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同春 知物明禮

摘要：以精品展覽營造節日氣氛，讓文物說話傳承中華文明。2024年春節期間，孔子博物館策劃了“六合同春——孔府過大年文物展”，既講述歷代龍紋的變化和運用，也展現孔府“天下第一家”地位的特殊性，尤其是慶祝春節時禮俗交融的特色，讓觀眾在觀賞文物的同時增加對傳統文化的了解，富有知識性和趣味性。

關鍵詞：龍；年俗；文化；活動

近年來，孔子博物館依托館藏文物資源優勢，積極打造“孔府過大年”系列展覽文化品牌，意在讓廣大人民群眾在歡度春節的同時，多了解孔府，增長年俗知識，走近傳統文化，真正實現讓收藏在博物館里的文物“活”起來。甲辰龍年春節期間，孔子博物館在歷年“孔府過大年”展覽基礎上策劃了“六合同春——孔府過大年文物展”（圖1）。

孔子博物館的文物主要來自孔府舊藏，具有濃厚的禮儀風范和生活氣息，其中與年俗相關的文物數量相當可觀，這就為“孔府過大年文物展”提供了充足的展品來源。而生肖文化與年俗文化都是傳統文化的重要內容，二者關系密切、相映成趣。本次展覽通過一件件文物講述龍在歷史變遷中的重要形象及禮制體現，使人們充分感受到春節民俗的共性與地方特性。

整個展覽空間以朱紅色為背景，突出喜迎新春佳節的愉快氛圍，同時配以各式龍紋，富有知識性和趣味性。而精選的130余件（套）文物，讓觀眾在觀賞文物的同時增加對傳統文化知識的了解，增強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認同感和歸屬感。

一、龍行千年，禮制分明

早在6000年前的仰韶文化就有蚌殼堆塑的龍形陪葬，盡管原始樸素，但龍的雛形已經出現。到商周時期，禮器上大量運用龍的形象。這一時期的龍以蛇形為主，添加角、足等元素，并出現“云龍紋”“花草龍紋”等組合紋飾，顯示古人神奇瑰麗的想象力。本次展覽文物以孔子博物館館藏戰國夔龍榖紋青玉璧、春秋夔紋簠、戰國榖紋夔龍青玉飾等為重點，展示龍紋的發展變化、講述禮儀制度下的器物形象。其中，戰國夔龍榖紋青玉璧肉徑30.9、好徑10.7、厚0.7厘米。青玉材質，器扁平，圓形，肉上由兩道绹紋將紋飾分為三區，內區紋飾以绹紋相隔，分成三組，每組飾雙尾龍紋，一首雙身，兩兩相交，中區淺浮雕飾榖紋，外區飾五組雙尾龍紋，兩面紋飾相同。戰國出廓雙龍勾云紋玉璜呈扇形，出廓透雕體呈S形彎曲刻鱗紋的相對雙龍，璜身滿刻勾云紋，中有一穿，整體呈現出完美的對稱性和靈動性。

漢唐時期，龍紋的運用及其相關創作得到極大的發展。龍的造型由雄渾深沉逐步轉向生動華美，實現從神秘抽象向現實化和多元化的方向發展，反映了自信向上的盛世氣象。

宋元明清時期龍紋的創作出現“三停九似說”，龍的整體造型修長灑脫，富有清秀明快的美感。此后，龍的整體造型趨于完善，但更加注重自然生動和細節刻畫，對龍身各部位的表現追求達到極致，同時特別強調龍所蘊含的吉祥美好寓意。如明代黃地綠龍刻花大盤，口徑43、底徑21.5、高6.5厘米。敞口，寬折沿，淺腹，圜底，底素胎。通體施黃釉，盤面及折沿均飾綠彩行龍戲珠紋。

漢代之后，以禮制為核心形成了一整套用于劃分社會等級、維護統治秩序的價值和制度體系，在這種背景下，龍尤其是五爪金龍逐漸成為皇帝的化身和皇權的象征。作為孔子后裔，自公元前195年起孔子嫡系長孫便有世襲的爵位，宋至和二年（1055）改封為衍圣公，歷經千年，經久不衰。孔府珍藏有多個奉天誥命盒，制作精美，圖飾壯觀。本次現場展出的奉天誥命盒（圖2），長42、寬16.2、35.8厘米，通體紅色，底部為須彌座式，上部正面有鎏金五爪雙龍，既是專門為迎接和保存圣旨而精心制作的圣旨盒，也是孔府與朝廷親密關系的最好佐證。

