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言有大義

摘 要 《青蒿素：人類征服疾病的一小步》是根據屠呦呦接受拉斯克獎時的演講以及發表的論文編寫而成。這一獲獎感言雖具磅礴之氣，但在解讀時，我們可從“微言”中探尋其深意。在解讀“微言”的過程中，我們能夠發現其中所體現的科學品質、語言力量與人類道義。研究與實踐證明，以“微言”概括并尋求其“大義”，是文本解讀的重要視角，是感受作者心聲的重要途徑，對教學具有良好的引領作用。

關鍵詞 《青蒿素：人類征服疾病的一小步》 微言 大義

在統編高中語文教材解析與課文解讀時，需要兼顧面向單元的宏觀視角與面向課文的微觀視角。必修下冊第三單元屬于“實用性閱讀與交流”任務群，其主題為“探索與創新”。這一主題旨在激發學生的探索意識與科學精神；在語文核心素養方面，則側重于學習“知識類讀物”的閱讀方法。其中，《青蒿素：人類征服疾病的一小步》（以下簡稱《青蒿素》）一文，是根據屠呦呦接受拉斯克獎時的演講及發表的論文編寫而成（由作者本人審定）。作為我國首位獲得諾貝爾獎的本土科學家，她的獲獎感言自然具有非凡的氣勢，但在解讀時，筆者更傾向于以“微言”來品味。

這看似有冒犯之嫌，畢竟在一位偉大科學家面前，普通人應保持謙卑。但實際上，以“微言”視角解讀該文本并非不敬，因為“微言”之中往往蘊含著“大義”。基于文本中的“微言”進行解讀，正是為了發掘其中的“大義”，個人淺見并不減損文本的偉大。如何基于學生真正讀懂科學家探索歷史的初衷，來發現本文中的“大義”呢？筆者嘗試從以下三個方面進行闡述。

一、微言中體現著科學品質

作為醫學研究者，屠呦呦于2011年榮獲拉斯克獎。許多人雖對這一獎項感到較為陌生，但在醫學界卻被譽為諾貝爾獎的風向標，在屠呦呦眼中則是“生物醫學領域最負盛名的獎項”之一，因此她發表了這篇獲獎感言。與常見的慷慨激昂或聲情并茂的獲獎感言不同，《青蒿素》一文中，屠呦呦以平實嚴謹的語言，敘述了她和她的團隊成功發現并提取青蒿素，并將其應用于抗瘧治療的科研歷程，展現了科學家的求索精神和奉獻精神。解讀這篇課文，首要任務是向學生傳遞蘊含其中的求索品質與奉獻精神的科學品質。文中有這樣的描述：

我在童年的時候，曾目睹民間中草藥治病救人的事例；在中醫藥學和現代醫藥科學緊密結合的原則下，我的團隊運用現代科學和技術，繼承了中醫藥學的精髓，成功地從青蒿中發現并提取出青蒿素；在第一階段，我收集了2000個方藥，挑選出可能具有抗瘧作用的640個，從其中的200個方藥中提取了380余種提取物，在小白鼠身上測試抗瘧效果……

這些描寫既展現了研究者嚴謹的態度，又包含了科學研究的數據；既有基于生活需要的科研導向，又有科研過程中不斷失敗、不斷嘗試的堅韌；既有科學方法的運用，又有科學手段的實踐……所謂科學品質，就蘊含在這種不懈的努力與執著的追求之中。所有這些描寫雖無驚天動地之感，但引導學生閱讀后，卻能給他們帶來深刻的啟示：科學家其實就是那些在日常生活中具備科學品質的人，他們用求索與奉獻、堅韌與執著、試錯與發現，在枯燥的科學研究中演繹出精彩的科學成果！

