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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固族中學生族群認同的容器隱喻、差序格局及其影響因素

2025-03-21 00:00:00鄧碧琳王婷張積家劉顯翠劉莎
心理學報 2025年3期

摘 "要 "中華民族共同體是各民族在族群認同基礎上建構的高層次共同內群體, 其內部認同存在層次性。通過3個實驗考察處在族群邊緣的裕固族中學生族群認同的容器隱喻、差序格局及影響因素。實驗1采用空間Stroop范式, 發現裕固族中學生對本民族、本地其他民族、國內其他民族名稱呈現在圈內反應顯著快于呈現在圈外, 對國外民族名稱呈現在圈內反應顯著慢于呈現在圈外, 對民族名稱反應從快到慢依次是本民族、本地其他民族、國內其他民族、國外民族, 說明裕固族中學生已經建構了高層次共同內群體——“中華民族共同體”, 且呈現出認同的差序格局。實驗2采用圖形分類任務, 發現裕固族中學生傾向采用同一圖形標記裕固族、藏族、漢族和蒙古族, 表明在認知層面, 族際接觸水平和宗教信仰是主要影響因素, 族群中心地位和族源關系起一定作用, 民族語言作用較小。實驗3采用街道距離測驗, 發現裕固族中學生傾向把與自己家更近房子分配給蒙古族和藏族, 表明在情感態度層面, 影響族群認同差序格局的主要因素與認知層面基本一致。這表明, 族際接觸水平和宗教信仰是影響裕固族中學生族群認同差序格局的最主要因素。

關鍵詞 "裕固族, 族群認同, 容器隱喻, 差序格局, 中華民族共同體

分類號 "B844; B849: C91

1 "引言

中華民族共同體是我國各民族經過重新范疇化將族群成員身份由“我族” (內群體)和“他族” (外群體)轉變成的一個包攝水平更廣的高層次共同內群體。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建構, 將內群體范圍擴大, 促進個體將對本民族的積極印象轉移至他族, 減少了族群間偏見, 增加了族群間的心理融合度(梁芳美 等, 2023)。

1.1 "中華民族共同體與族群邊緣

族群是由血緣和歷史傳承下來的文化界定的人群。族群不全然由生殖繁衍造成, 更由集體記憶造成。一群人對外的異己感和對內的一體感形成了族群邊界, 族群邊界的維持與變遷確定了族群。從族群本質看, 族群是主觀認同范疇, 而非是外貌、語言與文化的綜合體。族群中心和族群邊緣因為族群邊界而存在, 族群邊界是多重的、可變的、可被利用的(王明珂, 2006)。處于族群中心的人難以與他群接觸, 因為優勢的社會地位, 對表達族群身份的社會文化特征比較自由、多變, 民族意識不強。處于族群邊緣的人群因為劣勢社會地位卻經歷了或融合或分裂或消亡的過程, 是社會或共同體形成和發展的經歷者, 對標志族群身份的社會文化特征尤為重視, 民族意識和共同體意識尤為強烈。Anderson (2006)認為, 族群邊緣的個體或群體認同的共同體并非是純粹客觀存在的實體, 而是綜合了血緣關系、空間地域、歷史記憶和語言文字共同構建出來的文化與政治的“想象共同體”。處在認同變遷的邊緣族群既具有我群特征, 又具有他群特征, 更容易發現族群間的感知相似性, 更容易形成共同內群體, 也更容易因為不確定和不穩定的認同狀態而產生身份認同危機。這種邊緣、不規則、變化的族群現象在族群中心很難被發現, 所以尤其值得關注。

人類學、民族學對中華民族研究多從主體民族(漢族)視角出發, 多從儒教、華夏等中原或中心角度分析, “華夷秩序”“朝貢體系”及“天下觀念”構成“從中心看邊緣”視角, 不可避免地存在民族中心主義和文化中心主義的偏見(麻國慶, 2006), 王明珂更重視處在邊緣的族群, 這集中體現在《華夏邊緣》一書中, 構成了“從邊緣看中心”視角。張積家和馮曉慧(2022)認為, “從邊緣看中心”視角避免了“從中心看邊緣”視角的弊端, 是觀察和了解中華民族共同體心理發展的最佳視角。但他們對族群邊緣的界定與王明珂不同:王明珂以處在中國或“華夏”邊緣的人為對象來研究中華民族發展, 張積家等對族群邊緣的定義是:族群邊緣是指處于不同族群邊界地帶的個體或群體, 在他們身上, 族群邊界不很清晰, 出現了既屬于這一族群又屬于另一族群的情況, 其族群身份(血緣身份、文化身份)與公民身份存在矛盾或不一致之處, 其族群認同狀況甚為復雜。他們或者正處在族群形成或者分化中, 或者是血緣與文化的“混血兒”, 或者正在整合成一個更大的共同體。在他們身上, 既有我群的特征, 又有他群的特征, 其客觀特征如此, 其主觀心理也如此。

在中華民族發展中, 華夏民族視他族為“蠻夷戎狄”, 族群中心通過強化“異質邊緣”來增強內部凝聚力。在近代中國建構中, 西方列強入侵中國, 在國家與民族的生死存亡之際, 將傳統華夏邊緣納入國家與華夏民族內合為一建立了中華民族。張積家和馮曉慧(2022)認為, 族群中心與族群邊緣在不同時空條件下有不同含義。在當下中國, 跨界民族、族際通婚者及子女、民族走廊上的民族、港澳臺同胞及海外華人、人口眾多民族的不同支系或民系、未識別民族和族別識異民族、雙文化者都是處在族群邊緣的群體。相較于族群中心群體, 他們的族群特征更突出, 同時也更容易受他族文化沖擊; 其族群身份與族群認同在復雜變化中生成, 因而對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性不同。故而, 族群邊緣為研究中華民族共同體心理發展提供了最佳視角, 這種研究對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有重要意義。

1.2 "族群認同的容器隱喻和差序格局

族群認同是個體對族群成員身份的歸屬意識。族群認同涵蓋三個要素:族群認知(包括類別化和歸因)、族群情感(包括態度和歸屬感)、族群交往行為(Carla amp; Reginald, 1998)。族群認知的最基本方式是分類, 它將群體歸類達到高效且自動化, 幫助簡化認知過程。族群身份類別化會引發對族群的情感依附, 常以對族群成員或族群的情緒體驗和態度展現出來, 體現為內群體偏愛與外群體偏見和歧視(Tajfel amp; Turner, 1986)。族群認知和族群情感一致更容易產生對應的行為傾向, 為族群行為做好準備。

多民族國家的族群認同是復雜的、多維度的概念, 在基層民族認同和高層共同體認同之間存在張力。如何在維護基層的民族認同同時, 促進高層認同形成與鞏固, 是多民族國家的重要課題。我國是統一的多民族國家, 內含多層次的族群單位。56個民族在基層的民族認同基礎上形成了高層的中華民族認同, 個體對共同內群體內部的其他族群認同不存在矛盾, 卻存在與個體的親疏遠近不同(張積家, 張姝玥, 2024)。張積家(2018)將費孝通(2004)的差序格局理論與容器隱喻結合, 從全新視角將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解讀為國人的“容器隱喻和差序格局”。容器隱喻(Container Metaphor)是借助于容器狀意象圖式來表征抽象概念, 根據內?外感知表征事物類別、個體與他人之間的親密關系(Schr?der, 2015)。容器“內”與同類別事物、關系親近的人、性質好的事物存在隱喻聯結; 容器“外”與不同類別事物、關系疏遠的人、性質不好的事物存在隱喻聯結(孟樂 等, 2022)。在同一容器內部的各事物之間, 并非距離均等, 而是存在親疏遠近的不同。容器隱喻的主要測量指標是空間Stroop范式下的反應速度:當個體/群體與容器的配對關系符合容器隱喻時, 反應就快; 當個體與容器的配對關系不符合容器隱喻時, 反應就慢(張積家, 2018)。孟樂等(2022)發現, 內地西藏班高中生對國內民族人名呈現在圈內反應顯著快于呈現在圈外, 對國外民族人名呈現在圈外反應顯著快于呈現在圈內, 說明內地西藏班高中生建構了中華民族共同內群體認知, 將國內民族成員置于容器內, 將國外民族成員置于容器外。馮曉慧等(2023)發現, 廣西龍勝縣的少數民族中學生對中華民族認同存在差序格局:本民族處在“認同”中心, 往外層是經常接觸的本地其他民族, 然后是未接觸過的國內其他民族。上述研究初步證實了中華民族共同體內部的族群認同存在容器隱喻和差序格局, 但內地西藏班學生生活在內地, 龍勝縣處于南疆走廊, 多民族在那里雜居, 共同體意識就容易產生。由于缺乏對民族關系在歷史上錯綜復雜且動蕩地區民族的研究, 因而實驗結果的推廣尚需要謹慎。

