擴大中等收入群體背景下實現收入向上流動的路徑分析

摘要：隨著脫貧攻堅戰的全面勝利，共同富裕的實現已經由“精準扶貧”階段進入“精準擴中”階段。擴大中等收入群體不僅有助于縮小貧富差距，還有利于擴大內需，進一步發揮消費對經濟增長的基礎性作用。文章采用中國家庭追蹤調查數據（CFPS）2010-2020年6輪調查的面板數據，按照人均家庭收入在3.33萬元～16.67萬元區間者為中等收入群體的標準對CFPS數據進行分組，分析了低收入群體、中收入群體、高收入群體的分布特征，并通過建立logit模型分析了影響低收入群體收入向上流動的影響因素。主要結論，在2010-2020年間，中等收入群體持續擴大，“擴中”成效明顯；從收入群體的分布特征看，不同收入群體在地區、戶籍、性別、年齡、從事的行業產業、工作崗位等方面差異明顯；影響收入逐級向上流動的顯著因素包括地區、年齡、培訓和是否管理崗位，影響收入跨級向上流動的顯著因素包括性別、受教育年限。

關鍵詞：擴大中等收入群體；共同富裕；Logit模型；CFPS數據

一、引言

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重要特征。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中國式現代化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擴大中等收入群體是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路徑；隨著脫貧攻堅戰的全面勝利，共同富裕的實現已經由“精準扶貧”階段進入“精準擴中”階段。一方面，擴大中等收入群體有利于構建橄欖型社會結構，縮小貧富差距。2021年8月，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中央財經委員會第十次會議，將“形成中間大、兩頭小的橄欖型分配結構”作為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路徑。通過擴大中等收入群體，形成橄欖型的社會結構，有助于縮小貧富差距，維護社會經濟的穩定發展。

另一方面，中等收入群體的擴大有助于拉動內需，進一步發揮消費對經濟增長的基礎性作用。消費是經濟發展的基礎。中等收入群體既有消費的意愿，也有消費的能力。擴大中等收入群有助于拉動內需，刺激后疫情時期疲軟的經濟發展。因此，擴大中等收入群體的路徑研究具有重要理論和現實意義。

二、文獻綜述

擴大中等收入群體是實現共同富裕和維護社會穩定的有效手段。隨著黨的十九大報告、黨的二十大報告連續兩次提出“擴大中等收入群體”，將擴大中等收入群體作為提高人民生活品質、加強和創新社會質量的重要舉措，國內外學者對于擴大中等收入群體的研究熱情也空前高漲。其相關研究發展可以概括為以下三個階段：

第一，建立中等收入群體的概念內涵階段。中等收入群體的概念最早來源于西方國家“中產階級”的概念，但二者又存在差異。西方國家中產階級的概念不僅涉及收入、財產，還涉及職業、社會地位、生活方式、教育程度等；而中等收入群體僅僅從收入角度來區分社會群體的分化狀態。

第二，明確中等收入群體的標準劃分階段。從界定標準看，中等收入群體的界定標準尚存較大爭議。主流的界定標準主要包括以下四種。一是以日收入或日消費10～100美元作為中等收入群體。該標準主要為世界銀行等國際組織根據全世界發展中國家的一般情況提出，并不符合中國的國情。二是采用相對標準，按照收入中位數的67%～200%來確定中等收入群體范圍。由于該標準是一種相對標準，無論一個國家的收入水平如何，總能找到中位數的67%～200%。因此，其優點是便于國際比較，缺點是不能準確反映中等收入群體的絕對數量。三是以收入中位數的1/2作為貧困線，收入的0.8分位數作為高收入群體劃分線，二者之間的范圍作為中等收入群體。其優缺點和第二種劃分方式是一致的。四是國家統計局提出的按照家庭（三口之家）收入10萬元～50萬元（2018年物價下的收入水平）的家庭定義為中等收入家庭，即人均家庭收入在3.33萬元～16.67萬元屬于中等收入群體。該標準比較符合我國的發展情況，且能較好地衡量中等收入群體的絕對數量。

第三，擴大中等收入群體的路徑研究階段。《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三個五年規劃的建議》明確提出，“十三五”時期，要使“收入差距縮小，中等收入人口比重上升”。因此，自2016年起，擴大中的收入群體的路徑研究受到了學術界的廣泛關注。一是國家層面擴大中等收入群體的路徑研究。國家經濟增長是擴大中等收入群體的大前提。因此，賈東嵐提出保持經濟穩定增長有助于擴大中等收入群體。二是政府宏觀政策層面擴大中等收入群體的路徑研究。政府的宏觀政策是擴大中等收入群體的政策保障。王蘭永提出擴大中等收入群體需要進一步優化收入分配政策，通過體制機制改革調動低收入群體主觀能動性。許永兵則從就業政策、居民財產性收入政策等角度提出了擴大中等收入群體的“一攬子”政策措施。三是人民群體層面擴大中等收入群體的路徑研究。例如，劉世錦等認為“進城農民工”是未來擴大中等收入群體需要著力關注的重點人群。

