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性化人格理論對幼兒性別教育的啟示

【摘 要】性別教育對幼兒健康人格發展具有重要影響。雙性化人格是一種理想的性別角色模式，倡導個體兼具優良的男性化和女性化人格特質，該理論可以為促進幼兒性別教育提供新的視角與路徑。受傳統性別教育觀念的影響，大眾對雙性化教育持有偏見和誤解，對幼兒性別角色的健康發展帶來消極影響。基于雙性化人格理論，培養具有優良人格特質幼兒的研究建議有：幼兒園教師應建立正確的雙性化教育觀念，審視教學行為；幼兒家長應打破性別刻板印象，促進家園合作；幼兒園應提升雙性化教育水平，創編雙性化教育資源；社會應提供幼兒雙性化教育支持，營造良好育人環境。

【關鍵詞】幼兒 性別教育 雙性化人格理論

【中圖分類號】G61"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3275（2024）15-85-04

一、問題提出

性別教育的核心目的并非消除兩性之間的差異，而是促進彼此優良特質的互補與融合。隨著時代的發展，性別教育逐漸受到了我國的關注與重視。2021年，國務院印發的《中國兒童發展綱要（2021—2030年）》提出要“引導兒童樹立正確的性別觀念和道德觀念，正確認識兩性關系”。可以看出，我國對幼兒性別教育的重視程度非常高。幼兒性別教育是幼兒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對幼兒的健康成長具有積極的影響。但目前不管是在理論基礎還是實踐成果方面有關于幼兒性別教育的資料都略顯不足。研究有關幼兒性別教育的文獻較少，而以雙性化人格理論為基礎的幼兒性別教育研究更是為數不多。

雙性化人格指的是個體在心理特征上同時具備男性和女性的特質，這是一種兼有兩性特質的綜合人格類型。［1］這一概念并非指生理上的雌雄同體或心理上的未分化，而是在擁有自身生理性別特征的基礎上，同時具有異性的優良心理特質。雙性化人格的特征通常表現為既獨立又合作，既果斷又沉穩，既敏感又豁達，既自信又謹慎，既熱情又成熟。這種人格類型的個體往往適應能力強，能在各種情況下取得成功，他們同時擁有男性和女性的興趣、能力和愛好，尤其是心理素質方面兼具兩性的長處與優點。但一直以來，受傳統觀念的影響以及幼兒園男女教師的性別比例存在巨大懸殊，幼兒性別角色的正常形成會受到一定的影響。因此研究一方面從幼兒園教師的角度出發，充分挖掘幼兒園教師的雙性化教育潛能。另一方面從家庭、幼兒園和社會的角度出發，探尋糾正教育者的單性化教育觀念和行為。

二、雙性化人格理論的概念與觀點

（一）雙性化人格理論的概念

按照心理學的定義，雙性化人格是指某一個體具備雙性化人格特征，既具有明顯的男性人格特征，比如果敢、競爭、挑戰等，又具有明顯的女性人格特征，如細膩、耐心、柔和等。［2］雙性化人格的形成是由環境和教育共同作用的結果，具有較高的可塑造性。

20世紀70年代，桑德拉·貝姆制作的“貝姆性別角色量表”是當時研究界的第一個雙性化心理量表。該量表成為這一領域最重要的研究工具，貝姆把人的性度分為四種類型：雙性化、中性化、男性化、女性化。［3］這打破了之前固化的人類男女性別分類模式，豐富了人類多元化的性別研究視角。我國關于雙性化教育的研究仍處于初級階段，主要是在參考國外學者的研究成果上進行本土化探究。我國雙性化人格理論的研究較西方國家來說相對緩慢。目前我國研究者在學習借鑒國外研究成果的同時，開展尋求適合我國社會發展需求的本土化研究。《性別與教育》一書中指出，男女雙性化（androgyny），是指個體在能力和性格等方面能同時兼有男性特質和女性特質。［4］有研究者指出，雙性化個體是指那些能應場合的需要而分別展示其男性特質和女性特質的個體，這種個體兼有男女兩性心理特征的長處。［5］

雙性化教育不同于單性化的教育，也不同于無性化教育。雙性化教育強調在尊重幼兒自身生理性別的基礎上，將男性化和女性化的優秀人格品質進行融合吸收，讓個體具有更為豐富的人格魅力特征。這對個體在社會上的發展和適應具有很大的優勢。因此目前學術界廣泛認同擁有兩性優秀品質的雙性化人格是一種更為出色、值得廣泛教育的性別角色模式。

