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城市化進程的加快使大墨雨村這一古彝族村落空心化明顯且逐漸破敗,直到大眾旅游驅動下新形式人口遷移的興起,才令大墨雨村煥發生機,旅居者的到來為大墨雨村社區構建了獨特的社群體系。本文以大墨雨村旅居者為例,引入手段—目的鏈理論合并使用軟式階梯訪談法,得出鄉村旅居者旅居動機的核心價值鏈路徑:被鄉土自然激發的實現自我價值路徑;被生態環保激發的創造性價值路徑;被同好群體激發的社交性價值路徑;被“慢節奏”激發的情感性價值路徑。本文展現了從動機到實踐、從個體到群體、從理想到現實的旅居過程,為旅居目的地建設和居民管理提供一定的參考。
關鍵詞:旅居者;生活方式;手段-目的鏈理論(MEC);旅居動機
中圖分類號:F592.9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60X(2025)02-0036-06
近年來,隨著大眾休閑需求和消費能力的提升,逆城市化現象逐漸興起。從娛樂觀光的旅游到生活方式的旅居,居住觀念的轉變使得居家和離家的界限被打破,家外之家、第二居所等正逐漸被接受和流行,旅居成為一種可持續的生活方式[1]。多數出行者有意避開大眾旅游地,選擇去鄉村這種邊緣區域長時間駐留[2]。旅游正經歷從單一化觀光到多元化生活方式的轉變,旅游與日常生活的界限逐漸變得模糊[3]。追求生活方式的旅居者將環境舒適的大墨雨村作為旅游目的地,是一種集休閑度假與居住生活為一體的旅居現象。旅居者到來后所產生的活動為鄉村建設注入新的活力,對半空心化的古村落提供新的發展機會。因此,旅居者對大墨雨村的選擇及停留原因值得挖掘和探討,本文利用手段—目的鏈理論研究旅居者旅居大墨雨村這一行為選擇的背后動機,考察深層次的誘發因素,為探究多元旅游情境下的鄉村發展提供新思路。
1 研究綜述
國內外研究認為動機是決定行為的內在驅動力,即激勵人們行動的主觀因素。國外研究中,鄉村旅居動機主要追求不同生活經歷、生活方式的獲得,而不是求學、就業或追求物質利益上的享受。(1)從旅居目的地獲得的特質:鄉村生活方式、自然寧靜、戶外活動的機會與美麗的風景[4-6]。(2)旅居者內在的情感因素:主要是追求放松,包括逃離繁忙的工作、拒絕焦慮、鍛煉身體和遠離城市生活的感覺[7]。(3)旅居者的自身背景:旅居者認為鄉村是自己根源的一部分,鄉村讓旅居者回想起了快樂的童年記憶[8]。國內研究中,鄉村旅居動機的研究多與老年群體的養老相關,大多數旅居者對目的地的選擇在某些程度上與其旅游經歷相關,不同于一般的觀光旅游,旅居者更追求在目的地的舒適體驗[9],體驗在城市無法體驗的田園生活,以彌補其常住地高密度、缺乏私人空間等缺陷,這是一種求補償動機[10]。提升生活和生命質量的健康也是鄉村旅居者的首要動機,國內探討的鄉村旅居動機兼具了求補償動機和追求健康動機,鄉村住宿體驗帶來純粹的放松休息、大自然的舒適性,還能促進身心健康[11-13],頗受旅居者的青睞。因此旅居行為決策的影響因素往往是目的地氣候、環境與個人偏好[14]。綜上,鄉村旅居動機主要通過旅居者的內在因素轉化為行為實踐積極融入鄉村日常生活,實現鄉村生活的協調和平衡,這為本文提供了研究指引。
2 研究設計
2.1 研究案例
