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溪山行旅圖》中的筆墨運用與意境營造

[摘 要]《溪山行旅圖》是我國古代繪畫藝術中的杰作。旨在研究此畫作中的筆墨運用與意境營造。在筆墨方面，畫家運用豐富多樣的筆觸和墨色，通過勾勒、皴擦、潑墨等技法，形成極具立體感和節奏感的畫面。在意境營造上，畫家巧妙地運用虛實相生的手法，將自然景觀與人文氣息緊密結合，表現出一種寧靜、淡遠的意境。觀者能夠在畫作中感受溪山之間的靜謐與生氣，領略中國山水畫的獨特韻味。《溪山行旅圖》在筆墨運用與意境營造方面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為后世提供了寶貴的藝術借鑒。

[關 鍵 詞]《溪山行旅圖》；筆墨運用；意境營造

[中圖分類號]J2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5-7556（2024）15-0068-03

文獻著錄格式：肖園.淺析《溪山行旅圖》中的筆墨運用與意境營造[J].天工，2024（15）：68-70.

一、《溪山行旅圖》概述

《溪山行旅圖》（見圖1）是我國山水畫史上的瑰寶，是北宋畫家范寬凝聚了畢生藝術精華的傳世佳作。《溪山行旅圖》長206.3厘米，寬103.3厘米，大氣磅礴，是山水畫中雄渾、浩闊的典范，是山水畫學習者臨摹的經典[1]。該畫作以立軸形式呈現，以雄渾的氣勢、嚴謹的構圖、細膩的筆觸，展示了大自然的神奇魅力和畫家深邃的思想內涵。

在布局上，《溪山行旅圖》 獨具匠心，畫面分為前景、中景、遠景三個層次，呈現出空間上的立體感和層次感。前景描繪了一群行旅者翻越崇山峻嶺，人物生動傳神，充滿生活氣息；中景以高山流水為主，山石堅凝，瀑布飛瀉，氣勢磅礴；遠景則以淡墨勾勒出連綿起伏的群山，與天空相接，營造出一種空靈的氛圍。這種構圖方式使得畫面既富有變化，又和諧統一，充分體現了畫家對自然景觀的敏銳觀察和高度概括能力。

在技法上，《溪山行旅圖》同樣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范寬運用濃淡不同的墨色，以皴、擦、點、擢等手法，表現出山石的質感和立體感。尤其在描繪山石紋理時，他巧妙地運用“折帶皴”技法，使得山石蒼勁有力，充滿質感。同時，畫家還運用了“破墨”技法，使畫面呈現出豐富的層次和變化，增強畫面的藝術效果。另外，畫中的行旅者形象，反映了當時人們的生活狀態和精神風貌。他們肩負行囊，穿越山水之間，展現了我國古代人民勤勞、堅韌的品質。同時，這一形象也寓意著人生的艱辛與坎坷，引人深思。

在文化內涵上，《溪山行旅圖》具有很高的歷史價值。范寬生活在北宋時期，這是一個政治相對穩定、經濟持續發展、文化比較繁榮的時代。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山水畫逐漸成為獨立的藝術門類，受到文人墨客的推崇。范寬的這幅作品正是這一時期的代表作。它體現了北宋山水畫“以詩入畫”的特點，將詩情畫意融為一體，展現了畫家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對自然的敬畏。

二、筆墨運用分析

（一）筆法特點

在《溪山行旅圖》中，筆墨的運用與意境的營造達到了高度的統一，尤其是“雄強老硬”的用筆特點。所謂“雄強老硬”指的是畫家運用剛勁有力的筆觸，描繪山石的質感和力度。這種獨特的用筆方式，不僅展現了畫家深厚的繪畫功底，更體現了我國古代山水畫達到高峰。畫家以雄健的筆力勾勒山石的輪廓，線條剛勁有力，富有節奏感與美感。在皴擦方面，畫家運用老辣的筆觸，表現出山石表面的紋理和質感，使畫面更具立體感。這種皴擦技法與荊浩的“斧劈皴”有異曲同工之妙，體現了畫家對傳統技法的繼承與發展。

意境是繪畫作品中最突出的因素，繪畫不僅要追求筆墨構圖技法，還要講究思想境界和人文情懷[2]。在意境營造上，“雄強老硬”的用筆使畫面呈現出一種雄偉壯觀的氣勢。山石堅實厚重，仿佛承載著歲月的滄桑；水流湍急，象征著生命的活力。《溪山行旅圖》中的用筆手法是畫家對傳統山水畫技法的傳承與創新。它既展現了畫家的個性特點，又體現了我國古代山水畫的審美追求。

