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整齊劃一之前,世界各地其實自有一套量化世界的方法。
Poronkusema,芬蘭語中的長度單位,指的是一只馴鹿不停歇地信步而行的最遠距離,不分少壯,不分體格。這注定是一段長短沒有定數的距離。可芬蘭人還是給出了明確的答案:4.7英里(約7.6公里)。也只有對馴鹿如數家珍的民族,才會對一只馴鹿的信步如此著迷,與之同行,心下計量,于千千萬萬個個體中打撈出一個平均值。
Gurfa,在阿拉伯語里指的是一只手可盛裝的水量。手有大小,手心也有深淺,一捧一掬,這依然是個含糊不清的量。我很好奇這個詞何時何地才會派上用場。也許是因為那片土地上向來水貴如油——越貴重的東西就會擁有越小的計量單位。
在我們的母語中:大拇指和中指撐開的最大距離,叫作一拃;雙臂平伸時兩手之間的距離,叫作一庹;人行走時雙腳之間的距離,叫作一步。祖先們是從自己的身體開始,對世界做最初的丈量的。
因此,世界是經驗之下的,是真切可感的。對世界的量化發生在觸碰、行走、觀察中,并不只是陌生縹緲的數字。
(慶年摘自《今晚報》,視覺中國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