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隨著社會的發展,跨學科教育作為一種新興的教育趨勢,逐漸引起人們的關注和重視。學生學習滿意度是高校教育質量的切入點,對改善學習體驗至關重要。本文以影像藝術類課程的“跨界理念”教育為背景,基于“嵌套論”和期望理論重點考察社會聯結、共同目標對學習滿意度的作用機制,并檢驗社會信任在二者關系中的調節作用,旨在為教育者構建可持續發展的跨界教學環境,提高大學生的跨界學習能力提供建議。
關鍵詞:跨界學習;福建省本科高校;影像藝術類課程;學習滿意度;實證研究
中圖分類號: G420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2-8122 (2025) 01-0137-04
基金項目: 2022年福建省本科高校教育教學研究項目:“新文科背景下影像藝術類課程‘跨界理念’教育的探索與實證研究”(FBJG20220184)。
一、引 言
“跨界”是設計領域中的一個新概念,它強調思維的超越,核心是“創新”??缃鐚W習是一種共同體模式下的活動系統,它鼓勵個體跨向外界汲取營養、捕捉靈感,從而開拓思路,有助于培養學生的創新思維。
近年來,跨界學習逐漸成為學界的研究熱點。彭靜、李爽等學者發現學生的滿意度、學術參與度和個人情緒是影響教學成效的重要因素[1-2]。因此,高校在開展跨界教育實踐時,要重視學生自身的意愿,從本質上捕捉個體在社會網絡中的能動屬性。程紅艷、侯延昭等學者通過實證研究發現,“學術共同體”視角下的跨界學習具有較強的社會化屬性[3-4]。因此,跨界學習與社會話題聯系緊密相關。對有關文獻進行梳理后發現,學界對跨界學習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宏觀層面,對特定領域的學生個體關注較少。
數智時代,隨著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算法圖像、數據體驗與消費信息反饋等新技術和新概念不斷推動影像藝術創作者與教育主體開展“跨界”實踐,主要體現在兩個層面:第一,影像藝術本身的跨界聯合創作;第二,影像藝術跨界人才的輸出。前者著重思考高校在社會網絡中的專業發展動態需求,后者強調在界限的不斷跨越、關聯與互動過程中形成跨界能力。因此,本文以影像藝術類課程的“跨界理念”教育為背景,基于“嵌套論”和期望理論重點考察社會聯結、共同目標對學生學習滿意度的作用機制,并檢驗社會信任在二者關系中的調節作用,進行深度探討。
二、相關理論和模型
跨界學習要求教學主體探索教育與外部社會系統之間的關系。社會系統的動態性特征決定了其復雜性,學者吳康寧提出了“嵌套論”,認為教育“深嵌”于社會的政治、經濟、文化結構之中并受其制約[5]。程紅艷等學者從個體在社會關系網絡中的能動性出發,揭示了二者的關系[3]。這些研究都為我們關注和理解個體感知與體驗提供了理論和現實參考。
跨界學習的本質是現代社會多元主體之間的合作,社會信任是合作發生的“土壤”,能為廣泛的社會合作提供心理準備[3]??缃鐚W習還是一種基于“邊界資源”的學習組織形式,其主要特性是目標性。目標性是指組織的集體目標、使命或共同愿景。共同目標的確立有助于促成組織內部成員達成共識、增進理解,使成員在擁有獲得感的同時也能對他人的需求給予積極、有價值的支持和反饋,從而形成持續性的內外聯結。這種以信任為前提,以共同愿景、共同需求為紐帶的社會聯結是跨界學習實踐的重要支持。
根據已有論證與模型理論,構建模型如圖1。
(一)社會聯結與學習滿意度
社會聯結是指個體與組織內其他成員的接觸程度和可達性[6]。從個體感知角度來看,就是個體與社會成員保持親密人際關系的主觀知覺。社會聯結傾向較高的個體能感知到自己與他人的親近關系,表現出較高的社會群體活動參與意愿;社會聯結傾向較低的個體難以有效管控自己的需求和感受,傾向于回避那些能夠強化其社會聯結的社交機會[7]。因此,如果學生與同齡人缺乏聯系,沒有獲得足夠的師生互動,其學習成效和認知都會受到負面影響[8]。也就是說,學生社會聯結傾向的強弱會影響其參與學習活動的意愿。學習滿意度作為一個重要的心理維度,也會影響參與意愿。由此提出假設:
