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擅長匍匐的大腳不是一對小獸
又是什么呢?
它們踏著喊山的節奏
穿行在荊棘叢中
享受著占山為王的快感
山是富有的,因此
才長樹,才流泉,才生靈感
那個耕山的男人才不忍離開
一邊守著大山的夜
為了山的完整,也為了夜的完整
一邊在窗檐下用鉛筆虛構女人
為了小屋的留白,也為了詩的留白
引誘山外的人去尋訪
是大山和住在山里的人聯手建立的修辭
綠色漩渦越來越深
渴望和畏懼都在里面
月光隱瞞了所有的細節
晨露每天灑得漫山都是
又總像從來沒灑過一樣
落滿鳥鳴的肩膀多像是站直的石頭
在太陽的凝視中
被山風拉扯著,撕去上衣
我給你的信寄丟了,為此
山路正在感到不安
峰巒一轉身
喊山的聲腔裸露出來
葉子枯干了
但" 鳥兒不會枯干
小屋含著的橘色燈光不會枯干
山里的夜并不黑
只是遠
去河灣看水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
我跑到河灣來看水
我總想來看水
看她們流淌
看她們糾纏
看她們不計前嫌地聚散
河灣是可以讓水歇一會兒的地方
在這里
水" 卸下趕路的勞累
彈一彈腰肢讓柔軟復還
親吻過孤獨的石頭
讓它知道 自己活著
再留下一個轉身的瞬間
優美整個河灣
我無法像石頭那樣
不分晝夜守在這河灣
時而淹沒在水的優美中
時而把自己雕塑成沉默的祖先
倘若我能修煉成慈善的泥巴
我將終日黏在這河灣里
陪著水年輕
陪著石頭衰老
(本文系《天津文學》改稿會修改后成果)
責任編輯:艾曉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