1.3 "影響族群認同差序格局的因素

族群認同是一種社會認同。個體在與族群內外人群互動中, 受族群情境中多方面因素(族際接觸水平、族源關系、語言、宗教、歷史記憶、群體威脅等)影響而加入、接納或脫離一個族群, 族群邊界在動態過程中變化, 造成了族群認同的維持與變遷。本文將重點考察族際接觸水平、族源關系、語言和宗教信仰對族群認同差序格局的影響。其中, 族際接觸水平是可控、可以改變的建構因素, 族源關系、語言、宗教信仰是穩定、難以改變的非建構因素。

(1)族際接觸

研究表明, 族際接觸是形成中華民族共同體的關鍵因素之一。族際間直接接觸讓個體對外群體態度發生改變, 弱化原來的族際邊界(萬明鋼 等, 2015)。族際間間接接觸(擴展性接觸、準社會接觸、替代接觸、想象接觸等)也改善對外群體態度(Dovidio et al., 2011)。依據群際接觸的次級轉移效應(Secondary Transfer Effect, STE), 初級外群體通過直接或間接接觸獲得的積極效應再轉給次級外群體, 同樣改善成員對外群體態度。群際接觸理論(Intergroup Contact Theory)強調, 群際間接觸有效減少偏見的運作機制依賴于在最優先決條件下進行直接或間接接觸和中介變量的作用。最優先決條件包括群際間的平等地位、共同目標、支持性的規范和群際合作。減少群際偏見的中介變量主要有:①認知因素, 能否獲取改變對外群體負面認知的新信息; ②情感因素, 能否緩解原有的接觸焦慮, 產生共情; ③行為因素, 群際互動是否積極; ④功能聯系, 群際間是否存在合作關系(夏明慧, 2019)。單獨或同時滿足最優先決條件和依靠中介變量的作用, 均發揮群際接觸的積極效果。

我國各民族“大分散、小聚居、交錯居住”的空間互嵌式格局為族際接觸提供了便利地理條件, 族際間積極接觸, 提高對族際差異性的理解和尊重, 有效地改善族際關系, 更好地促進各民族形成中華民族共同體。作為多個族群相互接觸、碰撞、摩擦、交融的族群邊緣, 更容易觀察到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形成和發展。

(2)族源關系

族源, 是指民族的源頭, 代表一個民族的歷史記憶和傳承來源。族源是影響族群認同的根基性因素。每一族群都有追溯族源的情感需求。這是自我認同中關于“我是誰?我從何而來?我為何而來?”的強烈尋根意識, 是族群集體意識的體現(江杰英, 2012)。一個族群在歷史長河中綿延, 既有來自遠古時代的血緣延續, 也有近古時期融入新族群等變遷, 借助原有族源關系改變造就了族群邊界遷移, 并通過選擇性記載族源歷史實現族源變遷的合理性。族源歷史記憶和集體生活不斷影響族源相關民族間的親疏遠近, 在長期潛移默化的共同生活經歷影響下, 形成了對族源相關民族的獨特感情, 強化了對族源相關民族的認同。族源相關民族間不僅血緣相關, 族源歷史記憶共享, 語言、風俗習慣、生產方式雖不完全相同, 也存在相似性。族群間的感知相似性激發個體產生積極的族際態度及發展親密關系的動機(Singh et al., 2017)。族源相關帶來的民族間相似性因為類別強化被個體主觀地夸大, 有利于產生積極的族際交往態度, 促進族群重新范疇化或擴大邊界, 形成了共同內群體(Lemay amp; Ryan, 2021)。

由于資源環境改變, 族群邊緣群體經常利用“歷史上的遷徙”等虛構的社會記憶來宣稱我族或他族的起源, 并將新族群合理化以形成主觀的血緣關系(王明珂, 2006)。因而, 探究族群邊緣民族在歷史上對外宣稱的族源關系, 以及由此產生的歸屬認知和根基性情感依附, 有助于了解族群的發展與演變, 發現民族共同體的形成規律。

(3)語言

語言是族群交往交流交融的媒介, 也是族群文化創造和傳承的重要方式(嚴慶, 譚野, 2024)。語言與身份建構密切相關, 是區分不同族群的重要特征(孟紅莉, 郭煒淞, 2023)。個體通過語言傳遞信息、交流文化、表達情感, 進而以獨特的社會功能構建新的想象共同體(呂俊彪, 2023)。當不同族群的人使用同一種語言時, 會引發群體間成員產生強烈的情感共鳴, 超越了原有的族群認同, 形成了更高層次的共同內群體認同(嚴慶, 譚野, 2024)。族群間使用不同語言, 更容易被歸為外群體成員, 族際態度更消極。Gluszek和Dovidio (2010)發現, 在美國, 非母語口音的講話者感受到更多偏見和更少歸屬感。語言是族群成員資格的重要的、基本的要素, 人們自然而然地將講同樣語言的人聯系在一起(孟紅莉, 郭煒淞, 2023)。我國56個民族有73種語言, 30個有文字民族有55種文字, 正在使用的有26種(嚴慶, 譚野, 2024)。不同民族間語言相同或相似, 激發民族間擴展邊界形成更高層次的共同體。

共同語言與無障礙溝通是民族共同體感情形成的基礎。但是, “共同語言”不一定是母語(王明珂, 2006)。在族群邊緣, 社會變遷使得各民族之間往來密切, 母語(民族語言)的交際作用逐漸被弱化, 國家通用語或地方話成為各族群的溝通工具。因而, 語言亦是了解影響族群邊緣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有效途徑。

(4)宗教

宗教是一種象征符號體系, 它通過形成有關存在的普遍秩序概念, 在人群中間建立了強有力、普遍和持續長久的情緒及動機(朱曉陽, 2023)。宗教是一種信仰, 它經由特殊的宗教儀式、經文、建筑等影響信徒, 形成了源自宗教信念、實踐、經驗、情感或關系的應對模式。在信徒的價值觀、目標和努力面臨挑釁、威脅甚至喪失時, 宗教作為資源保存或轉化它們(Abu-Raiya amp; Pargament, 2015)。賴?。?017)用“沉默的螺旋” (Downward Spiral of Silence)理論揭示宗教對信徒的影響, 認為宗教輿論和意識形態使得相沖突的聲音被邊緣化直至沉默, 最終達到信徒對信仰的信從并形成了對其他信徒的群體認同。宗教信徒組成的群體是超血緣、超地域、超種族、超經濟、超階級的, 它以群體成員共同的宗教信仰和宗教情感作為基礎(段德智, 2005)。在共同的宗教信仰、宗教情感和宗教體驗影響下, 信徒會不自覺地將宗教信仰相同的群體與自己歸為一類, 將宗教信仰不同的群體歸為他類。宗教情感與民族情感交織滲透, 宗教信仰就成為民族自我意識的重要組成部分(王穎, 秦裕華, 2008)。

宗教對族群邊界確定有重要意義(菅志翔, 2004)。王瑞萍和馬進(2012)考察宗教對撒拉族和保安族青年擇偶心態的影響, 發現個體對宗教信仰的重視遠高于對民族的重視, 75.86%的受訪者選擇“同一宗教信仰”的人為婚戀對象, 僅有19.82%的受訪者選擇“同一民族”的人為婚戀對象。薩繆爾·亨廷頓(2010)寫道:

血統、語言、宗教、生活方式是希臘人共有的東西, 也是他們區別于波斯和非希臘人的東西。然而, 正如雅典人所強調的, 在所有界定文明的客觀因素中, 最重要的通常是宗教。人類歷史上的主要文明在很大程度上被基本等同于世界上的偉大宗教; 那些具有共同的種族和語言, 但在宗教上相異的人們可能相互屠殺, ......。

縱觀國際和國內的熱點問題, 都與宗教、民族分不開(張志剛, 2008)。宗教是影響種族間、民族間交流交往交融的重要因素(徐志堅, 2023)。我國是一個多宗教國家, 其中佛教、伊斯蘭教、基督教雖源自外部傳入, 但歷經了悠久歲月已深植本土。族群邊緣的個體和群體經歷了多次認同變遷, 形成了有特色的宗教信仰來強調內部一體性以設定邊界來排除他人。探討族群邊緣群體的宗教信仰對認同的影響, 對推進宗教中國化有重要意義(張祎娜, 2023)。

張積家和馮曉慧(2021)指出, 從民族認同發展到中華民族認同不是自然而然地發生的, 需要各民族成員在共同心理基礎上不斷鑄造。從族群邊緣來探討影響族群認同的因素, 有助于進一步把握各層級認同的共同性與差異性, 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提供理論依據。

1.4 "處于族群邊緣的裕固族

裕固族聚居于祁連山北麓肅南裕固族自治縣, 是河西走廊(費孝通, 1982)上處于族群邊緣的少數民族之一。民族走廊有“中心與邊緣”的空間圈層結構(李星星, 2013), 展現出族群分化、整合及重組的多種族群互動模式, 它既是邊緣又是多元文化的中心, 能夠全面、宏觀、整體地看到中華民族共同體內在成分的運動過程(張積家, 馮曉慧, 2022)。裕固族是河西走廊上眾多人數較少民族之一(周大鳴, 2018), 在全國, 裕固族人口約14706人(中國統計年鑒2021, 2024), 主要集中于肅南縣(10684人) (肅南年鑒2021, 2024)。肅南縣人口少卻有16個民族, 裕固族夾在漢族、藏族、蒙古族和回族四個大民族之間, 既與大民族間緊密聯系又在語言、宗教信仰和生活方式上保持獨特性。作為民族走廊上的小民族, 裕固族在多元互動中仍堅守本族文化和認同, 并處理好與周邊大民族的關系, 這種現象在族群中心并不多見。

