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和偉用“正義”“勇敢”“執著”“倔強”來形容刑警秦川這個人,“他就是典型的‘這個事兒我不做好不行’,軸,堅持,有強大的信念,就是要對得起身上這身警服”。
《我是刑警》熱播,熱到什么程度——上下班的地鐵上都有人在追劇,片尾曲《少年壯志不言愁》的“幾度風雨幾度春秋”一再炸響。朋友圈里大家都在熱烈討論:“昨天這個8年沒破的大案終于把犯人給擊斃了,解氣!”“富大龍怎么還不出來?他不是男主角之一嗎?都28集了還不登場?”
電視劇獨播平臺愛奇藝的“熱度”成績也非常亮眼:開播后連續4天位居全部頻道平均收視率TOP1,連續3天位居黃金時段全部頻道平均收視率TOP1,登頂全端播放市占率NO.1……年末歲終,《我是刑警》將國產刑偵類型劇又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峰。
很多觀眾在剛打開《我是刑警》的時候,都會以為它像時下流行的罪案類型劇一樣,以離奇的命案啟動,以“懸疑”“詭計”“反轉”抓人眼球。沒想到第一個煤礦持槍大劫案一出場,伴隨著東北雪原的寒氣,一股90年代古樸的刑偵風襲來,凜冽得仿佛在看科恩兄弟的電影。
90年代的東北礦區,樸實到給人穿越感的財務室,突如其來的持槍劫匪,關系到礦區上下幾百號人生存的巨額工資款,嚇蒙了但仍然恪盡職守與匪徒交火的保衛科工作人員,匪徒連孩子都不放過的兇殘……觀眾這才發現,《我是刑警》并非一部簡單的罪案類型劇,而是和樸實堅定的劇名一樣,有著極致的現實主義風格。
再往下看,劇集所呈現的每一個案件,并不以懸疑、奇詭的元素取勝,重點正如劇名,放在了無數刑警日夜奮斗的艱苦卓絕上。為了保住一丁點破案希望的火苗,幾千號刑警日夜奮戰——這部劇里沒有天才神探,也沒有坐在原地就能揮斥方遒的安樂椅偵探,而是向觀眾呈現了最真實的查案是怎樣一個過程——它需要刑警排摸社會人員,在沒有攝像頭的年代走遍大小村莊;它需要刑警調看監控,在天眼遍布的年代把眼睛都看得暫時性失明;它需要法醫做成千上百次DNA鑒定,從久遠的人體組織痕跡中抓住一點微光,但凡有一星半點可能,從不言棄。
公安部新聞傳媒中心影視藝術總監、《我是刑警》的總制作人郭現春說:“有句話說,如果你相信命運,那么一切的偶然都是注定,如果你不相信命運,那么一切的注定都是偶然。”他已從警33載,當年參加公安工作,就是因為看了1990年的電影《龍年警官》,深深被片中的情節和刑警隊長傅冬所吸引,從而堅定選擇了從警的道路。“每個男人都有一個英雄夢,從警之初,我心心念念想成為一名刑警,懲惡揚善,除暴安良。盡管最終我被分配到了派出所而非刑警隊,但總算成為一名公安干警。我在一線公安基層派出所和公安部機關工作多年,對警察這個行業也積累了豐富的職業經驗。”由郭現春參與創作的公安題材影視作品多達20余部,涉及特警、緝毒警、經偵民警、派出所民警、鐵警,當然也包括刑警。但他覺得,此前關于刑警的作品還不夠純粹,他想拍一部完完整整體現刑警的電視劇,不但橫跨35年的刑偵發展歷程,還要真實——非常真實。
《我是刑警》的導演惠楷棟曾經執導過公安題材作品《緝毒先鋒》《緝毒精英》和爆款劇《延禧攻略》。他是做攝影出身,早年擔任攝影師時,還曾經拍過刑偵劇《12·1槍殺大案》,同樣也是極度寫實的風格,在1999年曾引起轟動,滿大街都響著那首帶著秦腔的片頭曲:“槍響了,出事了,忙活了……”
“20年后,我又看到了這樣一種氣質的戲,我不想放過。”惠楷棟說,“編劇徐萌老師用了兩年的時間走訪一線刑警,看到這樣一個真實質感的劇本以后,我就說,這對于一個創作者來說是非常難得的作品,它的時間空間跨度都很長,35年刑偵發展歷程,這是我覺得特別興奮的一個創作點。”
