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主義人學視角下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多維審思

［摘" 要］" 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理論以歷史唯物主義為基石，在批判資產階級生產力理論的基礎上提出人是推動生產力發展的首要因素的重要論斷，內含深刻的人學意境。對此，立足馬克思人學立場，探析新時代創新發展馬克思生產力理論的新質生產力所蘊含的人學意蘊，從人的現實需要、人的實踐活動以及人民至上的價值理念探究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內生動力，有助于深刻把握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價值主體、實踐路徑與本質要求，明確人的發展與生產力發展之間的辯證關系，有利于塑造新型勞動方式與勞動關系，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推動人的解放與全面發展提供動力引擎。

［關鍵詞］" 新質生產力" 馬克思主義人學立場" 人的發展

［中圖分類號］" F042.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642（2025）01—0047—07

*本文系重慶理工大學2024年度本科教育教學改革重點項目“創新能力培養視域下‘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實踐課體系構建研究（項目編號：0120249240）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收稿日期：2024-10-22

作者簡介：李先敏，重慶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殷瑩瑩，重慶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

處于經濟全球化、智能化相互交錯的當今時代，科技創新成為推動生產力發展以及社會發展的核心力量。在此種形勢下，習近平總書記高度重視生產力發展，在2023年9月7日首次提出“新質生產力”并在2024年1月31日明確提出新質生產力的基本內涵后，在2024年3月6日再次強調：“要牢牢把握高質量發展這個首要任務，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1］。學界對“新質生產力”展開了相關研究：一是針對新質生產力的理論內涵、出場邏輯的理論型研究；二是針對新質生產力的發展路徑、創新路徑的實踐型研究；三是針對新質生產力與某經濟領域、某企業結合的應用型研究，等等。這些研究更多集中于“物”的領域，忽視了人的主體力量，割裂了生產發展與人的發展之間的辯證關系。因此，本文試圖從新質生產力與“人學領域”相結合的研究缺口，將新質生產力置于馬克思主義人學視野中進行研究，深入探索新質生產力蘊含的人學意蘊，力圖闡明人的多層面發展與新質生產力發展之間的辯證關系，進而指明新質生產力既不是脫離“人”這一價值主體而憑空出現的新理論，也不是片面強調物的發展而忽視人的發展的舊命題，以求更好地推動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走出一條符合中國國情、彰顯共產黨人初心與使命的嶄新道路。

一、馬克思生產力理論的人學立場指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理論航向

英國資產階級古典經濟學忽視人的精神力量，將人作為生產的工具。德國經濟學家弗里德里希·李斯特雖看到了被忽視的精神方面，但其理論也不過是將人作為致富的手段。馬克思批判此種觀點，以歷史唯物主義為理論基石構建了馬克思生產力理論，充分肯定了人的歷史地位，指出人是推動生產力發展的首要因素以及人的解放與發展是生產力發展的目的，不僅強調了人在生產力發展中的核心地位，更強調了生產力發展與人的發展的辯證關系，體現了馬克思生產力理論的人學立場，為探析新質生產力發展提供了理論新視角。

（一）馬克思生產力理論的人學立場的確立

生產力理論并非是馬克思開創的研究領域。早在馬克思之前，重農學派弗朗斯瓦·魁奈、英國資產階級古典經濟學派亞當·斯密以及德國歷史學派弗里德里希·李斯特等人便對生產力概念進行了研究，但他們的生產力概念僅僅將人當作生產的工具。對此，馬克思在對英國資產階級古典經濟學、李斯特“致富的生產力”理論的批判過程中，以歷史唯物主義為理論基石，強調人是生產的目的而非手段與工具，首次確立了生產力理論中的人學立場。

