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武者小路實篤是日本著名的小說家、劇作家,“白樺派”的領軍人物之一,也是宣揚烏托邦思想和人類之愛的\"新村運動\"的實踐者。武者小路實篤的作品《天真的人》《友情》《愛與死》是其愛情觀的具體反映。縱觀其愛情小說可知,它們在敘述結構、人物設計、故事主線等方面存在顯著特征。本文以《天真的人》《友情》《愛與死》三部愛情小說代表作為例,從“女主人公的角色設定”“以悲劇收場的愛情”“男主人公不屈的特質”三方面來探尋其中的共同點。
關鍵詞:武者小路實篤;白樺派;愛情小說;日本文學
中圖分類號:I31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3-2596(2024)11-0033-04
作為《白樺》雜志創始人武者小路實篤乃是“白樺派”的領袖之一。武者小路實篤于1885年(明治十八年)出生于一個富裕的日本家庭。武者小路實篤在讀學習院中等科時與志賀直哉成為友人,后于1910年與志賀直哉、木下利玄等人共同創辦《白樺》文學雜志。1923年6月9日,“白樺派”的重要人物之一有島武郎自殺。之后不久《白樺》雜志的底版也因東京大地震而損毀,《白樺》雜志被迫停刊。因此,學界一般將1923年作為武者小路實篤思想和創作的分水嶺。
《天真的人》成書于1911年,全書描寫了作為“空想家”的“自己”對少女“阿鶴”的真摯情感。這部小說是武者小路實篤依據個人的親身經歷創作出來的,也是武者小路實篤最初的愛情小說。《友情》是武者小路實篤連載于《大阪每日新聞》的愛情小說,也是其早期創作的代表作。《友情》講述了一個新手劇作家“野島”追求朋友的妹妹“杉子”的故事。但“杉子”卻愛慕“野島”的朋友“大宮”,甚至不惜為“大宮”遠赴歐洲。該小說有諸多關于主人公心理活動的描寫,尤其是對“野島”的心理活動進行了大量刻畫。《愛與死》則是武者小路實篤1939年發表的長篇愛情小說。正如書名所提煉的那樣,該書主要講述了小說家“村岡”與“夏子”相愛卻因流感而天人永隔的悲劇。
這三部小說的創作時間間隔頗長,也跨越了武者小路實篤文學創作的分水嶺,但通讀這三部小說,不難發現它們具有相似的情節設置。特別是在對女主人公形象的刻畫上、在以悲劇為底色的結尾上、在男主人公盡管遭受挫折卻堅強不屈的品格上,都具有高度的相似性。本文通過分析原文內容,并結合武者小路實篤創作小說時的歷史背景,來具體闡釋武者小路實篤愛情小說的內在一致性。
一、女主人公形象
三部小說都對女主人公的外貌和性格做了或直接或隱晦的描寫。她們都是美麗、惹人憐愛、被許多人追求的少女。同時,她們的性格并不拘謹,在生活中“純潔活潑而又天真無邪”,在人際交往中善于展現自己。
在《天真的人》中,女主人公“阿鶴”是因男主人公失戀才被注意到的。全文并無男主人公與“阿鶴”的直接對話,人物形象基本是通過男主人公的內心獨白而得以豐滿的。在小說的開頭,“阿鶴”僅僅是一位看起來楚楚可憐,但只要分離就會迅速被遺忘的少女形象。在男主人公與19歲時相戀的前任女友分別之時,用武者小路實篤在小說中的話來說,也就是“對年輕女性饑渴”之時才注意到“阿鶴”的。但彼時男主人公尚未陷入與“阿鶴”的愛情之中,他僅僅希望通過一場戀愛來醫治失戀所帶來的創傷,對此武者小路實篤寫道:
“然而無論我如何對女性饑渴,無論如何喜歡阿鶴,都從來沒想過拋棄事業去得到阿鶴。在阿鶴以上我更愛自己。無論如何寂寞我都不會犧牲自我選擇阿鶴。也從來沒想過把每日三餐換成兩餐,或者住在一個破房子里而與阿鶴結成夫妻。”[1]
從中不難分析出“阿鶴”對于男主人公來說并非一位驚艷的、必須用盡全力追求的對象。但是男主人公在此后多次對“阿鶴”告白均被拒絕后,他內心中的“阿鶴形象”卻反而接近了其心目中的理想形象。在小說的末尾,男主人公在電車上偶遇了要去大久保的“阿鶴”,此時對“阿鶴”外表的描寫已經轉變為:
“我對阿鶴成為大人的樣子感到無比吃驚。阿鶴仍然穿著和往常一樣的簡單和服,施以淡淡的香粉。我從來沒見過像阿鶴一樣美麗的女子。”[1]
可以看出,武者小路實篤在小說中,努力刻畫了一位外表也許并非十分出眾,但在男主人公的眼中,或者說是在其“空想”中的一位理想女子的形象。
武者小路實篤在《友情》中對女主人公“杉子”的塑造則更為直接。早在“野島”見到“杉子”本人之前,就對照片中的“杉子”有了喜愛之情。
“他以前沒有見過杉子本人,只看到過一次照片,那是她十二三歲時同三四個同學的合照,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在這幾個人中,杉子不但特別美麗,而且還有一種清冽之感。他想如果把這張照片放在書桌上,那一定會想出一個好劇本的。”[2]