（二）雙性化人格理論的觀點

1．打破了傳統觀念中對性別角色標準的嚴格界定

傳統觀念認為，男性被賦予勇敢、競爭性強、獨立、有責任感等特質，而女性則被認為具有勤勞、安靜、溫和、細心等特質。兩性的人格特質被一些人認為是對立的。然而，雙性化人格理論則認為，男性和女性人格特質并非是相互對立的，個體可以同時擁有男性人格和女性人格特質，即勇猛和溫柔可以并存。在不同的環境下，個體的表現也是不盡相同的。在處世態度、思想觀念、興趣愛好上與其性別區別不太明顯，所以，雙性化人格是個體自身認同生物兩性性別并接受內化的人格類型。它將傳統思維中男性獨有的人格和女性獨有的人格進行融合，不再是對立的劃分。

2．雙性化人格是一種理想的心理健康模式

20世紀70年代，著名心理學家康布蘭和貝姆設計了一組實驗，即用人格歸因量表對近千名被測試者進行心理健康水平測試，結果發現表現最好的心理健康模式是雙性化人格。［6］這一發現的重要性在于，它揭示了一個健康、全面的人格不僅僅是單一性別的表現，而是可以包含兩性的特質。因此要具備一個健康全面的人格，個體在培養本性別優秀性格的同時，也應該向異性的某些優秀人格學習，讓自己的人格特質更豐富。雙性化人格即一個人同時具有本性別性格特質以及異性性格特質。雙性化人格理論的提出為社會對兩性性別的理解展現了嶄新的視角，為幼兒園性別教育打開了一個新的思路。

三、雙性化視角下幼兒性別教育的功能

目前在幼兒性別教育上存在著一些不容忽視的問題，例如幼兒園教師缺乏性別角色教育的理念知識，無法深入貫徹實施性別角色教育的相關具體措施。［7］作為當前社會主要信息文化傳播工具的網絡、電視等大眾傳播媒介，在傳播內容方面并未關注雙性化人格，更多的是傳播傳統社會對兩性固化刻板觀念。［8］雙性化人格理論倡導無性別歧視的教育方式，要求破除性別刻板印象，對推動幼兒性別教育具有重要啟示意義和功能。

（一）破除性別刻板印象

破除傳統的性別刻板印象，培養幼兒具有兩性優秀的人格特質，對幼兒的自身發展具有重要意義。由于長期受到性別刻板觀念影響，一些教師認為女孩就要有女性化人格，不應該有男性化人格的特征，男孩就要有男性化人格，不應該有女性化人格的特征。這是一種偏見，不利于幼兒優秀品質的培養。例如有些教師認為男孩就應該都是果敢的、有競爭性的和調皮搗蛋的，女孩就應該都是溫柔、細心和安靜可愛的，由此，性別偏見和性別刻板印象就會在潛移默化中形成。

但是，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和生產方式的變革，社會分工中，嚴格的性別劃分逐漸淡化，社會職業高度融合，不像之前具有明顯的性別差異。越來越多的男性或女性開始從事過去只有單一性別才能從事的職業。這就要求男女兩性都必須具有一些雙性化人格特質。如果具有雙性化人格品質，那么在職場中將具有很大的優勢。因此實施雙性化教育是符合現代社會發展需求的。傳統性別教育分為單性化教育和中性化教育，單性化教育的基本原則是不同性別接受不同性別的教育，強調性別差異。中性化教育的基本原則是不同性別接受無性別差異的性別教育。而雙性化教育與傳統的性別教育的基本區別在于，雙性化教育尊重和認可自身生理差異，并接納吸收異性優秀特質形成自己的雙性化人格。

（二）促進幼兒性別角色的健康發展

在幼兒時期，幼兒性別角色意識開始慢慢地從模糊意識向成熟固化意識發展，因此采用優良的性別教育對幼兒性別角色的形成至關重要。通過貫徹實施科學的雙性化教育，讓幼兒融合男女優秀特質，促進幼兒形成良好的性別角色觀念。因此教育者在性別角色教育上可以注重培養女孩的挑戰性、創造性和主動性，男孩的細膩、耐心和溫和，做到“取其精華”。從雙性化教育的角度出發，幼兒性別角色的教育與發展將逐漸掙脫傳統單性化教育觀念的束縛。無論男孩還是女孩，都能夠依據自身情況以及氣質的類型充分發展雙性化人格特質，這不僅有助于幼兒充分發揮本性別天生具有的性別優勢，而且具有異性的優異品質。從男女幼兒園教師的比例出發，我國男幼兒園教師與女幼兒園教師的比例嚴重失衡，為了盡可能減少幼兒園教師性別失衡對幼兒性別認知的影響，采用雙性化理念的教育模式，可以讓幼兒接觸到不同性別的角色特征。

