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醫生嵌入農村養老服務體系的思考

摘 要：家庭醫生簽約服務是對新時期衛生與健康政策的積極響應，對于提高農村養老服務水平、實現健康中國戰略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由于基層醫療保障機制不夠完善、家庭醫生服務受阻以及信息化支撐不足等原因，家庭醫生融入農村養老服務面臨不小挑戰。應通過健全保障機制、優化人才結構和提升醫療設施信息化水平等措施，將家庭醫生服務有效嵌入農村養老服務體系，提高農村老年人健康水平和生活質量。

關鍵詞：家庭醫生；農村；養老服務

中圖分類號：D422.6；F328 文獻標志碼：A

在20世紀60年代，家庭醫生制度在西方國家逐漸成為主流，這一模式以其便捷性和連續性的特點，為社區居民提供了更為個性化和全面的醫療服務。中國于20世紀80年代末引入家庭醫生的理念［1］，試圖將其融入中國醫療體系之中。然而，隨著工業化進程加速、城市化水平提升、人口結構老齡化、疾病種類轉變、生態環境變化以及生活方式演變等，中國面臨維護和提升健康水平的多重新挑戰，其中人口老齡化問題加劇、慢性疾病患者數量持續上升、醫療費用不斷攀升以及醫療資源在城鄉分配不均衡等問題，使得推廣家庭醫生服務和探索更為高效的服務模式，成為中國衛生體系改革的重要課題。

家庭醫生簽約服務在20世紀90年代初已現雛形，經過多年的發展，中國家庭醫生相關政策不斷完善。但農村基層醫療資源不足，政策實施效果不明顯。當前，許多農村居民對疾病預防認識不足，更傾向于前往大醫院就醫，不僅加重了經濟負擔，也增加了因病致貧風險［2］，甚至對農村社會經濟發展構成挑戰。2022年，國家衛生健康委聯合多部門共同發布《關于推進家庭醫生簽約服務高質量發展的指導意見》，為家庭醫生服務指明發展方向。本研究深入探討家庭醫生在農村養老服務中所面臨的困境，并嘗試提出有針對性的解決方案。

一、家庭醫生嵌入農村養老服務體系的必要性與可行性

（一）家庭醫生嵌入農村養老服務的必要性

第一，中國農村地區人口老齡化問題日益凸顯。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發布的《中國鄉村振興綜合調查研究報告（2023）》指出，農村地區60歲及以上的老年人口所占比例為19.79%，65歲及以上的老年人口所占比例

為13.87%，已接近國際上對于“老齡社會”的標準線（65歲及以上人口占總人口的14%）。農村地區常住人口中，老齡化趨勢更為顯著，60歲及以上人口所占比例高達25.86%，65歲及以上人口的所占比例達18.24%，接近“超老齡社會”標準（65歲及以上人口占總人口的20%）［3］，截至2023年末，全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占總人口的21.1%，65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占總人口的15.4%［4］。這表明農村地區的老齡化程度遠超全國平均水平。這一趨勢對農村地區的養老體系、醫療資源、社會服務和經濟發展模式等均提出了新要求。隨著老年人口比例的增加，農村地區對日常生活照料、醫療保健、精神慰藉等養老服務需求日益增長，醫療資源和社會保障體系也面臨重新配置和優化壓力。迫切需要對農村地區養老問題采取切實可行的解決方案。

第二，實現健康中國發展戰略的必然要求。在推進健康中國戰略背景下，中國將提升老年人健康服務水平擺在了前所未有的重要位置。2021年，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了《關于加強新時代老齡工作的意見》，強調為老年群體提供全方位適宜服務的必要性。2022年，國家衛生健康委聯合多部門共同發布《關于推進家庭醫生簽約服務高質量發展的指導意見》，明確提出家庭醫生簽約服務的核心價值在于以居民健康為中心、以家庭為單位、以社區為基礎的服務模式，對推動健康中國建設、實現全民健康服務目標具有重要意義［5］。根據民政部統計數據顯示，農村地區青壯年勞動力的外流導致空巢老年人所占比例超一半，農村“空心化”現象比較嚴峻。在此背景下，傳統家庭養老模式正逐漸失去其功能，而農村地區養老服務體系亦未得到充分發展，導致老年人日益增長的健康和養老需求難以得到有效滿足。因此，推動家庭醫生嵌入農村養老服務，不僅是完善農村養老服務體系的重要方向，也是實現老年人健康服務全覆蓋的關鍵舉措。通過家庭醫生服務的推廣和優化，能有效提升農村老年人的健康服務體驗，實現健康中國戰略目標，讓每一位老年人都能享受高質量、全方位的健康服務。

