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美國當代作家蘇珊·桑塔格一生著作頗豐,其文學形式多樣、視角獨到、文筆犀利,人類苦難是其著作的重要主題之一。收錄于文論集《重點所在》的短篇隨筆《“彼處”與“此處”》描寫了桑塔格在戰亂地區的所見所感。波黑戰爭爆發于20世紀90年代,其間桑塔格在飽受戰亂侵擾的薩拉熱窩逗留,并多次往返其他地區。這一過程讓桑塔格目睹了非戰亂區的人們對戰爭和正在經受苦難、面臨死亡的人的冷漠。隨筆的后半部分對當時的國際政治局勢進行了思考,探討并反思知識分子的回應和態度。本文從敘事策略和隱喻表征切入,分析隨筆中的人稱敘事策略和二元對立因素,并深入分析文本中的隱喻表征意義,體悟其創作主旨和深刻意蘊。
[關鍵詞]桑塔格" "《“彼處”與“此處”》" "敘事策略" "二元對立
一、引言
蘇珊·桑塔格(Susan Sontag,1933—2004)被譽為美國“公眾的良心”,人類苦難是她作品的重要主題之一。從20世紀60年代起,桑塔格就開始關注人類苦難,她的文筆犀利,體裁多樣,涵蓋了論文、隨筆、散文以及電影。例如,紀實散文《河內之行》(1968)記錄了桑塔格在越南期間的見聞,表現了她的反戰立場。其執導的電影《應許之地》(1974)對戰爭中人性的深刻刻畫,讓人隔著屏幕感受到戰爭的殘酷以及參戰國家人民的生活狀態。收錄在文論集《重點所在》(2002)中的隨筆《“彼處”與“此處”》(1995)(以下簡稱《“彼處”》)描寫了桑塔格在波黑戰爭時期的所見所聞,以及她對人類社會的深刻反思。桑塔格在文中寫道:“要知道我可是一個經歷過許多恐怖與震驚的人。但沒有什么能比得上我第一次到達薩拉熱窩時的驚愕。”[1]此前,桑塔格已多次親歷戰爭現場,但這次經歷依然給她帶來了極大的震撼,可見戰爭的殘酷以及不同民族間矛盾的激烈程度。
國外的文獻研究大多聚焦于《“彼處”》引申出的現實問題,例如歐洲的未來、媒體和軍事之間的關系。國內對桑塔格的人類苦難主題作品的研究篇幅也相對較少,多數為桑塔格作品的譯介和藝術美學研究。目前未檢索到關于隨筆《“彼處”》的相關文獻。因此,本文旨在填補這一空缺,通過深入分析其敘事策略和隱喻表征,揭示桑塔格對人類苦難的深切關懷。
《“彼處”》的前半部分描寫了桑塔格在1993年到1995年間多次往返于受戰爭重創的城市的經歷。張寅德在《敘述學研究》的編者序中提到,1969年法國文論家茨維坦·托多洛夫(Tzvetan Todorov)將關于敘事作品的科學命名為敘事學[2]。鑒于“敘述過程的未知性,無法將其單獨分析,所以我們所能分析的只是話語中反映出來的敘述者與故事之間的關系。從話語中的人稱我們可判斷究竟是第一人稱敘述、第二人稱敘述還是第三人稱敘述”[3],結合文本可推出《“彼處”》的敘事部分采用了第一人稱和第二人稱交替敘述的方式。這種人稱敘事策略既保留了親歷者的真實感受,又增強了文本與讀者的互動性,實現了客觀性和主觀性的交融,引發了文本深層的張力[4]。此外,文本中頻繁出現的引號標注詞匯,如“彼處”“此處”,不僅僅是地理空間的指代,更是隱喻的載體,引導讀者超越字面意義,深入探索其背后的情感與思想。
隨著敘述的深入,《“彼處”》的后半部分轉向對戰爭、國際政治局勢及知識分子的態度的深刻反思。此部分的敘事結構呈現出二元對立的特征,“在文學領域,矛盾雙方不可協調、不可轉換,但如果沖突矛盾是可協調的則稱之為非二元對立”[5],通過對比戰亂區與非戰亂區的不同景象,以及不同群體對戰爭的反應,展現了桑塔格對于人性、責任與冷漠的復雜思考。
整篇隨筆,從敘述到反思,從個人體驗到社會批判,展現了桑塔格作為知識分子的良知與勇氣,以及她對人類苦難的深切同情與不懈探索。
二、敘述視角