二、微言當中體現著語言力量

《青蒿素》這篇課文中，作者平實的語言風格顯而易見。當然，平實語言并非缺乏力量，有時正因其“微”而展現出更強的力量。大家夏丏尊先生曾強調將“傳染語感于學生”視為國文科教師的任務，后來的研究者也認為“語言積累、梳理與探究”這一貫穿必修和選擇性必修課程的學習任務群，是落實此要求的重要途徑。《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版2020年修訂）》在該任務群的“學習目標與內容”中，從語義、詞語、語法、修辭、邏輯、語體等角度，對積累、梳理、探究的對象和方法提出了要求并給出了建議。這些建議具有解構性質，而課堂上語言力量的彰顯則是建構的結果，從解構到建構正是語文教師在解讀課文時應有的過程。

譬如作者說，“我對中草藥從好奇轉化為熱衷”。這一句在多次解讀中突然引起了筆者的注意：究竟是什么促使作者將對中草藥的好奇轉化為熱衷？在西醫的影響下，中藥及其研究確實面臨挑戰，但作者為何會有這樣的選擇？聯系上下文不難發現：“我在童年的時候，曾目睹民間中草藥治病救人的事例”，這些經歷在屠呦呦心中種下了中醫的種子，而“治病救人”正是她心中的動力。既然中醫藥也能治病救人，那就有了研究的價值。作者提到“沒想到”“也從沒夢想過”，這恰恰說明了她對中醫藥的研究是純粹的，沒有功利性，完全在科學范疇內進行（這同樣是科學品質的體現）。因此，在這種樸素表達中，我們可以感受到隱藏在語言背后的力量，那是支撐屠呦呦堅守中醫藥研究的力量，是鼓舞他人、引導后人的力量！

又如，作者說“領悟了中國傳統哲學有關人體和宇宙的精妙思想。在中醫藥學和現代醫藥科學緊密結合的原則下……”“思想”總是偉大的，中國傳統哲學在西學東漸的影響下也有式微之態，但屠呦呦依然對“中國傳統哲學有關人體和宇宙的精妙思想”有所領悟，這何嘗不是一種堅守，又何嘗不是一種力量？尤為可貴的是，屠呦呦對中藥研究的堅守并非封閉，她堅持“中醫藥學和現代醫藥科學緊密結合”的原則，這體現了她在中醫堅守與面向現代醫學開放之間的平衡。若以人的成長作比，堅守讓人根基穩固，開放則讓人能夠廣泛吸收營養，解讀時也應感悟這種辯證關系，進而體會到“微言”背后的強大“力量”。這些力量不僅幫助讀者認識屠呦呦的人格與精神，也能成為個人成長的重要指引。

三、微言當中體現著人類道義

屠呦呦的獲獎感言雖多為“微言”，卻難掩其偉大。英國廣播公司BBC評選的“20世紀最偉大的科學家”中，屠呦呦作為中國唯一代表入選，與居里夫人、愛因斯坦和圖靈等并列。BBC在宣傳短片中說：“若以拯救生命來衡量偉大，屠呦呦無疑是歷史上最偉大的科學家之一。”當我們以“偉大”來形容屠呦呦的貢獻時，應看到她所承載的人類道義，這在文本中也有充分體現。如文章結尾所述：

這里所舉中醫藥對人類健康的貢獻，不過滄海一粟。我的夢想是：在同威脅人類健康與生命的疾病的斗爭中，中醫藥學進一步發揮威力，為維護世界人民的健康與福祉作出新貢獻！

這僅僅是文章結尾的感慨或升華嗎？顯然不止。沒有對中醫藥的執著與肯定，她不會對中醫藥的貢獻有如此堅定的信念；沒有對治病救人的執著，她不會有與疾病斗爭的意識；沒有自己的研究成果，她不會有為世界健康作貢獻的期待。這一切，都源于她作為醫者對人類道義的深刻理解。在物欲橫流的社會中，她數十年如一日地堅持科學研究，更抵御了物欲干擾，純粹地為了人類健康而努力。因此，解讀這段結尾時，或許可以放下情感因素，僅將其視為一段“微言”，從中體會作者想表達的“大義”，這樣更能與作者的心聲產生共鳴。

總而言之，《青蒿素》一文語言樸實，以“微言”概括并尋求其“大義”，是文本解讀的重要視角，也是感受作者心聲的重要途徑，在課文解讀中具有重要應用價值。

[作者通聯：甘肅省張掖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