范寬還運用了一種頗具創新精神的筆墨技巧——雨點皴法。雨點皴，顧名思義，是像雨點一樣密集的點狀形筆觸皴法。用筆粗重，頓筆重壓，從上至下行筆，隨著山石結構變換用筆方向，行筆短促，聚點成線，結體圓渾[3]。雨點皴法的創新體現在其對傳統皴法的變革。在范寬之前，山水畫中的皴法多用以表現山石的質感和立體感，如米芾的“米氏云山”、董源的“披麻皴”等。范寬則另辟蹊徑，以雨點皴法表現山水的動態美，使得畫面充滿生機。

（二）墨色運用

筆墨是中國傳統山水畫的語言，也是山水畫的精華之處，如果一幅作品沒有筆墨運用，那就很難和中國傳統山水畫聯系到一起[4]。在《溪山行旅圖》中，墨色的運用獨具匠心，尤其是輪廓線內側留白的手法，堪稱經典。這種留白并非簡單的空白，而是富含深邃意境的“虛境”。作者在處理邊緣線時將留白融入其中， 同時還不顯死板、生硬[5]。畫家通過對輪廓線內側的留白，巧妙地營造出一種虛無縹緲的氛圍，使畫面呈現出幽遠的意境。輪廓線內側留白在視覺上形成強烈的對比效果。在濃墨重彩的山水之間，留白的部分顯得尤為醒目，使畫面產生豐富的層次感。這種對比不僅凸顯了山水的立體感，還使觀者的視線在實與虛之間游走，引發無盡的遐想。輪廓線內側留白還體現了道家“有無相生”的哲學思想。在畫面中，實墨與留白相互依存、相互映襯，形成了和諧統一的關系。這種關系不僅賦予山水生命和靈性，還使觀者在欣賞畫作時，自然而然地產生一種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感悟。以輪廓線內側留白來表現山水間的云霧，是畫家對自然景觀的獨特詮釋。留白的部分猶如山間的云霧，時隱時現，為畫面營造了神秘的氛圍。這種表現手法既體現了畫家對自然景觀的細膩觀察，又展現了其超乎常人的想象力。

畫中墨色的過渡不僅起到銜接不同景物、營造空間感的作用，還是畫家表達內心意境的重要手段。從某種程度上說，這種墨色過渡的運用，正是中國山水畫“以形寫神”的體現。在畫中，我們可以看到畫家巧妙地運用墨色的濃淡、干濕、遠近等變化，將山石、樹木、云水等景物相互融合，形成一種既有層次感又有和諧統一的美感。例如，畫面中山石的背面，畫家用淡墨輕輕勾勒，與前景的濃墨形成鮮明對比，既突出了山石的立體感，又表現了山間霧氣的氤氳氛圍。這種墨色過渡使觀者仿佛置身于山間，感受大自然的神奇魅力。墨色過渡也體現了畫家對傳統山水畫技法的傳承與創新。例如，在表現山石的結構時，畫家借鑒了“披麻皴”的技法，將濃墨、淡墨、干墨、濕墨相互交織，使得山石既有脈絡分明的結構，又有朦朧隱約的意境。這種技法上的創新，使得畫作更具個性化和時代感。

三、探討意境營造

（一）自然景觀與人文氣息的融合

談中國山水畫的意境離不開畫中氣韻、筆墨、造景等因素[6]。畫家巧妙地融合了自然景觀與人文氣息，展現了獨特的意境。運用筆墨技法，將山峰的雄偉壯觀與林木的生機盎然表現得淋漓盡致，使得自然景觀躍然紙上，令人嘆為觀止。在表現自然景觀的同時，還巧妙地融入人文氣息。我們可以看到行旅者在山水間穿行，他們或是攀登高峰，或是休憩于林木之中，與自然景觀形成和諧共生的畫面。畫家在描繪山峰與林木時，注重線條的節奏與變化。山峰的線條剛勁有力，如同顏真卿的楷書，充滿力量；而林木的線條則細膩柔美，如同王羲之的行書，飄逸自然。這種線條的對比與融合，使得畫作在視覺上具有強烈的沖擊力，同時也體現了畫家對自然景觀與人文氣息的深刻理解。

畫面中自然景觀與人文氣息的融合反映了中國古代文人畫家追求“天人合一”的哲學理念。在這幅畫中，畫家巧妙地將行商馱隊置于雄偉的山水之間，展現了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行商馱隊穿梭于高山流水之間，肩負生活物資，象征著人類文明的發展與繁榮。與此同時，畫家又以細膩的筆觸描繪出大自然的神奇魅力，讓人感受到山川的雄渾與壯美。在這種對比中，行商馱隊與自然景象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和諧關系，既相互獨立，又相互依存。這恰恰體現了古代文人畫家對“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境界的追求。行商馱隊在崇山峻嶺中穿行，象征著人類在面對自然挑戰時的勇敢與堅韌。這種意境也讓人聯想到“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哲理，啟示人們在追求美好生活的道路上，要腳踏實地，勇往直前。

