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羊曲水電站陸生生態影響區域的生態補償機制研究

［關鍵詞］

陸生生態系統；生態補償；羊曲水電站；黃河

［摘" 要］

黃河羊曲水電站建設會對區域陸生生態系統的生態功能產生重要的影響。結合研究區的實際情況及水電站工程建設對區域環境的正向或負向影響，提出了針對水電站陸生生態影響區域生態補償的對策與建議：生態補償范圍涵蓋興海縣、同德縣和貴南縣的7個鄉鎮和22個村落，補償的地類包括林地、耕地和草地；林地采取異地栽培人工種植林的方法，彌補淹沒區域內的林地生態系統損失；草地補償以沙地生態恢復和種植人工草地為主，代替淹沒區域內的天然牧草地；耕地則以經濟補償為主；生態補償應該以水電開發公司為主體，政府、市場和社會補償共同完成，對不同的地類給予針對性的補償。

［中圖分類號］ S157" ［文獻標識碼］ A" DOI：10.3969/j.issn.1000-0941.2024.11.003

［引用格式］ 段軍邦，閆姝婉，梁濤，等.黃河羊曲水電站陸生生態影響區域的生態補償機制研究［J］.中國水土保持，2024（11）：12-15.

近年來，我國大力興修水利水電工程，有效利用了水力資源，減少了化石能源的使用，對實現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雙贏具有重要作用。然而興建水電站也會對淹沒區的陸生生態系統產生重大影響，因此有必要對水電站建設的環境影響進行分析，提出相應的生態補償機制，盡可能地降低水電站建設對區域生態環境產生的影響，從而有助于實現資源的合理開發使用［1］。生態補償的概念源于生態學中的自然生態補償，后來逐漸演變為促進生態環境保護的經濟手段和機制。在目前的研究中，生態補償包括對生態環境損害的補償和對環境產生正面效益的補償，涉及項目建設、政策、規劃、生態保護等多個方面［2］。生態補償對促進區域關鍵生態系統服務的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的作用，現在已經成為協調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的重要手段［3-4］。生態補償機制亦是指在盡量減少對生態環境損害的過程中，改善和恢復生態系統功能，調整利益相關者因生態環境活動中所產生利益的分配關系［5-6］。

為了使社會效益最大化，減少對當地環境和社會發展的影響，研究人員開始對水電開發的生態補償機制進行探索。曹麗軍等［7］提出根據水電資源開發導致的影響，分別計算直接和間接經濟利益損失并進行生態補償；ZHOU et al.［8］將生態補償制度的基本框架劃分為補償主體、補償對象、補償標準及確定補償的方法、補償形式、補償過程控制；YU et al.［9］通過對以往生態補償研究的回顧，構建了一個完整的生態補償機制框架；彭敏等［10］用Vague集相似度量理論計算的補償系數來表征補償能力及意愿。目前對流域水電開發生態補償的研究探討很多，但現有的生態補償標準和生態補償方式具有局限性和地域特殊性，因此有必要根據具體的環境問題進行具體分析。本文研究對象是位于黃河上游的羊曲水電站，其建設會對上游陸生生態系統產生重要的環境影響。本研究以此為出發點，結合黃河羊曲水電站建設淹沒影響范圍內的土地利用情況，以及工程建設對區域生態功能的影響，核算陸生生態系統的生態補償因子，根據研究區的實際情況，以利益相關者的視角對羊曲水電站淹沒影響區的生態補償提出對策建議。

1" 研究區概況與數據來源

1.1" 研究區概況

羊曲水電站地處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工程的主要任務是水力發電，是黃河干流上游河段規劃梯級電站的最下一級，也是黃河流域水電建設的重要工程。羊曲水電站建設區域地勢起伏較大，平均海拔高達3 000 m，位于青藏高原東北隅。本研究根據《2020年黃河羊曲水電站工程環境影響報告書》，選擇羊曲水電站工程水庫淹沒范圍為生態補償區域，分析生態補償機制。研究區內林地面積40.33 km2，占研究區總面積的8.37%；耕地面積38.55 km2，占研究區總面積的8.00%；草地面積361.37 km2，占研究區總面積的74.99%。

1.2" 數據來源

本研究所使用的數據包括研究區的實地考察數據、土地利用數據、社會經濟統計數據和高清遙感影像等，數據的操作處理在軟件ENVI 5.3、ArcGIS 10.6、IDRISI Selva 17.0中進行。其中土地利用數據是通過高清遙感影像解譯獲得，分類影像總體分類精度為97.12%，解譯所選用的影像在USGS（https：//www.usgs.gov/）上下載。制定生態補償方案時所選用的社會經濟統計數據來源于區域統計年鑒，包括《2021中國縣域統計年鑒（鄉鎮卷）》《2021中國縣域統計年鑒（縣市卷）》《海南州2020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等。