武者小路實篤不惜筆墨構建了大量情節來展現“杉子”熱愛運動的特點。“杉子”擅長乒乓球和游泳,但她毫不張揚。在與運動白癡“野島”對戰時,總是照顧“野島”,哪怕接到了壞球,也時常會回以好球。對此,“野島”感激道:
“她正直、親切、聰慧、快樂,擁有對不正派的事情渾然不覺的神情,懂得正確行事之術。他是這樣認為的。哪里還能找到這樣無瑕、美麗、純潔、富于同情心而又可愛的女子呢?神將給予自己這樣的女子,否則就過于殘酷了啊。她可能還沒有愛上自己,但也并不討厭他,她常常笑,笑得那么天真無邪!”[2]
但與此同時,“杉子”也有并不拘泥于此的另外一面。例如,哪怕“大宮”直言其面臨著愛情與友情的沖突,“杉子”也敢于大膽地表達自己的愛意:
“我向您坦述這一切,而且想解決我一生的問題,這個問題太可怕了。但是我不能聽任命運的捉弄,我要拼死同命運一戰。與其說一戰,不如說是想打開命運之門。以前,我想安安靜靜站在門旁等待門自己打開,而現在我是想盡我的力量去打開它。如果我的誠意通不過,那也沒有辦法。總而言之,我用一生的勇氣去敲打這個大門。”[3]
通過武者小路這樣的描寫,一位向往純粹愛情的少女形象便躍然紙上。
武者小路實篤在《愛與死》中對女主人公“夏子”的塑造介于“阿鶴”和“杉子”之間。村岡第一次看見“夏子”的時候并無特別感情,可見“夏子”和“阿鶴”一樣,并不是乍一看外表過于出眾的少女。
“我仿佛聽誰說過,野野村的妹妹很漂亮,這對我也并不成為什么問題。
我也曾經想過她是很美的。但和我別無關系,也并不注意。
并不常見,又太年輕,成不了問題,也不想到是自己尊敬的朋友的妹妹而想去看看她。”[4]
真正讓“村岡”喜歡上“夏子”是在她哥哥“野野村”的生日宴會上。作為酒席的余興,每人都需要表演節目,輪到“村岡”時,他“也想表演點什么,但不管怎么費心想都做不出來”。是“夏子”用后空翻和倒立替“村岡”解了圍,這也給“村岡”留下了極深的印象,感到“總忘不了那姿態”。可以推知,真正讓“村岡”喜歡上“夏子”的并非她美麗的外表,而是其善良的性格。
綜上所述,武者小路實篤筆下的三位女主人公在外表上可能并非頂級,但在男主人公的眼中,都是“代表日本的女子”。更為重要的是,她們性格天真活潑,同時具備獨立的人格,向往自由和愛情,這才是真正吸引男主人公的品質,也是武者小路實篤愛情觀的重要體現。
二、悲劇收場
這三篇小說都是悲劇故事,結局或以男主人公失戀告終,或以女主人公病故身亡結束。與大多數追求圓滿結局的愛情小說相比,悲劇色彩正是武者小路實篤愛情小說的獨特之處。
《天真的人》中的男主人公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空想家”,一直幻想著與“阿鶴”兩情相悅。然而事實卻是男主人公從來沒有勇氣與“阿鶴”交流,就連告白都是托人代為傳達。男主人公雖一直強調“對女人饑渴”,但僅僅只是企圖建立一個“自己在努力追求愛情”的假象。在這樣懦弱性格的指引下,失戀也就在所難免了。
在《友情》中,“野島”的表現則更為積極主動。為了追求“杉子”,“野島”經常拜訪“仲田”家,以求與“杉子”“偶遇”。甚至一向不愛運動的“野島”,竟也主動練起了乒乓球,對此友人“大宮”也感嘆道:“簡直是天下奇聞。”[2]
在三篇小說中,“野島”是最快也是最深陷入“戀愛”中的。在追求“杉子”的過程中,“野島”的內心時常感到患得患失,不停在“感到莫名的寂寞”和“幸福極了”之間搖擺。對“情敵”——“早川”,甚至是自己的朋友“大宮”都感到嫉妒,這一點也嚴重影響了“野島”的言行。這種過于強烈的感情,對于“杉子”來說已然成了沉重的負擔,這也是“杉子”沒有選擇“野島”的重要原因之一。在“杉子”寄給“大宮”的信中,她就直言道:
“野島先生,我不愿寫野島先生的事,野島先生把我撇在一邊,任意把我想象成一個非凡的人而在那里盡情贊美著。所以,一旦到了一塊兒,發現我是一個平平凡凡的女子,就要大吃一驚了。”[3]
在“大宮”走后,“野島”終于難掩內心的沖動,向“杉子”寫了告白信。然而,他的告白被“杉子”簡短地回絕了。“野島”此時“才感到真正的絕望了”,此后,“野島”雖然沒有放棄對“杉子”深深的愛戀,但也將精神支柱放到了“大宮”的友誼上面:“他含淚感謝大宮的友情,當時他想沒有比這更好的禮物,他覺得他所需要的就是朋友了。”[2]但這并不是“真正的絕望”,正是這份友情,將全書的劇情推上了悲劇的高潮。“大宮”雖然不愿背叛友誼,但在友情和愛情的糾纏中敗下陣來:
“我不能奪取摯友所愛的女人啊,那是賣友的行為,出賣了可尊敬、深信我、依靠我的好友……這封信是發不發呢,不發是對的,可是我還是決心發出去。野島啊,饒恕我。”[3]