“小說的敘述視點即敘述視角,是指小說的敘述語言中對故事內容進行講述的角度,是寫作的關鍵,也是解讀文本的關鍵。”[6]作者通過敘述視角的轉換,描述了在薩拉熱窩當地的短暫生活,以及對戰爭、國際政治局勢和冷漠的知識分子的見解和思考,“實現了作者與讀者、作品人物與讀者的深層對話,促進情節發展,使得文章收放自如,更具真實性”[6]。
1.抵達薩拉熱窩(第一人稱敘述)
《“彼處”》本身篇幅不長,簡短交代了桑塔格第一次抵達薩拉熱窩和之后多次逗留的情境,以及她所受到的心理沖擊。由于桑塔格是薩拉熱窩遭受創傷的見證者,因此《“彼處”》開篇就以她的視角“我”(即第一人稱敘述視角)為敘述主體,交代了時間、事件背景及抵達后的感受。“第一人稱記敘能夠使讀者更加有代入感和真實感,使讀者站在作者的角度”[4],加上桑塔格作為見證者的立場,使文本更具感染力,讓讀者在閱讀的同時,仿佛跨越時空回到事發現場,跟著作者重新經歷整個事件,如此能夠有效體會作者的所見所聞和情感反應。
文中沒有著重描寫城市遭受的重創,而是在交代了“我”逗留的年份和交通方式后,便直接總結了作者內心的感受:“沒有什么能夠比得上我第一次到達薩拉熱窩時的驚愕。”[1]這樣的處理方式讓讀者在閱讀開頭時就感受到震撼,同時又在心中留下懸念,給讀者創造了巨大的聯想空間。
桑塔格的作品主題鮮明,其中之一便是關注人類苦難和創傷。波黑戰爭爆發于20世紀90年代,而在此之前,桑塔格已經對多場戰爭進行了反思,然而,她在目睹了薩拉熱窩的慘狀后依然發出如此感慨,從側面反映了城市的慘狀,這比具體描寫更具說服力。此外,桑塔格還在文中提到了她去往其他非戰亂地區的感受,并將兩處進行了鮮明的對比,從而更加深刻地呼應了主題。
2.離開薩拉熱窩(第二人稱敘述)
由于第一人稱能夠讓讀者貼近作者,增加代入感,因此讀者在開篇敘述中,對《“彼處”》的主題有了大致了解和心理預設。隨著敘述的展開,讀者通過第一人稱視角理解和感受桑塔格的經歷,然而這時作者將視角轉換為第二人稱“你”,使得“你”成為信息和話語的接受者。這種轉變使“敘述者可直接面對作為受述者的讀者,描述或推測閱讀后的反應;受述者可以作為無聲的敘述接受者,也可以作為人格化的具體人物接受講述”[7]。
隨后,桑塔格離開了那個遭受重創的城市,前往克羅地亞的薩格勒布。她講述了在這個城市中可以照常乘坐出租車、建筑完好無損、交通信號燈運作如常、酒店有熱水、商店和餐館都在正常營業的情況。與戰亂區截然相反的景象讓桑塔格無所適從。這些經歷都是以“你”為接受對象來敘述的,作者先是描述了薩格勒布的情況,然后講述了“你”如何與薩格勒布、紐約的人互動和交流。“你跟人們說話;人們并不想了解你了解的東西,也不想聽你談你剛剛離開的那座城市的居民所受的折磨、困惑、恐懼和侮辱;你意識到他們其實也不想知道你所了解的事。”[1]因此,讀者作為被擬人化的人物接受了敘述者的講述。讀者不僅聆聽著敘述者的故事,而且作為一個角色參與到事件中,與其他處于同一敘述層次的人物產生交流[7]。如此,“你”作為話語接受對象與作者在時間上同步,在同一敘述層次上有效地接受信息并參與事件,從而深刻體會作者的心情和情感反應。
3.反思(兩種視角交替敘述)
《“彼處”》并未對自己在薩拉熱窩和薩格勒布的逗留進行更具體的描述,更多是以概述的方式交代了經過。桑塔格發現,無論是薩格勒布的路人還是自己的友人,對于戰爭重創的城市都持冷漠態度,只有經歷過類似事件的人才會產生共鳴。在薩拉熱窩的經歷是以第一人稱“我”的視角講述,而在薩格勒布的經歷則以第二人稱“你”的視角敘述,這樣的安排讓讀者無論在時間層次還是文本敘述層次都能有效參與和體會整個事件。雖未具體描述受創城市的慘狀,但通過第一、第二人稱的視角轉換,足以讓讀者接受并仿佛參與了整個事件,從而設想和感受其中的情感。