綜上所述，國內外學者在中等收入群體的內涵界定、標準劃分、路徑研究等方面已經做出了大量研究。然而，對于擴大中等收入群體的路徑研究，實證研究較少；部分實證研究采用單一時間維度的截面數據或者2～3個截面數據來分析影響收入提升的因素存在著時間截面選取的隨機性。因此，本文采用北京大學社會調查中心面向全國采集的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hinaFamilyPanelStudies，CFPS）2010-2020年6輪調查的面板數據，對影響低收入群體向上流動的教育、就業、年齡、戶籍類型、居住區域等潛在影響因素進行logit回歸分析，從而對擴大中等收入群體的路徑提出相應建議。

三、數據來源及分析方法

（一）數據來源

本文主要采用2010-2020年6輪CFPS調查的面板數據，數據連貫、真實可靠。按照國家統計局關于中等收入群體的標準，按照人均家庭收入在3.33萬～16.67萬元區間者為中等收入群體的標準，低于3.33萬元為低收入群體，高于16.67萬元為高收入群體。以2010年調查數據為基準數據，2012、2014、2016、2018、2020年數據為比較數據，觀察低收入群體的向上流動情況。根據數據的描述統計和相關文獻的前期調研，確定教育、就業、年齡、戶籍類型、居住區域為低收入群體向上流動的主要影響因素。

（二）變量選取

本文主要分析低收入群體向上流動的影響因素與實現路徑。因此，本文以低收入群體向上流的數量為被解釋變量，即以CFPS數據中2010年低收入群體數據為基準數據，2012-2020年進入中等收入群體的編碼為1，進入高等收入群體的編碼為2，依然處于低收入群體的編碼為0。同時對不同收入群體，以收入值為被解釋變量，分析不同收入群體中相關變量的影響情況。

根據相關數據的描述統計分析和前期文獻查閱，篩選了可能影響收入上流和年收入值的因素包括：教育（包括教育年限、周末學習/培訓小時）、就業（包括工作類型、是否為管理崗位）、戶籍類型、年齡、性別、居住區域。具體變量及變量代碼如表1所示。

（三）模型建立

由于被解釋變量收入上流（upward）為類別變量，主要包括收入未實現向上流動（upward=0），收入向上流動（upward=1），收入跨級向上流動（upward=2）三類。因此本文采用多元logit模型對影響收入向上流動的因素進行分析。建立多元logit模型如下。

logit（upward）=αi+β1eastit+β2urbanit+β3maleit+β4ageit+β5eduyit+β6studyit+β7agriit+β8leadit+μit（1）

上式中，i表示受訪個體，t表示年份，由于2010年數據僅作為基準數據來確定后續年份收入上流群體，因此t=2012，2014，2016，2018，2020；αi為個體固定效應下的常數項；β1～β8為各變量的系數；μit為擾動項。

四、實證分析結果

（一）中等收入群體特征分析

本文首先對樣本數據進行了描述統計，觀察了2010年（初始年份）至2020年（末期年份）中等收入群體占比及平均收入的變化情況。具體如圖1所示。

從圖1可以看出，中等收入群體在2010-2020年間呈現擴大趨勢，尤其是2016年之后中等收入群體擴大趨勢更為明顯、迅速，中等收入群體的擴大可能存在“十三五”規劃的政策效應；平均收入在2010-2020年間總體也顯現上升趨勢，其中2014年之后平均收入增長較為明顯；中等收入群體從2010年的10.13%擴大到2020年的30.6%，“擴中”成效顯著。

為進一步了解相應影響群體的教育、就業、年齡等信息，對2010年（數據初期）、2016年（“十三五”開局之年）、2020年（樣本數據末期且是“十三五”收官之年）進行相應變量的均值統計，結果如表2所示。

從表2可以看出，中等收入群體的地域分布異質性并不明顯，高收入群體主要集中在東部地區；中等收入群體、高收入群體主要為城鎮戶籍，低收入群體農村戶籍偏多；中等收入群體、高收入群體男性居多，低收入群體女性偏多；低收入群體平均年齡偏大，在45歲左右；中等收入群體平均年齡較小，高收入群體平均年齡最小；受成年學生群體的收入數據影響，低收入群體的學習時長高于中、高收入群體；低收入群體中從事農業生產工作的比重較高，中、高收入群體中從事農業生產工作的比重非常低；其中2016年、2020年高等收入群體中無從事農業生產者；低收入群體中從事管理崗位的較少，中等收入群體從事管理崗位的較多，高收入群體從事管理崗位的比例最高。

