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長恨歌》與《紅樓夢》愛情表達的相似性

[摘" 要] 《長恨歌》和《紅樓夢》一詩一小說，兩者似乎沒有可比性，但細讀《長恨歌》和《紅樓夢》，可以發現《紅樓夢》作者對《長恨歌》情有獨鐘，在《紅樓夢》創作過程中，作者借小說人物評說白居易《長恨歌》，并在小說中多次引用有關唐玄宗與楊貴妃的愛情典故表現小說人物形象和思想情感，更在賈寶玉和林黛玉愛情故事情節設置、人物情感表達、表現手法運用等方面與《長恨歌》存在相似性。

[關鍵詞] 《長恨歌》" 《紅樓夢》" 愛情表達" 相似性

[中圖分類號] I207.4" " " [文獻標識碼] A" " "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4）23-0018-04

白居易《長恨歌》與曹雪芹《紅樓夢》似乎沒有可比性。從創作時代來看，《長恨歌》創作于唐朝中期，《紅樓夢》創作于清朝前期，兩者相去近千年。從文體上來說，《長恨歌》是詩歌，注重語言的精煉、情景的生動、韻律的優美，以寫景抒情為主；《紅樓夢》是小說，注重故事情節的生動再現、人物形象的傳神表現、人物性格的典型塑造，以敘述描寫為主。從創作內容上來看，《長恨歌》吟唱的是唐玄宗與楊貴妃的悲劇愛情故事；《紅樓夢》以寶黛愛情為主線，演繹一個大家庭的興衰命運。然而，細讀《長恨歌》與《紅樓夢》，我們會發現兩者在愛情故事情節設置、人物情感表達、表現手法運用等方面存在相似性，《紅樓夢》在創作過程中也有對《長恨歌》的借鑒。

一、《長恨歌》和《紅樓夢》的淵源關系

《紅樓夢》中有一處提到了白居易的《長恨歌》。第七十八回“老學士閑征《姽婳詞》，癡公子杜撰《芙蓉誄》”，賈政閑來無事，和幾個幕友談論尋秋之勝，說起明代衡王府中的林四娘，臨敵不危的史實，要大家據此寫一首詩，題目就叫《姽婳詞》，正好賈寶玉、賈環、賈蘭三人也在，于是分別寫詩歌詠，賈蘭寫了一首七言絕句，賈環寫了一首五言律詩，賈寶玉卻別出心裁，要寫一首古體，他說：“這個題目似不稱近體，須得古體，或歌或行，長篇一首，方能懇切。”眾人聽他這樣一說，連忙點頭拍手稱道：“這個題目曰《姽婳詞》，且既有了序，此必是長篇歌行方合體的，或擬白樂天《長恨歌》，或擬詠古詞，半敘半詠，流利飄逸，始能盡妙。”賈寶玉略加沉思后提筆寫下了四十八行《姽婳詞》，以白居易《長恨歌》“半敘半詠”的手法，“流利漂逸”地敘述了林四娘等紅粉佳人操練武藝和臨敵不懼勇闖敵軍陣營獻身的事跡，贊美了柔弱女子所表現出來的英勇氣概。這里直接提到白居易的《長恨歌》，稱其“半敘半詠，流利飄逸”，可見《紅樓夢》的作者是非常欣賞白居易的《長恨歌》的，也喜歡寫這樣的歌行體詩。

同時，《紅樓夢》中有多處寫到唐玄宗與楊貴妃的事跡。《紅樓夢》中第一次提到唐玄宗與楊貴妃是在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釵，飲仙醪曲演紅樓夢”。賈寶玉隨賈母、王夫人等到寧府賞梅花，因一時倦怠，由秦可卿指引進她的房間睡午覺，進去時先聞到“一股細細的甜香襲人而來”，而后看到唐伯虎畫的“海棠春睡圖”，這圖畫的就是楊貴妃的醉態。第二次提到唐玄宗與楊貴妃是第十九回“情切切良宵花解語，意綿綿靜日玉生香”。這“花解女” 出自王仁裕《開元天寶遺事》，記述唐玄宗時太液池有數枝千葉白蓮花盛開，帝與貴戚共賞，指楊貴妃對左右說：“爭如我解語花。”后常以此喻美人。小說里借“花”喻指花襲人。第三處提到唐玄宗與楊貴妃是第五十一回“薛小妹新編懷古詩，胡庸醫亂用虎狼藥”。其中的一首懷古詩是《馬嵬懷古》：“寂寞脂痕漬汗光，溫柔一旦付東洋。只因遺得風流跡，此日衣衾尚有香。”這首詩寫楊貴妃被縊死時胭脂被汗水浸漬，可憐曾經的溫柔嬌美付之東流，被草草安葬。唐玄宗自蜀地重返長安時，密令人改葬楊貴妃，楊貴妃肌膚已壞，香囊還在，尚留有余香。