桑塔格接著對逗留期間的戰爭事件進行了反思。開頭依然采用第一人稱“我”的視角,敘述第九次去薩拉熱窩的情境,提及那條唯一的陸路通道已“不再是世界上最危險的道路了”[1]。用“最危險”來形容這條道路,不僅呼應了桑塔格初次到達時的驚愕,也引導讀者自行想象受創城市的景象。隨后,她描述了戰爭狀況逐漸緩和的跡象:先是聯合國維和部隊修建的泥路,接著是水、電的接通,最后是炮火的平息,種種跡象預示著戰爭的狀況有所緩和。“在我回來以后,人們已經在俄亥俄州簽訂了一項承諾結束戰爭的協議”[1]。這段描述再次回歸第一人稱,作者對此協議嗤之以鼻,她認為“強權,而非正義,取得了勝利”[1],并用二戰時期的類似事件進行對比,最后得出的結論以復數的第一人稱“我們”來表達,表明大眾對類似事件的看法趨同,而非僅僅是“我”一人看到的事實。復數人稱的使用增強了反思的普遍性和說服力,同時,第一人稱的敘述方式也讓讀者能夠代入作者的角色,審視并思考這份協議的意義。
接著,桑塔格筆鋒一轉,又回到了第二人稱“你”的視角,結束對協議的反思,轉而提及幾個利益相關國的態度。“你經常可以聽到有人說波斯尼亞的戰爭是一團亂麻。”[1]這部分敘述讓讀者再次回到敘述者的立場,接收作者傳遞的信息,成為文中一個知曉當時的國際政治局勢的具體人物并參與思考。
桑塔格對于視角轉換的處理十分巧妙,雖然沒有直接描繪受創城市的悲慘景象,卻通過深層次的情感引導和視角轉換,激發了讀者的想象力,促進了后續的反思,使文章內容更為客觀和真實。
三、隱喻表征
標題和文中有多處帶有引號的“彼處”“此處”,以及其他加引號的詞匯。據《美國百科詞典》的解釋,引號是除了引用他人的話外,還用于表明某個單詞具有不同尋常的意義或注釋。因此,標題和隨筆中提到的“彼處”“此處”承載了特殊的含義。而“‘隱喻’(allegory)是從希臘語中借來的,原意是‘用其他的方式言說’,且自羅馬時代這個定義基本固定了下來”[8]。據《柯林斯詞典》的解釋,隱喻是指寓言中的角色或事件是其他事物的象征。因此,這些詞語實際上運用了隱喻的修辭手法。美國敘事學家、修辭學家查特曼教授認為“敘事學”和“修辭學”是同一學科[3],我們可通過修辭手法來分析《“彼處”》中的隱喻表征。
例如,當桑塔格去薩格勒布或回到紐約時,接觸到的人都對戰亂地區持冷漠姿態,“既無法訴說‘彼處’是怎樣一幅可怕的情狀,也無法訴說你回到這里的感覺有多糟糕,世界就此被永遠地分隔成了‘彼處’和‘此處’”[1]。這里第一個“彼處”字面上指薩拉熱窩這座受戰亂重創的城市,而后一處的“彼處”指代了世界上所有像薩拉熱窩一樣遭受戰爭侵襲的城市,“此處”隱喻所有像薩格勒布這樣“正常的”、和平的城市。
桑塔格提及人們對波黑戰爭的看法時指出,“很難說得清哪一邊是‘對’的”[1]。因為戰爭 的復雜性遠遠超出了簡單的對錯評判范疇,無論哪方獲勝都會造成嚴重損失和傷亡。而《“彼處”》非戰亂區人們的反應表明了人們慣用對錯評判戰爭,因此“對”隱喻了人們對歷史上大大小小的戰爭的習慣和麻木。當桑塔格談及平時會對重大事件仗義執言的知識分子為什么對此戰爭毫無反應時,提到了某種偏見,“許多非宗教界的‘西方’知識分子,人們指望他們提高自己的聲音來為波斯尼亞辯護,他們也有這樣的偏見嗎?當然”[1]。這里的“西方”不僅指地理位置上位于西方的歐美國家,還象征著西方的價值觀。由于“歐洲穆斯林族群的社會融合不佳和極端分子激烈反抗歐洲國家主流社會的做法,使得歐洲國家的民眾對穆斯林族群的排斥不斷加深”[9]。作為西方語境下的知識分子自然也受到這一價值觀的影響。
桑塔格進一步探討了自資本主義和消費主義興起后,知識分子對政治事件反應的變化,“或許現在橫亙在知識分子面前的從‘彼處’到‘此處’的鴻溝已經太大了”[1]。這里的“彼處”與“此處”不再單純指涉戰場與和平地區,而是隱喻了西方知識分子從過去的仗義執言到現在不敢作出響應之間的轉變與隔閡。
“就文學理論的價值體系而言,隱喻的使用價值則體現在各類文本分析中超概念語言的感性文風和彰顯獨特情緒的寫作策略和詩性智慧上,即作者自身獨一無二的創作主旨和文學作品象征性的深刻意蘊上。”[10]《“彼處”》多次運用引號構建其隱喻價值,不僅展現了文本的隱喻修辭手法,還提醒讀者注意文字背后的深層含義;它不僅僅是對戰爭和宗教問題的批判,更是激發讀者——尤其是那些未親歷戰爭者——進行深入反思的力作。