在歷史長河中，中國人對于龍的崇拜與農耕社會的發展相輔相成，并滲透到中華民族文化、習俗的方方面面，成為中華傳統文化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同時寄托著中華民族開拓進取、激流勇進、自強不息、追求美好的愿景，承載著中國人“天人合一”的宇宙觀、“兼容并包”的文化觀。歷史上，皇家為彰顯皇權，試圖壟斷對龍紋的使用，多次頒令禁止民間使用龍紋，然而收效甚微。無論是具有高深文化修養和審美情趣的文人雅士，還是民間的各種日用器具，對龍的喜愛與崇拜已經成為普遍存在的共同心理。

本次展示的明萬歷青花云龍紋筆架，高13、長17.5、寬4.5厘米。器呈“山”字形，底為長方形，底口素胎無釉。底座與上部以席紋相隔，中繪須彌紋。中為青花正龍，兩側各有一盤龍相對，間繪云氣、火焰、山崖等紋飾。器底長方雙欄內橫寫楷書“大明萬歷年制”款。而在民國時期彩繪嬰戲圖燈罩上也有眾多孩童舞龍的彩繪，通過多個孩童舞龍嬉戲歡慶的場景，更讓我們深刻理解人們對龍的喜愛。漢代孔鮒《孔叢子·記問》曰：“天子布德，將致太平，則麟鳳龜龍先，為之呈祥。”代表美好追求的龍鳳信仰廣泛流行于民眾之間，反映在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習俗之中。后以龍鳳呈祥代指吉慶之事，其寓意多為陰陽和諧、婚戀美滿、求吉祈福。

為更好地展現龍的形象變化，本次展覽在文物展示基礎上增加知識展板的介紹。如對于“龍生九子”，通過簡潔的語言講述歷代的研究成果，并選取大家熟知的“九子”形象進行展示介紹。而從史前時期到清代，以龍的形象作為主題紋飾的玉器則是中國古代玉器中的一大類型，其歷時之長久、工藝之精巧、形制之繁復、構圖之多變、寄寓之豐富，均為其他紋飾所不及。在展板介紹時精選歷代玉器精品，以暗色龍紋為底，按時代脈絡展現歷代玉器上龍紋的演變，對比觀察龍從遠古的神秘到后世的實用觀賞性。

二、詩禮傳家，和美安寧

作為“天下第一家”的孔府，恪守詩禮傳家庭訓，文化積淀深厚，堪稱禮樂淵藪，同時深受曲阜乃至魯西南地區民俗的影響，呈現出禮俗交融的特色。孔府的年俗文化既包括虔誠嚴肅的祭祀典禮，也包括輕松歡快的節慶活動，二者的互動組合構成了完整的過年習俗。

臘八節是進入臘月后的第一個重要節日，可以說是過年的前奏，最重要的當屬煮食臘八粥。孔府當然也不例外，但更多的是體現文化禮儀和傳承，要在府內報本堂、慕恩堂等多處供奉臘八粥。本次展示的清代粉彩描金沿花鳥紋蓋缸就是當時的粥罐，但又因“粥罐”諧音“州官”，寄托著讀書人的美好愿望，其象征意義遠大于實用性。

而對于小年，孔府雖也有祭灶習俗，但《論語·八佾》中有“獲罪于天，無所禱也”的記載，因此，孔府對祭灶并不如民間重視。而孔府過年的春聯與門神是其“詩禮傳家”的一大特色。孔府的春聯非常講究，其文辭、用紙、尺寸都有詳細明確的規定，文化底蘊深厚，處處展示著“禮門義路家規矩”的風范。孔府的門神不僅尺寸較大，且多加戴官銜，分為文、武兩種。一般來說，武門神多張貼于孔府前衙和內宅門等處，身穿鎧甲，頭戴金盔，威風凜凜，保家護院；文門神多張貼在府內各房里門上，有“加官晉爵”“帶子上朝”“福祿壽喜”等題材，喜氣洋溢，寓意美好吉祥。本次展覽的展線上就有82件以孔府舊藏明代門神為底本復制的年畫，從中可窺見文化的傳承與創新。

過年是團圓、喜慶的，而在孔府，春節敬天祭祖是頭等大事。根據《衍圣公府見聞》記載：大年三十晚上，先要祭拜祖先，磕辭歲頭。這天，府內到處張燈結彩，燃檀香木，鋪設地毯；院子里搭著彩棚，拉上彩帶，營造出濃濃的年味。孔子博物館根據館藏文物并結合文獻記載，設立“敬神祭祖”單元，通過部分祭祀禮器和孔慶镕生活場景模型，全面生動展示了歷史上孔府的過年禮節。

