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數字生態文明是由綠色化和數字化相結合而形成的。建設綠色智慧的數字生態文明,必將極大地推動新時代中國生態文明建設績效的增強、模式的更新和形態的提升,使其朝著更加精細化、智能化、高效化的方向發展,但同時也面臨一系列難以預料的新挑戰和潛在風險,特別是在其民主化、法治化、人文化進程中關涉人文理性的內容。在機遇和挑戰并存、利益和弊端交織的態勢下,把握好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的辯證關系顯得尤為重要。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有著各自特定的內涵規定性和功能定位,二者并不是天然聯姻的關系,而是有著明顯的區別。促進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相互依存、融合共進,是實現數字生態文明高質量發展的重大課題。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把握好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的辯證關系,防止二者出現分離的傾向,對于牢固樹立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正確理念,深化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推進美麗中國數字化治理體系不斷完善,賦能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意義。
[關鍵詞]數字生態文明;科技理性;人文理性;辯證關系
數字生態文明作為新時代生態文明的新生事物,是生態文明數字化高級階段的產物,以數字化和智能化融于一體的新方式,通過智能算法和技術對生態環境數據、生態安全狀況等進行深入分析,“推動形成智能化、科學化、精細化的生態文明決策、生態文明方案、生態文明實踐行為、生態文明成效”。①2023年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的《數字中國建設整體布局規劃》明確提出“建設綠色智慧的數字生態文明”②的戰略任務。隨后,在2023年7月召開的全國生態環境保護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深化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應用,構建美麗中國數字化治理體系,建設綠色智慧的數字生態文明”。①2023年1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全面推進美麗中國建設的意見》明確要求,在美麗中國建設中要“加快數字賦能”和“建設綠色智慧的數字生態文明”。②這些新論斷、新理念、新要求,標志著我國生態文明建設已經處于全面轉型升級和創新發展的新階段,有著全新的治理理念、價值訴求和遠景目標。建設綠色智慧的數字生態文明,必將極大地推動新時代我國生態文明建設模式的更新、形態的提升和績效的增強,使其朝著更加精細化、智能化、高效化的方向發展。但是,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起步階段,因理念不明、經驗不足、法治空白、監管缺失、技術滯后、文化邊緣化等情況,也不可避免會面臨一系列難以預料的新挑戰和潛在風險,特別是在其民主化、法治化、人文化進程中關涉人文理性的內容。在機遇和挑戰并存、利益和弊端交織的復雜態勢下,以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習近平文化思想、總體國家安全觀等為指導,把握好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的辯證關系,促進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相互依存、融合共進,是實現數字生態文明高質量發展的重大課題,對于牢固確立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正確理念,深化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推進美麗中國數字化治理體系不斷完善,賦能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意義。
一、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的相互區別
數字生態文明的應然狀態是數字技術與生態文明的緊密聯姻和融合發展,推動實現自然界美好生態與人民美好生活交相輝映、數字技術文明化和生活化相得益彰的狀態,在促進生態文明建設借助數字化技術實現精細化、智能化、高效化發展的同時,朝著人文理性所要求的民主化、法治化、人文化方向發展,推動實現技術與人文、硬件與軟件、剛性與柔性的有機結合,提高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發展水平。但是,數字生態文明這種理想的應然狀態在現實生活中并不是一種理所當然的必然狀態。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有著各自的內涵規定性和功能定位,二者并不是天然聯姻的關系,而是有著較為明顯的區別。如果人們對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由于相互區別而出現的實然狀態缺乏深刻理解,勢必會導致技術決定論或科學主義對人文理性的驅離,生態倫理與社會倫理的分離,以及生態風險引發社會風險等問題,從而嚴重背離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初衷。
正是由于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之間因各自內在規定性不同而出現的區別,才形成了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之間的矛盾和沖突,才有從思想認識上厘清和把握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辯證關系的必要。從一般的意義上來說,科技是人類在認識和利用自然界發展規律、社會發展規律和自身思維運動規律中不斷積累而形成的知識和技能,對經濟社會發展起著強大的推動作用。“在馬克思看來,科學是一種在歷史上起推動作用的、革命的力量。”①在實踐活動中,科學作為知識、真理和理論形態的東西,與技術作為經驗、工具、技能形態的東西有著明顯的區別。如科學以“為什么”為探究議題,努力追求知識和真理;技術則聚焦“如何做”的議題,應用科學知識去解決問題。但是,科學又是與技術緊密結合在一起而推進社會進步和發展的。正如恩格斯在《致瓦·博爾吉烏斯》的信中所說的:“技術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科學狀況,那么科學卻在更大得多的程度上依賴于技術的狀況和需要。社會一旦有技術的需要,這種需要就會比十所大學更能把科學推向前進。”②由此可見,科學為技術提供了知識儲備和理論基礎,技術的進步又促進了科學的發展。