（三）培養幼兒性別平等意識

由于幼兒生理發育和思維意識都不成熟，幼兒尚不具備正確的性別觀念，如果不加以正確引導，容易因為外界出現的性別不平等現象而受到潛移默化的不良影響，因此雙性化教育是在認可男女兩性間生理、心理存在差異的前提下，注意“因性施教”。每一個具有健全人格的人都通過教育方式學習養成兩性優異的品性。雙性化并非指外表，而是一種內在的心理特質。雙性化絕不是讓男孩女性化，也不是讓女孩男性化，更不能把男孩當成女孩教養，或把女孩當成男孩對待。［9］在雙性化教育的過程中，重要的是引導幼兒在充分了解和認同男女不同的身體性別特征的基礎上，實現心理上對異性優良品性的主動接納和學習。雙性化教育的核心目標之一是幫助幼兒不僅認可自己的生理性別，而且尊重和欣賞異性的生理性別。在雙性化教育的推動下，幼兒將逐漸形成一種包容和尊重異性的心態，這將為他們未來的成長和發展奠定堅實的基礎。這種教育方式有助于幼兒性別平等意識的萌芽。

四、雙性化人格視角下幼兒性別教育的實踐策略

片面的、傳統的教育觀和固化的性別刻板印象，都對幼兒性別角色的健康發展不利。使用雙性化人格視角理論進行幼兒性別教育，在于培養兼具優良的男性化和女性化人格特質的幼兒。基于此視角，可以從教師自身、幼兒家長、幼兒園、社會等多個層面去糾正教育者的單性化和無性化教育方式，促進雙性化教育行為，進而培養具有健康的優質的雙性化人格幼兒。

（一）教師應建立正確的雙性化教育觀念，審視教學行為

幼兒園教師應當樹立正確的雙性化人格教育觀念，并在教學活動中審視教學行為。在教學活動中，幼兒園教師可以根據幼兒的性格特點進行分組，將比較膽大粗心的男孩和比較膽小細心的女孩放在同一個小組。通過這種組合方式，可以充分發揮幼兒的個性優勢，讓他們在與同伴的交往中互相學習對方的優點。同時，教師也可以通過觀察幼兒的游戲過程，及時發現并引導幼兒學習異性的優良特質。此外，幼兒園教師可以從兩個層面進行有針對性的學習。一是理論學習，研讀相關論著。幼兒園教師應廣泛汲取相關理論知識，并注意選擇、甄別適合本班幼兒學習的性別教育知識。二是課例學習，從觀摩優秀的教學實例中對標找差距，為教學實踐積累經驗。真實具體細致的課堂實錄和教例研究，有助于激發一線幼兒園教師新的思路。

（二）家長應打破性別刻板印象，促進家園合作

一些幼兒家長存在性別刻板印象，是受一些不良的傳統社會價值觀念影響。［10］應盡可能摒棄性別刻板的慣性思維，在日常活動和生活中，多注重性別教育，多使用正確的性別教育言語，例如“你是勇敢的男子漢，要是能仔細一點就可以做得更好啦”“女孩子擦擦眼淚，我們可以更勇敢一點”等。正確有效的日常言語表達，有助于讓幼兒在成長過程中逐步形成雙性化人格。

此外，幼兒家長應打破傳統的性別角色觀念的束縛，可以通過線上學習雙性化教育的課程，也可以跟幼兒園教師主動交流學習性別教育知識。家長之間應該加強聯系，分享和相互學習雙性化人格教育的理論與方式。幼兒家長在與教師保持密切的交流過程中，通過充分利用教師資源，學習了解幼兒園最新教育方式和教育理念。為了確保雙性化教育在家庭和幼兒園都獲取到一致性的效果，在實際教育過程中，可以從兩個方面來考慮：第一，幼兒園教師和家長組建交流小組，由幼兒園教師不定期將幼兒園最新的雙性化教育理念和方式傳遞給家長，讓家長及時了解學習，并運用于家庭教育之中。第二，家長應當及時反饋在家庭教育過程中遇到的問題。幼兒園教師在基于自身專業技能的基礎上，分析問題出現的原因，并與幼兒家長共同商量科學的應對方法，從而讓雙性化教育在家庭和幼兒園之間不脫節。