民族走廊上的人數較少民族是民族走廊地帶人群互動融合的結果(周大鳴, 2018)。裕固族源自于古代回紇(回鶻), 與維吾爾族同源, 經歷了歷史遷徙, 一支定居于河西走廊, 成為裕固族先民。在歷史上, 裕固族曾一度受蒙古族統治(楊富學, 張海娟, 2015), 與蒙古族雜居混牧, 形成了操雙母語的裕固族, 自稱“堯熬爾” (Yugur) (安玉軍, 2017)。裕固族的語言分為東部裕固語和西部裕固語, 分別受蒙古語和古回鶻語影響。裕固族無本民族文字, 通用交際語言為漢語。在族源上, 裕固族與蒙古族、維吾爾族相關, 但受藏文化、漢文化影響深遠。王明珂(2006)認為, 重要的不是生物的共同祖源, 而是宣稱的共同起源, 被選擇、強化的歷史記憶是造成個體認同體系建構的主要原因。

在歷史上的族群邊界變遷中, 有什么因素強化了裕固族的凝聚?在個體與族群內外的互動中, 有哪些記憶被選擇、強化, 有哪些記憶被修正、遺忘, 從而造成族群認同的維持與變遷?處在族群邊緣的裕固族, 為研究中華民族共同體形成與發展提供了一個絕佳對象。本研究依托裕固族的邊緣特性和在空間上多民族互嵌式聚居、混居的格局, 考察裕固族中學生的族群認同, 實驗1探究裕固族中學生的族群認同是否存在容器隱喻和差序格局, 如果存在, 進一步通過實驗2和實驗3分別從認知層面和情感層面理清楚族際接觸、族源關系、語言和宗教對族群認同的影響及相互作用, 以便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實踐提供理論根據。

2 "實驗1:裕固族中學生族群認同的容器隱喻與差序格局

容器的最主要隱喻是類別(Schr?der, 2015), 可通過空間Stroop范式測量。這種方法通過對容器內、外事物反應來探究中華民族共同體認同的心理結構。實驗1采用空間Stroop范式考察裕固族中學生的族群認同是否存在容器隱喻和差序格局。研究假設為:裕固族中學生的中華民族共同體認同與容器位置形成內隱性隱喻聯結, 國內民族被知覺為處在容器內, 屬于共同內群體成員; 國外民族被知覺處在容器外, 屬于共同外群體成員; 對處在容器內的國內民族, 裕固族中學生還會根據親疏遠近呈現出認同層次性, 即呈現出差序格局。

2.1 "被試

采用G*power 3.1.9.7 軟件預估樣本量, 設定中等效應量effect size = 0.25, α error = 0.05, 統計檢驗力(power)為0.95, 計算需要23名被試。為保證實驗效果, 從肅南縣第一中學、肅南縣職教中心招募117名被試:男57人, 女60人; 東部裕固語區55人, 西部裕固語區62人。被試來自肅南縣各鄉鎮, 人數與裕固族在各鄉鎮的分布匹配。父親為公職人員17人, 公司職員6人, 專業技術人員4人, 農民/牧民73人, 個體戶7人, 其他10人; 母親為公職人員13人, 公司職員7人, 專業技術人員7人, 農民/牧民66人, 個體戶12人, 其他12人。裕固族以牧民居多, 父母的學歷水平相對低。父母族際通婚比例為46.16%。平均年齡為15.32 ± 1.64歲; 視力和矯正視力正常, 熟練運用漢語閱讀和寫作。

2.2 "設計

4 (民族類型:本民族/本地其他民族/國內其他民族/國外民族) × 2 (呈現位置:圈內/圈外)被試內設計。因變量為容器隱喻, 客觀指標為對民族名稱在圈內外呈現時的反應時和錯誤率。

2.3 "材料

選取4個本地其他民族、4個國內其他民族和4個國外民族。本地其他民族取自肅南的常見民族:藏族, 蒙古族, 回族, 漢族。為確保各水平下材料的一致性, 國內其他民族選取被試未直接接觸過的白族、布朗族、德昂族、彝族, 國外民族選取丹麥族、法蘭西族、緬族、英吉利族。另選取14個虛假民族作為填充材料, 如桌子族、頭族等。One-Way ANOVA分析表明, 4類民族名稱字數差異不顯著, F(3, 9) = 1.51, p gt; 0.05; 筆畫數差異不顯著, F(3, 9) = 0.57, p gt; 0.05。考慮到被試未直接接觸過國內其他民族和國外民族, 先學習相關民族的資料, 確保熟悉后再實驗, 4類民族名稱的熟悉性(7點評分)差異不顯著, F(3, 9)= 1.23, p gt; 0.05。

2.4 "程序

參照孟樂等(2022)的研究, 采用E-prime 2.0編程。實驗程序為:首先, 在屏幕中央呈現注視點“+”500 ms, 接著在屏幕中央同時呈現民族名稱和圓圈(民族名稱呈現在電腦屏幕的中央位置, 圓圈隨機地將民族名稱包含在圈內或置于圈外, 平衡圓圈出現的上下左右方位, 見圖1), 要求被試忽略圓圈又快又準地判斷目標詞是否是真實民族。被試間平衡左右手按鍵方式。被試按鍵后, 呈現500 ms空屏, 隨后進入下一試次。實驗前采用非實驗材料做10次練習, 如不熟練, 可按鍵返回再次練習直至熟悉程序。實驗包括216試次, 流程見圖2。

2.5 "結果與分析

被試的反應正確率均在85%以上。反應時分析時剔除錯誤反應和反應時在M ± 2.5 SD之外的數據。只分析對真實民族的反應。結果見表1和圖3。

反應時的方差分析表明, 民族類型的主效應非常顯著, F(3, 348) = 101.50, p lt; 0.001, η2p = 0.47。呈現位置的主效應非常顯著, F(1, 116) = 14.78, p lt; 0.001, η2p = 0.11。民族類型與呈現位置的交互作用非常顯著, F(3, 348) = 27.15, p lt; 0.001, η2p = 0.19。簡單效應分析表明, 本民族名稱呈現在圈內反應顯著快于呈現在圈外, p lt; 0.001, 95% CI = [?80, ?38]; 當地其他民族名稱呈現在圈內反應顯著快于呈現在圈外, p lt; 0.001, 95% CI = [?57, ?20]; 國內其他民族名稱呈現在圈內反應顯著快于呈現在圈外, p lt; 0.001, 95% CI = [?56, ?19]; 國外民族名稱呈現在圈內反應顯著慢于呈現在圈外, p lt; 0.001, 95% CI = [32, 74]。當民族名稱呈現在圓圈內時, 本民族名稱反應顯著快于當地其他民族名稱(p lt; 0.001, 95% CI = [?75, ?31])、國內其他民族名稱(p lt; 0.001, 95% CI = [?134, ?86])、國外民族名稱(p lt; 0.001, 95% CI = [?207, ?160]), 當地其他民族名稱反應顯著快于國內其他民族名稱(p lt; 0.001, 95% CI = [?77, ?37])、國外民族名稱(p lt; 0.001, 95% CI = [?148, ?112]), 國內其他民族名稱反應顯著快于國外民族名稱(p lt; 0.001, 95% CI = [?91, ?55]); 當民族名稱呈現在圈外時, 本民族名稱反應顯著快于當地其他民族名稱(p = 0.001, 95% CI = [?52, ?13])、國內其他民族名稱(p lt; 0.001, 95% CI = [?112, ?65])、國外民族名稱(p lt; 0.001, 95% CI = [?94, ?48]), 當地其他民族名稱反應顯著快于國內其他民族名稱(p lt; 0.001, 95% CI = [?75, ?37])、國外民族名稱(p lt; 0.001, 95% CI = [?58, ?19]), 國內其他民族名稱與國外民族名稱的反應時差異不顯著(p gt; 0.05, 95% CI = [?0.16, 35])。

錯誤率的方差分析表明, 只有民族類型的主效應顯著, F(3, 348) = 26.36, p lt; 0.001, η2p = 0.19。均數比較表明, 本民族名稱與本地其他民族名稱的錯誤率差異不顯著(p gt; 0.05, 95% CI = [?0.01, 0.01])、本民族名稱錯誤率顯著低于國內其他民族名稱(p lt; 0.001, 95% CI = [?0.03, ?0.01]), 顯著低于國外民族名稱(p lt; 0.001, 95% CI = [?0.06, ?0.03]), 本地其他民族名稱錯誤率顯著低于國內其他民族名稱(p lt; 0.001, 95% CI = [?0.03, ?0.01])、國外民族名稱(p lt; 0.001, 95% CI = [?0.06, ?0.03]), 國內其他民族名稱錯誤率顯著低于國外民族名稱(p lt; 0.001, 95% CI = [?0.04, ?0.01])。其他的主效應和交互作用均不顯著, ps gt; 0.05。