（二）藝術境界的表現

范寬通過精湛的筆墨運用，巧妙地營造了一種仙境般的反光效果，使畫面呈現出一種令人陶醉的藝術境界。這種反光效果如水面般清澈透明，映照出山石的輪廓和樹木的影子，將觀者帶入一個夢幻般的山水世界。這種反光效果體現在畫面布局上。藝術家運用淡墨渲染，使畫面背景的遠山與天空融為一體，形成一種朦朧的美感。在此基礎上，近處的山石、樹木和人物則用濃墨勾勒，與背景形成鮮明對比，使畫面更具層次感。同時，反光效果使得畫面中的景物仿佛沉浸在神秘的光輝之中，為整幅畫面增添了一層仙境般的氛圍。在筆墨技法上，藝術家巧妙地控制水墨，使畫面反光處呈現出一種濕潤、透明的質感。這種技法在我國古代繪畫中被稱為“潑墨”，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藝術家將潑墨技法與寫實山水相結合，使畫面既有寫意的靈動，又有寫實的精神。以具體的畫面為例，我們可以看到溪水旁的山石，其反光處如同一面鏡子，映照出周圍的樹木和天空。這種表現手法不僅豐富了畫面的視覺層次，還寓意著自然界中萬物相互依存、共生共榮的哲理。

《溪山行旅圖》中山峰靈氣的營造堪稱意境營造的一大亮點。畫家通過對山峰的精細刻畫，使觀者能感受到山峰的靈氣與生命力。畫家不僅關注山峰的自然形態，還注重表現山峰的精神內涵。在山峰靈氣的營造上，畫家運用了豐富的筆墨技法，如濃墨、焦墨、潑墨等手法，將山峰的陰陽向背、虛實變化表現得淋漓盡致。特別是在山峰的輪廓線上，畫家巧妙地運用了“破墨”技法，使山峰的輪廓線既有力度又不失靈動，從而為山峰注入勃勃生機。

四、結論

在《溪山行旅圖》中，筆墨運用與意境營造的關聯性十分緊密，二者相互交融、相得益彰。一幅畫作，筆墨是其語言，意境則是其精神內涵。在這幅作品中，畫家通過精湛的筆墨技巧，將自然景觀與內心情感相互映照，達到了一種超脫的意境。該畫體現了中國傳統繪畫的“骨法用筆”和“墨分五色”的理念。畫家以遒勁有力的線條勾勒山石、樹木的輪廓，再以濃淡干濕變化的墨色敷陳其間，形成豐富的層次感和空間感。這種筆墨運用不僅展現了自然景觀的立體感，更賦予畫作一種靈動、飄逸的氣質，展現了中國傳統繪畫的魅力。該畫的藝術價值體現在其對傳統山水畫的傳承與創新上。在畫面中，我們可以看到濃墨、焦墨、潑墨等多種技法的運用，使得畫面層次豐富，富有立體感。同時，畫家巧妙地運用留白，使得畫面具有呼吸感。該畫作在筆墨運用上的獨特見解，展示了畫家對傳統技法的深刻理解和創新。畫家通過干濕、濃淡、疾徐、頓挫等筆法的靈活運用，使得畫面既具有傳統山水畫的雄渾厚重，又呈現出空靈透氣之感，為后世畫家在筆墨表現上提供了新的探索方向。

在意境營造方面，《溪山行旅圖》充分體現了中國山水畫的詩意美。畫家通過對自然景觀的描繪，傳達出寧靜、淡泊、超然的意境。畫面中山水交融，人物、房屋、舟船等元素點綴其中，使觀者仿佛置身于優美的山水之間，感受大自然的神奇與壯美。這種意境的營造，正是中國山水畫的精髓，也為后世畫家提供了無盡的靈感。

《溪山行旅圖》以溪山為載體，融入道家“天人合一”的哲學思想，使得畫面呈現出一種超脫塵世、寧靜致遠的意境。這種意境的營造，不僅體現了畫家對自然美的熱愛，還表達了其對人生的深刻感悟。這對于后世山水畫家在創作中追求深遠意境和豐富內涵具有極大的借鑒意義。

參考文獻：

[1]王文妍.淺論《溪山行旅圖》的山水空間關系[D].石家莊：河北師范大學，2012.

[2]魏慧慧.北宋范寬《溪山行旅圖》的美學意境[J].西夏研究，2022（1）：96-99.

[3]劉建勛.范寬《溪山行旅圖》雨點皴法分析研究[D].杭州：杭州師范大學，2020.

[4]劉強.范寬《溪山行旅圖》繪畫風格與意境詮釋[D].新鄉：河南師范大學，2013.

[5]李晴.淺析范寬《溪山行旅圖》的繪畫風格與意境[J].藝術評鑒，2018（15）：48-49.

[6]黎春勇.中國山水畫構圖與意境關系：以范寬《溪山行旅圖》為中心研究[D].北京：中央美術學院，2008.

（編輯：高 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