四、二元對立敘事結構
語言學家索緒爾的理論研究不僅限于語言學領域,還影響了結構主義、符號學和其他社會科學領域。索緒爾“從外部轉向語言內部的、結構的、共時的、整體的考察,為結構主義文學理論提供了理論基礎和總體思路”[8]。20世紀50年代,結構主義逐漸發展起來。而“索緒爾提出了一系列二元對立的概念,如語言與言語、歷時性與共時性、能指與所指、橫向組合與縱向組合等,這也構成了一整套結構主義語言學的分析方法,索緒爾的現代結構語言學為結構主義文學理論的誕生提供了分析結構的方法和意義生成的理論基礎”[8]。楊年芬認為:“西方文學作品主要通過主題、角色、象征物的對立與消解,以突出作者的創作思想。”[11]因此,我們可通過二元對立敘事結構來分析文本。
1.戰亂區和非戰亂區的對立
桑塔格不是第一次面對戰爭,卻在逗留薩拉熱窩時被震驚,從側面可見戰爭的殘酷性。隨后她前往薩格勒布,那里生活如常,這讓她深感不安和憤怒。因為在一個小時內,她從一個飽受炮火摧殘的城市直接來到了生活秩序井然的城市,這種短時間內的強烈對比給她帶來了感官和心理上的巨大沖擊,讓她無法接受所謂的“正常”。桑塔格用“怪誕”來形容當時的感受,足見其震撼之深。在此基礎上,受創的城市和“正常的城市”之間形成了二元對立,桑塔格對此總結為“世界就此被永遠地分隔成了‘彼處’和‘此處’”[1],呼應了戰亂區與非戰亂區之間的鴻溝。
2.親歷戰爭者和未親歷者的對立
桑塔格多次往返薩拉熱窩、紐約等城市,親眼見證了人類的苦難。當她向薩格勒布的人和自己的友人訴說戰亂地區的情境時,人們往往表現得冷漠,唯有同樣親歷過的人才能共情。因此,親眼見到戰爭可怖的人與未親歷戰爭的人之間構成了二元對立。親歷者對戰爭感到畏懼和同情,而未親歷者則往往顯得冷漠無情。這兩種人之間是無法達到真正共情的,非戰亂區的人無法體會桑塔格的感受。在隨筆的反思部分,桑塔格再次提及未親歷者的反應,如紐約的某人對自己兒子多次前往波斯尼亞的不解。《“彼處”》結尾又一次提到“這里”“那里”“我們的”“他們的”,這些明顯不可調和的對立,呼應了隨筆的主題。
五、結語
苦難與創傷是桑塔格作品的核心主題之一。波黑戰爭爆發后,她并未像一些知識分子那樣冷眼旁觀,而是多次往返薩拉熱窩戰亂區,用個人微薄之力幫助那些身處困境的人。《“彼處”》并未像紀錄片一樣直接把戰爭的慘烈呈現給讀者,而是簡短描述了她在戰亂區的逗留經歷,并在此基礎上進行了深刻的反思。桑塔格采用了視角轉換的敘事策略,讓讀者能夠進一步理解她的經歷和感受,同時巧妙地推動敘事發展,使得敘述內容既真實又客觀。不僅如此,隨筆中還運用了隱喻的修辭手法,通過揭示隱喻的表征,闡明其蘊含的深意,從而使讀者能夠理解隨筆所傳達的感悟。最后,通過對文本中二元對立因素的分析,我們能感受到桑塔格所展現的人文關懷。《“彼處”》不僅讓讀者看到了桑塔格對世人的深切關懷,同時桑塔格也通過書寫邀請讀者共同反思戰爭的殘酷。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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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邵紅杰.認知語境下隱喻意義建構的張力和闡釋力[J].鄭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6).
[11] 楊年芬.西方文學作品中的二元對立與消解[J].湖北社會科學,2016(7).
(責任編輯" 余" "柳)
作者簡介:錢" "晨,南京農業大學。" 吳夢蝶,南京農業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