2.6 "小結

實驗1發現, 在反應時上, 民族名稱類型與呈現位置之間交互作用顯著, 國內民族名稱呈現在圈內反應顯著快于呈現在圈外, 國外民族名稱呈現在圈內反應顯著慢于呈現在圈外。這表明, 裕固族中學生在民族類別建構時, 將國內民族和國外民族知覺為在容器的不同位置, 國內民族被知覺為在容器內, 國外民族被知覺為在容器外; 國內各民族與容器內存在內隱隱喻聯結, 被重新范疇化成為一個高層次共同內群體——“中華民族共同體”, 國外民族與容器外存在內隱隱喻聯結, 被建構成一個共同外群體——“外國人”。當民族名稱呈現在圈內時, 反應從快到慢依次是本民族、當地其他民族、國內其他民族, 映射出裕固族中學生的中華民族共同體認同的差序格局:第一層次為本民族, 個體與之直接聯系; 第二層次為當地其他民族, 個體在當地空間內與之直接接觸; 第三層次為國內其他民族, 個體

在國家空間內與之間接接觸。在錯誤率上, 本民族名稱和當地其他民族名稱的錯誤率差異不顯著, 但都低于國內其他民族名稱和國外民族名稱, 國內其他民族名稱的錯誤率低于國外民族名稱。這可能是由于當地民族與裕固族在空間上互嵌, 使得裕固族中學生與當地其他民族直接接觸更多, 錯誤率也就無顯著差異。

綜上所述, 裕固族中學生在民族類別建構中, 建構了一個包含國內各民族在內的更高層次的共同內群體——“中華民族共同體”; 在共同內群體內部, 反應呈現出由內及外分別是“本民族/當地其他民族/國內其他民族”的差序格局。

3 "實驗2:影響裕固族中學生族群認知差序格局的因素

實驗1表明, 裕固族中學生對國內民族形成了中華民族共同體認同, 這種認同具有差序性。裕固族中學生族群認同的差序格局受什么因素影響?考慮到裕固族的所處環境, 結合裕固族的發展史, 選取了5個民族——蒙古族、藏族、維吾爾族、回族和漢族, 從族際接觸水平、族源關系、宗教信仰、語言四個角度出發, 采用圖形分類任務考察影響裕固族中學生的族群認同差序格局的因素, 聚焦于族群認知(類別化)。

根據族際接觸理論, 結合裕固族的族際接觸實際, 將族際接觸水平定義為不同民族間接觸頻率和互動質量的結合, 操作定義包括兩個因素:(1)接觸頻率; (2)互動質量, 包括互動的深度和愉悅度。裕固族與蒙古族、藏族接觸頻率高, 有共同的文化活動, 互動質量高; 裕固族與回族 接觸頻率低, 宗教信仰不同, 飲食文化有差異, 互動質量低; 維吾爾族主要生活在新疆, 與裕固族居住地(肅南縣)距離遙遠, 與裕固族接觸頻率低, 宗教信仰不同, 但族源相關, 互動質量可視為中等; 裕固族與漢族接觸頻率高, 使用相同的外部交際語言, 但文化不同, 互動質量可視為中等。族際接觸頻率和互動質量均高, 可視為族際接觸水平高; 族際接觸頻率和互動質量均低, 可視為族際接觸水平低; 其他情況為族際接觸水平中等。與裕固族族源相關民族為蒙古族、維吾爾族, 與裕固族族源無關民族為藏族、回

族、漢族; 與裕固族宗教信仰相同民族為蒙古族、藏族, 與裕固族宗教信仰不同民族為維吾爾族、回族, 漢族沒有統一的宗教信仰。語言因素比較復雜, 西部裕固語與維吾爾語更相似, 東部裕固語與蒙古語更相似。各民族與裕固族的族際關系見表2。

3.1 "被試

采用G*power 3.1.9.7 軟件預估樣本量, 設定中等效應量effect size = 0.25, α error = 0.05, 統計檢驗力(power)為0.95, 計算需要31名被試。從肅南縣第一中學、肅南縣職教中心招募被試146名:男生68人, 女生78人; 東部裕固語區被試70人, 西部裕固語區被試76人。被試來自肅南縣各鄉鎮, 人數與裕固族各鄉鎮分布匹配。父親為公職人員21人, 公司職員9人, 專業技術人員4人, 農民/牧民88人, 個體戶10人, 其他14人; 母親為公職人員14人, 公司職員11人, 專業技術人員8人, 農民/牧民85人, 個體戶13人, 其他15人。父母族際通婚的比例為13.69%, 學歷水平相對低。被試的平均年齡為15.04 ± 1.76歲, 視力正?;虺C正視力正常, 熟練運用漢語閱讀和寫作。

3.2 "設計

單因素(民族:蒙古族、藏族、漢族、維吾爾族、回族)被試內設計。自變量為5個民族, 因變量為與本民族歸為同類的程度, 客觀指標為各民族在圖形分類任務中的賦分。

3.3 "材料和任務

實驗材料:選取與裕固族密切相關的5個民族——蒙古族、藏族、漢族、維吾爾族、回族, 加上本民族(裕固族), 共6個民族。

圖形分類任務系自創的實驗任務, 要求被試使用幾何圖形給民族做標記, 通過標記圖形的相同和不同, 測試內隱的民族分類。要求被試對6個民族使用4種圖形(圓形、三角形、正方形、長方形)標記, 標記在民族名稱下方, 每一民族只使用一種圖形, 每種圖形至少用一次。計分規則:給某一民族標記的圖形與裕固族相同計1分, 標記不同的圖形計0分。對某一民族賦分越高, 表示被試越傾向于將該民族與裕固族劃分為同一類別。材料和要求見圖4。

分類是族群認知的最基本方式, 高效且自動的類別化使同類群體被賦予相同類別標簽(Brewer, 2016)。任務約束條件限定了分類結果:一定會出現兩個或三個民族使用相同的圖形標記。根據類別化自動高效的特征, 被試會基于日常民族關系的理性認知快速對族群歸類(Allport, 1954)。由于被試不知道圖形分類意圖, 這個過程不僅自動化, 而且內隱化。通過對民族標記圖形的異同, 就可判斷他們對民族分類的內隱認知。

3.4 "結果與分析

3.4.1 "影響裕固族中學生族群認知的因素

實驗結果見圖5。

方差分析表明, 被試對不同民族賦分差異顯著, F(4, 580) = 5.60, p lt; 0.001, η2p = 0.04。平均分從高到低依次是:藏族和漢族、蒙古族、回族、維吾爾族。均數比較顯示, 對漢族與藏族賦分差異不顯著(p gt; 0.05, 95% CI = [?0.11, 0.11]); 對藏族/漢族與蒙古族賦分差異不顯著(ps gt; 0.05, 95% CI藏族 = [?0.03, 0.16], 95% CI漢族 = [?0.04, 0.18]), 但均顯著高于對回族賦分(p藏族 = 0.004, 95% CI藏族 = [0.05, 0.24]; p漢族 = 0.003, 95% CI漢族 = [0.05, 0.24]), 顯著高于對維吾爾族賦分(ps lt; 0.001, 95% CI藏族 = [0.08, 0.26], 95% CI漢族 = [0.08, 0.26]); 對蒙古族與回族賦分差異不顯著(p gt; 0.05, 95% CI = [?0.02, 0.17]), 對蒙古族賦分顯著高于對維吾爾族(p = 0.013, 95% CI = [0.02, 0.18]); 對回族與維吾爾族賦分差異不顯著(p gt; 0.05, 95% CI = [?0.05, 0.10])。

這表明, 在族群認知層面, 被試傾向于將藏族、漢族、蒙古族與本民族歸為一類。藏族與裕固族族際接觸水平高、宗教信仰相同, 漢族與裕固族接觸水平中等、漢族無宗教信仰但為主體民族, 是中華民族的核心, 蒙古族與裕固族接觸水平高、族源相關、宗教信仰相同。綜合看來, 族際接觸水平、宗教信仰和族群中心性對裕固族中學生族群認知的差序格局影響大, 族源關系和共同語言的作用相對小。

3.4.2 "不同語言區裕固族中學生對族源相關民族的認知

考察東部裕固語被試和西部裕固語被試對蒙古族和維吾爾族兩個族源相關民族的認知, 揭示語言對族群認同的影響。結果見圖6。

2 (語言區:西部語言區/東部語言區) × 2 (族源相關民族:維吾爾族/蒙古族)混合設計方差分析表明, 語言區的主效應不顯著, F(1, 144) = 0.05, p gt; 0.05; 族源相關民族的主效應顯著, F(1, 144)= 6.83, p = 0.010, η2p = 0.05; 語言區與族源相關民族的交互作用邊緣顯著, F(1, 144)= 3.86, p = 0.051, η2p = 0.03。簡單效應分析表明, 東部語言區被試對蒙古族賦分顯著高于對維吾爾族, p = 0.002, 95% CI = [0.07, 0.30]; 西部語言區被試對蒙古族與維吾爾族賦分差異不顯著, p gt; 0.05, 95% CI = [?0.09, 0.14]。對蒙古族, 東部語言區被試和西部語言區被試的賦分差異不顯著, p gt; 0.05, 95% CI = [?0.06, 0.20]; 對維吾爾族, 東部語言區被試賦分邊緣顯著低于西部語區被試, p = 0.061, 95% CI = [?0.18, 0.00]。

