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風奔跑的女孩

作者簡介：于建勇，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中國鐵路文聯作家分會會員，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青島市作家協會會員。供職于濟南局集團公司青島客運段。作品散見于《中國鐵路文藝》《人民鐵道》《大眾日報》《齊魯晚報》等報刊。出版《膠濟鐵路風云》《圖說膠濟鐵路故事》《“青”史“影”存》。

她姓暴，暴風驟雨的“暴”，名苗苗，青青禾苗的“苗”。這個名字，總讓我想到暴風驟雨下的禾苗。

而這，恰是她童年生活的真實寫照。

一

她的家在河北省邯鄲市邱縣，一個名為東大侯仲的小村莊。從記事那天起，她感受最深的一個字就是：“窮”。這個字幾乎伴隨著暴苗苗的整個童年及少女時代。爺爺奶奶身體不好，還要拉扯六個孩子，而維持家用的，僅靠幾畝薄地，沒有其他收入來源。

暴苗苗了解到，父親和母親相親的時候，奶奶湊錢給母親買了一身保暖內衣、一套衣服便定下了終身。母親嫁給父親時，家里只有三間平房和四畝地，家具是姥爺自己做的，勉勉強強湊起了一個家，一個禁不住風吹雨打的家。

后來，爺爺奶奶先后患病，行動不便。當時，父親在縣里的板紙廠上班，母親在家一邊忙農活，一邊照顧爺爺奶奶，日子過得十分艱難。

暴苗苗八歲那年，父親在廠里遭遇意外。廠里的蒸球發生爆炸，由于父親離爆炸現場較近，頭部受傷很重，身上多處燙傷，險些丟了性命。那時的暴苗苗還小，不知道父親的具體傷勢怎樣，只知道哇哇地哭，撕心裂肺地哭。

暴苗苗清楚地記得：“當時，母親懷著弟弟，很辛苦。她笑著告訴我，好在你爸爸還活著，活著就好，活著咱們家就有希望！”

父親在醫院一住就是一個多月，出院后還需要休養。母親即將臨盆，也需要人照顧。當時，暴苗苗就讀的小學離家很近，下課、放學，她就趕緊跑回家，為的是照顧躺在床上的父親，以減輕母親的負擔，還要利用早起、午休和晚飯后的時間，去地里干農活。

有一次，暴苗苗早起去地里摘棉花，由于穿的是布鞋，摘完棉花，鞋也被露水浸濕了，趕到學校早操跑步時，濕鞋又沾滿了塵土，同學們都盯著暴苗苗的“土鞋”，她感到十分尷尬，羞紅了臉……

八歲本該是在父母跟前撒嬌的年齡，暴苗苗卻已經學會了照顧家人、做農活、和面、洗衣服、做飯，冬天還要在冷水里洗全家人的衣服……她說：“雖然苦，但我從來沒有畏懼過，因為家里的不幸讓我學會了堅強，也明白了什么是責任?！?/p>

新的一年，家里終于有了一件喜事：弟弟出生了。在暴苗苗眼里，弟弟是如此可愛、天真無邪。父親看著兒子，身體仿佛也跟著好了些，母親也欣慰地笑了。

父親休養了一年多，身體漸漸康復了，就決定回廠里繼續工作。家人勸他再休息一段時間，可父親覺得家里一貧如洗，還欠了那么多醫藥費，作為家里的頂梁柱，必須出去掙錢。最終，家人也沒拗過父親。

滿以為日子會這樣慢慢地好起來，可是老天不垂憐，暴苗苗十一歲那年，父親在工廠高處作業時意外墜落，摔傷頭部，又一次被送到醫院。爺爺奶奶也跟著著急上火，病情愈發嚴重了。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挑苦命人”，之前欠下的醫療費還沒還清，如今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一向堅強的母親終于承受不住打擊，摟著孩子們抱頭痛哭……