大墨雨村位于昆明市西山區團結鄉,離市區約12千米,距今已有300多年歷史,背靠棋盤山國家森林公園,總體保留古彝族村落特點。2010年起,原住居民大多因生活需求、工作轉型等原因逐漸搬離,村中勞動力大量外流,至2015年,約有70%的村民外遷,大墨雨村已半空心化。直到2015年,原住居民將荒廢的村居陸續租給來訪的旅居者,大部分旅居村居范圍主要以第一戶旅居者為中心,沿204鄉道北部區域,交叉村道分布。截至2024年,大墨雨村原住居民958人,約有242戶,旅居者現約150人,近120戶,來自北京、新疆、湖南、廣東等多個省份。從年齡分布來看,新村民的主體是中青年人,最大年齡63歲,最小年齡24歲。從性別比例與受教育程度來看,男性較女性占比少,大墨雨村的女性新村民約占60%,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在于一是女性退休年齡早于男性;二是女性對于自身生活節奏有更細膩和敏銳的感覺;三是社會對男性的期許令其更難選擇非傳統定義的旅居生活。高中及以上學歷背景的新村民占到總人數的50%,其中35%的新村民有留學經歷或有研究生學位,總體教育水平較高。從工作方向與旅居途徑來看,60%的新村民曾從事非生產性工作,約20%的新村民從事與愛好相關的藝術類工作,約20%的新村民職業以私營、個體企業主,10%左右的自由職業者,職業分化較為明顯。在大眾認同的中產階層職業中,新村民占比高達40%。從旅居時間及周期來看,截至2024年11月調查時,85%的旅居者在大墨雨村生活2—5年,只有少部分人在大墨雨村停留超過5年,最長停留時間為8年。停留時間長短或與數字游民身份相關,居住周期較短的新村民大概率因無法適應村居生活、子女升學、工作變更等原因需要回歸原戶籍所在地。常住的新村民的家庭結構多為三口家庭,獨居較少。新村民大多選擇租賃老村民的房屋居住和改造,在村中從事民宿和餐飲方面的工作。新村民有些雖是常駐村內,但大多有多處居住地,在村中生活時間不定,房屋租期一般為20年,租期時間短大多因為新一批新村民改造完房屋后,不在村內再轉租給后一批新村民。由此看來,新村民的到來不僅是旅居過程的人口遷移,還涉及大墨雨村社區的重構,有重塑村落的地域景觀、社會關系及提升當地經濟的作用。
2.2 研究方法
本文主要依靠手段—目的鏈(MEC)理論進行分析,旨在利用消費者自身對產品核心價值的認知對產品或服務進行歸類,并將其屬性和結果進行有意識地鏈接,由此形成“屬性—結果—價值”鏈[15]。而旅居過程本質上也是一種購買、消費、體驗的過程,其作為定性研究方法可以用于旅居動機的深層次研究,通過構建的鏈條,可以由下至上地對旅游動機逐漸揭示,逐層了解深層的心理動機[16],既可以關注旅居地的有形因素,同時又關注旅居地提供的無形價值,并在兩者間建立相互聯系,國內學者采用這一理論了解旅游動機、價值追尋、旅游體驗、價值共創、旅游者滿意因素、目的地選擇等[17-22],但應用于鄉村旅居動機的研究較少。實踐表明,該理論通過逐步鏈接、層層遞進的方式,對解釋研究對象的內隱價值動機科學有效,既可以關注大墨雨村具有的客觀屬性,也能探究鄉村旅居給旅居者帶來的價值和意義。
本文采用軟式階梯法的深度訪談方式收集資料,訪談于2023年3月18日進行,于2023年7月16日再訪,共獲得28個訪談樣本,每個訪談用時約30~60分鐘,整理訪談錄音文字約5萬字。訪談時運用半結構化形式,根據受訪旅居者意愿,采用面對面訪談或村內熟人訪談的形式,針對受訪旅居者的狀態與回答程度進行互動。訪談問題包括旅居前的工作和生活條件、離開的原因、搬到大墨雨村的契機、現居村內的謀生手段、未來計劃等。
2.3 編碼分析
根據訪談文字記錄使用質性分析軟件Nvivo12進行編碼分析,通過對受訪的24名鄉村旅居者和4位與其經常聯系的原住居民訪談資料進行逐句編譯,共獲得31個要素和17個類屬,共同構成屬性、結果、價值要素編碼表,見表1。再分別統計屬性、結果、價值之間的關聯次數,在這三個維度之間,屬性和結果利益直接聯系,結果利益和價值直接聯系,由此分別建立“屬性—結果利益”和“結果利益—價值”關聯矩陣表,就得到了屬性結果價值要素的關聯矩陣,見表2。矩陣表中的輸入項即數據統計中所得概念之間被關聯的次數,包括直接和間接的關聯關系。在此基礎上,根據各要素之間的關系生成價值層級圖,見圖1,從底層到上層分別對應屬性層、結果層及價值層,既體現了從具體屬性層次到抽象價值層次的演化過程,又清晰直觀地反映了不同旅居者的旅居動機。