這表明, 在族群認知層面, 東部語言區被試更傾向于將蒙古族與本民族歸為一類, 西部語言區被試對蒙古族和維吾爾族的認同無顯著差異, 但認同程度均不高。從族源關系看, 東部語言區被試對族源關系認知更清晰, 更認同蒙古族; 西部語言區被試對族源關系認知相對模糊, 對蒙古族和維吾爾族的認同程度相去無幾, 雖然維吾爾族是他們的族源相關兄弟。

3.4.3 "裕固族中學生對不同族際接觸水平民族的認知

根據裕固族與各民族關系將族際接觸劃分為高、中、低三個水平, 高族際接觸水平民族賦分為對蒙古族和藏族的賦分均值, 中等族際接觸水平民族賦分為對漢族和維吾爾族的賦分均值, 低族際接觸水平民族賦分為對回族的賦分。結果見圖7。

2 (語言區:東部語言區/西部語言區) × 3 (族際接觸水平:高族際接觸水平/中等族際接觸水平/低族際接觸水平)混合設計方差分析表明, 語言區的主效應不顯著, F(1, 144) = 1.60, p gt; 0.05; 族際接觸水平的主效應顯著, F(2, 288) = 4.13, p = 0.017, η2p = 0.03; 語言區與族際接觸水平的交互作用不顯著, F(2, 288) = 0.65, p gt; 0.05。均數比較表明, 高族際接觸水平民族和中等族際接觸水平民族賦分差異不顯著(p gt; 0.05, 95% CI = [?0.02, 0.13])、顯著高于低族際接觸水平民族(p = 0.009, 95% CI = [0.03, 0.19]); 中等族際接觸水平民族和低族際接觸水平民族賦分差異不顯著(p gt; 0.05, 95% CI = [?0.01, 0.13])。均值比較顯示, 東部語言區被試對高族際接觸水平民族賦分邊緣顯著高于對中等族際接觸水平民族(p = 0.084, 95% CI = [?0.01, 0.20])、邊緣顯著高于對低族際接觸水平民族(p = 0.059, 95% CI = [?0.00, 0.23]), 對中等族際接觸水平民族和低族際接觸水平民族賦分無顯著差異(p gt; 0.05, 95% CI = [?0.08, 0.12]); 西部語言區被試對高族際接觸水平民族和中等族際接觸水平民族賦分無顯著差異(p gt; 0.05, 95% CI = [?0.09, 0.11]), 對二者賦分均邊緣顯著高于對低族際接觸水平民族(p = 0.069, 95% CI = [?0.01, 0.22]; p = 0.066, 95% CI = [?0.01, 0.19])。對高族際接觸水平民族, 東部語言區被試和西部語言區被試的賦分無顯著差異(p gt; 0.05, 95% CI = [?0.10, 0.11]); 對中等族際接觸水平民族, 東部語言區被試賦分邊緣顯著低于西部語言區被試(p = 0.059, 95% CI = [?0.15, 0.00]); 對低族際接觸水平民族, 東部語言區被試和西部語言區被試賦分無顯著差異(p gt; 0.05, 95% CI = [?0.11, 0.10])。

以上結果表明, 在族群認知層面, 裕固族中學生更傾向于將高族際接觸水平民族與本民族歸為一類, 西部語言區被試對中等族際接觸水平民族(漢族和維吾爾族)分類受民族語言和族源關系影響, 因為西部裕固語保留了較多古回鶻語成分, 與維吾爾語相似。因此, 族際接觸水平是影響裕固族被試族群認知的重要因素, 族群中心性和族源關系有一定影響。

3.4.4 "裕固族中學生對不同宗教信仰民族的認知

將各民族與裕固族的宗教信仰異同分為“宗教信仰相同、宗教信仰不同、無宗教信仰”三個水平, 對宗教信仰相同民族的賦分為對蒙古族、藏族的賦分均值, 對無宗教信仰民族賦分為對漢族賦分, 對宗教信仰不同民族賦分為對維吾爾族、回族的賦分均值。結果見圖8。

2 (語言區:東部語言區/西部語言區) × 3 (宗教信仰關系:相同/不同/無)混合設計方差分析表明, 語言區的主效應不顯著, F(1, 144) = 2.16, p gt; 0.05; 宗教信仰關系的主效應顯著, F(2, 288) = 7.42, p lt; 0.001, η2p = 0.05; 均數比較表明, 對與裕固族宗教信仰相同民族與無宗教信仰民族賦分無顯著差異(p gt; 0.05, 95% CI = [?0.13, 0.07]), 顯著高于對與裕固族宗教信仰不同民族賦分(p lt; 0.001, 95% CI = [0.06, 0.19]); 對無宗教信仰民族賦分顯著高于對與裕固族宗教信仰不同民族賦分(p lt; 0.001, 95% CI = [0.07, 0.24])。語言區與宗教信仰關系的交互作用不顯著, F(2, 288) = 0.32, p gt; 0.05。

上述結果表明, 在族群認知層面, 裕固族中學生更傾向于將宗教信仰相同民族和無宗教信仰民族(漢族)與本民族歸為一類, 把宗教信仰不同民族歸為他類。因此, 宗教信仰是影響裕固族中學生族群認知的重要因素。

3.5 "小結

圖形分類結果表明, 在認知層面, 裕固族中學生更傾向于將藏族、漢族和蒙古族與本族歸為一類。對族源相關民族——維吾爾族和蒙古族, 東部語言區被試傾向將蒙古族與本民族歸為一類, 西部語言區被試對蒙古族和維吾爾族認同程度均不高; 被試傾向于將高族際接觸水平民族、宗教信仰相同或無宗教信仰民族與裕固族歸為一類。這表明, 在認知層面, 族群中心性和族源關系起一定作用, 但更大的影響因素是族際接觸水平和宗教信仰異同, 民族語言的作用較小。

4 "實驗3:裕固族中學生對不同民族的族群情感態度研究

以5個與裕固族熟悉的民族(蒙古族、維吾爾族、藏族、回族、漢族)來探討族際接觸水平、族源關系、宗教信仰、語言對族群情感態度的影響, 以裕固族與不同民族的心理距離為指標。如果被試與相關民族心理距離近, 就意味著其族群情感態度積極; 如果與相關民族心理距離遠, 就意味著其族群情感態度消極。研究假設是:裕固族被試對與裕固族族際接觸水平高、有族源關系、宗教信仰相同、語言相同的民族心理距離更近。

4.1 "被試

采用G*power 3.1.9.7軟件預估樣本量, 設定中等效應量effect size = 0.25, α error = 0.05, 統計檢驗力(power)為0.95, 計算需要31名被試。從肅南縣第一中學、肅南縣職教中心招募188名被試:男93人, 女95人; 東部語言區95人, 西部語言區93人。被試來自肅南縣各鄉鎮, 人數與裕固族各鄉鎮分布匹配。父親為公職人員25人, 公司職員12人, 專業技術人員4人, 農民/牧民118人, 個體戶10人, 其他19人; 母親為公職人員16人, 公司職員16人, 專業技術人員12人, 農民/牧民113人, 個體戶12人, 其他19人。父母族際通婚比例為14.36%, 學歷水平相對低。被試的平均年齡為14.79±1.78歲, 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 熟練運用漢語閱讀和寫作。

4.2 "設計

單因素(民族:蒙古族、藏族、漢族、維吾爾族、回族)被試內設計。自變量為5個民族, 因變量為被試與相關民族的心理距離, 客觀指標為街道距離測驗的賦分。

4.3 "實驗材料和任務

實驗材料:選取與裕固族密切相關的5個民族(蒙古族、藏族、漢族、維吾爾族、回族)。

街道距離測驗:要求被試為不同民族分配房子, 通過給不同民族分配的房子與自己家的距離遠近, 測試對不同民族的心理距離。計分規則:以“我的家”為基點, 由近及遠的民族分別計5、4、3、2、1分。對民族賦分越高, 表示與該民族的心理距離越近, 情感態度越積極。實驗材料和要求見圖9。

4.4 "結果與分析

4.4.1 "裕固族中學生與不同民族的心理距離

不同民族在街道距離測驗中的平均分見圖10。

方差分析表明, 被試對不同民族賦分差異顯著, F(4, 748) = 91.49, p lt; 0.001, η2p = 0.33。平均賦分從高到低依次是蒙古族、藏族、維吾爾族、漢族、回族。均數比較顯示, 蒙古族與藏族賦分差異不顯著(p gt; 0.05, 95% CI = [?0.04, 0.48]), 蒙古族與藏族賦分顯著高于維吾爾族(ps lt; 0.001, 95% CI蒙古族 = [0.76, 1.16], 95% CI藏族 = [0.49, 0.99]), 顯著高于漢族(ps lt; 0.001, 95% CI蒙古族 = [0.67, 1.37], 95% " "CI藏族 = [0.51, 1.08]), 顯著高于回族(ps lt; 0.001, 95% CI蒙古族 = [2.11, 2.52], 95% CI藏族 = [1.89, 2.29]); 維吾爾族與漢族賦分差異不顯著(p gt; 0.05, 95% CI = [?0.28, 0.40]), 顯著高于回族賦分(p lt; 0.001, 95% CI = [1.15, 1.55]); 漢族賦分顯著高于回族(p lt; 0.001, 95% CI = [1.00, 1.59])。