最終，母親還是平靜下來：“孩子們，別哭，爸爸現在需要咱們照顧，爺爺奶奶也需要咱們照顧，咱們要等他醒來，別讓他看見咱們傷心好不好？爸爸還活著，爸爸沒有離開咱們，咱們的日子還有希望！”

是啊，母親說得對，父親還活著，我們要等著他康復，一切都會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暴苗苗似乎看到遙遠地平線上的一束微光。

眼中有光芒，心中有夢想，腳下就有力量。時間的流轉，生活的艱難，讓這個家經歷了很多，但全家人依舊對生活充滿了希望。

父親逐漸好了起來，但留下了后遺癥，只能找點簡單的體力活維持生計。

暴苗苗十三歲那年，這個風雨之家又迎來了一個新生命，暴苗苗多了一個妹妹，家里重新燃起了希望，充滿了歡聲笑語。

母親樂觀，父親樸實，弟妹乖巧，暴苗苗也逐漸長大了，可以幫父母做更多的家務，幫著看孩子，幫著照顧爺爺奶奶。

她父母的文化水平都不算高，但特別重視對孩子的教育，從小就教育孩子如何踏實做人，如何耐心做事，如何謙恭敬人，如何迎難不懼。在他們的教導下，暴苗苗和弟妹比常人成熟很多。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暴苗苗是家中老大，從小便擔起了做家務、干農活的重任。別的孩子在嬉戲玩鬧的時候，暴苗苗的童年幾乎沒有一刻放松。好在弟弟妹妹漸漸長大，上小學后開始住校，兩周回家一次。每次回家，弟弟妹妹都會把學校發的零食帶給暴苗苗吃。姐弟之情，令人動容。讓暴苗苗欣慰的是，弟弟妹妹也很懂事，知道家人不易，從小就開始自己洗衣服，幫忙做家務，學習上也從來不用家人操心。

土里刨食，捉襟見肘。再怎么勞作，也很難養活一家眾口。這個貧寒的家庭，經過父親的兩起事故更是雪上加霜，一貧如洗。暴苗苗決定放棄學業，外出打工，賺錢養家，和父母一起供弟弟妹妹上學。

二

十九歲那年，也就是2011年，暴苗苗來到青島，成為青島客運段廣州車隊的一名乘務員。這是一趟普速列車，青島至廣州，全程需要近三十個小時，往返一次，需要整整三天。

那時客流比較大，每次列車靠站，門口總是被人群擠得水泄不通。車門往往需要乘務員用盡全力才能勉強關上。過道和廁所里也擠滿了旅客，幾乎無法動彈。有好幾次暴苗苗出去巡視，鞋子都被擠掉了。即使這樣，每站一開車她依然堅持巡視，收取垃圾、整理行李、打掃衛生、安全宣傳。她說，只有這樣，心里才踏實。

暴苗苗深知生活的不易，所以很珍惜這份工作。在同事眼中，別看她身材嬌小，但很能吃苦。

隨著高鐵開行逐年增加，人員需求也越來越大。高鐵的發展，為眾多職工提供了寶貴的發展機遇。自然，也包括像暴苗苗這樣的勞務工。

一天，暴苗苗聽一位老職工說，勞務工工作兩年后也可以參加后備列車長考試。有這樣的機會，她非常激動，于是利用休班時間，開始努力學習客運業務。她深知，機遇只留給有準備的人，而且比自己優秀的人有很多，不進則退，唯有發奮用功，只爭朝夕。

“功夫不負有心人”，2014年，暴苗苗實現了人生的第一個愿望——經過層層考試，成為上海動車隊青京線路的一名列車長。那是她來到青島客運段的第四個年頭。

更大的挑戰擺在她的面前。

高鐵作為中國的一張亮麗名片，其列車長肩負著重大的責任。他們不僅需要與成千上萬的旅客接觸，確保每位旅客都能享受到優質的服務體驗；還要領導乘務團隊高效協作，維持車廂內的良好秩序；同時，還需接受來自上級部門的檢查以及處理各種突發狀況。任何細微之處的疏忽或不當處理都可能引發安全隱患。而暴苗苗在擔任這一角色時，還只是一個不善言談、羞澀膽怯的小姑娘。