首先，馬克思對英國資產階級古典經濟學的批判。在談論英國資產階級古典經濟學的代表人物亞當·斯密與大衛·李嘉圖之前，先談一下具有奠基意義的弗朗斯瓦·魁奈。魁奈第一次提出“生產力”概念，強調財富的唯一源泉是農業生產，并看重人在農業生產中創造財富的作用。亞當·斯密則指出，重農學派所強調的“農業生產是創造社會財富的唯一源泉”的理論過于片面化，進而提出工業和商業等一切部門也能夠創造社會財富。在此基礎上，斯密指出：“勞動生產力上最大的增進……似乎都是分工的結果”［2］。足以看出，該生產力概念是在分工的基礎上提出的。但事實上，他削弱了生產力概念，“忽略了分工只是生產力發展的產物”［3］。大衛·李嘉圖也同樣提出了生產力概念，但他與斯密不同的是，李嘉圖認為“生產手段由于采用機器而得到了改良［4］”。鑒于此，斯密和李嘉圖對生產力概念的分析分別是基于分工與機器的角度，但馬克思指出，將生產力理解為單純的物質的觀點過于片面，這極大忽視了人在生產中的主體能動性。

其次，馬克思對德國歷史學派李斯特的批判。相較于斯密和李嘉圖的觀點，李斯特主張獨立的“生產力理論”，反對英國古典經濟學以“價值理論”為核心的生產力概念，指出英國古典經濟學搞混了生產力與價值交換兩者的概念，認為“除了‘價值理論’以外，還必須考慮到一個獨立的‘生產力理論’”［5］；并且，李斯特也反對英國古典經濟學片面追求物質財富而忽視人的精神力量的觀點，提出精神生產力和物質生產力皆是生產力的內容，精神勞動也是生產性勞動。馬克思也關注到了李斯特的觀點，肯定了李斯特的生產力理論，但馬克思同樣批判了李斯特提出的“致富的生產力”概念，指明其本質上是把人當作一種能夠創造財富的生產力量，這種“力量”與水力、馬力等“力量”并沒有任何區別。因此，馬克思認為李斯特的這種生產力理論其實并沒有深入研究到人的主體層面，而是仍然將人當成一種能夠創造財富的生產力工具。

最后，馬克思基于歷史唯物主義理論體系肯定了人在生產力發展中的主體地位和價值，確立了馬克思生產力理論的人學立場。歷史唯物主義指出生產力發展的前提在于現實的有生命的個人的存在，而現實的個人的存在必須以物質生產資料為條件，這確立了生產力與人之間的辯證關系，強調了人也是生產力發展的重要因素。這種把人作為生產力發展的主體性與革命性要素的理論體系為馬克思生產力理論的人學立場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

（二）人是推動生產力發展的首要因素

生產力不僅是物質生產的能力，也是人結合自身需要與知識等改造和利用自然的能力；也就是說，生產力實際上包含著人的生產力，強調人在生產力中的主體性與能動性。馬克思更是從歷史唯物主義角度出發，將生產力與人的發展相聯系，強調人在生產力理論中的核心地位，指出人的需要、人的解放與發展是生產力發展的根本目的和價值歸宿，肯定了人在推動生產力發展中所能發揮的主體力量。

從唯物史觀來看，生產力的發展史實際上就是人的發展史；離開了人的存在和現實需要，生產力就失去了持續向前發展的主體動力。生產力的發展表現為人與自然界進行物質交換的不滿足導致的更新換代。起初人以自身活動能動地作用于自然界，從自然界中獲取能夠滿足自身需要的物質資料，但隨著人的現實需要的推進，舊的生產力無法再創造出滿足人與自然界進行物質交換的條件，生產力的發展便成為必然。在這一過程中，生產力以人的需要為前提促進自身的不斷發展，人的需要和利益的持續增長是生產力發展的動力源泉。同樣，滿足人的需要和實現人的解放與自由全面發展成為生產力發展的目的與歸宿。除此以外，馬克思生產力理論的人學立場體現了生產力與人的辯證關系。馬克思指出“個人怎樣表現自己的生命，他們自己就是怎樣。因此，他們是什么樣的，這同他們的生產是一致的——即和他們生產什么一致，又和他們怎樣生產一致”［6］。該內容蘊含了有“什么樣的人”就有“什么樣的生產”，以及有“什么樣的生產”就等于“有什么樣的人”的人與生產之間的內在一致性和辯證統一性，即人的發展決定了物質生產的發展，物質生產的發展是人的發展的基礎。馬克思更是在《資本論》中指出了生產力的三個基本要素：勞動者、勞動對象以及勞動資料。馬克思認為勞動者的活動是利用勞動資料作用于勞動對象的主體能動性的生產活動，其中“主體能動性”表明人的活動是有意識的、有目的的、能動的活動，而勞動者（即人）必然是生產力中最能動的、最活躍的、最具創造力的因素。從這種意義上來說，若失去人這個首要因素，機器等生產工具與被改造的勞動對象就不復存在，現實生產力也就無法實現。