友情的“背叛”才是這本小說真正的悲劇,也是該書命名的由來。在給“大宮”的回信中,“野島”就坦白道:
“朋友,你的小說果然如你預期般地給了我最后的一擊了。”[3]
由此可見,對于“野島”來說,“大宮”而非“杉子”才是真正給予其致命一擊的人。
《愛與死》的男主人公“村岡”或許是三人中最為“幸運”的一位,因為他和“夏子”琴瑟和鳴,也得到了雙方家庭的認可,但也正由于這一點,“村岡”的悲劇色彩也是最濃厚的。在“村岡”即將歸國之際,“夏子”卻突然死于流感。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給“村岡”帶來的打擊遠超另外兩位男主人公:
“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我也偶然想到死。不用說,我是不應該死。但是,自己的心已完全失了希望,喪失了活的太陽了。”[4]
武者小路實篤較好地把握住了這種落差所帶來的傷痛,并將之具象化,使讀者也可以輕易地感受到這種悲劇色彩。
從三位男主人公的遭遇來看,三部小說的悲情色彩各有千秋、不一而足。武者小路實篤看似是設計了“失戀”的劇情,但三位男主人公的痛苦又不僅來自愛情上的失敗。通過比較可知,“阿鶴”對于“我”來說更多是自我發展的一種途徑。“我”與“阿鶴”并沒有過交談,僅有幾面之緣,很難說“我”真正愛上了“阿鶴”,不過是愛上了那個“想象中阿鶴的樣子”。因而,與其說“我”是因“阿鶴”的拒絕而感到痛苦,不如說這種掌控不了她的無力感更為痛苦。“野島”的痛苦如上文所述,更多來自友情的背叛。通過全文可見“野島”并非沒有做好被“杉子”拒絕的準備。但“野島”一直是十分信任“大宮”的。因此在文章結尾,“野島”給“大宮”的回信中也絲毫沒有提及愛情,而是將友情視為“一杯毒酒”。“村岡”的痛苦也同樣不源自愛情本身,而是來源于愛與死的落差。著名編輯家范泉在對《愛與死》的校注中就曾評論道:“作者把這樣的一個人物,提高到幸福的頂端,然后又突然拋落到殘酷的深淵,使讀者遭受無可挽救的情感上的襲擊和悲痛,以至流了同情的眼淚。這一點,卻正是作者賦予這個作品以豐富生命力的最大的因素。”[5]
這種超越愛情悲劇的層面,繼續延展到更深層的痛苦的情節設計,正是武者小路實篤愛情小說區別于其他作家同類作品的閃光點。
三、不屈品格
如前所述,武者小路實篤被譽為“白樺派”的代表人物,其文學創作中也自然洋溢著肯定自我、肯定發展、不向命運屈服的文風。三部小說中的三位男主人公都遭遇了人生挫折,但從小說結尾上來看,卻無一人就此消沉、一蹶不振,而是以程度不一的積極態度去接受了新的挑戰。
《天真的人》中,“我”在得知了“阿鶴”已經嫁為人妻之后,首先采取的方法是不再空想“阿鶴”,而是把思念交給時間,但不久又發現了這是徒勞的。
“對于女性饑渴的我可能又會愛上別的哪位女子,可能會祝福今日的失戀,然而對于如今的我是斷然不會這么想的,只能感到無盡的寂寞與遺憾。”[1]
不久,“我”接下來就把自己化身為“勇士”。
“我一直認為我是一位勇士。我一直認為不能愛上我的女子成為別人的妻子這件事不是一件不幸的事,相反應該是一件幸運的事。必須對這樣的女子沒有成為妻子而感到高興。我并不是一位害怕因為自作自受的失戀而搞壞身體的人。我必須成為一位想著‘既然已經做了所有能夠做的事,那就只能聽任命運的安排’的哲學家。”[1]
這也照應了前文一直強調的“不能以犧牲自我為代價來換取愛情”的主張,符合“我”的一貫形象,使讀者可以從中感到振奮的力量。
如果說《天真的人》中“我”的選擇還算比較消極的話,《友情》中“野島”的抗爭態度就更加鮮明。在給“大宮”的回信中,直接發出了挑戰:
“我已經不是處子而是一頭獅子,一頭受了傷的孤獨的獅子,我要狂吼。朋友,在事業上決斗吧!朋友,用不著為我擔心,受了傷依然是我,不久便會更加倔強地站立起來的。這杯苦酒如果是神賜予我的,我是一定要喝干它的!”[2]
在愛情的打擊和友情的背叛下,“野島”毅然選擇向命運怒吼,把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事業中去。
《愛與死》中“村岡”面臨的情況最為復雜。面對痛苦“村岡”回答:
“不論一敗,再敗,三敗,我都要爬起來,圖報于夏子的愛和靈。”[4]
從中不難看出“村岡”身上同樣具備不屈的品質。對此,范泉評論道:“在殉情習俗最是流行的日本人看來,的確是一次相當激烈的革命了!而也正是為了這一點,從男女愛轉移到人類愛,使作品具備了狹義的‘愛’與‘死’以外的更廣大和更崇高的價值。”[5]
四、結語