緊張的她找到師父求助，師父告訴她三個字：“慢——不慌不忙，細——認真細致，穩——果斷沉穩。”師父還說，“對待乘務員要先抓心再抓嚴，只有走進乘務員的心里，人家才會服你。”

暴苗苗聽后受益匪淺，甚至多年以后，依然按照師父的教誨對待工作和同事。

在旅客眼中，每一位乘務員都展現出了優雅得體的言談舉止和儀容儀表，讓人感覺如沐春風。暴苗苗說，這一切都源于近乎嚴苛的標準化培訓和長時間演練的習慣養成。

比如站姿，手和腳的位置都有嚴格規范：男性乘務員挺胸收腹，兩肩平衡，身體自然挺直，雙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攏貼于褲線上，腳跟靠攏，腳尖略向外張呈“V”字形；女性乘務員雙手四指并攏，交叉相握，右手疊放在左手之上，自然垂于腹前，左腳靠在右腳內側，夾角為

45度，呈“丁”字形。

比如引導手勢，四指并攏，拇指靠向食指，手掌伸直，由身體一側自下而上抬起，以肩關節為軸，到腰的高度再由身前左方或右方擺去，手臂擺到距身體15厘米，并不超過軀干的位置時停止。目視來賓，面帶微笑。

比如行走列隊，擺臂、箱子必須在一條線上，前后一致。

比如胸牌、黨員（團員）徽章和列車長臂章，佩戴位置都精確到了厘米：胸牌、黨員（團員）徽章佩戴在上衣口袋之上正中一厘米處，列車長臂章佩戴在左袖肩下四指處，必須分毫不差。

巡視車廂的走姿，更是從擺頭到步伐的快慢進行了反復練習，甚至將巡視車廂的時間精確到秒：一等車廂17秒，二等車廂22秒，快一秒慢一秒都不達標。

高鐵的服務，絕對對得起一個“高”字。這，就是中國高鐵。

高姐的標準更高了，高姐的形象更好了。而暴苗苗在高鐵乘務中熏陶感染，也慢慢成為沉穩大氣、雷厲風行的職業女性。

三

實現了當列車長的第一個目標，暴苗苗并不滿足，又給自己定了下一個目標：二十五歲之前，必須想方設法穩定下來，爭取轉正。

當時，濟南局集團公司出臺了一項好政策，勞務工可以通過業務練功轉正。這讓暴苗苗看到了希望。為了自己，更為了家人，她拼了！

在休班的日子里，她每天都是固定6：30的鬧鐘，起床逛早市，買上一天的飯菜，便不再下樓，晚上10：30睡覺，一學就是一天。她當時的感覺是：“每天到點躺在床上感覺無比幸福，但是不敢多睡，第二天依舊按點起床?！?/p>

堅定了信念，便與世隔絕。室友的說話聲，屋里的電視聲，一切聲音，她都聽而不聞，心無旁騖，一心撲在學習上。就連戀愛時間，她都用來背題。好在男友對她很支持，義無反顧地當了她的學伴。“約會時，我經常拿著書，我能把十幾本書順著背下來，我背給他聽，他拿著書檢查對錯，陪我一起學習?！?/p>

那段時間，暴苗苗就連上廁所也會捧著書，深夜入睡前也會閉著眼睛默背業務，甚至坐公交車也拿著書，導致經常坐過站。室友經常取笑她，說她學業務學“魔怔”了。

付出總會有收獲。二十四歲那年，憑著扎實的業務功底，她通過了濟南局集團公司練功技術比武，獲得了轉正資格，成為一名正式鐵路職工，終于實現了人生中的第二個目標！

暴苗苗第一時間給父母報喜，母親心中樂開了花：“這真是多年來咱們家最大的喜事！”暴苗苗也是熱淚盈眶。在她看來，穩定的工作和生活是對父母最大的孝心，也是對他們最好的交代。