3 研究結果
3.1 屬性層級
在屬性層級中,共有7項類屬和13項要素。鄉村旅居者選擇大墨雨村作為旅居目的地,主要傾向于自然的生態環境與可改造村居的鄉土性;城市到村車程時間短的易到達性;租房與改造成本較低的經濟性;安靜氛圍、空氣清新與溫度適宜的舒適性;緩慢生活節奏的休閑性;自媒體發文推廣與社交媒體推薦的影響性;綠色低碳環保與永續生活實踐的可持續性等7種類屬囊括下的要素。訪談對象均認為村子的舒適自然環境和和諧氛圍符合他們的理想生活,能體驗自然的療愈力。旅居者也關注經濟承受能力和交通便利性,通常可租屋20年,年租金約3 300元。房屋條件允許個人根據經濟狀況改造,生活和改造成本可控。城市近郊的位置也為旅居者提供了適應鄉村生活的過渡期。
鄉村旅居者關注生活習慣和角色轉換差異,選擇大墨雨村是因其易獲幸福感。選擇該村是偶然也是必然,因為它滿足了旅居者的所有條件,如車程近、有可修復老宅和良好的生態環境。大墨雨村有適宜溫度、清新空氣和寧靜環境,適合居住。這也使旅居者體驗到睡眠質量的提升,享受城市所缺乏的舒適與安靜。他們還會組織分享沙龍和志愿者活動,吸引潛在旅居者,提升村落知名度和美譽度。此外,從事鄉村生活相關研究和價值探索的學者會選擇大墨雨村作為環保、永續生活、家園計劃等概念的實踐地,去驗證更自然更健康的生活居住地。永續生活的實踐先從自然建筑的改造開始,因為要融入可持續的理念和環保的排污設計,所以整個改造的操作過程中避免運用水泥、塑料等不可回收材料,旅居者在實踐中需要盡可能去學習新知識以達到理想的永續狀態。
3.2 結果層級
在結果層級中,共有6項類屬和11項元素,這部分是用來連接屬性層級和價值層級的重要橋梁。首先,大墨雨村的旅居者通常學歷高、經驗豐富,他們對傳統教育有獨到看法,希望孩子能享受自然環境下的成長。他們認為自然環境對身心有益,能提供城市無法提供的教育體驗。旅居者對子女教育的期望和對“家”的理解與城市居民不同,他們通過變換生活環境來促進孩子健康成長,避免城市生活的限制。即使選擇在村里生活,他們也會探索新的居住地,希望孩子體驗不同文化。特別是那些從事藝術工作的旅居者,他們更不愿意孩子失去接觸自然的機會,認為在大墨雨村的生活能豐富孩子的成長經歷,使他們終身受益。終身學習是大墨雨村旅居者之間技能交換的優良美德,適應大墨雨的村居生活需要旅居者不斷學習基礎的生活技能以及尋找恰當的謀生手段,生活中遇到的類似改造老舊房屋等困難經常需要利用自己掌握的技能和他人建立聯系,互相幫忙或“與他人技能交換”可以簡單地解決遇到的困難。學到的技能包括廚藝的傳授、制作牙膏和洗發水、蒸餾純露、地質知識、周易知識等,隨著大墨雨村旅居者職業的多元化,收獲的生活能力和知識技能也會不斷豐富。
其次,原處一線城市的旅居者認為在大墨雨村工作自由可以改變一成不變的生活模式,更享受自給自足與半農半X的美好生活。半農半X指的是一方面親手栽種稻米、蔬菜等農作物,以獲取無污染的糧食(農);另一方面從事能夠發揮天賦特長的工作,獲得一定的收入并建立個人和社會的聯結(X)[23]。其根本目的是追求不受金錢或時間逼迫的回歸人類本質的平衡生活。這意味著村中的工作量相對一線城市有近50%的減少,工作時間也更加自由。雖然收入可能是一線城市的一半甚至更少,但能讓旅居者擁有自我掌控工作的主動性,而不是被工作掌控。