（二）擴大中等收入群體路徑分析

本文采用CFPS2010年調查數據為基準，以2012-2020年的面板數據為分析樣本，對戶籍類型、居住區域、性別、年齡、教育情況、就業情況等影響收入上流群體的潛在因素進行分析。首先，對logit模型進行Hausman檢驗和F檢驗，檢驗結果支持固定效應（FixedEffect；FE）估計。因此，對上述logit模型進行FE估計；對比收入未實現向上流動的群體（upward=0），實現逐級向上流動（upward=1）和跨級向上流動（upward=2）的影響因素分析。同時，對被解釋變量收入上流（upward）取值0，1，2時分別進行解釋變量的邊際效應分析。結果如表3所示。

從logit模型回歸系數估計結果可以得出：居住區域對收入逐級向上流動具有顯著正向效應，即東部地區的勞動者更容易實現收入逐級向上流動；年齡對于收入向上流動具有顯著正向效應，即實現收入逐級向上流動的群體平均年齡大于未實現收入逐級向上流動的群體平均年齡；業務培訓學習對于收入逐級上流有顯著的正向效應，即業務培訓學習時長越長，收入逐級上流的可能性越大；領導管理職務對于收入逐級向上流動具有顯著正向效應，即具有管理職務的勞動者實現收入逐級向上流動的可能性更大；性別、教育年限對于收入跨級上流具有顯著效應，其中女性勞動者和受過高等教育的勞動者更容易實現收入跨級向上流動。

五、討論與建議

本文基于2010-2020年CFPS數據對不同收入群體特征進行時空維度的分析；同時建立多元logit模型對影響收入群體向上流動的因素進行回歸分析。主要結論如下：

第一，2010-2020年，中等收入群體持續擴大，“擴中”成效明顯。按照人均家庭收入在3.33萬～16.67萬元區間者為中等收入群體的標準，根據中國家庭追蹤調查數據（CFPS），中等收入群體從2010年的10.13%擴大到2020年的30.6%，充分說明了“十二五”“十三五”期間的相關擴中政策的有效性。

第二，從收入群體的分布特征看，不同收入群體在地區、戶籍、性別、年齡、從事的行業產業、工作崗位等方面差異明顯。從分布地區看，中等收入群體無明顯地區異質性，高等收入群體主要集中在東部地區；從戶籍上看，低收入群體中農村戶籍人口更多，中高收入群體中城鎮戶籍人口更多；從年齡和性別特征看，低收入群體中女性、老年人口更多，中高收入群體中男性更多，且平均年齡低于低收入群體；從行業產業和工作崗位看，低收入群體更多集中在農業，從事崗位多為非管理崗位，中高收入群體集中在非農產業，從事崗位多為管理崗位。

第三，根據logit模型分析結果，影響收入逐級向上流動的因素包括地區、年齡、培訓和是否管理崗位，影響收入跨級向上流動的影響因素包括性別、受教育年限。對收入群體逐級向上流動的群體進行logit模型下的固定效應估計，發現是否居住在東部地區、業余學習培訓、是否管理崗位對于收入的逐級向上流動具有顯著的正向效應；即東部地區的居民、業余培訓學習時長較多、處于管理崗位的人群實現收入的逐級向上流動的可能性更大。性別、受教育年限對收入群體的跨級向上流動具有顯著正向效應；女性、受教育年限越多實現收入的跨級向上流動的可能性越大。

基于上述結論，對各級人社、發改、財政、教育等相關部門制定擴大中等收入群體相關政策形成建議如下：深化中部崛起、西部大開發等戰略，進一步完善東部地區與中西部地區的結對幫扶機制，激發中西部地區收入分配改革活力；進一步完善繼續教育和社會培訓體制機制，育訓結合提高低收入群體就業、創業能力；關注農民、中老年等重點群體，鼓勵其多元就業，拓展收入渠道。

六、結語

本文采用2010-2020年CFPS中國家庭追蹤調查數據，分析了低收入群體、中等收入群體、高收入群體在2010-2020年間的變化和分布特征。以收入是否向上流動為被解釋變量，以居住區域、戶籍、性別、年齡、教育年限、培訓學習時長、是否從事農業、是否管理崗位為解釋變量，建立了logit模型。根據CFPS2010年數據為基準，2012-2020年6輪調查數據為面板數據，對logit模型進行回歸，分析了低收入群體收入向上流動的顯著因素。受數據可獲得性的限制，本文僅僅分析了區域、戶籍、性別、年齡、教育年限、培訓學習時長、是否從事農業、是否管理崗位等變量對手收入群體向上流動的影響，后續研究可以增加工作單位、家庭等因素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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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寧波職業技術學院“共同富裕”專項課題（NZ23GF01）；浙江省教育廳訪問工程師項目（FG2023025）。

（作者單位：華憶迪，寧波職業技術學院國際商旅學院、寧波職業技術學院新經濟研究中心；章寧、黃欣麗，寧波職業技術學院國際商旅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