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條被偏愛的魚

魚可以在陸地行走生存嗎？顯然是不能的，魚是用鰓呼吸的，而鰓只能在水中提取氧氣，離開了水的魚就如同失去氧氣的人類，無法呼吸，亦無法生存。因此，當我最初聽到徐佳瑩唱的這首《行走的魚》時，就對歌名產生了極大的困惑，想象著也許某天的傍晚，退潮時分，有哪條魚不幸地被大海遺落在岸上，它跌跌撞撞地在沙灘上騰空躍起，想要努力適應陸地上的生活，學會雙棲生存。

帶著這份好奇，攜著這點想象，我再次點開了這首歌，邊聽邊看歌詞。“我們都好像/像一條魚行走在陸地/要學著呼吸/孤單熱鬧雙棲/忍著痛往前行……”原來不是寫魚，而是在說我們。它以陸地上“行走的魚”來比喻成長中的我們，而被迫行走的困境則是我們在青春期或不僅僅是青春期所經歷的成長痛。如曾被群體孤立、不被同齡人理解、對未來感到迷茫和困惑等。在文學作品或是影視音樂中，青春就該如太陽般張揚、熱烈，而那些敏感的心思和被苛求完美的憂慮仿佛都被壓在地表之下，不見天日，亦不被允許存在。

可現實生活里的我們又是怎樣的一番模樣呢？世界是多彩的，每個人也都是多面的，天氣都可以時晴時雨，月亮還有陰晴圓缺，人的情緒當然也是千變萬化的。可這眾多的情緒被硬生生地分割成了積極與消極。積極情緒，是大家喜歡的，而消極情緒就不能受到歡迎，不被平等地接納。

我們可以擁抱消極的自己嗎？我們如何面對消極情緒？如何面對不完美的自己？《行走的魚》就很好地體現了這樣的思考，它在告訴我們如何面對消極，如何面對不完美。歌詞里提煉了“陰影”“哭泣的心”“面具”“怪癖”等世俗意義上的負面詞語，卻又給這些負面詞語搭配含有正面、積極的動詞。用“致敬”修飾“陰影”，把“愛”獻給“面具”，同時，又用“人們傳頌勇氣”與“而我可不可以愛你哭泣的心”做鮮明對比，就像一個青春期的孩子站在山頂，勇敢地向世界高喊出：“不完美也值得被愛。”

“別后退/聽我說/人們愛/你的光/我偏愛/你的黑/你的笨/你的錯/用瑕疵/做我們/找彼此/的印記/沒關系/沒關系/你一定愛我不完美的心。”當這些歌詞配上激昂的音調與旋律時，那升級的對比，更加突顯出要宏觀地愛一個完整的人的主題和對勇毅的少年敢于在成人世界中“反其道而行之”的無畏的稱頌。

毛姆在小說《面紗》中這樣寫道：有時候愛一個人，最糟糕的處境是我沒有愛上你盡力呈現的美好面貌，而是愛上了你渾濁不堪的內心。但這真的算糟糕嗎？我卻覺得沒有比這更純粹的愛了。《行走的魚》這首歌正是如此，它告訴我們，也許青春中的成長痛在所難免，但我們在勇敢地接納自己，在一次次笨拙的嘗試雙棲中，會收到純粹的愛，這份愛也許會來自他人，但更應該來自自己。

當我們在成長過程中因察覺到自身的狹隘與不足、難以融入群體而感到痛苦時，不妨聽一聽這首《行走的魚》，徐佳瑩的歌聲溫柔且堅定，你會感受到樂曲里的積極與蓬勃的力量，也會被這歌詞觸動，并學著接納那個不完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