上面三處典故涉及唐玄宗與楊貴妃的愛情故事，似與白居易《長恨歌》沒有直接聯系，然而，唐玄宗與楊貴妃的愛情故事之所以深入人心，很大程度上歸功于《長恨歌》。白居易《長恨歌》因其語言的精煉形象而廣為流傳，當時就有“童子解吟長恨曲”之美譽。北宋時樂史撰長篇傳奇《楊太真外傳》、元代白樸雜劇《唐明皇秋夜梧桐雨》、清代洪升《長生殿》也都取材于此，故事情節的傳寫基本與《長恨歌》相一致，可以說，唐玄宗與楊貴妃愛情故事的影響力主要來自白居易的《長恨歌》。而《紅樓夢》作者在敘述賈寶玉和林黛玉愛情故事的過程中，有意識地借鑒了白居易《長恨歌》的故事情節和創作手法，兩者存在一些相似性。

二、《長恨歌》和《紅樓夢》愛情主題的相似性

愛情是文學表現方面一個永恒的話題。從《詩經》時代起，愛情一直是文人墨客歌吟不絕的內容。在愛情主題的表達上，《長恨歌》和《紅樓夢》都超越了前代的作品，建立了一種志趣相投的愛情觀。

詩歌方面，《詩經》中的《關雎》《蒹葭》《氓》《靜女》等，漢樂府中的《有所思》《上邪》，南北朝民歌《子夜歌》《讀曲歌》《西洲曲》等都是愛情詩。這些詩歌篇幅簡短，重在抒情，以情見長，或用含蓄的語言歌詠愛情的朦朧美好，或用通俗的語言表達大膽熱烈的愛情追求，或以哀怨的語調抒寫失戀者的苦痛。《長恨歌》篇幅較長，有一百多行，記敘寫景抒情相結合，情事兼重，講述了唐玄宗和楊貴妃愛情的發生、經過和結局。在主題上，《長恨歌》突出了李楊愛情的專一與堅貞。“后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唐玄宗貴為皇帝，身邊美女如云，他卻只寵愛楊貴妃，一方面是楊貴妃天生麗質、嫵媚動人，另一方面是唐玄宗和楊貴妃都喜歡音樂，兩人志趣相投。唐玄宗精通韻律，自度《霓裳羽衣曲》，樂調優美，構思精妙，楊貴妃則依此編排舞蹈，和著音樂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緩歌慢舞凝絲竹，盡日君王看不足”。對音樂的共同愛好，讓唐玄宗和楊貴妃互相欣賞，“春從春游夜專夜”，形影不離。他們的愛情因為一場安史之亂而夭折，一個香消玉殞，一個終老孤獨。

小說方面，表現愛情主題的有唐代傳奇《任氏傳》《李娃傳》《鶯鶯傳》《霍小玉傳》，宋話本小說《碾玉觀音》，明代擬話本小說《賣油郎獨點花魁》《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等，這些小說往往是講才子佳人偶然相遇便私下結合的故事，或成就一段美滿姻緣，或始亂終棄、抱恨終身。《紅樓夢》則打破傳統的以性愛為基礎的愛情模式，演繹了一段建立在相知相識基礎上的志同道合式的愛情故事。賈寶玉和林黛玉兩個人第一次見面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以后的日常生活中，兩人又因志趣相同而靠近，并互相視為知己。他們的愛情建立在心靈的交流和志趣的相投上，和李楊的愛情具有一定的相似性。

賈寶玉作為一個貴族公子，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身邊不乏美麗的女孩，賈寶玉最有名的一句話就是“女兒是水做的骨肉，我見了女子就覺清爽”。他與家里這些姐妹、丫鬟相處得都很好，用林黛玉的話來說，見了姐姐就忘了妹妹。然而，賈寶玉對林黛玉卻比別人更親近些。真正讓賈寶玉心有所屬，是因為他覺得林黛玉和其他姐妹不一樣，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說那些“經濟仕途”的混賬話。對林黛玉來說，闔府上下賈寶玉是唯一一個讓她有一種知遇之感的人。賈府眾人待她雖好，但她始終有寄人籬下之感，這讓林黛玉感到孤獨，不免有一種“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的感覺。正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林黛玉對賈寶玉產生了一種對愛的渴望。然而，這樣的愛情卻不被世俗所接受，在強大的封建禮教制度的摧殘下，寶黛愛情夭折了，林黛玉在哀怨中撒手人寰，賈寶玉最終出家。

