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勃隆斯卡婭的現實主義繪畫語言——以《糧食》為例

摘要：蘇聯衛國戰爭后登上畫壇的有名的女畫家塔季揚娜·尼洛芙娜·雅勃隆斯卡婭（1917—2005年），其畫作深刻描繪了蘇聯抗戰勝利后，人民在重建和平時顯現的英武風貌和積極向上的狀態。本文從雅勃隆斯卡婭的人生經歷入手，概述她在藝術道路上的發展以及她在中國油畫界的影響力與地位，同時著重解讀她的名作《糧食》中所蘊含的繪畫表現方式。

關鍵詞：雅勃隆斯卡婭；現實主義；繪畫語言

一、雅勃隆斯卡婭的藝術生涯

塔季揚娜·尼洛芙娜·雅勃隆斯卡婭于1917年2月出生在俄羅斯的斯摩陵斯克，是前蘇聯杰出的女畫家代表。她的藝術成就是女性個體價值的體現。更重要的是，她是弘揚女性藝術精神的一位健將，并在很大程度上為當代女性藝術家在藝術史中的價值樹立了標桿，堪稱“女性魁首，畫壇精英”。她曾兩度榮獲蘇聯的最高級別獎項，她作為蘇聯美術科學院的高級成員的同時，也是公認的人民藝術家和著名的烏克蘭功勛藝術家，并且獲得了烏克蘭的“塔拉斯·舍甫琴科”最高的國家金獎。在2001年，她還被授予了“英雄藝術家”的榮譽稱號。她的名字在世界藝術史上與珂勒惠支等女畫家并駕齊驅。她在童年時期跟著父母從俄羅斯移居到了烏克蘭。從烏克蘭基輔國立藝術學院畢業后，她留校任教，開始了自己的繪畫生涯。

雅勃隆斯卡婭于1950年間創作《糧食》（圖一）這幅巨作。作品構圖宏偉，主題鮮明，生動地表現了社會主義時期蘇聯人民高漲的勞動熱情和健康向上的精神狀態，成為當時藝術界里程碑式的佳作，被授予斯大林獎。《糧食》在中國也有很高的知名度，吸引了不少藝術愛好者的關注，雅勃隆斯卡婭通過這幅作品展現她對油畫藝術的熱情，她以宏偉的構圖、明快的色調、感人的形象謳歌了女性勞動者昂揚的情懷，令人激動。雅勃隆斯卡婭是一位勤奮的畫家，她在藝術生涯的不同時期創作了許多在蘇聯美術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佳作，除《糧食》外，還有《出發前》、《春天》、《早晨》（圖二）、《生活在繼續》等。她同時又是一位富有創造力、勇于探索的藝術家。她認為油畫本身的魅力正是對創作本源認識的回歸，藝術家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藝術的本體語言，應盡善盡美地抒發真情實感，體驗來自生活的喜悅，表達對生命本質的崇敬。

隨著時代的變遷，她在藝術道路上不斷地探索和創新。不少評論家認為，她的繪畫風格從社會主義現實主義時期到裝飾主義時期，從新古典主義時期過渡到印象主義時期，演化到抒情印象主義時期，共經歷了五個重要的轉折。其作品從熱情洋溢的《糧食》到色彩明麗、裝飾性很強的“烏克蘭主題”組畫《紙花》，從綠寶石般神秘的《青春》到莊重的安魂曲《無名高地》，從嚴謹的自畫像《佛羅倫薩》到繪畫技巧復雜、蘊意深厚的《亞麻》，她用詩一般的繪畫語言和造型表達她豐富的內心世界，真誠而純椊。對于后期的印象主義及晚年的抒情印象主義創作，她的女兒卡婭涅在回憶錄里這樣描述道：“她繪畫的靈感源源不斷，任何景物造型她都能夠輕松駕馭：涼爽秋日里飄忽不定的霧、正在融化的雪、黃昏時分鄰居家窗戶透出的燈光，她總能捕捉到一些‘無形的變幻’，準確地表達了自然的狀態和自己的內心感受。”雅勃隆斯卡婭于2005年6月17日結束了她漫長的藝術生涯。