科技理性就是以數理邏輯和實證知識為基礎而形成的彰顯思維方法和價值取向的基本信念。科技理性注重通過觀察、實驗和邏輯推理等,采取定量分析、比較對照、實驗驗證等方法,依靠客觀數據和邏輯,追求精準性和可重復性,依靠技術進步解決一些復雜問題,以實現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從而凸顯其顯著特征和價值功能。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科技理性主要體現為數字技術在生態文明建設中的創新應用,發揮出對生態環境保護、綠色低碳發展、生態環境安全、可持續發展的支撐作用。在現代社會,人工智能、大數據、物聯網等數字技術的迅猛發展,為環境監測、資源管理、污染治理、現代環境治理體系構建和綠色發展等提供了新思路、新方案、新模式,為企業和社會各界公眾深入了解生態環境狀況和積極參與生態文明建設提供了豐富多樣的信息平臺和各種技術工具。借助智能傳感器網絡系統,能夠對生態環境予以實時監測和預警。借助大數據分析工具,能及時檢測生態環境狀況和發展趨勢,有效地優化資源配置方式,提高資源和能源利用效率,增強政府環境治理能力,促進綠色低碳發展。借助人工智能算法,能通過模擬和預測生態系統的變化趨勢,為生態文明科學決策提供客觀事實依據,推動生態文明績效提升。因此,科技理性對于推動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發揮著巨大的作用,為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的數據搜集、數字處理、數字分析提供了有效工具和科學方法,有助于人們更精準、客觀地認識和把握自然界發展規律和生態文明建設規律,認識和把握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狀況,從而更加有效地解決生態文明建設中的一些高難度復雜問題,提高生態文明建設的能力水平。科技理性也通過促進數字技術在生態文明建設中的廣泛運用,推動著數字技術深入發展,并為數字生態文明建設提供更加成熟可靠的技術支撐。
但是,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的科技理性不是萬能的,要警惕科學主義和技術決定論。數字化技術運用于生態文明建設,離不開正確的人文精神引領、倫理分析和價值評估,以防止技術不當運用帶來的技術排斥人文現象。馬克思曾經對資本主義濫用技術而導致自然界(土地)和人(工人)遭到雙重破壞的現象進行了猛烈批判。馬克思說:“資本主義生產發展了社會生產過程的技術和結合,只是由于它同時破壞了一切財富的源泉——土地和工人。”③這里所說的“土地和工人”,實質上就是指自然和人。只有自然和人處于和諧共生的狀態,才能促進生產力的持續健康發展,從而形成一切財富的源泉。馬克思批判的雖然是資本主義生產中技術的不當應用帶來的惡果,但是對于防止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出現只看到科技理性的積極作用而無視其消極作用的認知偏差,防止出現科技理性盛行而人文理性缺位的現象,還是具有重大警示作用的。
如果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一味地注重科技理性而忽視人文理性,將會對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民主化、法治化、人文化進程帶來不利影響。就民主化來說,數字生態文明與民主化雖然并不是相互排斥的關系,但是如果出現數據壟斷、信息繭房、信息獲取上不平等以及決策不透明等情況,就會嚴重阻礙企業和社會各界公眾的生態文明參與行為,進而阻礙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民主化進程。就法治化來說,數字生態文明建設面臨諸如數據偽造、數據篡改、非法獲取個人隱私信息等不少挑戰。就人文化來說,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不僅會因為過度依賴數字技術溝通而忽視人際交流溝通,而且會因為過于注重技術因素和以技術為核心而忽視社會、文化和倫理等人文因素,還會因為過度追求生態治理高效率而出現忽視公平正義以及損害人民群眾利益等現象。
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科技理性之不足,從與科技理性相對應的人文理性角度來看,則充分顯示出人文理性的重大價值,是促使人文理性在數字技術時代出場和大顯身手的重要境遇。人文涵蓋人類社會的各種精神文化現象,強調以人為認識和實踐活動的主體,注重文化在經濟社會活動和生態治理中的作用。在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人文理性強調,無論是技術發明還是技術應用,都必須堅持以人民為中心,以全社會的精神文化為基座,以反映人文情懷、人文精神、人文關懷的文化價值觀為規范。人文理性是一種通過充分尊重人的主體地位,關心包括生態權益在內的人的各種權益實現問題,弘揚人的主體性和能動創造性,倡導對真善美的追求精神,以及促進人的自由全面發展而體現出來的具有鮮明價值性、自由性、目的性的基本信念。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人文理性是促進數字生態文明建設朝著民主化、法治化、人文化方向發展的強大精神力量。如果說科技理性是引導人們借助科技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去精準高效做事的話,那么人文理性就是在強烈的人文精神價值觀指導下教育人們去做正確的事、做有價值的事。人文理性在數字生態文明中扮演著價值引領和倫理約束的重要角色。人文理性關注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和倡導社會公平正義,為數字生態文明建設提供正確的價值導向、人文精神滋養、法治約束和倫理規范,指引著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前進方向。
二、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的相互依存