這表明, 在族群認同的情感態度層面, 裕固族與蒙古族和藏族心理距離最近, 與漢族和維吾爾族心理距離次之, 與回族心理距離最遠。追溯裕固族與藏族、蒙古族的關系, 裕固族與藏族族際接觸水平高、宗教信仰相同; 裕固族與蒙古族族際接觸水平高、族源相關、宗教信仰相同??梢?, 族際接觸水平和宗教信仰對裕固族中學生族群認同的情感態度影響最大, 族源關系有一定影響。

4.4.2 "不同語言區裕固族中學生與族源相關民族的心理距離

不同語言區裕固族被試與蒙古族和維吾爾族兩個族源相關民族的心理距離見圖11。

2 (語言區:西部語言區/東部語言區) × 2 (族源相關民族:維吾爾族/蒙古族)混合設計方差分析表明, 語言區的主效應不顯著, F(1, 186) =2.02, p gt; 0.05; 族源相關民族的主效應顯著, F(1, 186) = 88.84, p lt; 0.001, η2p =0.32; 語言區與族源相關民族的交互作用不顯著, F(1, 186) = 0.03, p gt; 0.05。均數比較表明, 無論是東部語言區被試還是西部語言區被試, 蒙古族賦分(M = 3.90)均顯著高于維吾爾族(M = 2.94), p lt; 0.001, 95% CI = [0.76, 1.16]。

這表明, 在情感態度層面, 兩個語言區的裕固族被試與蒙古族的心理距離都比與維吾爾族更近。蒙古族和維吾爾族都是裕固族的族源相關民族, 但蒙古族因為與裕固族接觸水平更高、宗教信仰相同, 因而裕固族與蒙古族心理距離更近。

4.4.3 "裕固族中學生與不同族際接觸水平的心理距離

不同語言區被試與不同族際接觸水平民族的心理距離見圖12。

2 (語言區:東部語言區/西部語言區) × 3 (族際接觸水平:高族際接觸水平/中等族際接觸水平/低族際接觸水平)混合設計方差分析表明, 語言區的主效應不顯著, F(1, 186)= 1.13, p gt; 0.05; 族際接觸水平的主效應非常顯著, F(2, 372)= 325.54, p lt; 0.001, η2p = 0.64; 語言區與族際接觸水平的交互作用不顯著, F(2, 372)= 1.69, p gt; 0.05。均數比較顯示, 高族際接觸水平民族賦分顯著高于中等族際接觸水平民族(p lt; 0.001, 95% CI = [0.71, 1.05]), 顯著高于低族際接觸水平民族(p lt; 0.001, 95% CI = [2.05, 2.36]); 中等族際接觸水平民族賦分顯著高于低族際接觸水平民族(p lt; 0.001, 95% CI = [1.14, 1.51])。

這表明, 裕固族中學生與高族際接觸水平民族心理距離更近, 其次是中等族際接觸水平民族, 與低族際接觸水平民族心理距離最遠。因此, 族際接觸水平也是影響裕固族中學生族群認同情感態度層面的重要因素。

4.4.4 "裕固族中學生與不同宗教信仰民族的心理距離

不同語言區裕固族中學生與不同宗教信仰民族的心理距離見圖13。

2 (語言區:東部語言區/西部語言區) × 3 (宗教信仰關系:相同/不同/無)混合設計方差分析表明, 語言區的主效應顯著, F(1, 186) = 4.37, p = 0.038, η2p = 0.02; 宗教信仰關系的主效應顯著, F(2, 372) = 70.97, p lt; 0.001, η2p = 0.28; 語言區與宗教信仰關系的交互作用顯著, F(2, 372) = 3.73, p = 0.025, η2p = 0.20。簡單效應分析表明, 對與裕固族宗教信仰相同民族(蒙古族與藏族), 東部語言區與西部語言區被試賦分差異不顯著(p gt; 0.05, 95% CI = [?0.07, 0.28]); 對無宗教信仰民族(漢族), 東部語言區被試賦分顯著低于西部語言區被試(p = 0.038, 95% CI = [?0.95, ?0.03]); 對宗教信仰不同民族(維吾爾族與回族), 東部語言區與西部語言區被試賦分差異不顯著(p gt; 0.05, 95% CI = [?0.04, 0.33])。東部語言區被試對宗教信仰相同民族賦分顯著高于對無宗教信仰民族(p lt; 0.001, 95% CI = [0.79, 1.61])和宗教信仰不同民族(p lt; 0.001, 95% CI = [1.31, 1.70]), 對無宗教信仰民族和宗教信仰不同民族賦分無顯著差異(p gt; 0.05, 95% CI = [?0.12, 0.73]); 西部語言區被試對宗教信仰相同民族賦分顯著高于對無宗教信仰民族(p = 0.004, 95% CI = [0.20, 1.03])和宗教信仰不同民族(p lt; 0.001, 95% CI = [1.35, 1.75]), 對無宗教信仰民族賦分顯著高于對宗教信仰不同民族(p lt; 0.001, 95% CI = [0.51, 1.36])。

上述結果表明, 在情感態度層面, 裕固族中學生與宗教信仰相同民族心理距離更近, 其次是無宗教信仰民族, 與宗教信仰不同民族心理距離最遠。西部語言區被試對無宗教信仰民族(漢族)賦分高于東部語言區被試, 這是由于肅南縣城在西部語言區, 與漢族接觸水平更高、國家通用語言更普及的緣故。

4.5 "小結

街道距離測驗表明, 在情感態度層面, 裕固族中學生與蒙古族和藏族心理距離最近。分析不同語言區被試對不同族源關系、不同族際接觸水平、不同宗教信仰關系民族賦分, 發現無論是東部語言區還是西部語言區的被試, 都與族際接觸水平高民族、宗教信仰相同民族心理距離更近。這表明, 在裕固族中學生的族群情感態度層面, 族源關系起一定作用, 但最大的影響因素還是族際接觸水平和宗教信仰關系, 民族語言的作用較小。

5 "討論

本研究通過實證方法考察處在族群邊緣的裕固族中學生的族群認同, 發現裕固族中學生的族群認同呈現出容器隱喻和差序格局:與國外民族比, 被試將本民族、本地其他民族、國內其他民族置于同一容器內, 表明他們在心理層面已經實現了中華民族共同體建構; 在中華民族共同體內部, 其認同又存在差序格局, 本民族處于認同的核心, 當地其他民族處在第二層, 國內其他民族處在第三層。進一步分析發現, 在裕固族中學生族群認同的認知層面和情感態度層面, 族源關系均起一定作用, 但更大的影響因素仍然是族際接觸水平和宗教信仰關系, 民族語言的作用較小。下面, 就研究結果做一些討論。

5.1 "關于裕固族中學生族群認同的容器隱喻及差序格局

實驗1顯示, 處在族群邊緣的裕固族中學生對國內外民族的認知加工存在容器隱喻, 國內各民族與容器內存在內隱聯結, 國外民族與容器外存在內隱聯結。這表明, 在裕固族中學生的民族類別建構中, 國內各民族被重新范疇化為一個高層次共同內群體——中華民族共同體, 國外民族被建構為共同外群體。在容器內, 對國內各民族反應從快到慢依次是本民族、當地其他民族、國內其他民族, 表現出中華民族共同體建構的差序格局。

裕固族中學生對國內各民族名稱呈現在圈內反應顯著快于呈現在圈外, 說明他們將國內各民族都放置于圈內, 構建了穩定的中華民族共同內群體認同; 對國外民族反應則相反。對中華民族共同體內各民族的認同呈現出差序格局, 實質上是對國內不同民族態度的親疏遠近之分。相較于居住在族群中心的人群, 處于族群邊緣的人群對自身的族群身份尤為重視, 為了追求安全的社會地位, 在族群邊界信息凸顯時, 他們強調與族群中心一致的文化特征來避免認同危機(王明珂, 2006)。在實驗情境下, 國內外民族名稱隨機出現, 因為族群邊緣的認同危機, 裕固族中學生關于內外群體的信息快速激活, 中華民族成員身份也激活, 所以就以中華民族共同體為邊界, 國內各民族迅速被歸為“類別內”, 國外民族迅速被歸為“類別外”。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外”代表族群邊界外的“他們”, 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內”代表族群邊界內的“我們”。在中華民族共同體內部, 內含著國內各民族之間可跨越、有彈性的差序格局, 各民族可通過有序的邊界模糊、邊界擴展等形式改變民族間邊界, 但“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大邊界相對穩定(杜芳, 徐澤惠, 2023)。