李楊愛情與寶黛愛情也不完全一致，一個是帝王貴妃之愛，一個是青年貴胄之愛；一個是萬千寵愛集一身，一個是傾心愛一人；一個為保帝位而違心背棄，一個是被家長逼迫而無奈分離。但李楊和寶黛對愛情的渴望、互相引為知己的情意繾綣、生死相依的深情還是有許多共同之處。

三、《長恨歌》和《紅樓夢》愛情表達的相似性

《長恨歌》和《紅樓夢》在愛情表達上有許多相似之處，其中有兩點特別突出，一是以“舊物”為信物傳遞愛情；二是用“夢幻”設境遇寄托相思。

1.以舊物為信物傳遞愛情

用信物傳遞愛情，在中國古代文學作品中屢見不鮮。《邶風·靜女》 中有“靜女其孌，貽我彤管”；漢樂府民歌《有所思》中有“何用問遺君？雙珠玳瑁簪，用玉紹繚之”；南朝民歌《西洲曲》中有“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由此，我們可以看到，愛情信物在男女愛情的表達上起著重要作用。

《長恨歌》和《紅樓夢》繼承傳統詩歌、小說中的愛情表達方式，以“舊物”為信物，見證李楊和寶黛愛情的深厚與堅貞。

《長恨歌》中，唐玄宗借助道士的力量，夢見楊貴妃，楊貴妃“惟將舊物表深情，鈿合金釵寄將去。釵留一股合一扇，釵擘黃金合分鈿。但教心似金鈿堅，天上人間會相見”，以舊物相贈，并誓愿心似金鈿堅，這一份愛的堅定與真誠，令后人為之動容長嘆。

《紅樓夢》中賈寶玉和林黛玉也互贈舊物以表心意。在第三十二回里賈寶玉與林黛玉以“你放心”一句話互通心跡后，兩人心照不宣地把對方當作了自己終身相依的對象，偏偏這時，賈寶玉因蔣玉菡被父親大打一頓，林黛玉前去探望，看見賈寶玉被打到皮開肉綻，林黛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唯有坐在他身邊暗暗落淚，哭得兩眼紅腫。兩人還來不及說話，鳳姐過來，林黛玉趕緊轉身走了。賈寶玉為寬黛玉之心，讓晴雯代為看望林黛玉，并帶去了自己平時用的兩方手帕。林黛玉起初沒有領會其中的意思，但細一想明白了寶玉用意，“不覺神魂馳蕩”，又喜又悲：“寶玉這番苦心，能領會我這番苦意，又令我可喜；我這番苦意，不知將來如何，又令我可悲。”左思右想，由不得余意纏綿，令丫鬟掌燈，也顧不上避諱，研墨蘸筆，在兩塊手帕上走筆寫上三首詩，大意都是寫自己情意難寄空灑眼淚，感寶玉解贈舊物，倍添傷悲。這兩方詩帕就是黛玉和寶玉愛情的見證，物小而情深。

2.用夢幻境遇寄托相思

中國傳統文學作品中，用夢境來敘述故事的手法在詩歌、小說、戲劇領域并不鮮見。漢樂府民歌《孔雀東南飛》：“枝枝相覆蓋，葉葉相交通。中有雙飛鳥，自名為鴛鴦。仰頭相向鳴，夜夜達五更。”南北朝小說《韓憑夫婦》中兩人死后墳墓“宿便有大梓木生于二冢之端，旬日而大盈抱。屈體相就，根交于下，枝錯于上。又有鴛鴦，雌雄各一，恒棲樹上，晨夕不去，交頸悲鳴，音聲感人”。男女的愛情之魂化為雙飛的精魂鳥雙棲松柏梧桐之間，交頸相鳴，作者以此贊美愛情的堅貞和感人。在唐宋傳奇、宋話本、明清戲劇里，則用人物夢境豐富故事敘事手段，突出表現小說的主題思想，如唐傳奇《南柯太守傳》《枕中記》《霍小玉傳》、明清傳奇《牡丹亭》《金釵記》等。