二、雅勃隆斯卡婭《糧食》繪畫語言分析

（一）宏偉的構圖

《糧食》是她于1949年創作的一幅油畫作品，整幅作品尺寸為長3.7米，寬2.1米。這幅畫描繪了當時在蘇聯集體農莊女莊員的日常勞動。這項工作不單為戰后民眾帶來了實質的好處，關鍵的是，滿足了他們在精神層面的渴求與創作的快樂。畫作展示了協調統一的布局、有力鮮明的韻律和明朗愉快的基調。在對于人物的刻畫方面，畫家不只是描繪膚淺的互動與聯系，更是基于深層的情感共鳴，營造了一種整齊悅目的視覺效果。畫家將卷起袖子的人物沿著黃金比例線置于構圖的中央，成為畫面的焦點。這樣的安排確保了整個場景都圍繞這個中心人物，一個臉上洋溢著笑容的女農場工人。

這幅大型的油畫作品她以黃金比例構建畫面。前景中盛放小麥的籮筐，以及彎腰系糧袋的女子，均處于黃金比例點，營造出構圖的平衡感。她在這幅畫作中描繪了如火如荼的勞動場景。直到2024年的今天，《糧食》這幅作品仍然是我們學習的榜樣，整幅畫面的構圖呈現一種主次分明的秩序感，畫面的人物位置安排張弛有度，人物與人物關系緊湊卻條理清晰，畫面的結構給人一種收放自如的感覺，整幅作品充滿勞動人民收獲的滿足感和休息之后的舒適，給觀者留下了揮之不去的印象。

（二）明快的色調

心理學家認為，視覺是人類身體的重要感官，顏色對人類的視覺影響特別明顯。自然、固有的色彩很容易影響人的情緒和精神狀態，從而影響人的主觀行為。她在油畫的色彩運用上尤為嫻熟。她的繪作中展現了絢麗多彩的色澤，這些色澤被歸納于統一的主色調之下，這顯露出其對色彩敏銳的感知和精準的判斷力。不得不提的是，雅勃隆斯卡婭視色彩調和為情感的茁壯與藝術的生機所在，因而格外善于捕捉色調中的細微差異，并構建出復雜而有條理的對話場域與畫家的情緒流露。在創作《糧食》這幅畫時，雅勃隆斯卡婭采納了寫實主義技法，生動地呈現了現實生活的景象，并使其兼具藝術所承載的政治寓意。在雅勃隆斯卡婭《糧食》這幅作品中，我們可以深深地感受到學院派的風格，整幅作品呈現出一種扎實的造型和自信的色彩運用，她對畫面環境色彩的處理也十分出色。顯然，與她早期的現實主義時期相比，她的裝飾作品中的色彩更加概括和簡化。

在社會主義寫實主義的年代，繪畫技巧繼續沿襲了流動畫派的極佳特質，如直接性和精確描摹。蘇聯時期，這一寫實主義風格不僅得到了弘揚，還在這個時期逐步演變，其深遠的影響一直持續到現在。我們能夠從雅勃隆斯卡婭的藝術作品中所展現的精湛寫實技巧，見證這種傳統精魂的延續。這些作品在技法層面，極度重視基礎造型練習、色彩應用、筆法及形體的逼真度等元素，充分反映了俄國寫實主義繪畫流派的主要風格。