周大鳴(2018)發現, 在民族走廊, 族群認同是動態發展的, 在與其他族群的互動中, 因為族際接觸水平、族源關系、宗教、語言和生活方式差異出現不同程度的認同層次, 進而發展為共同體內微妙的認同層次。裕固族中學生在與當地民族長期交往交流交融中, 不僅將他們歸為與自己同類, 而且關系更緊密, 心理距離更近; 對國內其他民族, 他們更多地通過書籍、視頻、媒體等渠道間接接觸, 雖然將其歸為與自己同類, 但比起當地其他民族, 關系緊密程度和心理距離均次之。因此, 裕固族中學生構建的中華民族共同體認同及差序格局符合中華民族的“多元一體”格局以及認同的層次性, 也體現了族群邊緣人群在族際接觸中受到來自其他族群的多方面因素影響, 在深層次認知結構中, 他們與其他族群間的邊界也是清晰的。

“容器隱喻”與“差序格局”理論將族群認同具象化、可量化, 有助于更好地理解和研究族群認同的層次結構和動態過程。引入“容器隱喻”與“差序格局”概念, 可以深化共同內群體理論, 更全面地理解共同內群體的形成和發展機制:一是包容性與排他性, “容器隱喻”強調包攝水平更廣的上位群體身份, 顯示了對外群體的排他性; “差序格局”提示邊界內的族群認同存在層次性, 體現出對內群體的包容性; 二是認同過程的動態性, 共同內群體內部的認同層次并非固定不變, 而是在族際接觸水平、宗教信仰、族源關系、語言等因素影響下變遷; 三是族群內部的共同性, 結合“容器隱喻”與“差序格局”的共同內群體認同更關注族群內部的共同性, 以及這種共同性如何促進個體/群體間的合作與團結。

5.2 "關于影響裕固族族群認同的差序格局的因素

實驗2和實驗3從認知和情感態度層面考察了族際接觸水平、族源關系、宗教信仰和語言對裕固族中學生族群認同差序格局的影響。

(1)關于族際接觸水平的影響

在圖形分類任務中, 裕固族中學生更多地使用同一圖形標記裕固族和與之族際接觸水平高的民族。這表明, 在認知層面, 裕固族中學生傾向于將高族際接觸水平民族與本民族歸為一類。在街道距離測驗中, 裕固族中學生傾向將高族際接觸水平民族安排在離自己家近的位置。這表明, 在情感態度層面, 裕固族中學生與高族際接觸水平民族的心理距離更近。

裕固族生活在河西走廊中段, 是較早定居于肅南的少小族群, 在其周邊, 大雜居、小聚居的民族達到16個, 包括藏族、漢族、蒙古族、回族四大民族, 是族群邊緣的典型小族群(祁進玉, 張瀚丹, 2023)。在時間上, 裕固族與其他民族經歷了長期的經濟、文化、政治融合; 在空間上, 裕固族與四周多個民族都有聯系, 族群關系復雜, 族際互動頻繁。正因為大族群與小族群接觸, 互相涵化, 才形成了有與其他民族相似的文化特征卻存在差異的小族群(周大鳴, 2018)。族際接觸水平影響族群認同(張積家 等, 2024)。本研究將族際接觸水平定義為族際接觸頻率和互動質量的結合?;淤|量是指族際接觸是否發生在平等、合作、愉悅的環境中。族際接觸頻率和互動質量會造成個體的族際態度不同。積極的族際接觸會從認知和情感上改變個體對外族群認同, 隨著對外群體信息了解, 刻板印象逐漸減少(Stathi et al., 2012), 族際互動的消極期待也減少(Plant amp; Devine, 2003), 內群體對外群體的強烈排斥會減弱(Pereira et al., 2017), 個體會感知到內群體和外群體更多的共同性和相似性(Ng et al., 2016), 與外群體的心理距離會更近, 情感態度會更積極。消極的族際接觸會強化負面刻板印象(Stathi et al., 2012)。

裕固族、藏族和蒙古族都屬于游牧民族, 有共同的宗教信仰和相似的生活習俗, 共享許多社會文化活動, 創造了許多共同、愉悅的社會記憶, 這種接觸符合積極接觸條件, 是高頻率、高質量的族際接觸。裕固族學生在社會生活中從與藏族、蒙古族的集體社會行為中獲得集體記憶, 進而強化了裕固族人對藏族和蒙古族的認同。漢族作為主體民族, 裕固族與其接觸頻繁, 使用其語言作為對外交際語, 但因為文化不同、共同文化活動少, 所以族際接觸屬于高頻率、中質量的族際接觸, 又由于漢族是中華民族的核心, 族群中心性在認知層面也有一定作用。裕固族與維吾爾族接觸頻率低, 卻存在主觀認同的族源關系, 族群間具有天然的根基性情感聯系, 兩個族群間接觸也是中等水平的族際接觸。因而, 裕固族中學生對漢族和維吾爾族的認同就弱于對藏族和蒙古族的認同。回族在肅南是人數較多的世居民族, 但回族所強調的族群身份特征(如宗教信仰、飲食習慣等)與裕固族差異極大。裕固族中學生與回族學生交往多限于校園內, 校外交往不多。在多種因素影響下, 裕固族在與回族接觸時存在著較強焦慮, 兩個族群間關系屬于低頻率接觸和低質量互動, 這種接觸焦慮又被消極的刻板印象固化, 造成裕固族中學生對回族認同水平低。因此, 單純的族際接觸不能造成族群認同變遷, 只有高水平的族際接觸才促進族群認同。

(2)關于宗教信仰的影響

宗教反映了一個民族文化內核性的世界觀與宇宙觀。小族群因為夾在大民族之間, 容易體現出兼容性, 其宗教信仰也如此。裕固族與蒙古族有族源關系, 自元代起, 裕固族先民就開始接觸藏傳佛教; 在明末, 藏傳佛教格魯派成為裕固族的主要信仰, 卻仍然保留了北方游牧文化的薩滿文化信仰, 在漫長歷史發展中又與藏族、漢族關系密切。諸多共性造就了裕固文化更傾向于藏傳佛教文化, 屬于部分涵化型。宗教認同與文化認同密不可分。宗教情感與民族情感交織滲透, 宗教就悄無聲息地影響民族認同(王穎, 秦裕華, 2008)。族群間擁有共同宗教信仰可以建立基于共同信仰的跨族群認同, 這種認同強化族際互動, 促進族群間社會和文化生活的同質化(王淑婕, 顧錫軍, 2012)。裕固族因為處在族群邊緣, 與周邊各民族族際互動頻繁, 藏族與蒙古族也主要信仰藏傳佛教格魯派。在長期互動下, 裕固族選擇與宗教信仰相同的蒙古族和藏族形成了一致的符號價值系統和相似的文化系統, 成為與裕固族接觸、互動最密切的族群。因此, 無論是在認知層面還是在情感態度層面, 裕固族都更認同宗教信仰相同的蒙古族和藏族。

這表明, 與宗教相關的社會記憶或歷史記憶被族群邊緣人群所選擇、強化, 并作為凝聚人群的重要工具以共同追求群體利益??傊?宗教信仰是影響裕固族人族群認同維持與變遷的重要因素。

(3)關于族源關系和語言的作用

族源關系是族群認同的根基性因素。族源相關民族與其說是實際的血緣關系, 不如說是被雙方族群成員相信的血緣關系。實驗2、3顯示, 對蒙古族和維吾爾族, 東部語言區被試在圖形分類任務中更傾向于將蒙古族與本族歸為一類, 在街道距離測驗中與蒙古族心理距離更近; 西部語言區被試在圖形分類任務中對蒙古族和維吾爾族的認同相當, 但在街道距離測驗中卻與蒙古族心理距離更近。這表明, 東部語言區被試無論是從認知層面還是從情感態度層面都更認同蒙古族, 西部語言區被試在認知層面對蒙古族和維吾爾族的認同水平相當, 在情感態度層面更認同蒙古族。這意味著, 東部語言區被試對族源關系認知更明確, 西部語言區被試對族源關系認知較模糊。除族源相關、語言相似外, 裕固族還與蒙古族接觸水平高、宗教信仰相同。西部語言區被試與維吾爾族除族源相關、語言相似外, 與維吾爾族接觸水平中等、宗教信仰不同。這也從側面映射出宗教信仰和族際接觸水平的作用要大于族源關系。雖然因為族源關系和語言關系、裕固文化與很多民族文化之間存在交叉, 但裕固族的部分涵化仍然是以藏傳佛教文化為主的多向整合的產物, 共同宗教信仰對裕固族的族群認同具有重要影響。

