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質學視閾下“張家界地貌”山水畫創作研究

摘要：“張家界地貌”為世界級罕見地貌，為山水畫創作研究提供了豐富的形式語言。文章以張家界地貌山水畫為研究對象，概述了張家界地貌山水，從地質學的角度探討了張家界地貌與山水畫之間的契合度以及創作地貌山水畫的價值。

關鍵詞：地質學；張家界地貌；山水畫創作

張家界地貌山水因其特殊的地質結構聞名國內外，研究張家界地貌山水畫有助于突破現有的山水畫表現形式，能夠啟發創作者更好地進行創作探索。

一、張家界地貌山水概述

張家界山水景觀有其獨特之美，張家界境內有世界罕見的石英砂峰林及極具特色的水景。其三千奇峰已經打破了人們對普通山石美的固有印象。從張家界山石整體來看，上下交錯、渾然一體，契合了山水畫的前后交錯之感，從山峰的造型來看，它粗獷雄偉；從大視角看，它清新秀麗。張家界的山形態變化萬千，有的高聳入云、依天傍地；有的如柱子一樣棱角分明，具有幾何形的特點；有的如盆景一般，玲瓏雅致[1]。石柱之間相距較近，山與山之間呈現層疊的堆積感，與山水畫之中的層巒疊嶂相契合。張家界的水涵蓋了豐富的形態，張家界因氣候的特殊，霧氣較多，為山水畫創作提供了不同類型的云水題材。水或從天上來，或從橋下流，或深居谷底。張家界的霧天在一年之內大概有50天，渾然天成的云霧若隱若現。在山水畫的關系當中，有一組關系為虛實，但畫實容易畫虛難，此氣候正好體現了虛，所謂煙云繚繞是山水畫的氣韻所在。張家界山上的樹以蒼松為主，大多分布在懸崖峭壁、半山腰上以及皸裂的碎石之間，它們的姿態多為迎風挺立，蒼松與山石融為一體。茂密的樹木幾乎覆蓋了整個山體，與山渾然一體，疏密有致。

二、張家界地貌山水畫創作探索

（一）基于地質學的張家界地貌特征分析

簡單來講，地質學是一門研究巖石、礦物等演變的學科，它基本只限于地球表層巖石圈的研究。在地球演變的46億年中，各種物理、生物、化學條件不斷地變化，最終形成人們賴以生存的物質基礎，這些過程被統稱為地質循環，并且地質循環是通過多個循環產生的，包括構造循環、巖石循環等[2]。

張家界獨特的石英砂巖地貌的成因就是巖石循環，石英砂巖為成景母巖，在重力崩塌、侵蝕、風化等作用力之下，最終形成以石柱為主，以嶂谷、峽谷、石墻、天生橋、方山等為輔的地貌景觀，創作形象豐富。同時沉積巖的類型使得巖層在經過很多作用力的情況下，山石結構呈垂直節理的發育方式，因而層理的紋路呈現橫向走勢，山石結構獨特，創新了筆墨語言。此地貌大概經歷了武陵、雪峰、印支、燕山及新構造運動的幾個階段。在世界砂巖峰林中脫穎而出，它具有很強的典型性、完整性和稀缺性[3]。為山水畫創作提供了新形象，且被國際地質學組織認定為：“張家界地貌”世界級地質自然遺產。在張家界的山石集中位置坐落著大小3100多座石峰，山石造型豐富、植被種類多樣、色彩因時而變，具有非常高的地質水文研究價值、旅游價值和美學價值。

（二）張家界地貌山水視覺與章法布局的統一

山水畫章法布局包括起承轉接、主次、開合、空間、虛實、疏密，黃金分割、留白等。張家界地貌山水本身有其獨特的自然形式美感，與山水畫當中章法與布局有極高的契合度。張家界山體造型獨特，石柱山體之間的距離較近，山石之間密度大，山與山之間部分會有重疊，也就是遮擋，體現遠近空間感。任何山水畫中都難以避免“S”形構圖，此構圖十分經典，“S”形的構圖關系容易在張家界山水中找到。一般經過藝術家畫面取舍處理之后，單體山石之間的走勢隨之產生連接。畫家若要呈現整個畫面，必然需要尋找山的主次，而張家界山石體量大小不一，并且造型在擁有相同特征的基礎之上有很多局部區別，所以在進行主次區分時能夠清晰地確定山石主體及山石次體，由于張家界山石特征相對概念化，所以山與山在造型上會自然地產生呼應。