（二）家庭醫生嵌入農村養老服務體系的可行性

第一，家庭醫生服務與健康中國發展戰略相吻合。家庭醫生服務的推廣、實施與健康中國戰略高度一致，《“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明確提出，全面提升健康服務水平，特別是普及全民公共衛生服務和加強對特定人群的健康服務。長期以來，農村地區在基本公共衛生服務和針對重點人群的健康服務方面，與城市相比存在一定差距，這種不均衡的發展狀況制約了健康中國戰略目標的實現。加強農村地區的基層公共衛生服務，是實現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和全民健康服務普及化的重要途徑。將家庭醫生服務嵌入農村養老服務體系，可改變傳統醫療服務模式，提高醫療資源可獲性，增強健康服務的公平性和普及性。

第二，家庭醫生服務與農村養老需求相匹配。隨著城鎮化步伐的加快，農村地區經歷了顯著的人口結構轉變，尤其是青壯年勞動力向城市遷移，導致農村地區空巢老人的比例不斷上升［6］。這一群體的健康狀況堪憂，他們的醫療需求因農村基層醫療資源的不足而難以得到充分滿足。農村居民預期壽命延長，但老年人身體機能逐漸衰退，慢性疾病等相關健康問題隨之增加，出行求醫變得困難，這對家庭醫生提供的定期上門醫療服務的需求就日益迫切。進一步來說，家庭醫生服務能夠為農村老年人提供更為細致和連續的關懷，這對于改善他們的生活質量至關重要。隨著年齡的增長，老年人將面臨需長期管理和定期監測的慢性疾病挑戰，而家庭醫生能提供個性化、精準化治療方案。此外，針對農村老年人長期孤獨的處境，家庭醫生還能提供心理健康支持和社會互動機會，以緩解他們的孤獨感。

第三，家庭醫生服務與農村居民養老觀念相契合。長期以來，中國多數老年人堅守著“養兒防老”的傳統思想，把家庭作為養老的主要方式［7］。農村居民收入普遍較低，教育水平有限，往往難以跟上時代的發展，對新型養老服務的認識和接受程度有限，對于新興的養老模式持保守態度，因此在面對新型養老模式時往往猶豫不決。農村家庭醫生簽約服務通過與居民建立契約式的服務關系，轉變了醫療服務提供方式，不僅適應老年人居家養老需求，還能通過定期健康檢查、疾病預防、健康咨詢和治療等服務，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質量。

二、家庭醫生嵌入農村養老服務體系的制約因素

（一）基層醫療保障機制不夠完善

農村地區家庭醫生服務的推廣和實施面臨保障機制不夠健全的挑戰，影響家庭醫生服務的質量和效率，也制約其在養老服務中發揮作用。第一，《推進醫療服務價格改革的意見》提出調整醫療服務價格以體現醫務人員的技術勞務價值，并嘗試通過門診就醫按人頭付費與結余留用激勵機制相結合的方式，但農村家庭醫生的實際薪酬待遇往往與其專業技能和工作強度不相符。與城市相比，農村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較低，導致工資和福利待遇難以吸引和留住家庭醫生。第二，農村家庭醫生常常需要在交通相對不便、醫療設施相對落后的條件下工作，這種工作環境會對其工作積極性和服務質量造成一定影響。另外，農村地區生活條件也相對落后，家庭醫生的休閑和娛樂活動受限，生活質量不高。第三，農村家庭醫生缺乏接受繼續教育和專業培訓的機會，限制了專業技能和服務質量的提升，職業發展通道較為有限，影響了其工作積極性。第四，社會對家庭醫生的認可度不夠高，部分農村地區對外來人口的排斥使得家庭醫生難以融入當地，增加家庭醫生工作壓力［8］。語言和文化差異也是農村家庭醫生面臨的另一大挑戰，農村地區普遍使用方言，溝通難度增大，導致工作難以有效展開。第五，監督考核機制不完善［9］。不同地區在實施家庭醫生簽約服務的監管方式上存在較大差異，且主要由政府承擔監督職責，社會力量和居民個體的參與度不高，現有的監督和評價體系尚不健全。