2" 研究方法

2.1" 生態功能補償類型

生態功能是衡量區域生態環境質量的重要指標，其生態價值變化可以為生態補償方案的制定提供科學依據［11］。本研究在制定生態補償方案時，根據區域實際情況，分析水電站建設淹沒前后的生態功能變化，選取林地、耕地和草地為研究地類，分析工程建設對區域陸生生態系統生態功能的影響。本研究所選的生態功能補償類型包括供給功能（食物生產、原材料生產）、調節功能（氣體調節、氣候調節、水源涵養、廢物處理）、支持功能（土壤形成與保護、生物多樣性保護、維持養分循環）和文化功能。

2.2" 生態補償核算方案

本研究通過計算水電開發的生態環境成本和生態環境效益，實現生態補償核算方案制定。在進行生態補償前，首先需要確定補償主體和所要補償的對象，補償經費主要來自環境的破壞者，補償對象包括生態環境的建設者和受害者［12］。按照“誰受益，誰補償；誰受害，誰受償”的原則［13］，以水電站開發公司為補償主體，因水電開發而受損的單位或者個人為補償對象。生態補償標準既要考慮生態功能的損失，又要考慮國家的經濟發展水平和生態效益的需求［14］。因此，本研究遵循公平性原則，根據生態恢復的實際成本進行補償，結合生態功能價值損失和生態恢復的實際成本確定生態補償方案，計算公式為

EV=（EVcosts-EVbenefits）×f（1）

式中：EV為生態補償值，單位元；EVcosts為水電開發的生態環境成本，單位元，包括原材料生產、水源涵養、固碳釋氧、水質凈化、水庫淤積、水土流失、生物多樣性損失、移民成本、庫區淹沒及永久占地等；EVbenefits為水電開發的生態效益，單位元，包括發電、供水、灌溉、航運、調蓄洪水、有機質生產、科教文化等；f為經濟修正系數，經過計算得到f值為1.4。

2.3" 利益相關者理論

為了更好地分析羊曲水電站建設的環境影響，制定明確的生態補償方案，本研究參考相關學者的研究成果［15-16］，基于利益相關者的視角分析羊曲水電站建設的生態環境影響，并提出生態補償機制和對策。利益相關者理論的最初定義可以追溯到1984年弗里曼提出的“利益相關者是能夠影響一個組織目標的實現，或者受到一個組織實現其目標過程影響的人”［17］。由此可以發現，水電站工程建設的利益相關者并不單一，應全面考慮各種因素的影響，從利益相關者的角度確定生態補償方案。本研究根據利益相關者的定義，分析得到羊曲水電站建設對陸生生態系統影響的利益相關者，并進一步分析了利益相關者與生態水電工程建設的關系（見圖1），其中當地住戶既是水電站建設的直接受害人，又是水電開發的直接使用者。

3" 結果與分析

3.1" 生態補償概況

3.1.1" 生態補償范圍

根據羊曲水電站建設的實際情況和預期效果，參考實地考察數據和水電站建設的環境影響評價報告，劃定了羊曲水電站投入使用后將會淹沒的影響范圍。羊曲水電站投入使用后，將會對黃河上游淹沒區域的生態系統產生影響，淹沒影響范圍涉及興海縣、貴南縣和同德縣，包括7個鄉鎮和22個村落。為進一步分析各行政單元的受影響范圍，本研究對3個縣域單元的陸生生態系統類型分別進行統計，結果見圖2。從圖中

（注：圖中紅線為鄉鎮邊界）

可以看出興海縣和同德縣影響范圍內的陸生生態系統類型多樣，以林地、耕地和草地為主，而貴南縣則以草地為主，林地和耕地的面積較少。

3.1.2生態功能補償類型

研究發現需要對林地進行原材料生產、氣體調節、氣候調節、土壤形成與保護、維持養分循環等生態功能補償；對耕地需要進行食物生產、原材料生產、氣體調節、維持養分循環等生態功能補償；對草地需要進行原材料生產、土壤形成與保護等生態功能補償。羊曲水電站投入使用后會造成黃河上游一定區域被淹沒，淹沒區原有的陸生生態系統將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新增水生生態系統，相比于陸生生態系統，淹沒后產生的水域將增加區域的水資源供給，但與此同時也會使其他的生態功能大幅度降低，比如：林地的調節功能將會消失，區域的固碳釋氧能力降低；耕地面積的損失會降低當地的農業生產能力，影響當地的農業發展和農民收入；草地是研究區主要的土地利用類型，大面積的草地損失將會使當地的畜牧業受到嚴重影響，進而影響區域經濟發展和農牧民經濟收入。

3.2" 生態補償機制

1）對于林地的生態補償機制。在羊曲水電站建設淹沒的影響范圍內，林地面積共計40.33 km2，其中興海縣19.19 km2、同德縣18.57 km2、貴南縣2.57 km2。研究區內的林地包括有林地、灌木林地、退耕還林地、未成林地和苗圃，由于淹沒影響區內林地種類多樣，且西北地區水資源較少，林木成活率較低，因此對于林地的生態補償，本研究提出使用面積占補平衡的措施，即在3個縣級行政單元選取與林地淹沒面積相等的空閑地實施造林工程，從而滿足林地的生態補償。由于研究區所處位置海拔較高，造林過程前期樹木不易成活，因此建議造林工程開始的前3 a，給予當地林業經濟補償，并按淹沒影響區內林地面積占比劃分給3個縣級行政單元。

