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鄉村產業振興的經驗與啟示

摘要：產業振興是鄉村振興的重中之重，培育鄉村新產業新業態，凸顯了產業振興在鄉村振興中的重要地位。在分析日本鄉村產業發展現狀的基礎上，總結日本在“六次產業化”“一村一品”、金融體系建設和農業經營主體培育等方面的經驗和舉措。結合中國鄉村產業發展實際情況，評估日本經驗的適應性與可移植性，提出了推進中國鄉村產業振興的政策建議，以促進農業高質量發展和農業農村現代化。

關鍵詞：日本；產業振興；鄉村振興

中圖分類號：F310" " " "文獻標志碼：A

產業振興是鄉村振興的基礎，也是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的關鍵。黨的二十大明確提出要“堅持農業農村優先發展”；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進一步強調，要完善鄉村振興的投入機制，培育鄉村新產業新業態。這些部署彰顯了黨中央對“三農”工作的高度重視，為鄉村振興指明了發展路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日本在鄉村產業振興方面曾經做過有益探索，可以為中國鄉村產業發展提供經驗借鑒。20世紀70年代，日本經濟發展面臨城鄉發展失衡和農村產業單一等問題。為此，實施了完善政策體系、加強資金支持、優化資源配置等一系列鄉村產業振興措施，在農業生產效率提升、農產品產業鏈延伸、農村社區建設等方面取得了一定成效。

一、日本鄉村產業振興的舉措

（一）推廣“一村一品”模式

日本的“一村一品”運動（OVOP）通過推廣地方特色產品，促進農村經濟發展與提升社區活力。政府的政策支持使得各地農民能夠利用本地資源發展標志性產品，提升產品附加值。例如，大山町專注于梅子、栗子和香菇的生產與銷售，湯布院町則發展蔬菜和茶葉，通過品牌建設、市場開發、電商和旅游等多渠道拓寬了這些特色產品的市場覆蓋面，增強了市場競爭力。1979—1984年，日本大分縣農產品品種達50種，農業收入年增長率達9.4%，并涌現出一大批特色市町村［1］。

（二）推動產業融合發展

日本提出重點發展“1.5次”產業（把介于第一、第二產業之間的農林牧漁加工業稱為“1.5次”產業），增加農林牧漁產品及其加工品附加值。后來又提出了“第六產業”的概念，即鼓勵農業向工業和服務業拓展，形成以農業為主的完整產業鏈，推動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有效推動了農業產業發展和鄉村經濟建設。在“六次產業化”框架下［2］，日本通過農業、加工和銷售服務的融合，構建了綜合價值鏈。政府的政策、財政激勵以及《六次產業化法》的支持為農產品加工和觀光項目的發展提供了法律基礎和資金保障［3］。

（三）構建金融與保險體系

日本建立了較為完善的金融與保險體系，通過農業金融機構提供低息貸款和補貼，降低農戶和企業的融資成本，促進農業生產和產業發展。日本政策金融公庫（JFC）作為主要長期資金供應機構， 2015—2020年支農貸款總體增長，農業合作金融機構貸款額增至1.6倍，JFC貸款增至2倍。此外，收入保險制度的建立穩定了農業經營，減少了因自然災害和價格波動帶來的風險［4］。截至2022年2月，已有約7.6萬個農業實體參保，增強了農民和農業企業的抗風險能力。

（四）培育農業組織體系

日本通過培育合作社、農業委員會和互助組織，提高了農民的組織化程度，優化了資源配置，分散了農業風險。農業合作社依據《農業合作社法》成立，涵蓋農產品銷售、生產資料供應和貸款等業務，積極推動銷售、降低成本，提高農民收入。農業委員會負責《農地法》相關事務［5］，促進土地資源的優化利用。農業互助組織提供農業保險，增強了抗風險能力。這些組織通過聯合采購和銷售，降低了生產成本，提高了議價能力，保障了財務透明度和長期發展。例如，靜岡縣三日町合作社通過AI分選設備提高了柑橘生產與銷售效率，占全縣85%的產量；農業互助組織會員總數達223萬，通過農業保險和資金支持，促進了農民收入的穩定和農業發展的持續性。

（五）加強法律制度保障

日本以“六次產業化”為核心戰略，整合農林漁業、制造加工與零售服務，提升農產品附加值。在推動“六次產業化”過程中，日本完善了相關法律制度，為農村產業發展提供了保障。《六次產業化法》的頒布不僅為農民和企業在生產、加工、銷售和旅游領域拓展經營提供了政策和財政支持，還通過“故鄉稅”制度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人口集中帶來的稅收差距［6］，促進地方經濟發展和鄉村振興。

二、日本鄉村產業振興的成效

（一）人口回流農村的意向和趨勢擴大

根據日本總務省的《居民基本臺賬人口遷移報告》，2017年至2021年，15～29歲和50歲以上年齡層中遷出東京圈的人數呈增加趨勢。尤其是18～29歲和50～59歲的人群，遷往農村地區的意愿更為強烈。日本內閣府在2021年進行的調查也顯示，26.6%的城市居民有或較有意愿遷往農村、山村、漁村，其中18～29歲年齡段的比例為37.3%，50～59歲為34.5%。綜合來看，通過農村基礎設施建設以及促進產業協同發展，日本的年輕一代和50多歲人群回流農村的意愿顯著增強。