（二）家庭醫生服務的普及程度有限

社會各界和農村居民的錯誤認識，使得家庭醫生服務功能無法得到有效發揮。一是傳統觀念的束縛。農村地區老年人傳統養老觀念根深蒂固，他們對家庭醫生服務持保守態度，降低了家庭醫生服務的普及率。二是對外來服務的不信任。部分農村居民對外部醫療服務提供者的不信任感，導致外來家庭醫生難以獲得居民的信任和配合。三是經濟負擔。大多數老年人出于對子女經濟壓力的考慮，不愿過多依賴家庭醫療服務。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們對家庭醫生服務的使用。四是宣傳教育局限。在農村地區，家庭醫生服務的推廣和普及工作尚顯不足，當地居民對于該服務的具體項目和潛在益處缺乏足夠認識，加之農村地區信息傳播渠道的局限性，家庭醫生服務的普及面臨挑戰。五是服務模式與需求不匹配。現有服務模式未充分考慮農村老年人實際需求和偏好，導致服務與需求存在脫節。

（三）信息化支撐不足

相較于城市，農村地區家庭醫生簽約服務存在信息化支撐作用弱的問題。一是農村地區在養老設施、服務人員、社會組織等方面均落后于城市［10］，加之農村居民利用手機App、互聯網平臺等水平有限，導致推廣難度大、使用效果不佳。二是家庭醫生在農村地區簽訂協議、開展服務時，需要先在紙質材料上記錄，再補錄到信息系統，造成服務效率降低和數據信息質量較差，不僅增加了工作量，也影響了信息的實時更新和準確。三是基層醫療機構信息系統功能不全，尤其在醫療管理、醫技服務方面存在不足，在運營管理系統建設方面顯得薄弱。

三、家庭醫生嵌入農村養老服務體系的對策建議

（一）健全家庭醫生嵌入農村養老服務體系的保障機制

為了確保家庭醫生服務能夠有效融入農村養老服務體系，需要從多個維度構建一個全面的保障機制。一是提高家庭醫生的薪酬福利待遇。借助國家財政的支持，依據法律法規，建立合理的社會工作者薪酬體系。根據農村家庭醫生的工作量和專業技能，通過協商定價或市場化定價提高家庭醫生收入水平［11］，以吸引和留住人才。同時，提供額外的補貼和待遇，如住房補貼、子女教育支持等，以彌補農村地區生活條件的不足。二是加強社會宣傳。利用黨組織和鄉村干部的影響力，在農村地區開展廣泛的宣傳活動，提高居民對家庭醫生服務的認識和理解，增強他們對家庭醫生服務的接受度。利用現代信息技術，創新信息傳播方式，提高家庭醫生服務的知名度和可及性，為家庭醫生服務的推廣創造良好的社會氛圍。三是建立健全農村家庭醫生培訓體系。既要定期組織交流學習，也要為來自外地的醫生提供本土文化適應和語言培訓，幫助他們更好地融入當地社會。同時，面對農村地區條件較差的現實，家庭醫生需要提升自身的適應能力和專業素養，積極適應農村的工作環境，提供高質量的養老醫療服務。四是構建多元化監督網絡。構建綜合性的監督系統，確保服務流程透明、責任到位，以及服務標準的嚴格執行；構建多元化監管體系，涵蓋網絡門戶、手機應用程序以及傳統的電話和郵件反饋渠道，以便公眾能夠輕松、便捷地進行監督和反饋；優化績效評估機制，將服務質量、響應速度和患者滿意度納入核心考核指標，激勵家庭醫生提升服務水平；倡導公眾參與監管，信息公開透明，讓公眾能夠知曉服務的最新動態和資金流向，確保家庭醫生簽約服務的高標準和實效性，增強服務體系的穩健性和可信度，實現服務的持續升級和完善。