（三）感人的形象

《糧食》這幅作品主要描繪了當時的農民豐收的場景，反映了戰爭結束后欣欣向榮的社會現狀。輕快的麥穗金波代表豐碩成果。陽光爛漫下，女農工們圍繞著堆積如山的金色谷物，在收割場內投身于有序而繁忙的作業中。她們面帶欣喜的笑容，動作韻律歡快，將戰后蘇聯農民滿腔的工作熱情和煥然一新的生活形態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畫面構思恢宏，刻畫鮮活，主題內涵與藝術外形完滿融合。畫家深入觀察背后的細節，仿佛每個環節都能獨立成畫，成為一幅精美的作品。勞作的人們各司其職，有的包裝糧食，有的扎緊袋口，有的進行裝車，有的負責運輸，畫家構建了一種井然有序、充滿張力的氣氛，呈現出一種和諧而協調的美感。她洞悉生活秩序，捕捉到了勞動者日新月異的生活特質—樂觀心態和高尚的勞動美德。她曾說：“我在畫《糧食》的時候，傾注了我所有的情感。每一筆都蘊含我對這些婦女、對豐收糧食、對溫暖陽光的深沉愛意。我致力于展現生活本身的快樂與真實，帶著濃厚的靈感進行創作，從未拒絕過那些閃現的創作靈感。”藝術源自生活，畫作需要藝術家的生活體驗，因此雅勃隆斯卡婭與這些農婦們一起生活勞動，了解她們的生活和內心世界。

雅勃隆斯卡婭花了近三個月，甚至可能更長的時間，完成了這部充滿豐收喜悅和幸福的宏大敘事作品。勞動場面的描繪緊湊而細致，讓觀者既感到敬畏，又感到滿足。畫中的人物排列有序，他們的肢體語言連接了構圖的各個部分。最終的場景和人物關系是根據無數草圖確定的。藝術家在空閑時間與作品中的人物進行互動，以深化對生活的感悟并增強與題材的聯系。這個過程使整個構圖更加和諧統一，人物更加生動，主題更加鮮明。

三、雅勃隆斯卡婭對中國油畫藝術的影響

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她的作品《糧食》在國內引起了極大的反響。作品所表達的藝術情感與當時的社會狀況產生共鳴，極大地鼓舞了中國人民。

靳尚誼曾說：“無人能復刻雅勃隆斯卡婭的油畫作品，因為她的油畫作品展現了一種自由、統一的表現力。”雅勃隆斯卡婭的藝術作品對中國的繪畫界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尤其是在1950—1960年間。她對當時藝術院校的女性教職工與女學生有巨大的吸引力，她們幾乎都渴望塑造出雅勃隆斯卡婭風格的畫家形象。趙又平、歐洋等人都深受其藝術風格的影響，歐洋創作出《女民警》和《往事涌心頭》等一系列佳作。同樣，吳海鷹在色彩運用與塊面處理上也受到雅勃隆斯卡婭風范的啟迪。雅勃隆斯卡婭的作品《糧食》中的逆光藝術表現手法也被多次參考與深度探究。作品所表達的藝術情感與當時的社會狀況使中國人民產生共鳴并受到極大的鼓舞。人教版初一級美術教科書的首冊，在第一個單元的開篇課程中，美術老師們經常以創新性造型藝術聞名的雅勃隆斯卡婭的作品《糧食》為課前的準備資料，它被視作對富有創意的造型藝術最恰當的闡釋。雅勃隆斯卡婭的現實主義作品對中國油畫產生了很深遠的影響。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俄羅斯對本國藝術保護力度的加大，20世紀后期開始在中國越來越難看到俄羅斯原創藝術品，這一轉變導致中國油畫技法逐漸擺脫蘇聯的影響而轉向歐洲風格。

四、結語

雅勃隆斯卡婭的整個創作生涯都在孜孜不倦地追求藝術的真諦，她以其特有的毅力，穩重扎實、孜孜不倦地探索現實主義繪畫技法的精髓，并以女性畫家特有的細膩和感性，不斷地探索光線、色調對于所描繪事物的最終表達，用獨有的繪畫語言和色彩表現大自然和生命的本真，追求和發展自己的風格，被譽為“永遠走在探索道路上的藝術家”。

作者簡介

錢莉，女，江西九江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油畫。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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