2）對于草地的生態補償機制。在羊曲水電站建設淹沒的影響范圍內，草地面積共計361.37 km2，其中興海縣178.40 km2，同德縣129.32 km2，貴南縣53.65 km2。研究區內的草地主要為天然牧草地，且天然牧草地的植被覆蓋情況存在差異，草地是淹沒影響范圍內占比最多的土地利用類型，無法按照“占一補一”的生態補償原則執行，考慮到羊曲水電站站址附近區域土地沙化現象嚴重，從沙地開墾為草地難度較大，建議在當地開展沙地生態修復，適當引水建設人工草地，并對區域內農牧民的損失進行經濟補償。

3）對于耕地的生態補償機制。在羊曲水電站建設淹沒的影響范圍內，耕地面積共計38.55 km2，其中興海縣15.27 km2，同德縣22.73 km2，貴南縣0.55 km2。研究區內的耕地包括水澆地和旱地，種植的主要農作物有小麥、青稞、馬鈴薯等。在進行羊曲水電站建設影響區的耕地生態補償時，要以經濟補償為主，切實保護農戶利益。具有適宜條件的，可在淹沒影響區的范圍外選取土壤肥沃的區域開墾荒地，在適當的地塊種植相應的糧食作物和經濟作物，并根據開墾荒地的成本和經濟損失，給予當地農牧民經濟補償。

3.3" 生態補償建議

針對黃河羊曲水電站建設對陸生生態系統的影響，結合區域生態補償機制建設工作，基于利益相關者理論，提出如下建議：

1）對于水電開發公司。水電開發公司應加大生態保護力度和治理修復的資金投入，其是工程建設者，也是生態補償的執行者，在進行水電開發的過程中，需要切實保護生態環境，削弱對區域生態系統的影響。在羊曲水電站投入使用前，應充分分析其對生態環境的影響，盡可能在工程項目功能目標的實現和生態環境的訴求之間找尋平衡，以降低其對生態環境的不利影響。在水電站建設施工期間，應當避免大壩建設所產生的環境問題，如水體污染、廢棄物排放等，對工程建設所產生的垃圾實施環保措施，避免產生環境影響。在水電站投入使用后，要加速推進生態修復工作，對淹沒影響區域的林地、耕地和草地等進行合理的生態補償，達到水電站建設前后的區域生態價值平衡目標。此外，水電開發公司應當注意水電站后期的維護，避免對環境產生不利影響。

2）對于政府部門。政府部門在水電開發生態補償的過程中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涉及羊曲水電站建設影響區域的3個縣政府和7個鄉鎮政府應當統籌推進工程建設的生態補償工作，對林地堅持“占一補一”的原則，維持區域生態功能價值平衡，穩定陸生生態系統的生物多樣性，并在水電站建設過程中起到監督作用，及時提出工程建設所產生的環境問題，并督促工程建設方進行改進。此外，政府部門應當協助水電開發公司對受影響的住戶進行補償，妥善處理當地住戶的安置，協助當地牧民再就業等。政府部門還應充分發揮指導和監督作用，建立完善的生態補償制度，監督水電站工程建設，推進生態恢復與發展，為生態文明建設提供重要的制度保障。

3）對于當地住戶。當地住戶是水電使用者也是生態補償的直接受體。黃河羊曲水電站建設影響范圍內當地住戶較多，對其中7 982人實行了生產安置，1 746人實行了搬遷安置。該類人群既是受害者，長期看也是水電開發的受益人，在接受生態補償的同時應該積極參與當地林地、草地的建設工作，這有助于促進生態補償工作的加速推進。

4" 結論

結合黃河羊曲水電站建設對陸生生態系統的影響研究，提出了區域的生態補償機制對策與建議。確定生態補償范圍為興海縣、同德縣和貴南縣的7個鄉鎮和22個村落，陸生生態補償的地類包括林地、耕地和草地（林地面積40.33 km2、耕地面積38.55 km2、草地面積361.37 km2）。由于不同地類所產生的生態功能價值存在差異，因此相應的生態補償方案也有所不同：林地采取異地栽培人工種植林的方法，進而代替淹沒區域內的林地生態系統；草地補償以沙地生態恢復和種植人工草地為主，代替淹沒區域內的天然牧草地；耕地則以經濟補償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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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 2024-09-01

基金項目： 青海省重大科技專項（2021-SF-A7-2）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32071523）

第一作者： 段軍邦（1982—），男，青海海東人，高級工程師，碩士，主要從事水電開發建設與管理工作。

通信作者： 劉建（1978—），男，山東萊蕪人，教授，博士，主要從事濕地生態學和生態影響評價研究。

E-mail： ecology@sdu.edu.cn

（責任編輯" 李楊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