（二）優化農村家庭醫生的人才結構

優化農村家庭醫生的人才結構涉及教育培養、職業發展、激勵機制等多個層面。首先，應加強醫學教育與培訓。在堅持基礎理論教學和實踐教學并重的前提下，鼓勵醫學院校與農村地區建立長效聯系，為給農村地區輸送家庭醫生人才打下堅實基礎；更多地提供繼續教育和專業培訓機會，確保現有家庭醫生能夠更新知識，提高技能；建立跨學科培訓項目，提升家庭醫生在多個領域的專業能力。其次，實施定向培養計劃。通過獎學金、學費減免等激勵措施，鼓勵醫學生畢業后到農村地區服務一定年限；與農村醫療機構合作，為醫學生提供實習和輪崗機會，讓他們提前適應農村工作環境。最后，暢通職業晉升通道。為農村家庭醫生提供清晰的職業發展路徑和晉升機會，包括管理崗位和技術崗位；定期評估家庭醫生的工作表現，給予表現優秀的醫生更多的發展機會。通過以上措施，逐步優化農村家庭醫生的人才結構，提升農村醫療服務的質量和效率，更好滿足農村居民的健康需求。

（三）完善農村基礎醫療設施信息化建設

完善農村醫療設施信息化建設是促進家庭醫生嵌入農村養老服務體系的關鍵步驟。一方面，進一步完善基礎醫療設施。建立評估和反饋機制，定期評估醫療設施服務質量和效率，根據反饋進行改進，確保農村醫療機構擁有必要的醫療工具和診斷設備，如X光機、超聲設備和實驗室測試設備，以實際需求為導向完善農村基礎設施。另一方面，提升農村基礎醫療設施的信息化水平［12］。積極推動農村醫療衛生信息化建設，構建以信息技術為支撐的智能醫療網絡，覆蓋慢性疾病管理、貧困人群健康監護和遠程醫療監控等多個方面；完善電子健康檔案、慢性病監控系統、醫療信息跨區域查詢機制以及遠程診療和康復服務建設，確保家庭醫生可通過移動平臺與簽約患者進行即時的線上互動和線下治療，逐步實現城鄉醫療衛生系統的互聯互通，以科學和可持續的方式提供醫療服務，進一步縮小城鄉醫療服務差距。不斷完善農村醫療設施建設，為家庭醫生提供更好的工作環境，促進家庭醫生服務在農村養老服務中的有效嵌入，提高農村老年人的健康水平和生活質量。

四、總結

在老齡化社會背景下，農村地區正經歷著人口老齡化和養老服務挑戰的雙重壓力，迫切需要將家庭醫生服務嵌入農村養老服務體系中。家庭醫生在農村養老服務中的作用受到多種因素的制約，包括保障機制不夠完善、服務功能受阻以及信息化支撐不足等。因此，需要構建一個全面的保障機制，包括提高家庭醫生薪酬福利待遇、完善家庭醫生培訓體系和鼓勵社會組織參與等。優化家庭醫生的人才結構，通過教育和培訓提升現有醫生的專業能力，同時吸引更多年輕醫生加入農村醫療服務。加大對農村醫療系統信息化建設投入，通過家庭醫生的嵌入，提高醫療服務的可及性和質量。提高農村老年人生活質量，實現健康老齡化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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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樊 霞］

收稿日期：2024-12-19

基金項目：海南省研究生創新科研課題“能源轉型政策就業效應——以海南省為例”Qhys2023-35）

作者簡介：劉盼（2001—），女，湖南長沙人，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養老服務、綠色就業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