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根本價值取向是促進包括生態文明在內的經濟社會實現整體性進步躍升。認識和把握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的相互依存關系,是推動實現數字生態文明建設持續健康發展的關鍵。因此,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堅持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相統一原則,促進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相互依存和互為支撐關系的實現,既體現了數字化技術促進生態文明建設的內在要求,也是推動數字生態文明建設朝著真善美方向發展的根本之道。
首先,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的相互依存關系,是二者在求合規律性之真中形成的。求真就是從客觀實際出發,求得對事物發展的本質和規律的把握。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的求真,就是追求對自然界發展規律、人類社會發展規律、中國式現代化建設規律、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發展規律的把握。需要從客觀事物的本來面貌出發,從生態治理及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發展客觀規律出發,做到主觀符合客觀、認識與實踐結合,改變主觀主義、經驗主義、教條主義、形式主義等做法,著眼于生態文明建設的目標即人的生態文明素質和生態文明樣態的有效提升,推動實現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真理性與價值性的完美結合。科技理性為數字生態文明建設提供了技術手段和技術支撐,有助于更加有效地解決生態文明建設中單憑主觀經驗和傳統做法無法解決的一些復雜性問題,能夠客觀真實、精準可靠地把握生態文明建設規律以及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發展規律。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相互依存,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合力求真的過程中更能發揮出巨大作用。通過突出人的主體性和人的價值,倡導人文精神,高揚文明引領技術的旗幟,聚焦于增進人的福祉、維護人的尊嚴和滿足人的精神文化需求,為數字生態文明建設提供價值指引和精神動力,確保數字科技發展在生態文明建設中實現求真的目的,即推動實現自然價值與人的價值有機統一,國家利益、民族利益與全人類共同利益有機統一,以及當代人的福祉與子孫后代世世代代人的福祉有機統一。同時,人文理性通過對科技理性的依存,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求真過程中更能彰顯其獨特的價值功能,既通過數字技術極大地傳播和弘揚了生態文明主流價值觀、民主觀、法治觀和倫理觀,又有效推動了人文理性自身的進步發展,促進人文理性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實踐中與時俱進。
其次,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的相互依存關系,是二者在求合目的性之善中形成的。馬克思主義運用社會存在與社會意識辯證關系的原理闡明,人類社會歷史是作為歷史活動主體的人參與的歷史,合目的性活動就是人類在實踐活動中有意識、有計劃、有目標的自覺活動,社會歷史發展的客觀規律性就是在人類合目的性活動中揭示出來的。數字技術在生態文明建設中的開發和運用,既是一個求合規律性之真的過程,也是一個必須自覺地遵循倫理規范,確保個人隱私和數據安全,避免數據造假、技術濫用和侵犯人權,以及促進生態倫理、科技倫理、社會倫理一體化發展的過程,這個過程就是一個求合目的性之善的過程。善是與人文理性緊密關聯著的,善產生于人的意義世界和精神文化家園中。科技理性不能自發地產生求善的動機和動力。只有實現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的相互依存和有機結合,促進物的尺度與人的尺度的協調平衡,才能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達到合目的性之善的理想目標。因此,科技理性對于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來說始終是一把利弊兼有的雙刃劍,它產生的是善還是惡的結果,完全掌握在使用技術工具的個體、群體或階級手中。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弘揚人文理性,促進人文理性向科技理性滲透,并引領科技理性發展的方向,就能以民主化、法治化、人文化的力量揚善抑惡,使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過程成為文明之風盛行、文化之花盛開的過程。
再次,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的相互依存關系,是二者在求合規律性之真與求合目的性之善有機統一之美中形成的。按照恩格斯的觀點,“文明是實踐的事情,是社會的素質”。①無論是生態文明還是數字生態文明,最終都落腳到“文明”上,而不是落腳到“生態”、“數字”或“數字技術”上,文明是與追求美的價值目標始終分不開的。數字生態文明建設是推動建設美、造就美、享受美的偉大事業。建設美麗中國和實現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是數字生態文明的價值旨歸。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的相互依存,追求合規律性之真與合目的性之善的有機達成,實現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統一之美的理想,體現出科技力量與人文理性相結合之美的巨大力量。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既要運用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相結合形成的巨大能量,探索和遵循生態治理規律、生態系統運行規律之真,又要在維護生態安全中促進人的生態權益及實現生態公平正義之善,這種合規律性之真與合目的性之善的有機結合,充分展示出技術進步與人性張揚、主體能動性與自然必然性、工具理性與人文理性、人的價值與生態價值等諸多關系因和諧統一而彰顯的美的光輝。