濟鐵電視臺對暴苗苗的事跡進行了報道，并制作成一部專題片，片名很形象——《迎風奔跑的女孩》。片子播出后，不僅在青島客運段引起轟動，在她的家鄉也成為熱點，父老鄉親口口相傳，都夸贊暴苗苗有志氣。暴苗苗的父親也為她感到驕傲，專題片在手機里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自此，暴苗苗成為勵志的典型，學習的榜樣。

2017年春節，暴苗苗休產假回老家過年。當時，邱縣組織“十大好人”評選，她榮膺當選，并應邀參加頒獎典禮，上臺致辭。

站在主席臺上的暴苗苗，向父老鄉親道出了自己的心聲：“邱縣的土地養育了我，讓我有了咱們邱縣人特有的品格，那就是堅強、奮進、樸實、自信。人生總會遇到很多事情，貧窮、磨難、失落，以及痛苦，但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要輕言放棄，特別是青年人，要永遠懷著積極向上的心態，心里裝著光明和希望，只要咱們自己不倒，就什么也打不倒咱們。我愿與家鄉的所有青年人一起，為家鄉增光添彩！馬上就要過年了，在這里向各位領導、各位鄉親拜年，祝咱們的邱縣更加美麗，更加富強！謝謝大家！”

臺下就座的有縣委領導，有父親母親，有村主任和同村的親戚，聽了她的致辭，都贊不絕口：“不愧是列車長，屬她的講話最好！最有底氣！一點也看不出緊張。”

邱縣電視臺等媒體都報道了暴苗苗的事跡，一時間，暴苗苗在老家火了，父老鄉親都為家鄉出了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孩而自豪。

2018年11月，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河北省第十五次代表大會在石家莊召開。暴苗苗受邀參加，并作了事跡報告。聽了她的經歷，許多人潸然淚下。有的團代表在教育部門工作，他們想邀請她去學校給學生講課，希望她的事跡鼓勵和影響更多人，讓更多人通過努力取得成功。

當時，暴苗苗產后不久，孩子尚幼，團省委特批她攜母親和孩子一起參加。讓暴苗苗開心的是：“我的女兒成為這次團代會最年幼的代表。女兒和母親也被請上主席臺合影留念。一回到老家，母親就急忙前往打印店沖洗照片，并擺放在家中顯眼位置。母親高興得像個孩子?！?/p>

陽光總在風雨后。暴苗苗深有感觸：“付出與成績是成正比的，沒有人能夠隨隨便便成功。成績是對努力拼搏的認可，也是對堅持不懈的表彰?！?/p>

2012年以來，她先后獲得段優秀團員、首席勞務工、先進工作者，以及路局“青年崗位技術能手”等榮譽。

暴苗苗把自己的成功歸結為“四有”：有想法，有目標，有計劃，有行動。她的體會是：“不要在本該奮斗的年紀選擇安逸。那些年，我們應該奮斗的青春，不要給將來留下遺憾，在適當的年齡做正確的事，讓青春裝滿回憶?！?/p>

四

當然，她也有遺憾。一直忙于工作，忙于學習，忽略了身邊的愛人。但愛人沒有任何抱怨，總是在背后默默支持她。

“他總是無條件地信任我、支持我，就像我無條件地欣賞他一樣。剛認識他的時候，我就被他的上進與獨立吸引。他通過勤工儉學完成了研究生學業，工作五年后，不靠家里的一分一毫，就在青島買了房和車。而且，他特別孝順、善良，對我的家人和朋友都特別好。自己勤儉節約，給我們花錢卻不含糊。記得有一年暑假，我弟弟來青島打工。他怕弟弟累，就把弟弟安排在朋友那里幫忙，然后他自己悄悄開工資。每天早上出門前，還給弟弟做好早飯。所以，弟弟是他的忠實粉絲，說要像他一樣，靠自己的努力完成學業，買房結婚，不讓父母勞累。”說這話時，暴苗苗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