H1:社會聯結能夠正向影響學習滿意度。
(二)共同目標與學習滿意度
共同目標是指個體與組織內其他成員共享集體目標、使命和愿景的程度[6]。清晰的共同目標是整合知識、滿足團隊工作需求的必要條件,與團隊創新水平息息相關[9]。在影像藝術類課程跨界學習過程中,每個獨立的個體都是創造源,團隊的創造力是個體互動作用的結果。在互動過程中,個人與他人交往的愿望得到滿足,歸屬感越來越強,能反向作用于學習者,以維持目標導向活動。共同目標能將人們團結在一起,使他們分享知識并得到積極的反饋和評價,增強個體與組織成員之間的相互理解和思想交流[6]。學生、師生之間的互動是影響學習滿意度的重要因素。因此,提出假設:
H2:共同目標能夠正向影響學習滿意度。
(三)社會信任的調節作用
社會信任是指個體接受其他組織成員的程度,它是合作發生的“土壤”,能改善組織成員之間的互動,增加凝聚力[6]。王莉紅等學者經過實證研究后發現,社會信任與主觀幸福感正相關[10]。主觀幸福感包括滿意度、生活幸福感以及對未來的信心,它能培養與他人的信任關系,而信任對教育工作者與學生保持良好的關系至關重要。因此,本文認為社會信任能夠通過調節個體之間的親密性和聯結性影響學習滿意度(H3)。
學生對學習、交往對象的信任能影響其信息需求滿足程度,較高的信任能降低信息搜尋成本,有利于個體獲取清晰、可獲得、可分享的信息,從而給團隊成員帶來有價值的結果,進而促使組織目標實現[9]。簡言之,社會信任能夠增進人與人之間的理解,促進信息交流,雙方在共通的意義空間里趨向一致,個體在學習活動中的受益感也進一步增強。因此,本文認為社會信任能夠通過調節共同目標影響學習滿意度(H4)。
總之,就社會關系網絡而言,社會信任能夠在社會聯結、共同目標和學習滿意度之間的關系中發揮正向調節作用。然而,跨界學習作為一種新的社會性學習方式,總是伴隨著學生對教學的期望和感知。當學生對教學的期望低于其感知到的學習效果時,由此產生的感知落差會使其滿意度相對較高,反之則滿意度降低。滿意度是對相關行為的事后主觀感受,其核心是期望[11]。目前,基于期望理論的滿意度測量方法已經被廣泛運用到教育、社會保障等領域?;谄谕碚?,提出以下假設:
H3:從期望角度來看,社會信任負向調節社會聯結與學習滿意度之間的關系。
H4:從期望角度來看,社會信任負向調節共同目標與學習滿意度之間的關系。
三、數據收集
采用分層隨機抽樣法,選取福建省各層次四年制本科院校學生進行調查。為了選取更合適的樣本對象,縮小樣本范圍,本文主要面向廣播電視編導、數字媒體藝術、廣告學等專業學生展開。要求受測試對象有過跨界學習活動,包括跨學科課程、項目、實習,以及與其他專業的學生、教師和從業人員的社交互動及合作。通過調查問卷調研學生跨界學習的具體細節,共回收有效問卷305份。問卷和研究模型通過修改現有的量表形成。以Chow W[6]和Yong S H等學者[12]的研究為基礎,采用Wong W H等學者[13]為探究高等教育中學生滿意度與互動情況設計的問卷,從三個方面(學術、機構和大學生活)共八個項目進行考察,變量測量選用李克特量表,包括“非常不同意”“比較不同意”“一般”“比較同意”“非常同意”五個維度。
四、結果與討論
(一)結果
本文使用SPSS 25. 0進行數據分析,得出信度系數為0. 829,說明數據信度質量高。分析項的CITC值均大于0. 4,說明分析項之間具有良好的相關關系,信度水平良好。
在控制性別、年級和專業的情況下,檢測社會聯結對學習滿意度的直接效果,以及社會信任的調節效果(如表1)。
等式1顯示社會聯結對學習滿意度的直接作用顯著(β=0. 603, p<0. 001),等式2顯示社會聯結與社會信任對學習滿意度的作用顯著(β= -0. 099, p< 0. 05)。進一步斜率分析表明(如圖2)。
對于社會信任水平較低的個體,其社會聯結對學習滿意度具有顯著的正向作用(simple slope = 0. 201, t=5. 267, p<0. 001);對于社會信任水平較高的個體,社會聯結雖然也會對其學習滿意度產生正向作用,但作用較?。╯imple slope = 0. 194, t = 3. 669, p< 0. 001),這表明隨著個體社會信任水平的提高,社會聯結對學習滿意度的影響作用呈逐漸降低趨勢。