二、人的現實需要構成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邏輯起點

“已經得到滿足的第一個需要本身、滿足需要的活動和已經獲得的為滿足需要而用的工具又引起新的需要”［7］，人的新需要又進一步促進生產力的發展，兩者之間辯證相連，既相互促進又相互制約。在新時代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背景下，人民對“美好生活”“現代化強國”“中國夢”的現實需要，促進了新質生產力的創新發展，構成了其發展的邏輯起點。

（一）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催生新質生產力

“人類按照自己的需要塑造自己，也在自己的活動中改變著自己并提出新的要求。”［8］從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發展歷程來看，我國經濟社會與人民現實需要之間相互促進：中共八大提出了“落后的農業國與先進的工業國之間、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與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黨的十六屆三中全會提出了“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與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黨的十九大提出了“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與不平衡不充分發展之間的矛盾”。由此看出，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與生產力持續進步是人民需求不斷更迭的表現。

當前，人民對多元化“美好生活”的需要推動著新質生產力的發展。

首先，人民對物質需要的升級推動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在社會歷史進程中，當人的基本需要被滿足時，人們便開始追求超出基本生存需求以外的、更高質量的、更高科技的物質產品，這就要求技術、企業、市場以及產品等的更新換代，即傳統生產力在技術、生產要素配置、產業結構、創新能力、組織形態與發展動力等方面的創新轉型。

其次，隨著現代生產力以及科學技術的發展，人們受體力勞動制約的程度逐漸減少，自由支配時間逐漸增多，對精神的追求便成為一種新需要。這種精神需要加速了社會成員在精神文化領域的流動性，增強了人民在文化、教育等空間領域的創造性，強化了現代化生產主體的精神力量，為新質生產的發展提供了巨大的活動空間。比如，網絡教育、數字文化等受科技革新的新興產業極大推進了新質生產力的發展。

最后，追求美好生存環境的需要同樣引領著新質生產力的發展。面對經濟持續發展導致的生態危機，人民對良好生態環境的追求成為一種需要。以往以自然資源為主的傳統生產要素配置，以及消耗高、污染重、效率低的傳統生產力已經不再適合于人民的“綠色”需要。以綠色發展為主的全新生產要素配置以及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質量特征的新質生產力成為歷史必然。總之，人民的“美好生活”需要是促進生產要素革新與傳統產業蛻變升級、激發符合新時代發展理念的新質生產力持續繁榮發展的內驅動力。

（二）人民對“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渴望促成新質生產力

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是中國共產黨以及中國人民的渴望。為此，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兩步走戰略：“從二〇二〇年到二〇三五年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從二〇三五年到本世紀中葉把我國建成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報告也強調：“發展是黨執政興國的第一要務。沒有堅實的物質技術基礎，就不可能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9］對此，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滿足人民現實渴望，必須要利用以科技創新為核心要素的新質生產力。

