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一直以來,蘇州和杭州都被視為代表江南文化的一對雙生子,然而隨著《黑神話:悟空》 《哪吒之魔童鬧海》 等現象級作品的問世,兩座城市在現代文化產業方面的差距似乎越發明顯。那么是什么導致了今天的差異,蘇州又能否在文化產業發展的賽道上趕超杭州呢?記者通過與蘇州市文化創意產業發展中心原主任王斌對談,共同探討了這一話題。
一座城市的經濟結構決定其文化產業發展基調
王斌認為,作為現代服務業的一個重要細分領域,文化產業與“甲方”關系緊密,依賴于城市的資源稟賦和產業基礎。 一直以來,蘇州依托強大的制造業基礎和深厚的傳統文化,發展出了以傳統旅游業、文化制造業為主的服務型文化產業。這樣的產業結構,導致蘇州的文化產業在很大程度上依賴在地消費,受區域市場的限制,在未來也很難形成規模化優勢。
反觀杭州,之所以能在今天爆發出輻射全國乃至全球的文化產業影響力,離不開蟄伏了10年之久的產業布局以及與生俱來的互聯網基因,而這兩者恰恰也是相輔相成的。
“10年前,杭州沒有像蘇州這樣強大的制造業基礎和高密度的文旅資源優勢,因此將互聯網經濟和文化創意產業作為城市發展的突破方向。‘十三五’‘十四五’期間,杭州市一直在力推數字經濟為代表的相關產業發展。2024年,杭州文化產業在GDP中的占比達到15.8%,增速達到了6.5%,成為名副其實的支柱產業。我們可以看到杭州已經成功轉型為以數字內容產業和文化創意產業為主導的創新型城市,邁入了城市發展的后工業時代。這其中,有其偶然性,但更多的是在產業布局中重視數字經濟和文化產業所帶來的必然結果。”王斌說。
近年來,蘇州將政策聚焦在“江南文化”品牌建設,通過重點支持非遺活化、文旅融合等方面,盤活深厚的傳統文化底蘊,但對比杭州市每年數十億元文化科技融合項目的投入扶持,以及通過與浙江大學、中國美院等高校進行產學研融合而產生的源源不斷的內生動力,蘇州的文化產業發展和城市文化IP建設,依舊顯得乏力。
那么,受限于城市定位和經濟結構,蘇州是否沒有機會在文化產業的發展浪潮中彌補現有的代差了?王斌認為,也不盡然。
蘇州會成為下一個杭州嗎?
創新型人才是現代文化產業發展的核心要素,無論在數字內容生產、文化科技服務還是文化智能制造等各個領域,創新型人才的作用都貫穿了文化IP打造、應用技術研發、商業模式創新、資源整合和產業升級的全過程。
有別于傳統農業和傳統制造業受限于土地要素和供應鏈布局的發展模式,創新型企業和創新型人才具有流動性大的特點,而一座城市的創新型人才濃度,又是吸引各類創新型企業的關鍵所在。
那么吸引創新型人才主要靠什么?“是一座城市的魅力。”王斌說。
蘇州是一座將傳統與現代有機結合的城市,在推進高質量發展的道路上,蘇州一向以其特有的城市魅力吸引著眾多高端人才,然而對于文化產業來說,蘇州依舊缺乏眾多數字內容、互聯網和文化創意等領域的創新型人才,而這也是蘇州在文化產業結構上一向偏于傳統所導致的。
不過,在春節檔火爆的電影《哪吒之魔童鬧海》中,我們看到了眾多蘇州動漫企業的身影,此外,蘇州企業還參與了大量其他游戲和動漫的制作,雖然依舊“制造業基因”明顯,但不難看出蘇州在數字文化領域的發展進程。
為了提升城市魅力,增加對創新型人才的吸引力,蘇州也利用自身優勢,進行了多項創新和嘗試。在蘇藝演藝文化集聚區,不僅有小劇場、演藝新空間、小型音樂現場等新型演藝空間,還專門為不同年齡段的兒童設置了0到3歲、3到6歲、6到12歲的三個小劇場,既豐富了城市活力,也增加了對各類創新型人才的吸引力。
發展的關鍵在于文化資源的產業轉化能力
發展文化產業不能照本宣科,蘇州作為歷史文化名城,應當加快轉型步伐,在挖掘、保護傳統文化之余,不斷增強對各類文化資源的產業轉化能力,爭取打造出具有全國影響力的頭部文化IP。
“《唐伯虎點秋香》很火,但那不是蘇州人自己打造的IP,結果就是香港電影人將版權賣到整個華人世界,而我們還是只能借助他們的影響力發展旅游業。”在王斌看來,蘇州要加快推進傳統文化產業向數字文化產業的結構轉型,必需加快走出舒適區,從制造業思維中迅速解脫出來。
回歸到現代文化產業的服務業屬性,蘇州的文化產業發展需要更多長期主義和服務意識。“比如現在很網紅的十全街,如果我們從顧客的角度出發,不難發現它是缺乏娛樂這一消費場景的,那么我們是不是可以通過在十全街增設小劇場群,提供互動娛樂消費,提升游客的復購率。從而在無形之中形成對各類創新型人才的吸引力,幫助蘇州抵御其他城市對創新型人才的虹吸效應。”他舉例道。
從張家港精神、昆山之路到園區經驗,蘇州的發展,離不開求新求變、敢闖敢試的精神,近幾年,蘇州打造了太倉電競小鎮、昆山影視基地等載體,布局電競和影視制作行業,相信隨著電競、文旅融合等新興領域的數字化轉型和對文化IP運營的重視,蘇州將加快打造具有獨特城市風格的現代文化產業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