語言與族群密切相關。但語言分類與族群分類并非一一對應(王明珂, 2006)。這種現象在民族不同支系和民族走廊上的民族等族群邊緣較常見。民族語言在裕固族中學生的族群認同中作用較小。東部語言區被試受蒙古族影響更大, 其民族語言與蒙古語更相似; 西部語言區被試的民族語言中保留了較多的古回鶻語成分, 其民族語言與維吾爾語更相似。在裕固族內部, 存在三種語言——東部裕固語、西部裕固語、漢語(普通話或甘肅話), 不同語言區的族群成員通過漢語交流。由于語言環境變化, 東部裕固語、西部裕固語作為交際語言的場合和機會越來越少, 裕固族的民族語言能力呈現出下降趨勢。東部裕固語、西部裕固語均已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極度瀕危語言(Janhunen, 2010)。裕固語使用人口呈現老齡化, 語言流失速度加快, 本族語言能力強弱與使用人口的年齡大小呈現正相關關系(巴戰龍, 2016)。僅有少部分裕固族中學生熟練使用裕固語, 且多限于家庭內部, 不作為外部交際語。正因為如此, 在裕固族中學生中, 民族語言對族群認同影響很小, 漢語作為對外交際語言對族群認同影響越來越大。

民族情感形成的基礎之一是共同語言與無障礙溝通。與裕固族相似, 許多處在族群邊緣的小族群內部其共同語言已不是民族語言而是漢語, 這意味著民族語言對族群認同維持與變遷的影響越來越小。

5.3 "關于裕固族中學生的族群認知與族群情感態度的結果異同

綜合實驗2、3的結果可見, 在認知層面, 裕固族將蒙古族、藏族和漢族與本族歸為一類; 在情感態度層面, 裕固族與蒙古族和藏族心理距離最近。比較裕固族與三個民族的關系發現, 在認知層面, 族際接觸水平比宗教信仰影響更大; 在情感態度層面, 宗教信仰比族際接觸水平影響更大。族群認知的最基本過程是類別化。類別化是個體對自身或他人在社會中所處位置的感知和判斷, 這種感知和判斷不僅基于現實社會中的分類標準, 也基于自身與他人的社會比較。Allport (1954)認為, 類別化是形成方便日常判斷的大型種類或組塊過程, 它讓人們快速地識別相關事物。類別是理性的, 因為它們建立在被歸類事物之間特征的既有差異基礎上。經過類別化后, 同類事物就激發人們的相同感受。Bruner (1956)認為, 知覺過程是將客體歸類的過程。在對人知覺時, 首先把他歸入某一群體。這是一個自動、無意識的過程。裕固族中學生根據與自己的關系對不同民族實現類別化, 為族群情感和族群行為奠定認知基礎。

在族群情感態度層面, 心理距離是直接體現。對其他族群情感態度積極, 心理距離就近, 積極族際接觸就油然而生; 對其他族群情感態度消極, 心理距離就遠, 消極族際接觸就不期而至。處于族群邊緣的人群為了追求安全的社會地位, 對標志族群身份的社會文化特征尤為重視, 民族意識強烈, 在與其他族群接觸時會保持不同心理距離。雖然裕固族中學生在理智上將漢族、蒙古族、藏族置于同等地位, 但在情感態度層面, 宗教帶來的情感依賴和動機強度超過了族際接觸水平, 這是裕固族的族群認同在知與情上異同的原因。裕固族中學生的族群認同的認知與情感的異同體現出族群邊緣認同的本質, 情感態度層面的認同最真實、貼近內心, 認知層面的認同則更加理性、快速和便捷。

5.4 "本研究的啟示與不足

本研究從族群邊緣視角出發, 以裕固族中學生為被試, 從實證角度揭示了裕固族中學生的中華民族共同體建構、內部的差序格局及影響因素, 發現族際接觸水平和宗教信仰對族群邊緣群體的族群認同具有重要影響, 族源關系和族群中心性也起一定作用, 這為更好地在“多元一體”格局下構建穩定的中華民族共同體認同提供了思路。

不同民族有不同的宗教信仰和文化傳統, 這是中華民族共同體內多樣性和包容性的體現。在我國, 應努力加強宗教信仰中國化的進程, 提高公眾對宗教文化的認識和理解。應鼓勵不同宗教信仰間的對話與交流, 增進彼此的理解和信任, 促進跨宗教間的融合與發展, 推動宗教活動與社會主義社會相適應; 應推進信教群眾與不信教群眾間的友好相處, 構建和諧的宗教關系, 增進有不同宗教信仰人們的和諧共處, 團結信教群眾和不信教群眾一起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應為各族人民建立一個平等、公正的社會環境, 通過學校教育、社會教育、文化交流等途徑, 普及各民族的歷史、文化、風俗習慣等知識, 并強調每一民族都是多個民族融合的產物, 呈現出“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的歷史真實性, 增進對不同民族的理解和尊重。通過舉辦民族文化節、藝術展覽、體育比賽等活動, 為不同民族群體提供交流平臺, 讓彼此間有更多機會了解和欣賞對方文化, 以推動不同民族間的直接接觸和間接接觸, 進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促進民族團結。

本研究也存在局限性。本研究的對象是中學生。因為青少年時期是民族認同發展的關鍵期, 而且青少年能熟練操作電腦。但未來研究仍需要采用其他范式擴展到成人, 以增強結論的可推廣性。族際接觸水平也可能受多種因素影響而存在個體差異, 進而影響族群認同。未來研究應拓寬考察范圍, 平衡各種控制變量, 才能夠更準確地揭示族群認同的本質。

6 "結論

(1)裕固族中學生在不同民族基礎上建構了高層次共同內群體——“中華民族共同體”。在中華民族共同體內部, 存在由內及外的“本民族/當地其他民族/國內其他民族”的差序格局。

(2)無論是在族群認知層面, 還是在族群情感態度層面, 族際接觸水平和宗教信仰對裕固族中學生的族群認同影響最大, 族群中心性和族源關系起一定作用, 民族語言的影響較小。

致謝:本研究在調研期間得到了肅南裕固族自治縣教育局局長安維武的大力支持和協助, 特致以衷心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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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ontainer metaphor and differential mode of association of ethnic identity

among Yugur middle school students

DENG Bilin1, WANG Ting1, ZHANG Jijia1, LIU Xiancui2, LIU Sha2

(1 Faculty of Education/Academy of Community for the Chinese Nation, 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 Guilin 541004, China)

(2 School of Psychology, Northwest Normal University, Lanzhou 730070, China)

Abstract

The community of the Chinese nation represents a high-level shared group constructed by various ethnicities on the foundation of ethnic identity, which itself exhibits a hierarchical structure. The ethnic identity of marginal ethnic groups arises through complex processes of change, leading to varying levels of consciousness regarding the community of the Chinese nation. The Yugur people, associated with Mongolian and Uyghur origins but significantly influenced by Tibetan and Han cultures, offer a unique perspective due to their marginal characteristics and spatially intertwined multi-ethnic living patterns. These characteristics make the Yugur population a valuable subject for investigating the 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the community for the Chinese nation. This study examined the container metaphor, the differential mode of association, and the factors influencing the ethnic identity of Yugur middle school students from marginal ethnic groups. The findings aim to provide a theoretical basis for strategies to strengthen awareness of the Chinese nation’s community.

Three experiments were conducted to investigate the ethnic identity of Yugur middle school students. In Experiment 1, the spatial Stroop paradigm was applied to examine the container metaphor and the differential mode of association in their ethnic identity, involving 117 participants (Mage = 15.32 ± 1.64 years). Upon confirming the existence of these phenomena, Mongolian, Tibetan, Han, Uyghur, and Hui ethnic groups were selected as experimental materials to explore the influences of inter-ethnic contact, ethnic origin relationships, language, and religion on the differential mode of association for ethnic identity. Experiment 2 (N = 146, Mage = 15.04 ± 1.76 years) employed a graphic classification task to investigate ethnic cognition, while Experiment 3 (N = 188, Mage = 14.79 ± 1.78 years) utilized a street distance test to examine ethnic emotion.

The results of Experiment 1 demonstrated that Yugur middle school students responded significantly faster to the names of their own ethnic group, other local ethnic groups, and other ethnic groups in China when presented inside a circle compared to outside it. Conversely, responses to the names of foreign ethnic groups were significantly slower when presented inside the circle than outside. The reaction times from fastest to slowest were observed for their own ethnic group, other local ethnic groups, other ethnic groups in China, and foreign ethnic groups. These findings indicated that Yugur middle school students have constructed a high-level common ingroup, the “community for the Chinese nation,” and an internal differential mode of association in ethnic identity encompassing their own ethnic group, other local ethnic groups, and other ethnic groups in China. Experiment 2 revealed that students tended to use the same graphical representation for Yugur, Tibetan, Han, and Mongolian ethnic groups, suggesting that inter-ethnic contact and religious belief were primary influencing factors at the cognitive level of ethnic identity. Ethnic origin played a moderate role, while minority language exerted minimal influence. Experiment 3 indicated that students were more likely to assign houses closer to their own home to Mongolian and Tibetan groups, highlighting that religious belief and inter-ethnic contact were key factors influencing the emotional and behavioral levels of ethnic identity, with ethnic origin playing a secondary role and minority language having a minor impact.

In summary, Yugur middle school students have formed a high-level common ingroup, the “community for the Chinese nation,” and an internal differential mode of association in their ethnic identity. Religious belief and inter-ethnic contact emerged as the most significant factors shaping this differential mode of association, particularly among marginalized ethnic groups.

Keywords "Yugur, ethnic identity, container metaphor, the differential mode of association, community for the Chinese n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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