暴苗苗說：“婚后三年，我們先后有了兩個寶寶，兒女雙全，湊成了“好”字。我很欣慰，通過自己的努力，實現了夢想，也給下一代創造了更加美好的生活。”

近年來，隨著鄉村振興，暴苗苗的家鄉一步步好了起來。村里多了大棚、果園、工廠、建筑工地，地里的農活不再是人工了，從播種到收割都是機器，一畝地一個多小時就能完成作業。而且，村子附近建起了造紙廠、印刷廠、服裝廠、食品廠等，解決了百姓的就業問題。大家有了固定的收入，都過上了好日子。

暴苗苗的父母也不再只指望種地掙錢了，一邊干著農活，一邊在附近打工。家里的收入一天比一天多。幾年下來，父親母親攢了點錢，在縣城買了樓房。

每次回到家鄉，暴苗苗都能看到家鄉的新變化：“我們家買房的時候，村里大多數人還沒開始買房，我們家算是比較超前的。但是，一眨眼工夫，村民們陸陸續續也在縣城買了房，新結婚的小夫妻都不在村里住了，都住上了嶄新的樓房。生活條件提高了，村民的日子越來越紅火?！?/p>

尤其讓暴苗苗欣慰的是，弟弟寒窗苦讀，如愿考上了海軍工程大學。接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父母像當年暴苗苗轉正那天一樣激動。弟弟是村里第一個考上軍校的，村主任還特意來到家中祝賀。

“三年過去了，弟弟在完成體能訓練、練習游泳的同時，挑燈夜讀，準備考研，希望學習更多的知識，為祖國的發展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妹妹也正在備戰明年的高考。而我的父親母親，總覺得我小時候吃盡了苦頭，長大后反而給我更多的寵愛，弟弟妹妹更是對我情深似海?！边@些都讓暴苗苗感到苦盡甘來。

暴苗苗的兩個孩子是母親一手帶大的。為了弟弟妹妹的學習，也為了暴苗苗安心工作，母親兩頭顧著，邯鄲和青島兩頭跑，經常帶著孩子坐八個小時的大巴車，很辛苦。

這讓暴苗苗深深感受到：“母親總是那么偉大，一個人照顧兩個孩子仍然游刃有余，還把我的兒女培養得如此優秀，教孩子學習寫字，自己練普通話和孩子交流，甚至自己身體不舒服需要手術，也總是一拖再拖，想等我的孩子長大些，妹妹考上大學再說。母親的無私奉獻常常讓我感動得淚流滿面，也讓我、弟弟妹妹和我的孩子都沉浸在這份深深的愛中。在愛的滋養下，我們的心靈變得更加充實，從而更加熱愛這個世界和身邊的一切?！?/p>

五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睂⑿谋刃?，暴苗苗對旅客多了一份特別的情愫?？吹杰嚿险{皮的小朋友，她可以扮演臨時媽媽，叮囑他們注意安全；看到需要幫助的老人，她及時伸出援助之手，護送他們安全抵達目的地；看到車上辛苦工作的保潔阿姨，她總會想到自己的媽媽，對他們多了一份體諒；看到年紀小的同事，她會想到弟弟妹妹，對他們多了一份耐心與關愛……

有一次，在值乘威海至北京南的高鐵上，一位旅客情緒激動地找到暴苗苗，稱自己剛滿月的孩子患有新生兒幽門閉鎖，吐奶嚴重，無法進食，焦急萬分。作為一個媽媽，暴苗苗很能體會旅客的這份心情，在給予寬慰的同時，及時給北京南站相關工作人員打去電話，輾轉聯系上了北京兒童醫院。列車到站后，救護車早已在站臺上等候。孩子爸爸緊緊握住暴苗苗的手，眼中閃爍著淚光……一個月后，孩子康復出院，孩子爸爸給暴苗苗寄來了錦旗，稱她是孩子的救命恩人。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這讓暴苗苗深刻體會到，服務工作是有生命的，它承載著希望，傳遞著感情，蘊含著溫度。

