技術，而且我正在嘗試使用數字技術創作。其實，自2004年以來，我也開始使用數字技術，甚至在有些作品中，如果不使用后期修圖軟件，我將永遠無法用傳統的方式完成。這為我打開一扇平行于模擬方法的數字之門，使我更加自如地穿梭于現實世界與平行世界之中。

作者簡介：

羅博·科查恩（Robo Ko？an），1968年出生于斯洛伐克，攝影師、視覺藝術家。1999年獲得斯洛伐克年度青年藝術家獎，作品被斯洛伐克國家畫廊收藏，曾在多個國家舉辦展覽。

責任編輯/韓羅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