檢測共同目標對學習滿意度的直接效果,以及社會信任的調節效果(如表2)。
等式1中顯示共同目標會正向影響學習滿意度(β=0. 648, p<0. 001),等式2顯示共同目標與社會信任對學習滿意度的作用顯著(β= - 0. 101, p < 0. 05)。進一步斜率分析表明(如圖3)。
對于社會信任水平較低的個體,共同目標對學習滿意度的正向作用顯著( simple slope = 0. 181, t = 7. 095, p<0. 001);對于社會信任水平較高的個體,共同目標雖然也會對學習滿意度產生正向作用,但作用較小(simple slope = 0. 180, t = 5. 322, p<0. 001),表明隨著個體社會信任水平的提高,共同目標對學習滿意度的預測作用呈逐漸降低趨勢。
(二)討論
基于“嵌套論”和期望理論,本文在“個體-外部”社會系統交互的視角下,構建了以社會信任為調節變量的模型。明確了社會聯結和共同目標如何影響學習滿意度(直接作用),并回應了二者在什么條件下對學習滿意度的影響更顯著的問題(社會信任的調節作用),得出以下結論:
H1和H3得到支持,即個體的社會聯結和共同目標對學習滿意度均有顯著正向作用。當個體社會聯結較強時,其學習滿意度提高,反之則降低,這與其他學者的研究結果一致[14]。社會聯結能夠增強個體人際關系的廣度和深度,為其帶來社會資源和心理支持,進而反向增強個體對組織成員的信任。高社會聯結的個體往往表現出更高的參與度,學習效果也更好。此外,成員對共同目標認同度高的組織環境能夠增強個體的歸屬感和社會聯系,改善個體的心理認知發展過程,提高其學習活動的體驗感。而相互認同感所帶來的良好學習環境也能正向影響課堂行為,從而提高學生的學習滿意度[15]。
H2和H4得到支持,即社會信任在學習滿意度、社會聯結和共同目標之間的關系中起到了調節作用。具體而言,高社會信任的個體對學習活動的參與度以及與組織成員之間交流互動都更強。在跨界學習活動中,社交互動是必不可少的環節,建立和保持良好互動關系的學生能夠通過密切的社會關系加強與同齡人之間的學習協作,獲得豐富的經驗和技能。因此,在跨界學習活動中,應增強學生、師生之間的信任,促使他們分享信息、經驗和資源,減少信息獲得成本,提高學習效率。然而,從期望理論角度,社會信任感高的個體會設定較高的自我期望,他們認為自己需要滿足他人的期待,以維護在社會中的良好形象[16]。這種壓力會導致他們在學習過程中面臨更大的焦慮和壓力,從而影響學習滿意度。同時,在與他人合作、分享信息的社交互動過程中,若合作伙伴表現不佳,或者合作過程中出現問題,也會影響他們的學習滿意度,這種情況在藝術類專業學生的團隊協作中并不少見。此外,高社會信任的個體通常會尋求社會支持和聯系,而缺乏合理的社會支持系統,個體在學習過程中得不到認同,也會對學習滿意度產生不利影響。因此,在跨界學習活動中,應建構合理的社會支持系統。
五、結 語
外部社會支持系統以及社會互動關系是影響學生學習滿意度的重要因素。本文揭示了跨界學習中,學生對學習過程及活動體驗感認知機制的個體差異,明確了跨界學習的設計重點,對提高學生對現代社會學習與社交環境的適應性,完善跨界學習滿意度模型有一定的推動作用。我們應深刻理解個體在跨界學習中的動態需求,構建和諧、可持續的社會性學習新樣態;綜合理解影響跨界學習的復雜因素,合理構建良好的社會網絡關系,營造可持續的跨界學習環境。
本研究也存在一些不足,需要在今后加以完善。例如,以福建省大學生為調查對象,存在抽樣偏差,結果不夠全面;使用的調查手法不夠多樣,未綜合考慮復雜的環境因素。所以今后還應使用結構訪談法,考察個體的自我期望、社會公平感等特征,進行深入的定性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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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喻靖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