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2號街坊內,剪金橋巷和盛家巷相交的街角有一家小書店,叫“絳”。推門而入,書店老板手里攥著幾本書,正在整理書架;里間一張書桌前,一位老先生正給一沓書蓋章;墻上掛著老板朋友們的涂涂寫寫。與其說是書店,不妨說它更像一間溫暖的書房,一位深諳中國文化傳統與蘇州本地文化的老先生的書房。
城西一間小書店
唐國良是蘇州知名的東大書店老板。20年前,他在相城開設第一家文藝小書店時,為生存轉為社區書店,“不為滿足旅行者或知識分子,就為周邊居民的需要。”只有20平方米,卻開始了復合型書店的“蹚水”探索。
當大多數書店都朝著復合再復合的業態發展時,唐國良選擇回到姑蘇古城,回到書店早年的形態,開設一家服務讀者的小書店。
老城區內,絕大部分書店都集中在城東,城西少有象征性的書店。唐國良是木瀆人,早年寄居于附近的富郎中巷。沒開書店前,就愛周末騎著自行車走街串巷,現在也時常與他那些深諳人文社科歷史的朋友在姑蘇古城里轉悠,追憶似水流年。他“熱愛這座城市,熱愛蘇州的人文歷史”。
這家書店不大。但書架上的書“夠看”“夠用”,并有著獨特的主題分類:“尋己”是尋找跟自己一樣的人;了解蘇州是“知蘇”;“明理”因社科文學都在講道理;“探源”為探尋古今歷史真相;遠足旅行是“覓蹤”;“尚美”是贊美文化藝術;時尚生活“爾雅”,皆為追尋生活優雅……
小書店要做出大內容,選書尤其重要,除了蘇州地方文化類書籍,他專選他認為能對讀者產生影響的書,因每個寫書人寫書,總有知識、滿足、快感給讀者。開這家小書店,希望蘇州的寫書人看到書店,更有信心地去寫東西;希望讀書人看到,還有書店用心為他們提供服務。在這個地方,文化的生命力會逐漸成長,引起大家共鳴。歡迎大家來感受這種書店與書,離你更近的感覺。
二樓“她”空間,有“女性寫的書”和“寫女性的書”。說來,在書店里“勾勒”出一筆“她”,也算是基于書店經營現狀對書籍的一種排布:通常到店買書的女性,與男性比例維持在8:2;女性購書傾向于買一本看一本,因而實際買書量,女性與男性比例在4:6。老板說,這種排布沒有特別目的,無非是適應“女性走到前臺來”的現狀。
這間開在城西巷子里的書店,更特別的在于它的“隱藏菜單”:收集有關于蘇州和蘇州文化源流的書籍,即便再生僻難尋,都可以找老板試試。
維系簡單善良的人際交往
聊了一會兒,才想起書店的“絳”。雖然楊絳故居也在32號街坊內,但這家書店并不為紀念楊絳先生而開。書店外立面的紅色,一眼醒目,但又并不是“絳”色。
東漢,儒家學者、經學家馬融學識高深淵博,設置紅色帳幃為生徒講授,因而古有“絳帳授徒”之說。陜西寶雞市附近有扶風縣,下轄絳帳鎮。
書店一樓做隔擋的那堵墻體的顏色,是“絳”色,是帶赭、棕或咖調的紅,醇厚而沉靜。唐國良走過世界上1000多家書店,今天,當書店生存岌岌可危之時,他想以“絳”色“溫暖”書店。“絳”也不僅有楊絳,顧炎武又名顧絳,“絳”字背后更是一種力量。
書店里沒有太多絳色,僅此一面墻。繞到墻背后,即是門口,中國最美圖書設計者周晨設計的“絳”字LOGO:底色,絳色;字,倒確實集自楊絳;四方形外框,右下角特意做成弧形圓角。西側頂墻,一句“給 "一點溫暖”,中間的空當,唐國良說,是把“溫暖”留給“你”“家人”“朋友”……任何人。從東側走進書店。據說這棟房子的前身是一戶民居加一個老虎灶,重建后保留了一堵清末民初的墻,仔細看,會在書店電表箱旁邊發現那抹痕跡。整個書店的設計,主色選絳色都是唐國良的主意。開店20年,給他一個空間,他能快速規劃出一家書店。
書店里面處處顯出隨和 :幾摞書旁的板凳上放著一沓土布,還沒想好做什么,先放一邊;角落里散著幾張可以坐人的蒲草墊;二樓的大書桌,一位中學老教師用了一輩子;樓梯間的一版木格擋淘自橫涇。每天早上,店員來書店先打掃衛生,每周換上新鮮花朵。過段時間,會再添置一臺飲水機,讀者口干了就自己倒水喝。街坊里的人,也可以到書店借閱圖書,不收費,不登記,自己記著來還書。想看什么書,塑封拆了就拆了,反正會有第二個讀者想要翻看。
想起東野圭吾的解憂雜貨店,這是一家解憂書店。讀書是一件很個人的事,書店通過書去傳播文化、知識、生活方式,維系著簡單、善良、純樸的人際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