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全面建設，推動生產力發展的關鍵條件在于科技創新。“科技創新是世界百年變局的一個‘關鍵變量’。”面對大變局的時代背景，我們“必須向科技創新要答案”［10］。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強調的：“科技創新能夠催生新產業、新模式、新動能，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核心要素。”［11］從社會主義現代化生態強國來看，形成綠色生產生活方式，改善生態環境，建設美麗中國的核心要素在于創新發展綠色科技，構建綠色生產力。對此，社會主義現代化生態強國的建設必須揚棄高耗能的傳統生產力和傳統環境保護技術，發展如綠色循環“三碳”技術模式、“光配方”和全智慧管控的無人植物工廠等先進綠色科技，形成有利于生態環境可持續發展的綠色生產力。而這種綠色生產力實際上就是蘊含綠色新發展理念的新質生產力。對此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綠色發展是高質量發展的底色，新質生產力本身就是綠色生產力。”［11］

究其本質而言，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最終目的是實現人民的美好生活需要、實現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因此，人民對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渴望以及對科技創新的需要，必然促成新質生產力的發展；也只有加速培養新質生產力，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提供廣闊空間，才能在新一輪科技革命中開創新局面，從而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提供堅實的物質技術基礎，最終滿足人民的現實需要。

（三）人民對“中國夢”的憧憬喚起新質生產力

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是中華民族的偉大理想。一百年多來，中國共產黨帶領人民所做的一切變革、奮斗與創新，歸根結底就是為了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這一主題。現如今，“我們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接近、更有信心和能力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12］。實現“中國夢”這一偉大目標絕非易事。當前，面臨復雜的國內外環境、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實現“中國夢”必須堅持努力奮斗、創新發展，尤其是要創新發展新科技，攻克科學技術領域“卡脖子”技術難題。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全面貫徹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而團結奮斗。”［9］其中，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是中華民族、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國共產黨乃至全體中國人民共同追求的偉大目標。我們在追求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路程中提出發展新質生產力。一方面，“中國夢”激發實踐動力，喚起新質生產力。實現“中國夢”這一理想目標不僅激發了黨以及全體人民的奮斗精神，也促使中國人民堅定不移地跟隨黨的腳步，積極投身于國家建設，推動人民不斷進行自身發展與自我創造，促使人民付諸社會具體行動，推動社會生產力不斷發展。另一方面，“中國夢”催生創新精神，喚起新質生產力。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指明了中國社會發展的目標與航向，人民群眾必然將尋求實現“中國夢”的新方法和新路徑作為自身的奮斗目標，把創新發展作為實現該目標的核心動力，凝聚出強大的創新精神，激發了整體社會的創造力和創新力，推動了社會生產力的發展。“科技興則民族興，科技強則國家強。”［13］只有堅持創新驅動發展戰略，不斷推進科學技術與生產力創新轉型，加強培育以科技創新為核心要素的新質生產力，著力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才能推進經濟的可持續性發展，進而建成現代化科技強國，為實現中華民族與中國人民渴望的“中國夢”提供堅實的物質基礎。

明確人的現實需要是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關鍵要素。要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堅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根據不同領域及地區人民的實際需要推動生產力的發展，以切實滿足人民的幸福感、成就感和安全感等多維需要，保障各地區新質生產力秉持“創新”前行、聚焦“實效”發力的領先質態。

三、人的實踐活動構建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現實基礎

在馬克思主義人學視角下，人被視為生產力的核心，是最為活躍且最具決定性的因素，人的主觀能動性與生產力發展之間密切相關。生產力發展的內核動力就是由人的需要所引起的以及能夠解決這一需要的人的實踐活動。當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中國式現代化正式提出以及高質量發展成為首要任務，更是從人的實踐維度現實回應了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實踐基礎。

（一）“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推動發展新質生產力

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新質生產力的深刻論述，根植于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豐富實踐之中，是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理論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中的創新發展和時代表達。

首先，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迎來社會新發展，新發展必然要求“新”生產力。“經過長期努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這是我國發展新的歷史方位。”［14］自我國社會發展進入新時代以來，中國共產黨便更加注重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與生產力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提出要通過對傳統產業的更新換代進一步解放發展生產力，緊抓現代化產業體系，培育具有創新內核的、科技支撐的戰略性新興產業與未來產業。這為以創新為靈魂的，旨在超越傳統經濟增長模式與發展軌跡的，蘊含高科技、高效能與高質量等多重特性的新質生產力開辟了發展空間。

