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奴

在宋朝那個文化繁榮、生活雅致的年代，養貓已不僅僅是為了防鼠患，更成了一種生活情趣。而在這股養貓熱潮中，有一位大文豪，他用詩歌記錄了與貓咪的點點滴滴，在字里行間流露出對“喵星人”深深的寵愛，他就是被譽為“蘇黃”之一的黃庭堅。

“秋來鼠輩欺貓死，窺甕翻盤攪夜眠。”一個深秋的夜晚，秋風蕭瑟，鼠輩橫行。黃庭堅的書房里，燈火闌珊，卻難以掩蓋鼠聲窸窣，攪得他夜不能寐。原來，家中的老貓不幸離世，那些平日里畏畏縮縮的老鼠們，頓時變得囂張起來，四處搗亂，窺甕翻盤，無所不為。黃庭堅被吵得心煩意亂，這可如何是好？

愁眉不展之際，他聽說鄰居家的貓生了幾只可愛的小貓崽。黃庭堅心中一喜，立刻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聘貓。

于是，黃庭堅立刻行動起來，他要為這些即將加入家庭的新成員準備一份豐厚的見面禮。在古代，聘貓可是一件大事，不能馬虎。黃庭堅深知這一點，于是，他特地買來了鮮魚，又精心挑選了一根嫩綠的柳枝，小心翼翼地穿起魚兒，掛在柳枝上，準備以“穿柳聘貓”的古老習俗，向鄰居討要一只小貓。

黃庭堅的聘貓之舉，正是源自宋代人的養貓禮儀。在宋代，養貓并非隨意之舉，而是需要遵循一定的禮俗。如陸游所言：“鹽裹聘貍奴，常看戲座隅。”可見，以鹽或茶等物作為聘禮，是當時流行的乞貓習俗。而黃庭堅的“買魚穿柳”，則無疑為這一習俗增添了幾分詩意與雅致。

鄰家主人見黃庭堅如此誠意，便慷慨地贈予了他一只小貓。這小貓毛色油亮，眼神靈動，黃庭堅一見便愛不釋手，滿懷期待地寫下：“聞道貍奴將數子，買魚穿柳聘銜蟬。”這里的“銜蟬”，是古人對小貓的雅稱。小貓嘴角或者嘴邊有蟬樣的異色花紋，好像銜住了偷食的饞嘴蟬，所以把小貓叫作“銜蟬”。

“銜蟬”初來乍到，卻毫不怯生。它很快就適應了黃庭堅家的環境，并開始履行起自己的職責——捕鼠。黃庭堅見“銜蟬”如此驍勇，心中甚是歡喜，不禁賦詩一首：“養得貍奴立戰功，將軍細柳有家風。一簞未厭魚餐薄，四壁當令鼠穴空。”這是黃庭堅為了感謝友人周文之贈送貓咪而寫的一首《謝周文之送貓兒》。

黃庭堅把小貓比作立下戰功的將軍，贊頌它捕鼠有方，守護了書房的安寧。而“將軍細柳有家風”一句，則借用了漢代名將周亞夫屯軍細柳的典故，暗指“銜蟬”繼承了將軍的嚴謹家風，守職盡責，不辱使命。而且，這只小貓不嫌棄餐食簡單，一點也不“挑食”，一心守護好這個家，讓老鼠無處遁形。

選自《閱讀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