38集的篇幅,15個大案的密度。熟悉當年鶴崗煤礦案、周克華案、貴州凱里爆炸案、白銀案的觀眾,大約已從劇中看到端倪。于和偉塑造的刑警“秦川”、丁勇岱飾演的刑偵技術專家“武英德”等人物,也很容易令人聯想到全國公安系統一級英模、七一勛章獲得者崔道植,還有全國公安系統一級英模、刑偵專家、有著“中國當代福爾摩斯”之稱的烏國慶。
對整個劇組來說,創作《我是刑警》的過程就像是在“重走英雄路”,“從西南最后跑到東北,從零上40度到零下40度。這部劇也是我這幾年拍戲遇到的演員陣容最大的,而且用了很多的好演員,光是國家一級演員就有30多個,有名有姓的演員角色有460個,加上群演將近2萬人次。因為每個案件就對應新的一批演員,這樣的一個體量就特別難。我們到每個城市都是重新調動演員,特別困難,最終才完成”。在惠楷棟看來,這部劇最大的特點就是真實,“整部戲我用的是半紀實風格在拍,沒有過多地去想在鏡頭上面炫技。演員的表演也是去表演化的,這些都是我們在開拍之前研究過的——跟演員一個一個商量,越不要正式表演越好,我們也基本上沒有化妝,只有造型,男演員都基本上往黑了噴”。
《我是刑警》一開場,90年代的中昌省河昌市,基層民警秦川憑借自身努力求學深造,終于如愿成為一名刑警。但刑警生涯才剛開始,師父高建設、好友葉茂生就相繼壯烈犧牲——這是令觀眾猝不及防的淚點,與兇殘的歹徒相比,好不容易才能培養出來的刑警顯得那么“脆弱”,看得人怒從心頭起——劇中襲擊老刑警高建設的歹徒,之所以襲警是為了“搞把槍”,之所以選擇高建設,是覺得他年紀大了,“走在雪地上自己就能摔骨折”,于是一根鐵管就要了這位奮斗一輩子的老刑警的命。
于和偉飾演的秦川,在得知真相如此不近人情之后,呈現出的情緒相當豐富,既有對師父的心疼,又有對歹徒強盜邏輯的無語和憤怒。這位大器晚成的演員,此前已經演過一次刑警隊長——在2015年的電視劇《刑警隊長》中,于和偉飾演刑警隊長顧銘,其原型是南通市公安局刑警支隊因公犧牲的原支隊長顧瑛。
此次再度飾演刑警,不僅是刑警隊長,還帶隊橫跨全景式的中國刑偵事業35載,于和偉說,他的感觸更深:“我覺得刑警是可以給老百姓一種安全感的職業,我作為演員,其實從角色當中走出來也是百姓,也是普通的人民。我拍了這個戲,我就知道我們的安全感是那些人給的——那些刑警,那些為了保衛人民、保衛百姓、尋求正義的人給我們的。”

他在劇中的戲份多達800場,也是這么多年參演的電視劇當中少有的。“我們這個戲有那么多的案件,那么多震撼性的事件,從剛開始拿到這個劇本,到整個創作過程當中,我一直在被震撼著,一直在慢慢靠近秦川這個人物——這是跟之前拍其他刑偵劇不太一樣的地方,我深深地被我們劇中的刑警精神、被秦川這個人物的精神感染打動——我們的拍攝周期大概有5個多月,殺青的時候,我已經就是那個人,就是刑警本色了。甚至我到后來自己收工以后,在房間里洗漱時照鏡子,我發現我的眼神都有一點是劇中狀態。”
于和偉用“正義”“勇敢”“執著”“倔強”來形容刑警秦川這個人,“他就是典型的‘這個事兒我不做好不行’,軸,堅持,有強大的信念,就是要對得起身上這身警服”。
在拍攝現場,惠楷棟導演力求真實,他不想把畫面拍得很唯美,而是要保留“粗顆粒”的狀態,“我基本上跟所有的主要演員都溝通過,我說我想去表演化,不想讓觀眾看到我們在演警察——市場上不缺這種戲”。主演們會問他:你真想好了嗎?他說:“我想好了,我們可以去試試,做一個不一樣的戲。”

于是我們看到,在《我是刑警》里,包括于和偉在內,一張張刑警面孔都像是生活中直接走出來的——有觀眾甚至發彈幕好奇地問:劇組是從哪里找來這么多90年代的臉的???