其次，新時代以來的經濟發展為新質生產力提供了基礎物質保障。“從2013年至2022年，國內生產總值（GDP）從59.3萬億元增長到121萬億元，年均增長6%以上，穩居世界第二位。”［15］特別在2023年，我國國內生產總值（GDP）超過126萬億元，增長5.2%；其中，新能源、人工智能、5G通信技術、高性能計算等技術領域顯現出強大的市場潛力。2023年我國數字經濟規模超過了55萬億元，其“數字經濟核心產業增加值估計超過12萬億元，占GDP比重10%左右。”這表明數字經濟已成為經濟增長和產業轉型的重要引擎，并且正處于快速發展階段。這種經濟的快速增長與轉型升級，不僅為新技術、新產業等提供了發展土壤，還通過資源配置優化、科學技術創新為新質生產力發展構筑了物質支撐。

另外，進入新時代以來，凝聚著人民實踐力量的一系列重大工程也構筑了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現實基礎。比如，“西氣東輸”工程、載人航天工程、探月工程、高速鐵路網等重大工程皆促使我國勞動者逐漸轉化為新型勞動者，成為足以掌握現代科技的高素質、高技能、高創造力勞動者。這不僅優化了以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為生產要素的全新配置，同時也為新質生產力注入了新動能。

（二）“中國式現代化”推動發展新質生產力

新質生產力是在中國式現代化實踐基礎上取得的最新成果，中國式現代化的發展之路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構建了道路基礎。

首先，中國式現代化強調科技與創新，這為新質生產力提供了動力支撐。面對新一輪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中國式現代化的建設離不開科技與創新。實現高水平自立自強是全面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關鍵，科技與創新也正是其實現高水平自立自強的基本原則。中國式現代化強調創新推動傳統產業的革新升級和新興產業的發展壯大，不斷提升生產效率，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這為催生以科學技術與創新發展為核心的新質生產力提供了驅動力。

其次，中國式現代化強調綠色發展，這為新質生產力提供了基礎色調。在中國共產黨推進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強調要積極推進綠色、低碳、可持續循環發展，著重發展綠色經濟，加強生態文明建設。這不僅促發了“綠色化”科技的創新發展，更構建了以綠色發展為核心基調的綠色生產力。

最后，中國式現代化堅守以人民為中心，這為新質生產力提供了明確的目標導向。中國式現代化是堅持人民至上理念的，是致力于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是為解決人民問題、滿足人民愿望、提高人民幸福而不斷發展的現代化道路。此發展道路之上的新質生產力必然是以人民為中心的、以人的解放與發展為最終目標的、將增進人類福祉作為價值導向的社會生產力。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也指出：“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是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強國建設、民族復興偉業的關鍵時期。”［16］關鍵時期更是要求要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形成同新質生產力更相適應的生產關系，促進各類先進生產要素向發展新質生產力集聚，大幅提升全要素生產率。”［16］中國式現代化與新質生產力之間相互依存，即中國式現代化構成了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現實基礎，新質生產力也為實現中國式現代化提供了堅實的生產基礎。

（三）“高質量發展”推動發展新質生產力

進入新時代以來，黨中央對高質量發展這一關鍵議題給予了前所未有的重視，將其確立為全黨全國上下的共同認識與主動追求。特別是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強調：“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9］近年來，高質量發展確實取得了豐富科技成果，創新驅動發展與綠色低碳轉型等成效顯著，但同時，高質量發展還具有諸多制約因素。“高質量發展需要新的生產力理論來指導。”［11］