新春作為一元復始、萬象更新的佳節，人們求福、祈壽、希冀康寧，以求來年福壽康寧、萬事如意。在展覽策劃時綜合考慮地方習俗與儒家文化的影響，選擇家庭擺放的器物珍玩，以及日常飲食所用的杯碗茶碟，展現孔府“詩禮傳家”的庭訓，營造出喜慶熱烈的節日氛圍。如展示的根雕鹿鶴擺件，寬72、高88.6厘米，鏤空的根系組成穩定的底座，剛遒有力的站立雄鹿回首觀看尾部展翅的仙鶴，完美契合了此次展覽的主題“六合同春”（圖3）。

“齊明盛服，非禮不動，所以修身也”，服飾是禮制的物化和表達，尤其是春節期間人們穿新衣賀新年。孔府流傳有明代以來的諸多服飾，展示了節慶期間的樂與禮。本次展出的清道光紅暗花綢鑲邊棉襖衣鑲花邊滾牙，裙貼鳳尾襕干，多樣立體的花邊裝飾與惟妙惟肖的刺繡紋樣相得益彰，展示了人們祈福求吉的普遍心理與追求向往生活的美好意愿。瓷制餐具等則器型別致多樣，華麗而不失莊重，處處給人以“和”為核心的美學內涵。

三、互動：實踐與傳承

展覽不是孤立存在的，它的價值不僅通過其本身，還通過其他相關活動，以不同的形式和途徑來實現。由國家文物局指導，中國文物報社、生肖文化傳播聯盟共同策劃推出的“龍行中華——甲辰龍年生肖文物大聯展”與“六合同春——孔府過大年文物展”展廳相鄰，同步展出，對“六合同春——孔府過大年文物展”龍文化部分內容起到了深化和擴展的作用，二者優勢互補、相得益彰，共同為觀眾呈現了一場文化盛宴。同時，還以“福壽康寧”為主題舉辦迎春書法展，精選中國書法協會會員蔣開征新近創作的書法作品70余幅，既有大氣磅礴的對聯榜書，也有雋秀飄逸的扇面手札，讓觀眾沉浸于濃濃的節日氛圍的同時，領略書法藝術的魅力。

博物館是文化傳承和知識普及的重要場所，在舉辦文物展覽的同時，要配合做好相關文化知識的宣傳設計，開展豐富多彩的社教活動。孔子博物館充分發揮自身特色優勢，先后開發800多款具有孔子文化特色的文創產品，成為人們感受傳統文化創新性發展、創造性轉化的真實體驗。

2024年春節期間，孔子博物館依托豐富多彩的非遺項目，圍繞“過大年”特色展覽，策劃系列研學活動，帶來濃濃的年味，讓小朋友們在參與的同時感悟禮儀文明、體驗傳統之美。從臘八開始，向小朋友講述臘八粥并組織熬制，帶領他們制作臘八蒜、蒸過年吃的面食。據《孔府檔案》記載：每年春節臨近，孔府都要蒸過年的面食，如花糕、年糕、饃饃、豆包等，人們稱其為“蒸壯”。孔府的花糕多用白面配紅棗制成，取“步步登高”或“年年登高”之意，以圖吉利。小年是中國傳統民俗節日，過小年既表達了中國勞動人民對春節的重視和憧憬，又寄托著辭舊迎新、迎祥納福的美好愿望。而造型多樣的灶王和門神雕版印刷，更是吸引著大家前來自己動手印制一份新春祝福和美好祝愿。此外，還有“尋找博物館里的‘中國龍’”“鴻運當頭——龍形文物剪紙”等活動，讓觀眾多重體驗文化傳承的深厚底蘊，寄托對新年的美好祝愿！

除了展覽和社教活動，為了讓大家更全面地體驗傳統年俗、感受文化魅力，孔子博物館還舉辦“黃河文化大集”活動，邀請近50個特色非遺項目，設置非遺工坊、非遺美食、非遺劇目三大板塊，眾多非遺技藝、美食、演藝、年貨、游戲、民俗體驗等特色項目集中亮相，大家一起尋找記憶中的濃濃年味。

四、結語

以精品展覽營造節日氣氛，讓文物說話傳承中華文明。作為傳承和弘揚孔子思想及儒家文化的專題博物館，孔子博物館全面落實文物工作方針，發揮館藏文物資源優勢，踐行文化兩創，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更加貼近群眾生活，不斷煥發新的時代光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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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李奕辰.“紋”說明清玉[J].藝術品鑒，2019（10）：154-159.

[3]王迪.曲阜尋味“中國年”[J].民生周刊，2024（04）：27-29.

作者簡介：

陳建輝（1988—），男，漢族，山東定陶人。碩士研究生，文博館員，研究方向：博物館學、文物保護和利用。

孔維亮（1987—），男，漢族，山東曲阜人。碩士研究生，文博館員，研究方向：博物館學、明清社會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