三、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的交融共進
只有充分認識數字生態文明中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的相互區別和相互依存關系,才能促進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在實踐中實現交融共進。為此,要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堅持黨的領導,喚起人民群眾參與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主體性和能動性,深化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體制機制創新,大力開展數字生態文明交流互鑒,促進新時代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在數字化時代走實、走深、走細。
推進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的交融共進,堅持黨的領導是根本保障。辦好中國的事情,關鍵在于黨的領導。數字生態文明建設并不是簡單的技術層面的問題,必須從政治上看問題、想辦法、謀方略。切不可借口“數字說話”“技術把關”“技術人員說了算”而淡化黨對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領導。只有堅持和加強黨的領導,才能充分發揮出人文理性引導科技發展方向的作用,確保達成技術進步服務于民生福祉、促進生態安全、保障人民生態權益的目的,為構建生態治理體系、數字倫理體系、生態績效評估體系等提供價值引導,推動在數據隱私、算法公平、人工智能倫理等新興領域建立和完善法律法規制度和倫理道德準則,促進數字技術在民主化、法治化、人文化軌道上正確運行。為此,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要按照習近平總書記的要求,“堅持發揮黨的領導和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的政治優勢,協同調動各地方各部門各領域各方面力量……發揮出攻堅克難、推動事業發展的強大能量”。①同時,黨也要不斷提高領導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能力水平,因為“過不了互聯網這一關,就過不了長期執政這一關”。②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全黨同志特別是各級領導干部,都要有本領不夠的危機感,都要努力增強本領,都要一刻不停地增強本領”。③要不斷地學習和熟悉大數據技術、人工智能技術、區塊鏈技術、云計算技術、互聯網和物聯網技術、量子計算技術、數字孿生技術、模擬仿真技術、AI技術等在生態文明建設中的運用,防止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出現“新辦法不會用,老辦法不管用,硬辦法不敢用,軟辦法不頂用”④的現象。
推進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的交融共進,人民群眾的積極參與是關鍵。文明是社會化了的進程,如果離開了廣大人民群眾的參與,文明就無法形成和發展。數字生態文明建設要實現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的交融共進,必須打破數字壁壘、技術壁壘以及極少數人掌控的現象,推動人民群眾廣泛參與其中,將數字文明、技術文明與社會文明融合起來一體化發展。馬克思曾經從人民群眾的主體性和創造性,生產關系對生產力的能動反作用,以及促進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等高度,生動形象地擘畫了一幅在科技進步的同時實現人與自然和諧、人與社會和諧的美好文明藍圖:“社會化的人,聯合起來的生產者,將合理地調節他們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把它置于他們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讓它作為一種盲目的力量來統治自己;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無愧于和最適合于他們的人類本性的條件下來進行這種物質變換。”①馬克思的這段話意蘊深厚,有助于我們展開對數字生態文明美好未來的遐想,同時也讓我們清晰地認識到,所謂社會化了的人和聯合起來的生產者,就是最廣大人民群眾積極理性地參與。通過科技理性和人文理性的交融共進,合理地調節人與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從而達到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無愧于和最適合于人類本性條件下實現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的目的。
推進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的交融共進,深化體制機制改革是重要任務。推動形成科學合理的制度設計、增強制度意識以及提升制度執行力,是構建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交融共進的重要舉措。鑒于數字生態文明建設還是新生事物,這方面的法治還不完備,需要做好相關立法工作,避免出現法治真空地帶。要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切實加強法治型黨組織建設,提高黨領導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法治能力水平。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核心在于通過制度創新使數字技術由求真向求善和求美發展。為此,要圍繞數字科技賦能生態文明建設與人文理性助推科技理性發力的制度框架,聚焦高效率生態文明建設、高質量經濟社會發展、高品質人民生活、高水平治理格局的目標,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技術設計和應用中嵌入生態公平性、民主法治性、人民群眾環境權益保障性等方面的內容,推動形成科技手段與人文精神結合、民主化和法治化互動、生態文明與社會文明聯動、科技進步與人文關懷并重的格局。數字生態文明建設需要大文明觀、大治理觀的技術手段和制度支撐,這是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交融共進的主攻方向。