一方面，高質量發展的實踐之路要求不斷創新發展。創新是發展的第一動力，足以打破傳統生產方式、突破傳統技術、變革傳統產業模式以及傳統管理方式。而以創新為引領的高質量發展的實踐之路驅使著新質生產力不斷進行科技創新、產業創新、發展方式創新、體制機制創新以及人才工作機制創新，為發展新質生產力提供了動力來源。另一方面，高質量發展的實踐之路強調優質量與高效益。高質量發展以優質量與高效益作為發展目標，故而簡單追求產業快速擴張與產品快速增量的傳統生產方式已不再適合于社會新實踐。對此，引入先進技術、突破技術壁壘、優化生產要素配置以及提高全要素生產率等一系列生產變革成為社會發展的必要條件，這也為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質量特征的新質生產力的形成和發展創造了現實基礎。

新質生產力這一全新理論來源于高質量發展的偉大實踐。高質量發展通過加強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激發了科技創新、產業創新等的無限潛能，優化了生產方式，實現質量與效益的雙重躍升，也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鋪設了基石。當然，新質生產力也同樣推動了我國經濟社會向更高質量、更可持續的發展道路穩步前進。

四、人民至上理念奠基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價值旨歸

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理論強調人在生產力發展中的地位和價值，始終把現實的、具體的人作為生產力發展的立腳點。中國共產黨在不斷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的歷史實踐中，始終堅持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理論的人學立場，把人作為生產力發展的目標和歸宿，把生產力作為解放人、發展人的現實手段，繼承發展了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理論，在新一輪科技革命背景下，創造了以人為本的先進生產力，奠基了新質生產力發展道路的價值旨歸。

（一）以人民為中心是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立足點

在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中國式現代化以及高質量發展的社會背景下，人民現實需要以及人民實踐活動的不斷發展，推動了新質生產力的形成和發展。因此，新質生產力的理論并非是脫離人民群眾這一主體而憑空出現的產物，而是黨和國家基于人的現實需要、人的實踐活動而提出的全新生產力理論，是以人民為中心的、將人民作為立足點的先進生產力。

歷史唯物主義認為，人民是推動歷史發展的主體力量，是社會物質財富的創造者，也是社會精神財富的動力源泉，特別強調人民在歷史、社會以及生產中的決定性作用。馬克思也指出：“人們的生活自古以來就建立在生產上面，建立在這種或那種社會生產上面。”［17］這揭示了人民與生產之間相互依存的關系。因此，人民要想生存就必須從事社會生產，社會要想生產就必須依靠人們的力量、勞動與智慧。推動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必須發揮人民的主體力量，堅持以人民為中心、以人民為主力、以人民為立足點。

中國共產黨在百余年探索歷程中走出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繼承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的人民立場，充分認識到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中國億萬人民群眾自己的事業，中國億萬人民群眾是推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發展的決定力量。據此，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人民當家作主的社會主義，是堅持以人民為主體的社會主義，是保障人民主體權益的社會主義；而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之上誕生的新質生產力，必然也是站穩人民立場的，是“堅持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奮斗目標，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的［18］，是切實保障人民群眾利益的先進生產力。

從新質生產力的本質內涵來看，人民也是推動新質生產力的關鍵力量。一方面，新質生產力是“由技術革命性突破、生產要素創新性配置、產業深度轉型升級而催生”［19］的先進生產力；其中，科技創新、突破技術壁壘是催生新質生產力的首要因素。從人的角度而言，創新是為了滿足超出自然界現存物質以外的人類自身的需要而開展的實踐活動，其創新成果也是人類自身發展的結果。另一方面，新質生產力“以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及其優化組合的躍升為基本內涵”［19］。因而，以勞動者為基礎保障的新質生產力，必須立足人民群眾，打造一支知識型、技能型、創新型的全面發展的勞動者隊伍，才能推動自身的不斷發展。總而言之，新質生產力的不斷發展，必須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注重人民的需求和利益，讓人民成為推動生產力發展的主力軍和受益者。

（二）人的解放與發展是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目的

生產力的發展與人的發展相伴相隨。生產力的發展改變著人們的生產方式和社會關系，是推動社會進步、人民發展的根本動力，為人的解放與發展提供了更有利的條件。當然，人的改變也不斷催動生產力新的質變，故而人的解放與發展成為生產力發展的根本目的。