三部小說的創作時間跨度較大,從中我們可以觀察到武者小路實篤思想上和文學創作上的不斷成熟。在小說創作中,其塑造的人物形象愈發豐滿,其預設的敘事結構也不斷地在優化。三部小說中的女主人公都是熱情奔放、向往愛情、崇尚自由的積極形象,而男主人公也都是勇于面對失敗、拒絕自暴自棄、遭遇挫折仍不屈不撓的人物設定。這都突出體現了武者小路實篤文學及“白樺派”文學的特質,也構成了武者小路實篤愛情小說的基本元素。武者小路實篤的愛情小說盡管均以悲劇收尾,但他的構思并不會讓讀者對愛情感到失望。相反,文中男女主人公對愛情和自由的不懈追求、對個人欲望的充分肯定、對命運捉弄的堅定反抗,都會激勵著一代又一代的讀者去正確審視自己的內心、去勇敢地面對前進途中的狂風暴雨。武者小路實篤的文學創作為大正時代的日本文壇帶來了新風,他不僅深深地影響了當時的一代年輕人,同時也為后人如何面對情感與挫折提供了有益的精神食糧。
參考文獻:
〔1〕[日]武者小路實篤.武者小路實篤集[M].東京:筑摩書房,1976:145,172,175.
〔2〕[日]武者小路實篤.現代日本的文學[M].東京:學習研究社,1973:53,69,72,102,116-117.
〔3〕[日]武者小路實篤.武者小路實篤全集 第五卷[M].東京:小學館,1988:47,48,49,57.
〔4〕[日]武者小路實篤.現代日本文學全集 第十九卷[M].東京:筑摩書房,1955:126,154-155,160.
〔5〕范泉.斯緣難忘[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7:195,196.(責任編輯 賽漢其其格)
收稿日期:2024-08-22
作者簡介:齊膺軍(1980-),男,滿族,內蒙古通遼人,大連外國語大學日本語學院講師、歷史學博士、碩士生導師,主要從事日本社會史和日本文化史研究;梁鎧凡(2002-),男,遼寧省沈陽市人,大連外國語大學日本語學院本科生,主要從事日本文化史研究。
Abstract: Saneatsu MushanoKōji is a renowned Japanese novelist, playwright and the leading figure of the \"Shirakaba Ha\". He is also a practitioner of the\"Shinmura\" movement, which advocates utopian ideals and love for humanity. Throughout his life, he created numerous literary works that prominently reflect the \"Shirakaba Ha\" 's creative philosophy, emphasizing opposition to war, rejection of constraints, pursuit of individual liberation and the promotion of humanitarian values. Saneatsu MushanoKōji also authored several romance novels,with \"Omedetaki Hito\", \"YūJō\" and \"Ai To Shi\"serving as concrete reflections of his views on love. Examining his romance novels reveals significant features in narrative structure, character design and storyline. This article takes the representative works as examples to illustrate common aspects of his romance novels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the role setting of the female protagonist\" \"love stories concluding tragically\" and \"unyielding traits of the male protagonist\".
Keywords: Saneatsu MushanoKōji; Shirakaba Ha; Romance Novel; Japanese Litera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