年齡層次是研究鄉村旅居動機的又一分水嶺,較年輕的鄉村旅居者較為注重避世減壓的休閑氛圍,基于鄉村的生活習慣獲得輕松感,讓旅居者很難接受再次回到城市的情景變化,哪怕是簡單的超市購物的生活場景,內心也會出現煩躁厭倦的情緒,但回到鄉村中這種情緒自然而然就消失了。一些年輕旅居者因無法適應工作環境而選擇大墨雨村,以逃避工作壓力。也有性少數群體旅居者為了擺脫家庭和社會壓力,選擇在此邊緣化自己的社會角色,享受輕松的氛圍。年長旅居者則更傾向于穩定養老,享受田園生活和藝術創作,他們的興趣愛好成為主要娛樂。另外,一些在昆明工作的年輕人為了方便照顧父母,選擇住在大墨雨村,這里的自然環境有助于老年人發展愛好,也便于子女探望。
最后,旅居者社會關系的變化,內部體現在家庭相處模式的變化。改造村居和在村生活的過程中與家人的交流增多,可以了解家庭成員的真實想法,減輕生活中的情感負擔。外部體現在結識經歷相似、品味相似、觀念相似等朋友,社交壓力明顯減少。同時,生活狀態也有所改善,村中的白噪音有助于提高睡眠質量,更容易擁有飽滿的精神狀態。對于旅居者來說,在大墨雨村的生活狀態,無法用時間意義去衡量,既可能是新生活的起點,也可能是人生的過渡階段,結識多經歷的旅居者與專注自身興趣愛好,更容易擺脫一成不變的生活而擁有多彩的人生。
3.3 價值層級
在價值層級中,共有4項類屬和7項元素,這部分的動機很難被旅居者直接意識到,卻是刺激其行為的核心要素和“手段—目的鏈”的終端路徑。實現自我價值即肯定自我、提升自我、保持較高的自我價值。實現理想的生活或目標是旅居者提升自我的主動選擇,旅居者認為的“收獲更好的自己”的過程即反復強調自我意識與肯定自我價值的行為。鄉村的生活給予了更充足的時間去思考人生的價值,會思考人跟自然怎么相處以及宇宙背后的邏輯規律,會更深入地了解自己、梳理自己。還有一部分旅居者熱愛在公益性質的墨雨村學校教授自然相關知識,為研學提供自然教育并實現自我價值。其次,社會性價值,體現在與他人建立信任關系和積極互動中,旅居者在大墨雨村通過長期交流形成緊密社群,產生歸屬感。他們分享生活經驗,互相學習,享受村落提供的隱性創作價值,如低成本生活和藝術靈感。大墨雨村的自然環境和素材對藝術創作特別有利,吸引許多藝術家在此設立工作室。線上工作者也發現,自然環境提升了他們的工作效率和專注力,例如在研發自然食物時,與當地村民的交流帶來了新的口味靈感。最后是情感性價值,最直觀的就是輕松、愉快、高興等心理狀態或心理投射。長期駐留不輕易返鄉的旅居者證明了鄉村的生活為其提供了愉悅和滿足等清晰又強烈的正向情緒。大多旅居者達成了身心愉悅和比較自由的狀態,較城市生活更易獲得滿足感與幸福感。需要強調的是,上述各類屬價值并不是固定的唯一一類價值,旅居者的選擇可以是幾種價值的組合,對價值的感知標準會根據時間的推移、大墨雨村的發展等因素產生動態變化。
4 結語
4.1 結論
本研究立足大墨雨村旅居者的訪談內容,運用手段—目的鏈理論,對鄉村旅居者行為背后的動機進行多層次的深入分析,旅居者的遷移與傳統城鄉流動的人口遷移不同,是大眾旅游的驅動下新形式的人口遷移,旅居者既有消費性質的休閑和療養特征,還具有居住滿半年且非本地勞動人口而從事旅游相關行業的生產性特征,并最終構建出層級價值圖。基于此本文總結出旅居者旅居鄉村動機的核心價值鏈路如下。
(1)被鄉土自然激發的實現自我價值路徑。根據關聯矩陣,實現自我實現路徑符合“鄉土性—親近自然—實現自我價值”的過程。在長時間的鄉村旅居中,旅居者經過自然環境的自我沉淀和理想生活的實現獲得滿足感。鄉土性生活環境下自我價值評判不再單一,可以發揮自我所長,重拾自我信念,堅定自我價值。生活方式的重構既有發展和探索興趣愛好、工作事業的持續深耕等,也有陪伴孩子成長、滿足家人心愿、安排父母養老等方面。因此,不同個體之間的生活目標多樣、個體的理想生活圖景更加豐富,推動了村內文化多元化發展。