張家界的水有湍瀑、谷潭、溪流等，湍瀑急而細，細中夾雜著相對較寬的水，此景便可作為山水畫當中的視覺中心，讓其成為畫面中的“主”，瀑布之旁山石，順勢讓它們成為畫面中的“次”，湍瀑的下面一般是水潭，或者是呈階梯式的小型瀑布承接而下，這些小瀑布經過石頭的阻礙進而分流，如圖1所示。小的瀑布之下又是水潭，在大布局上面為三段式，在山水畫中奇數元素的使用較多，瀑布的三段式呈現出水流急轉變化的疏密節奏美。古畫當中水景常被作為畫眼，通過水流讓張家界山與山之間產生聯系，由于水從山間流下，看不到源流，增加了掩映感，甚至成為畫面的第二視覺中心。谷潭水流很緩，在張家界山水中恰好可以被當作大景山水畫中的小景，置于兩山石之間，增強空間感，而且與遠山之間的云氣有所區分。張家界的水仿佛經過了大自然的美感處理，溪流呈現一波三折之態，疏密有致，再加之周圍的景物，山水畫的布局躍然紙上。

張家界山水當中最具特色的入畫植被便是松樹，一般是長在懸崖峭壁上的，樹在山水畫布局當中一般充當調控畫面節奏的對象。張家界的山石主要為石柱形，如果直接描繪山，會出現概念化的情況，松柏的出現很好地解決了這一問題。在山石的頂面以及側面都會生長樹木，頂面密集，側面相對稀疏。側面的樹不僅充當了與頂面樹疏密對比關系的角色，并且加強了山石之間連接的勢，進一步解構了山石的外結構線。其他類型的雜樹種類繁多，這些雜樹的出現正好緩解了松樹的單一性，所以張家界的樹為山水畫布局當中的一大特色。

在山水畫布局中不可不談的便是留白問題，而留白與云煙具有密不可分的關系。張家界的山石通常是看不到根部的，因為張家界的霧氣出現較為頻繁，并且霧氣與云氣交相輝映，大量云煙穿梭于其中，在實景上，山根已經有了虛化的效果。其次，在布局當中，需要虛實關系，張家界云煙實景已經處理好了山石的虛實關系。接著，景觀中塊面感較強的云，恰好可作為留白，讓山石灌氣，有流通之感，增加空間和畫面當中的深遠感與高遠感。再次，遠山處的云煙可將空間推到最后，山水畫當中遠山一般是入畫的山當中最虛的部分，那么張家界山水當中的云霧正好在實景上有遠山虛化的效果。所以張家界山水當中的云霧與山水畫布局留白相吻合。

（三）筆墨語言與張家界山石結構的互恰

張家界地貌山石在經過強烈的擠壓和造山運動過程中產生了高角度的垂直節理，與層理之間出現格子形狀的結構。前面排布著縱向長短不一的石紋，以及石英砂晶狀體，并出現橫向的水波紋，中間還穿插著不規則的葉脈狀紋路，紋路之間有裂縫，石面呈破碎狀的方形石片附著在石壁之上，有層狀堆積感，如圖2所示。張家界地貌主要的山石結構與傳統古畫中的山石皴法聯系密切，當中的層理與節理之間形成的格子結構與漸江的《黃海松石圖》以及郭熙的《幽谷圖》中的折帶皴呼應；縱向長短不一的不規則葉脈紋與馬遠的《松壽圖》當中的斧劈皴相呼應；山根處與王蒙的《夏日山居圖》當中的卷云皴相呼應、與李成的《晴巒蕭寺圖》中的雨點皴相呼應，可見張家界地形結構復雜，山石結構與傳統筆墨語言有很多契合之處。在用墨方面，張家界在陰天時，由于云氣較多，對山石遮蓋程度大。若要表現陰天，用淡墨更合適表現天氣的灰暗之感，在王詵的《漁村小雪圖》中，這種淡墨暈染陰天的表現方式與之相呼應。