劇集在服化道上也是下了大功夫——使用到的服裝總計有25000余件,采買和租用的戲用道具累計超過10萬件,甚至租用的車輛也達到了1600余輛,每一個數字都在公安影視方面創造了一個歷史。為什么戲一開場,每個人看起來都像是從90年代穿越而來?道理就在這里,細致到一件皮夾克、幾張乒乓桌搭成的臨時會議桌、一條板凳、一只茶缸子,都是年代的痕跡。
導演還特別關照化妝組,只許做造型,不許給演員化妝——梳子都不能帶到現場,頭發亂了,就用手捋一捋,“我們公安哪一個坐在辦公室里還有個梳子?沒有這些東西”。導演力求把刑警的生活狀態做到極致,“可能老百姓見得更多的是戶籍警、片警等等,打交道最多的是他們,刑警這個警種好像距離他們很遠,其實不是,也可能就在你身邊,無時無刻不在保護著大家,所以我就想讓他們特別地落地”。就這樣,他帶著460位有名有姓的角色,重走了一遍英雄路。
為《我是刑警》擔任編劇的,是著名編劇、飛天獎最佳編劇獲得者徐萌。距離劇集開拍半年前,徐萌就開始了飛赴全國各地的前期籌備工作,“把所有案件發生地,從東北、山西到銀川等,跑了一圈,一個一個場景落實。”
從2019年4月到11月,歷經8個月,她深入全國15個省市區縣,基層的刑警隊,以人物采訪、交流座談、參觀現場、查閱資料等多種形式,進行了全面而系統的創作采風、故事搜集和體驗生活。
“寫警察戲對于一個女編劇來說蠻少見的,我可能比較生猛,因為我長了一個數理腦子,我是一個分析狂,一個數據狂,研究癖,不怕吃苦,但是就很害怕辜負這一份信任,很害怕不能夠真實地反映這個行業最真實的那種氣質和質感。”徐萌說,“所以我得去下生活,我得去多走,多看。后來我們就走了那么多地方,見了那么多的人,主要是看一張張的臉,尋找人物的那種氣質。要找到這個行業最后的那一句話——警察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經過長達半年的走訪,她對警察最大的感受,就是“極端聰明”,“他們是我們國家的最高智力,現在是和平年代,算力決定一切,這個行業的那種感知力、執行力、算力,那種聰明、洞察力,我感受特別深”。
除了聰明,另一個強烈感受,就是“忠誠”。“盡管我們是拿著令牌去的,每走一個地方,他們都守口如瓶,也不談自己的工作,也不談自己的成長歷程,什么都不說。我說他們都是劉胡蘭,誰都不說,不是我們想象的,打開話匣子就跟你講——其實我特別能體會,因為真真正正做事的人,他是不善于去講述自己的。”

她花了大量的時間,跟警察們“就這么坐著,啥也不說,看誰先撐不住”,慢慢找到人物最真實的氣場。“在我去采訪的過程里邊,除了感覺到他們的忠誠、勇敢、熱血,我聽到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要對受害者負責,要對受害者的家屬有一個交代’。因為有大量的陳年舊案、積案、冷案。我剛開始聽的時候,就當那么一句話聽。后來我就發現,我每走一個地方,碰到所有的人都在跟我說這一句話,給我印象特別深刻,真的深刻體會到人民警察、人民公安跟我們的群眾、跟我們人民就是血肉相連。這也讓我下了決心,這個創作要玩真的,不能辜負他們,一定要掏心掏肺,用心血去澆灌這個作品。”