（三）幼兒園應提升雙性化教育水平，創編雙性化教育資源

幼兒園應注重提升教師雙性化教育的能力，以便日后能夠順利開展雙性化教育活動。同時，幼兒園也應該著手創編優質的雙性化教育資源，作為指導教師開展教育活動的參考資料。

首先，為了提高幼兒園教師的雙性化教育能力，幼兒園應該定期組織相關的性別教育學習和培訓活動。性別教育是一個涉及兒童身心健康發展的重要領域，因此幼兒園應該積極探索科學的性別教育理念，通過調研和學習其他優秀幼兒園的先進經驗，結合本園的實際條件，逐步研究制訂具有特色化、本土化的雙性化教育方法。在實踐過程中，幼兒園可以利用與高等學校的科研合作機會，對幼兒園的實踐案例及素材進行系統化的深入研究。通過這種合作，幼兒園可以形成具有一定價值意義的研究成果，從而不斷改善幼兒園的雙性化教育方法，并形成獨具特色、先進的教育理念。此外，幼兒園還可以邀請具有豐富經驗的性別教育專家來園進行指導或者舉辦專題講座，讓教師能夠及時了解最新的性別教育理念和方法，從而不斷提高自身的雙性化教育能力。

其次，幼兒園在選擇或編制專門的雙性化教育資源時，應注意以下三點：第一，教育內容應具備全面性和廣泛性，不僅涵蓋有關性別角色的教育知識，而且應該引入雙性化人格特質的教育。這些教育內容的表述應當細致入微，以輔助教師更好地進行雙性化教育工作。第二，教材內容應具備明顯的階段性，這有利于教師有計劃、有步驟地開展教學工作。這些階段可以按照小班、中班和大班進行劃分，并根據每個階段幼兒的智力發展水平進行相應的性別教育，確保教師能夠根據明確的依據，有目標、有針對性地開展性別教育。第三，教材內容要具有科學性和系統性。這些特性可以確保教材能夠有效地幫助教師開展雙性化教育，從而提高幼兒在學習過程中的效果和體驗。幼兒園應當在《幼兒園教育指導綱要（試行）》《3—6歲兒童學習與發展指南》《幼兒園工作規程》等各項教育政策的標準下進行選擇和編制雙性化教育教材，做到教育內容的科學性、全面性。

（四）社會應提供幼兒雙性化教育支持，營造良好育人環境

社會媒體包括電視、廣播、互聯網和紙媒等，對人們的日常生活和觀念有巨大影響，也是性別角色觀念傳播的重要途徑。動畫片會影響幼兒的多種觀念和行為，例如認知發展、攻擊性行為和性別角色觀念及行為。因此主流媒體的工作人員應該樹立起強烈的責任意識，以避免在他們的報道中傳播有關性別角色的刻板印象。他們應該有目的地設置一些具有雙性化人格的正面人物形象來作為典范，從而減少人們對性別角色的刻板印象，并鼓勵個人獨立性和多方面發展。［11］隨著科學技術不斷發展，社會媒體不斷出現新的形態。特別是對于幼兒能接觸到的傳播媒介，從業者更要堅守男女平等的立場及基本職業道德觀念，對所制作的傳播內容不宜出現性別歧視、男女不平等等誤導性內容，應當盡可能宣傳弘揚男女平等的社會主流價值觀和具有雙性化人格魅力的人物，從而為幼兒的性別角色健康發展營造良好的社會風氣。同時，作為幼兒身邊的重要人物，家長和幼兒園教師自身同樣也應該樹立男女平等觀念。在日常語言溝通交流上，教師應該注重語言的選擇，盡可能使用平等、正向的詞匯和表達方式，避免使用性別刻板印象的語言。例如避免向幼兒傳遞“男孩應該這樣做，女孩應該那樣做”之類的信息。

為了不斷適應新時代教育深化改革，在幼兒園教師培養方面，可以考慮開設雙性化教育課程，讓準教師在專業知識層面上深入理解和掌握雙性化教育的理論知識以及相關教育技能，為以后的職業發展奠定良好的基礎。專業課程設計可以圍繞以下三個層面開展：一是兩性心理學方面，準教師應該充分了解男女性別的不同生理特征差異，以及不同性別的幼兒心理發展規律和相關理論知識。雙性化教育開展成功的關鍵在于是否從客觀角度掌握及認同兩性生理的差異化，在此基礎上研究兩性優質特征的相互吸收。二是兩性平等方面，準教師應當切實掌握教育公平的核心內容，了解不同性別幼兒在認知風格和學習方式上的差異，扎實掌握推動雙性化人格特質發展與教育平等的技巧。三是雙性化理論知識方面，應當充分掌握了解雙性化理論的內核所在，并且形成一定的自我見解。在此基礎上，準教師要主動地在實踐中融入自身對雙性化的理解，同時，通過實踐反觀自身對雙性化理論的理解，最終達到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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