需要以數據共享和協同治理為基礎的制度設計和制度執行,通過生態環境數字化治理數據資源的共建共享和共聯互通,以數字技術的無形穿透力沖破九龍治水、各自為政、條塊分割、分而治之的傳統模式,形成跨區域、全鏈條、全過程的生態文明建設態勢。數字生態文明建設需要為構建黨的領導、政府主導、企業和社會各界公眾積極參與的生態文明共同體創新發展提供技術手段和制度支撐,這是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交融共進的重要任務。要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體制機制改革中將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宣傳思想文化教育體系構建作為應有內容,通過普及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知識、開放公眾參與的信息平臺、組建公眾參與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志愿者隊伍等制度設計和運行,不斷提升公眾對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感性認知、理性支持和自覺踐行能力,從而推動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民主化、法治化和人文化進程。高素質人才是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技術支柱和智力支撐,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過程也是人才培養和使用發展的過程。要推進復合型人才培養機制創新,以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有機結合的判斷標準,大力培養兼具數字技術與生態法治、生態倫理知識的高素質創新人才。
推進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的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的交融共進,促進數字生態文明交流互鑒是不可忽視的重要工作。生態環境問題是最為典型的全球性問題,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也是全球共建地球美好家園的共同事業,是全球攜手合作共同應對生態危機的重要任務。數字生態文明建設既是國別的也是全球的,要以胸懷天下的博大氣度和海納百川的開放精神,積極開展數字生態文明交流互鑒,將生態安全、生態治理、生態權益保護納入全球生態文明建設中考量。習近平總書記站在推進全球生態文明建設的戰略高度,提出了“共謀全球生態文明建設”①的戰略任務。對于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來說,數字技術無國界,“同一個安全”是真諦,人文情懷也是全人類情懷,必須努力推進“共謀全球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生態文明建設關乎人類未來,建設綠色家園是人類的共同夢想,保護生態環境、應對氣候變化需要世界各國同舟共濟、共同努力,任何一國都無法置身事外、獨善其身。我國已成為全球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參與者、貢獻者、引領者,主張加快構筑尊崇自然、綠色發展的生態體系,共建清潔美麗的世界。要深度參與全球環境治理,增強我國在全球環境治理體系中的話語權和影響力,積極引導國際秩序變革方向,形成世界環境保護和可持續發展的解決方案。要堅持環境友好,引導應對氣候變化國際合作。”②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這些實踐要求,體現了全人類共同價值這一重大的人文理性,也是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重大價值訴求和戰略目標。為此,在數字生態文明建設中,我們要積極參與國際數字生態治理規則的制定,推動構建公正合理的全球數字生態治理體系;積極開展跨國數字生態文明項目建設,積極開展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文化交流和技術交流,提高數字生態文明建設的質量。同時還應充分認識到,數字技術無國界,但是數字技術的開發者應用者有祖國;數字技術無價值判斷能力,但是數字技術的開發者應用者有原則、立場和良知。在推動全球數字生態文明交流互鑒中,只有堅持科技理性與人文理性緊密結合,才能促進包括數字生態文明在內的人類文明形態得到極大提升,而這正充分體現了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與習近平文化思想的共同價值訴求。
責任編輯:胡穎峰
[作者簡介]方世南,蘇州大學東吳智庫首席專家,蘇州大學特聘教授、博士生導師,江蘇省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江蘇蘇州 215006)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習近平文化思想的科學體系、原創性貢獻與實踐要求研究”(編號:24amp;ZD001)
①方世南:《論習近平數字生態文明理念蘊含的辯證法則》,《生態文明研究》2024年第3期。
②《中共中央" 國務院印發〈數字中國建設整體布局規劃〉》,2023年2月27日,https://www.gov.cn/zhengce/2023-02/27/content_5743484.htm,訪問日期:2024年12月17日。
①《全面推進美麗中國建設" 加快推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人民日報》2023年7月19日,第001版。
②《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全面推進美麗中國建設的意見》,《人民日報》2024年1月12日,第001版。
①《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年,第375頁。
②《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731—732頁。
③《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80頁。
①《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97頁。