（二） 多元化的產業布局逐漸形成

“六次產業化”戰略使農民不僅參與農產品生產，還積極涉足加工、銷售和旅游業，實現了多元化經營。這種多元化不僅吸引了城市居民和游客，增加了農民收入，還推動了農村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根據2020年總務省人口普查數據，日本農村地區的就業結構日益多樣化，制造業就業人數達348萬，醫療和福利行業緊隨其后，而農業和林業從業人數為156萬，僅占總就業的8.6%。這一數據表明，日本農村經濟形成了多元化的產業布局。在“六次產業化”戰略的推動下，通過協同發展一二三產業，顯著提升了產業鏈的附加值。

（三）農業相關產業的銷售額不斷增長

通過“六次產業化”，日本農業生產相關業務的年總銷售額達到了20 329億日元。2014年至2020年，從事“六次產業化”的農業經營者生產相關業務的年總銷售額一直保持平穩，而“其他”類別的銷售額呈現增長趨勢。根據日本農林水產省2020年對認證企業進行的后續調查，參與綜合化事業滿5年的企業，其銷售額平均值在5年內增長了1.5倍，顯示出“六次產業化”有效提升了農業相關產業的銷售額。

（四）農業集約化與高效化發展

根據日本總務省和農林水產省的數據，從2005年至2020年，年銷售額超過3 000萬日元的農業經營主體數量有所增加，而年銷售額低于3 000萬日元的主體數量則有所減少。這表明，盡管農業經營主體的總數有所下降，小規模家庭經營逐漸退出市場，但規模更大、效益更高的農業經營主體市場份額逐步擴大，這些主體憑借現代化技術和先進的管理模式，推動了農業向更高附加值、更精細化和更集約化的方向發展。

三、日本鄉村產業振興的啟示

（一）因地制宜推廣“一村一品”模式

在實施“一村一品”模式時，須結合中國國情和各地實際情況因地制宜地推進，推動地方經濟多樣化與可持續增長。首先，中國地域廣闊、資源和文化多樣，應根據各地的獨特優勢，選擇適合本地的特色農產品進行差異化發展。其次，政府支持在日本“一村一品”運動中起到了關鍵作用，中國也可借鑒提供相應的政策支持和資金投入，推動品牌建設和市場開拓。此外，中國龐大的農村人口和復雜的產業結構要求在鼓勵農民參與決策和經營的同時，加強培訓和技術支持，提升產品附加值。最后，借鑒日本在多渠道銷售和數字化營銷方面的經驗，充分利用電子商務平臺和現代營銷手段，拓寬市場覆蓋面［7］。

（二）促進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

首先，通過提供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支持農民和農業企業積極參與農產品加工與銷售，延長產業鏈，提升農產品的附加值，形成更完善的價值增值體系。其次，進一步推動農業與旅游、文化、康養等產業的結合，借鑒日本將農場轉型為旅游景點的成功經驗，開發農業觀光、休閑農業等新型業態［8］。最后，采取“試點先行、逐步推廣”的策略，在具有代表性的地區率先試點產業融合措施，通過評估其效果并不斷優化，最終將成功的模式加以推廣。這些舉措將有助于解決中國部分農村產業結構單一、附加值較低的問題，為鄉村振興提供強有力的支撐［9］。

（三）完善農村金融和保險的產業支撐體系

首先，加強農村金融機構建設，提供多元化的融資渠道，降低農民和農業企業的融資成本。其次，設立專項基金，提供低息貸款和財政補貼，以緩解農村產業發展的資金瓶頸；與此同時，開發多樣化的農業保險產品，擴大保險覆蓋范圍，從而有效分散農業生產風險；更重要的是，可借鑒日本政府與農業合作社緊密合作的模式，推動金融機構與農業主體的協同發展，提高金融服務的針對性和有效性［10］。最后，隨著數字化技術的迅速發展，應積極推廣數字化金融服務，利用移動支付、在線貸款等方式，提高金融服務的便捷性與普及率，為農村經濟發展提供更為高效的資金支持［11-12］。

（四）培育和壯大新型農業經營組織

鼓勵發展農民專業合作社、家庭農場及農業龍頭企業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以促進規模化、專業化經營。首先，加強對農業經營組織的指導和支持，提供技術和人才培訓。其次，健全民主參與機制，增強農民在組織中的話語權和參與度，以提高農業組織的運營效率和市場競爭力。最后，結合實際情況，因地制宜地將日本經驗創新性地融入產業振興戰略［13］。例如，在法律保障方面，可借鑒日本完善農業法律體系的做法，健全農業經營組織的法律地位和權益保護機制［14］；在組織建設方面，鼓勵農民合作社與農業企業聯合體的發展，提升農戶在市場中的議價能力與競爭力。通過這些措施，能有針對性地解決我國農村經營主體面臨的問題，促進農村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推動鄉村振興戰略的深入實施。

（五）制定和完善支農興農的法律與政策體系

首先，制定促進農業與加工、銷售及旅游業深度融合的相關法律，推動一二三產業的有機結合，形成完整的產業鏈條［15］。其次，進一步完善稅收、土地流轉和金融服務等政策，探索類似日本“故鄉稅”的創新模式，激勵社會資本參與鄉村產業發展，促進城鄉互動與合作。最后，根據不同地區的資源稟賦、產業基礎和人口結構，因地制宜實施差異化的扶持政策［16］。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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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章紅，巢小麗. 財稅政策創新與完善鄉村振興主體譜系：以故鄉稅為例［J］. 稅收經濟研究，2023，28（6）：86-95.

［責任編輯：王 麗］

收稿日期：2024-11-12

基金項目：甘肅省自然科學基金項目（23JRRA1783）；蘭州財經大學首批學科科研融合團隊建設項目（XKKYRHTD202302）

作者簡介：張永凱（1974—），男，甘肅慶陽人，教授，博士，主要從事人口經濟與區域發展方面的研究。

通信作者：邢謹（1991—），女，陜西西安人，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