《長恨歌》和《紅樓夢》繼承傳統文學中的這種手法，創設夢幻的情節來敘述故事寄托相思，且夢幻情節有著極其相似的地方。

安史之亂平定后，唐玄宗返回長安，眼見“歸來池苑皆依舊，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心里頓生傷感，禁不住淚流難掩。每當“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唐玄宗“孤燈挑盡未成眠”“翡翠衾寒誰與共”，他孤衾難眠，對楊貴妃的思念也日漸加重，渴望楊貴妃能在夜里入夢來，以解相思之苦。四川臨邛有一個道士，會以精誠招魂魄的技法，聽聞了唐玄宗的苦情后，運功作法，“排空馭氣奔如電，升天入地求之遍”，引領唐玄宗來到了一座海上仙山，看到了已在仙界的楊太真，她如“綽約仙子”“雪膚花貌”，住在金碧輝煌的“金闕”里。當唐玄宗到來時，仙女小玉和雙成前去通報。楊太真聽聞漢家天子來了，“九華帳里夢魂驚”，連忙“攬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銀屏迤邐開”，不及梳妝，“花冠不整下堂來”，看見唐玄宗未及開口，已是淚闌干，并拿出自己日用的釵合，誓愿兩人的愛情如釵合般堅貞。臨別時，又“殷勤重寄詞”，要唐玄宗不要忘了當初“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說的誓言：“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 詩歌情感的抒寫至此達到高潮。

《紅樓夢》中也有這樣一個夢境描寫。《紅樓夢》第一百十六回“得通靈幻鏡悟仙緣，送慈柩故鄉全孝道”，一天，有一個和尚送來了通靈寶玉，寶玉見了通靈寶玉如見老友似的，身體也好了，有了饑餓感，要吃粥，麝月不小心說了一句：“真是寶貝，才看見了一會兒就好了。虧得當初沒有砸破。”一句話沒有說完，寶玉神色一變，把玉一放，就昏死過去了。寶玉的魂魄出了竅，由送玉和尚帶領再游奇幻仙境，賈寶玉在恍惚中來到幻境，重看了《金陵十二釵》正冊和副冊上的圖畫和判詞，忽聽有人說“林妹妹請你呢”，恍如鴛鴦，卻一時不見，只得盡力趕去，看見別有洞天，“樓閣高聳，殿角玲瓏，且有好些宮女隱約其間”。寶玉貪看景致，順步走入宮內，看見一株青草，這樣一株小草在微風處搖擺，賈寶玉看得不禁心動，這時過來一個仙女，要把賈寶玉趕走。賈寶玉便問她這是一株什么草，在和對方的一問一答中，賈寶玉了解到這株仙草名降珠草，是神瑛侍者以甘露灌溉。這株仙草的主人是瀟湘妃子。寶玉一聽這仙草的主人是瀟湘妃子，馬上想起林黛玉的雅號是瀟湘妃子，忙說：“你不知道這位妃子就是我的表妹林黛玉。”仙女責罵他“胡說”。正說著，寶玉聽見有人叫他“神瑛侍者”，又看見有人拿劍要殺他，這兩人恍惚是尤三姐和晴雯，說什么瀟湘妃子要召見他。在她們的引導下，賈寶玉來到一個殿宇精致、彩色輝煌的地方，庭中一叢翠竹，數棵蒼松，廊檐下立著幾個侍女，見賈寶玉來了，問來的是不是神瑛侍者，引者說“是的”，有一侍女就進去通報。過了一會，侍女出來請賈寶玉進去，賈寶玉進去里間，看見一女“頭戴花冠，身穿繡服，端坐在內”。寶玉略一抬頭，見是黛玉，便不禁說道：“妹妹在這里，叫我好想。”誰知，話未說完就被驅逐出來。這一出來，寶玉又看見鳳姐、秦氏，想要搭話，卻被幾個黃巾高力士執鞭追趕，奔逃中看見迎春一干人，連呼救命，正嚷著，后面力士趕來，迎春一干人變成了鬼怪形象也來追撲，嚇得賈寶玉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情急之間，那送玉和尚說：“奉元妃娘娘旨意，特來救你。”寶玉這才從夢幻中醒過來。

從上面的論述，我們可以看到，夢幻情景的創設是中國傳統文學中一種常見的表現手段，而《長恨歌》和《紅樓夢》在夢幻情景的創設上更有異曲同工之妙。唐玄宗是由道士作法引入仙境，賈寶玉是由和尚帶領進到幻境；楊貴妃變身為綽約仙子，林黛玉變身為瀟湘妃子；唐玄宗進見時由小玉和雙成引見，賈寶玉進見時由尤三姐、鴛鴦和眾多侍女引見；楊貴妃見到唐玄宗時含情凝睇，贈舊物重寄詞，重續前緣，林黛玉和賈寶玉雖來不及言語，從仙女口中得知，瀟湘妃子召見神瑛侍者，也正是要感謝當初神瑛侍者以甘露灌溉降珠草之恩，生動再現了寶黛前世今生的緣分。

《長恨歌》和《紅樓夢》一詩一小說，放在一起比較似乎有些牽強。然而，經過分析，我們還是發現了它們悲劇性愛情表達的一些相似之處，這也反映出白居易《長恨歌》對后世文學創作的影響和《紅樓夢》對中國傳統文學創作的繼承與借鑒關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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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羅" 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