①《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4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2年,第393頁。
②《習近平著作選讀》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23年,第147頁。
③《習近平談治國理政》,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年,第403頁。
④《習近平談治國理政》,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年,第403頁。
①《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7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928—929頁。
①《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3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年,第364頁。
②《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3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年,第364頁。
The Dialect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Rationality and Humanistic Rationality in 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Ecological Civilization☉Fang Shinan
Digital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formed through the integration of greening and digitization, has greatly enhanced the performance, updated the modes, and improved the forms of China’s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in the new era, making it develop toward greater refinement, intelligence and efficiency. However, digital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has also brought a series of unpredictable new challenges and potential risks, especially in terms of democratization, legalization, and humanization of the humanistic rationality in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construction. Against the backdrop of co-existing opportunities and challenges, as well as intertwined benefits and drawbacks, it is particularly important to grasp the dialect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rationality and humanistic rationality in 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Scientific rationality and humanistic rationality have their own specific connotations and functions. They are not naturally unified, but have obvious differences. Promoting the interdependence and integration of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rationality and humanistic rationality in 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is a major issue in realizing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digital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In 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grasping the dialect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rationality and humanistic rationality to prevent their separation is of great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It is essential for firmly establishing the correct concept of 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deepening the wide application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nd other digital technologies, advancing the continuous improvement of the digital governance system of a beautiful China, and empowering modernization of the harmonious coexistence of human beings and na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