時間跨度長達35載的全景式呈現,正如導演所說,厚度、寬度和縱深度都教人不知從何下手好。徐萌在編劇過程中也像鍥而不舍挖掘每一縷線索、不辭辛苦走遍每一個村落的刑警一樣,肯下笨功夫——總計耗時2年,行程1萬公里,采訪了各級專家、一線刑警近200人,整理各類訪談達200萬字,全劇多達873個場景,幾乎沒有重復——寫完這部劇,對她來說,也像“讀了個警官大學,還讀了個刑偵技術學院出來”,“你得把這個行業先吃透”。
劇集并不只是聚焦一個接一個的大案懸案,而是扎扎實實將35載基層刑偵歷程完完整整帶到觀眾面前。
吃透了寫出來的東西,才會真的扎實。對觀眾而言,《我是刑警》不僅一開場就以極其真實的90年代刑偵風帶來震撼,更為難得的是劇集并不只是聚焦一個接一個的大案懸案,而是扎扎實實將35載基層刑偵歷程完完整整帶到面前,就像刑警查案不是靠拍腦袋靠靈光一現一樣,刑偵路上的每一點進步,背后都有無數基層刑警的篳路藍縷——
90年代的刑警勤走訪、細調查;00年代的刑警有了DNA技術加持;10年代的刑警不但有了天眼助陣,還有心測、側寫、人臉識別、步態識別、大數據分析、時空還原技術……老中青三代刑警的群像,因此顯得更加真實——不僅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刑偵特點,還有“傳幫帶”,有技術的迭代與理念的傳承。
看了《我是刑警》觀眾才發現,原來90年代的刑偵技術一度是那么地簡陋,需要耗費大量人力去彌補。在缺少高科技手段的年代,用到最多的是顯微鏡,劇中“曹忠恕”還親自研發了一些器材,更多時候都是靠意志力在破案。彈幕直呼:90年代破案真的難。
后來呢,科技進步了,刑偵技術發展了,但刑警和法醫們又遇到了新問題:都靠攝像頭了,警察還有用嗎?法醫這邊解剖化驗還沒完成,那邊查查攝像頭嫌疑人已經抓到了,法醫還有存在的必要嗎?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難題,一個時代也有一個時代的困惑。《我是刑警》沒有因為這些東西“不夠戲劇性”選擇偷懶跳過,而是把刑警的除暴安良、伸張正義、蛻變成長作為明線,把不同年代刑偵人員所面臨問題的演變、新舊刑偵觀念手段的沖突作為暗線,一明一暗交織展現,因此才顯得更加真誠,也更加豐富。
習近平總書記曾在全國公安系統英雄模范立功集體表彰大會上指出,公安隊伍是一支有著光榮傳統和優良作風的隊伍,也是一支英雄輩出、正氣浩然的隊伍。廣大公安英雄模范身上體現的忠誠信念、擔當精神、英雄氣概,是中華民族偉大精神的真實寫照。
《我是刑警》以現實主義手法、紀實影像風格,塑造出老中青三代刑警的英雄群像,全景式描寫了中國刑偵事業35年的輝煌歷程,展現新時代中國刑警堅定的政治信仰和勇毅的精神傳承。正如導演所說:“拍這個戲的意義就是想對16萬刑警,以及對他們所有的付出表達致敬,看看這16萬刑警如何守護著大家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