(2)被生態環保激發的創作性價值路徑。根據關聯矩陣,創作性價值路徑符合“可持續性—工作自由—創作性價值”的過程。旅居者將可持續理念與自身知識、經驗、技能運用起來,將環保理念與自身趣味偏好、個性習慣、彝族古村落蘊含的人文歷史與民族特色等融入改造村居的過程,營造出富有創意的休閑環境與獨特的生活。旅居者在生活中更易集中專注力而產生藝術創作的靈感,例如建筑設計師利用自建的永續設計空間進行污水處理、降解生活垃圾等,真正實現“與自然合作而不是對立”的可持續發展理念。
(3)被同好群體激發的社交性價值路徑。根據關聯矩陣,社交性價值路徑符合“影響性—輕松的社交氛圍—社交性價值”的過程。村中的旅居者按照不同的生活目的、房屋改造方式、興趣愛好等逐漸形成了個性差異但相同理念的社群圈,包含了不同地緣、職業、個性的志同道合的好友,吸引了各地的旅游者和訪學者,共同打造出了在全國范圍內難以復制的新型特色旅居村落。這讓大墨雨旅居社區形成了多樣化的居住生態,呈現出動態、豐富且去中心化的狀態。因此,旅居者的自發性聚集可以招攬自來水式旅游者,使大墨雨村有良好的社會群體循環系統,帶來很多新穎的旅游創意和旅游發展方向。
(4)被“慢節奏”激發的情感性價值路徑。根據關聯矩陣,情感性價值路徑符合“休閑性—改善狀態—情感性價值”的過程。在清晰的旅居目標的指引下,旅居者從慢節奏、鄉村風景等方面獲得真實反饋,環境的變更令旅居者擁有良好的精神狀態,在獲得高質量睡眠與告別刻板工作的情況下,獲得愉悅、高興等自由暢快感。較年輕的旅居者的文化程度,令其不被普適性的主流價值觀所束縛,不同的價值體系也可以達成某種程度的和解,個體得以真實放松地表達自我,更易在生活中獲得情感的支持,形成正向的情緒反饋,也促使家人之間實現有效溝通,共建性和共享性被強化。旅居者不僅獲得更多生活功能支持和情感認同,還能通過主客互動展示理想生活方式,吸引旅游者,形成獨特旅游文化。
4.2 討論
首先,本文發現旅居者的動機中包含多元價值訴求,旅居者希望擺脫單一的價值體系,進入價值多元化的社會氛圍中。生活方式本身就是多選擇、多方向的某種模式,并不需要嚴格按照生存、生產、生活或工作、休閑、學習等概念做刻板區分。其次,運用手段—目的鏈理論展示屬性—結果—價值的持續動態過程,不會將旅居動機僅僅局限于旅居大墨雨村之前的階段,而忽略了旅居后的活動實踐。不僅體現個體對旅居前生活的各種客觀條件的審視,還展現個體在村居后行為慣習和自我價值的延續與實現。最后,在旅居者的敘事中,著重強調因旅居產生的人際交往規則的變化,強調日常活動中的人際互動,從而體現出生活旅居者相互之間明顯的人際依賴,顯現出個體在生活方式實踐中與社群密不可分的互動關系。
文中創新提出鄉村旅居者的階層價值結構,揭示了旅居者的價值追尋動機具有動態演化的規律,可為從價值層面研究旅居動機及其形成過程提供理論參考,可以對旅居地建設和旅居者管理提供參考,依靠旅居者拉動本地旅游的生產活力,形成不易同質化的旅游模式促進旅游持續發展。不足之處在于,軟式階梯訪談法雖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獲取真實情境的一手資料,但研究結論可能受到研究者先入為主的主觀判斷影響,后續研究需加大樣本量進一步量化實證,進一步挖掘旅居者后期心態變化與離開大墨雨村的原因,更有助于旅居目的地的改造與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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