工作之余，暴苗苗喜歡讀書，也許是業務學習養成的習慣，她每天都會堅持看書兩到三個小時。在她看來，于書店挑一本喜歡的書，點一杯醇香的咖啡，一坐便是一天，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如果書籍是人類的火種，那么閱讀就是人類進步的方法論。

閱讀點亮夢想。讓暴苗苗自豪的是，《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簡·愛》《蘇菲的世界》《平凡的世界》《云邊有個小賣部》《飄》《悲慘世界》《白鹿原》《紅高粱》《朗讀者》《老人與?！贰蹲凤L箏的人》等書籍，早已被她收入囊中，細細品味完畢。

暴苗苗說，對她影響最深的一本書，是《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這本書的作者塔拉·韋斯特弗，在十七歲前從未上過學，通過自學考取了楊百翰大學，獲文學學士學位，隨后獲得蓋茨劍橋獎學金。之后，又相繼獲得劍橋大學哲學碩士學位、歷史學博士學位。2018年，她的處女作《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正式出版。這部作品不僅深受讀者喜愛，更讓塔拉·韋斯特弗在2019年被《時代》周刊評為“年度影響力人物”。

塔拉·韋斯特弗的堅強和毅力、成長和蛻變，對暴苗苗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從暴苗苗的身上，我似乎也看到了塔拉·韋斯特弗的影子。而暴苗苗也把書中的這句話奉為座右銘：“決定你是誰的最強大因素來自你的內心?！彼f：“這句話使我受益很深，我們不要甘于現狀，不求上進，而是要不斷突破自己，像鳥一樣飛往你的山?！?/p>

塞繆爾·厄爾曼的散文《青春》，也是暴苗苗非常喜歡的作品，其激勵著她前進，滋潤著她成長，并不斷撞擊著她的心房：

青春不是年華，而是心境；青春不是桃面、丹唇、柔膝，而是深沉的意志，恢宏的想象，炙熱的戀情；青春是生命的深泉在涌流。

青春氣貫長虹，勇銳蓋過怯弱，進取壓倒茍安。如此銳氣，二十后生而有之，六旬男子則更多見。年歲有加，并非垂老，理想丟棄，方墮暮年。

歲月悠悠，衰微只及肌膚；熱忱拋卻，頹廢必致靈魂。憂煩，惶恐，喪失自信，定使心靈扭曲，意氣如灰。

無論年屆花甲，抑或二八芳齡，心中皆有生命之歡樂，奇跡之誘惑，孩童般天真久盛不衰。人人心中皆有一臺天線，只要你從天上人間接受美好、希望、歡樂、勇氣和力量的信號，你就青春永駐，風華常存。

一旦天線下降，銳氣便被冰雪覆蓋，玩世不恭、自暴自棄油然而生，即使年方二十，實已垂垂老矣；然則只要樹起天線，捕捉樂觀信號，你就有望在八十高齡告別塵寰時仍覺年輕。

暴苗苗還喜歡養花。她家的陽臺上有一個漂亮的搖椅，四周環繞著數十種絢爛的花卉。每當春暖花開，清風徐來，她便坐在搖椅上，手捧一本書沉浸其中——濃濃花香伴著悠悠書香，還有透進來的柔和的陽光。她被香味浸染著，被陽光照耀著，不禁感嘆生活是如此美好。

俱往矣！那個曾經貧窮的原生家庭，如今過上了寬裕的幸福生活。曾經遭受暴風驟雨的青青禾苗，如今長成迎風傲雪的參天大樹。

飛雪飄零，長路漫漫，披星戴月，踏歌而行。

大道無垠，行者無疆，路在腳下，夢在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