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以日常的“衣食住行”喚醒紅色記憶
《從于都到將臺堡》作為一部宏大歷史題材專題片,創(chuàng)作者并沒有完全紀實地“還原”紅軍長征途中的壯闊場景,而是回到沿線的一鄉(xiāng)一村,將鏡頭聚焦于當下百姓日常生活的“衣食住行”,讓觀眾能更真切地了解當代中國的社會現實及人民群眾的生活變化。影片中,于都紅色館藏中的手搖縫紉機,曾是葛接調背著它走兩萬五千里路為紅軍縫補衣裳的見證,這份精神激勵著于都成為當今全國知名服裝城;王河村村民每日吃的“紅軍粉”、提供就業(yè)的“幫扶粉”,是當年紅軍途經村鎮(zhèn)時手把手教會當地群眾傳承至今的;從過去的木板浮橋到如今的“鋼鐵巨龍”,于都勝利大橋的設計象征著紅軍逆流而上的魄力……通過展現當代長征沿線地區(qū)百姓最真實的生活狀態(tài),該影片讓觀眾在熟悉的生活場景中去感受歷史的厚重與現實的溫度,用一個個碎片拼湊出紅軍長征的集體記憶。
《從于都到將臺堡》這部專題片用碎片化的敘事結構和平民化的敘事視角,呈現一個個群眾的生活場景與故事回憶,在潛移默化中喚醒了觀眾對紅軍長征的民族集體記憶,激發(fā)深深的情感共鳴。這些看似平凡的日常細節(jié)與個體記憶,卻是長征這幅宏偉新畫卷中最重要也最為絢麗的顏料色彩,讓紅軍精神在當代社會得以繼續(xù)傳承和發(fā)揚。

二、以鮮活的影像符號連結過去與現在
在歷史的長河中,紅軍長征的艱苦故事被無數書籍文獻所記載,然而文字與個人口述的描繪,都不及可視化影視媒介具有更加直觀、生動、立體的效果。《從于都到將臺堡》這部專題片,就像是一座連接前人與后人的橋梁,它通過運用豐富的影像素材與巧妙的視聽語言,借助媒介塑造符號化記憶,由此促進觀眾集體記憶的建構。
首先通過可考證的影視資料,將觀眾帶回到那個烽火連天的年代,真實再現紅軍長征精神。影視資料中,祁碌山上紅軍手中的火把微光匯聚成線,映照著他們堅定的革命理想信念與緊密團結的精神;紅軍翻越夾金山時的堅定步伐,彰顯了他們不畏艱難險阻、勇于犧牲的崇高品質;于都河畔,紅軍戰(zhàn)士與百姓的深情道別,展現他們與人民群眾生死相依的深厚情誼。這些珍貴的影視資料,還原了那段歷史的真實面貌,也讓觀眾能夠身臨其境地感受到那份革命熱情與決心。
此外,視聽元素賦能影片強大的藝術感染力。例如在第二集《于都再出發(fā)》中,導演將舞臺劇《長征第一渡》中主角在樹下提燈,翹首以盼等待戰(zhàn)士歸來的演出畫面,通過流暢的轉場技巧,與現實中段桂秀奶奶在樹下等待丈夫的鏡頭剪輯在一起,富有戲劇效果,觸動觀眾心弦。第六集《永遠在路上》中運用了大量的航拍鏡頭,將蜿蜒小徑、江河大道、高速公路等壯闊美景以混剪畫面的形式呈現給觀眾,寓意著中國式現代化的新長征之路。在現代視聽元素的賦能下,不僅增強了該片的藝術感染力,更讓觀眾深刻感受到戰(zhàn)爭歲月與和平年代人們之間那份跨越時空的交流與對話。
三、以煥新的視角觀望新時代長征路
在新媒體數字化浪潮中,主流專題片的創(chuàng)新不僅是一場適應時代變化的自我革命,也是對傳統(tǒng)思維定勢的突破。《從于都到將臺堡》便以全新的視角眺望到了新時代長征路上的活力與潛力,深化了對集體記憶的藝術探索。該片超越了對長征歷史的簡單回顧,將歷史與中國特色現代化發(fā)展緊密結合,使觀眾在回顧歷史的同時,見證新時代長征路上的新變化和新成就。例如,能夠影響全世界干辣椒價格的蝦子鎮(zhèn)“辣三代”、大力發(fā)展夾金山紅色旅游經濟的短視頻網紅博主村支書阿生、用英文講述遵義紅色文化故事的中學教師彭宇等等,這些新時代的小人物卻在重塑著人們對于長征路的集體記憶,向世人展示了紅軍長征路上的新面貌、新氣象。《從于都到將臺堡》讓觀眾認識到,長征精神并非遙不可及的歷史符號,而是深深植根當下社會的每個角落,激勵著人們在新時代的征程中不斷前行。