一方面，新質生產力需要人的解放與發展。在時代大變局下，科技創新、產業升級與提升勞動者綜合素質等才是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關鍵。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科技是第一生產力、人才是第一資源、創新是第一動力。”［9］因而，以勞動者為關鍵要素的新質生產力若想推動自身持續發展，只能加強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大力發展科學技術，不斷提高全要素生產率，進而解放社會生產對人的束縛，擴展人的發展空間和自由時間，激發人才的主動性、積極性與創新性，培育出擁有強大創新能力和科技素養的高質量人才。另一方面，新質生產力能夠促進人的解放與發展。隨著科技創新的不斷深入、新質生產力的不斷發展，傳統生產方式、產業模式被不斷打破，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不斷涌現，人們的生產生活方式也隨之發生深刻變革，這為人們追求自身解放、自由、平等與全面發展提供了更多客觀條件。總而言之，人的解放與發展是社會進步的重要標志。我們不能僅僅以衡量生產力與物質財富作為社會發展的標尺，更需要觀察其是否能夠滿足人民生活需要，人民是否能夠創造精神財富，是否能夠實現自由與全面發展。鑒于此，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最終目的只能是人的解放與發展。

結語

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史就是人類自身的發展史，社會生產力的發展無法脫離人的發展而存在，社會“新”生產力的發展必須是“人”與“物”的統一。在馬克思生產力理論的人學視角下，人的發展確實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帶來了積極作用；但在復雜的時代大背景下，新質生產力的發展也同時潛藏著諸多負面效應。對此，我們必須要提高警惕，充分認識新質生產力，正確對待“人”的主體力量，平衡人與新質生產力之間的關系，做到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堅持因地制宜地發展新質生產力，達到個體與社會的和諧統一。總而言之，人是社會生產力發展的主體與決定性因素。只有堅持以人為本的發展邏輯，確保馬克思生產力理論的人學立場，即服務于人民的現實需要、立足于人民的實踐活動、致力于人民至上的價值理念，才能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提供堅實的物質基礎和不竭的動力源泉；也只有堅持發展新質生產力，才能為新時代推動高質量發展，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進而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中國夢”、促進人的解放與發展提供實踐動力。

參考文獻：

［1］ 習近平.在參加江蘇代表團審議時強調 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N］.人民日報，2024-03-06（1）.

［2］ 斯密.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5.

［3］ 王慎之.古典經濟學和生產力理論［J］.貴州社會科學，1985（1）：46-49.

［4］ 李嘉圖.政治經濟學及賦稅原理［M］.北京：商務印書館，1962：336.

［5］ 李斯特.政治經濟學的國民體系：資產階級庸俗政治經濟學選輯［M］.北京：商務印書館，1978：291.

［6］ 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3.

［7］ 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31.

［8］ 西方學者論一八四四年經濟學哲學手稿［M］.復旦大學哲學系現代西方哲學研究室編譯.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1983：167.

［9］ 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N］.人民日報，2022-10-26（1）.

［10］ 任平.以新質生產力強勁推動高質量發展［N］.人民日報，2024-04-09（1）.

［11］ 習近平.發展新質生產力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和重要著力點［N］.人民日報，2024-06-01（1）.

［12］ 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3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12.

［13］ 劉華初，王瑜聰.新質生產力的馬克思人學意蘊探析［J］.北京行政學院學報，2024（4）：1-9.

［14］ 習近平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N］.人民日報，2017-10-28（1）.

［15］ 數讀中國這十年 GDP翻倍［N］.青年報，2023-12-22（7）.

［16］ 中共中央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N］.人民日報，2024-07-22（1）.

［17］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481.

［18］ 習近平.中國式現代化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現代化［N］.人民日報，2023-06-01（1）.

［19］ 習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體學習時強調 加快發展新質生產力 扎實推進高質量發展［N］.人民日報，2024-02-02（1）.

責任編輯：馬秀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