這種復雜的山石結構，任何一種已有的筆墨語言，都無法精確描繪，需要疊加使用，再加上畫家對山石結構的主觀觀察，還會在已有的表現手法之上生發新的筆墨形式技法。如表現張家界山水的畫家曠小津，他將畫太行山的風格融入其中，加上對張家界山水畫的直觀感受，久而久之兩者統一起來，將刻畫太行山的馬牙皴語言進行改造和發展，其筆墨語言與張家界山石結構照應，形成獨具特色和個性的張家界山水畫語言。所以不論是傳統畫家還是當代畫家，在筆墨語言當中，尤其是用筆技法當中的皴法與張家界地貌山石結構相呼應。

三、張家界地貌山水畫創作的價值

（一）拓展中國山水畫表現題材

以地域為題材，已有黃山，以花崗巖為主，多使用解鎖皴、折帶皴等比較具有堅韌特點的皴法去表現；泰山為五岳之首，作品有王蒙所作的《岱宗密雪圖》。荊浩表現的太行山作品：《匡廬圖》以折帶皴和雨點皴為主。桂林山水，更多為小橋流水的清雅之美；華山有王履的《華山圖》；關于嵩山，南朝宗炳《畫山水序》曰：“如是，則嵩華之秀，玄牝之靈，皆可得之于一圖矣。”[4]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以披麻皴為主，表現的是富春山周圍景色。以上是已有的關于地域的山水畫題材，地域不同，所以山水的風貌各具特色，各位名家對其特征進行演進。

張家界在被認定為張家界地貌之前，“養在深閨人未識”。張家界地貌山水奇峰林立，地質構造為世界罕見，有其獨具特色的山體造型特征，豐富的結構特征以及種類繁多的植被和千變萬化的云水，共同造就了張家界地貌特色，為中國山水畫的地域題材增加了一張名片，吸引了創作與之地貌相吻合的眾多山水畫家寫生創作，畫張家界成為熱潮。張家界地貌山水畫的出現，為地域性的中國山水畫表現題材增磚加瓦。

（二）豐富當代山水畫表現語言

對張家界山水的描繪主要形成了以折帶皴和斧劈皴為主的手法，再結合表現方式，以體現該地區山水地貌特征。例如曠小津先生的畫作，具有一定的自覺意識，不僅在構圖方面作了取舍，而且在皴法方面有了創新。為了能夠再現張家界山水的自然風貌，必須從傳統筆墨上尋求新的表現方式。比如王金石先生的山水畫用筆用色為張家界山水添彩，明亮的用色方式有別于傳統筆墨，在點染和暈色的方式上面，令人耳目一新。曾曉滸的畫作《武陵源》，蒼勁有力，加入的小青綠恰到好處地將山石的蒼翠渾厚表現出來，云霧的處理柔和靜謐，同時有意識地借鑒了西方。以陳澧波先生的作品《人間仙境張家界》為例，在他的作品中，布局大開大合，氣勢磅礴，山川健朗，隨筆點染小橋、流水[5]。所謂書畫同源，但不同的用筆方式，展現了不同的語言、符號，陳澧波先生在作畫時融入了書法的線條美，畫面中暈染比較多，墨色層次豐富、微妙，墨氣淋漓。故研究張家界地貌山水畫創作，能夠豐富張家界山水畫的表現語言。

四、結語

張家界特殊的砂巖地貌不僅在地質學層面有其特殊價值，而且在山水畫表現上，張家界地貌與山水畫相統一，在結構上與山水畫相鉚合。張家界地貌為地域性山水畫發展提供了新的語言，有很多畫家嘗試描繪此地，藝術家們可從山水布局與山石結構特征上汲取創作靈感，結合已有的山水畫規律，創造更多新的山水畫作品。

基金項目

2023年研究生校級科研項目“地質學視閾下‘張家界地貌’山水畫創作研究”（項目編號：Jdy23100）。

作者簡介

孫敏，女，漢族，甘肅酒泉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國畫（山水）。

參考文獻

[1]任慧慧.張家界山水畫創作研究[D].烏魯木齊：新疆師范大學，2016.

[2]陳余道，蔣亞萍.環境地質學[M].北京：中國水利水電出版社，2018.

[3]吳工.意象、符號與類相表達—張家界地貌區域山水畫筆墨語言探究[J].文藝爭鳴，2023（5）：204-208.

[4]魏華.嵩岳為師—王恪松的山水畫創作[J].美術觀察，2020（10）：124-125.

[5]王益武.張家界地域性山水畫創作研究[J].傳播力研究，2019（29）：1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