在傳播方式上,《從于都到將臺堡》則充分利用了融媒體的優(yōu)勢,通過電視地方頻道與微信視頻號、微博、抖音等多種網絡社交平臺同步推送,構建起“臺網聯動”的立體宣傳矩陣,實現了信息的廣泛覆蓋與深度傳播。這種跨平臺、跨終端的傳播方式,拓寬了影片的受眾范圍,也促進了紅軍長征集體記憶的傳承與弘揚,讓這段光輝歷史在中國遼闊地域上煥發(fā)出新的生機與活力。
新時代長征路是一條歷史傳承之路,更是一條創(chuàng)新發(fā)展之路、現代化發(fā)展之路。在《從于都到將臺堡》中,我們看到了科技創(chuàng)新的突飛猛進,從橫跨赤水河的超級工程到核裂變市場的轉型開發(fā),從智能制造到數字經濟的蓬勃發(fā)展,中國不僅展現出了對歷史的尊重與傳承,更彰顯了面向未來的開放與創(chuàng)新精神。傳統(tǒng)文化與現代文明的和諧共生,繪制出一幅幅既古老又年輕的多元圖景;歷史長河與今朝潮流在此交匯,鋪展出一條通往未來的光明畫卷,無不見證著中國在新時代長征中的堅實步伐。
四、以詩意化的影像構建跨時空的情感體驗
《從于都到將臺堡》通過詩意化的影像表達,構建了跨越時空的情感體驗,主要體現在“內視角”的情感轉化與“借喻”的抽象可觀兩個方面。

首先,該片從“內視角”出發(fā),通過鏡頭將人物的內心情感轉化為“可觀”的感性形象。例如,在第二集中,于都縣民政所所長在采訪中介紹段桂秀老人的事跡時提到老人等待自己紅軍丈夫回家已經等到106歲時,作品采用“情景再現”的方式模擬了段桂秀年輕時站在樹邊等候丈夫的場景,隨后采用疊化的方式連接百歲老人扶著樹的鏡頭,疊化的過程中兩個不同年齡的段桂秀同時出現在畫面中,前一個鏡頭色調清新明亮,后者黯淡憂傷。民政所所長此時還未具體講述老人的等候何等不易,但時間給予個體命運的苦難已經躍然于畫面之上了。其次,于都縣作為長征路線的關鍵點,自身具有深厚的紅色精神傳統(tǒng),但“長征精神”“傳承”“恩情”等詞匯大多都是一種抽象思維上的概念,所以《從于都到將臺堡》采用“借物喻事”的方式進行展現,充分利用于都縣對于紅色資源的保護和開發(fā),展現地區(qū)建設的同時,也將長征精神傳承的主題傳達給觀眾。第二集中畫外旁白提到黨中央關于振興蘇區(qū)的重要指示,畫面為以植物為前景、太陽光束為背景的特寫鏡頭,表達黨中央的重要指示為于都縣的農業(yè)發(fā)展帶來希望。葛接調侄孫談及爺爺對家鄉(xiāng)父老的惦念時,畫面內容為背景為于都縣車水馬龍的街景,前景為紅軍的可愛雕像,拍攝方法采用變焦的方式將焦點從后景轉移到前景。這兩個鏡頭的表達都利用畫面前后景的縱深讓兩個被攝物從視覺上產生關系,進而完成敘事。片中拍攝關于長征的畫作時,畫外音的內容為最后一匹布拿來做軍旗,最后一口糧食拿來做軍糧。攝影師采用特寫的景別拍攝局部,給觀眾留下懸念,并通過模擬觀眾的視點從畫作的局部緩緩向上搖攝,逐步展現畫作全貌。鏡頭中的畫作不再是事物本身,而是對人民精神的寫意和對中華民族精神信仰的暗喻。
作者
姚 爭 浙江傳媒學院副院長、教授、文學 博士、博士生導師
林珈帆 浙江傳媒學院電視與視聽藝術學院 (紀錄片學院)2024級碩士研究生
王權博 浙江傳媒學院電視與視聽藝術學院 (紀錄片學院)2024級碩士研究生
馬祥涵 浙江傳媒學院新聞與傳播學院 2023級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