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探討人工智能背景下編輯職業角色轉型路徑與核心能力塑造,為編輯身份建構提供理論依循和實踐指導,以應對新技術帶來的挑戰。文章通過文獻研究、學理闡述及相關案例分析,指出人工智能從選題策劃、內容生成、排版設計、編輯加工與校對、營銷與發行等方面賦能編輯工作,但還存在技術局限、數據缺陷、侵權風險、導向偏差等問題。編輯需要主動因應人工智能技術賦能出版產業所創造的新業態,實現從單一職能向復合職能、從內容提供者向價值發現者、從被動應對向主動引導的轉變,從增強內容整合與創新能力、數據驅動與決策能力、內容深度把關能力等方面重塑編輯核心能力,實現職業角色轉型。
關鍵詞:人工智能;編輯;角色轉型;核心能力
DOI:10.19619/j.issn.1007-1938.2025.00.008
作者單位:中國盲文出版社
引文格式:黃巧莉. 人工智能背景下編輯的職業角色轉型與核心能力重塑[J]. 出版與印刷,2025(1):48-56.
近年來,人工智能技術飛速發展,逐步推動社會轉型升級。“人類走過了農耕社會、工業社會、信息社會,已經進入智能社會,進入在動力工具基礎上發展智力工具的新階段。”[1]1 以ChatGPT、Sora、Kimi、文心一言、豆包、DeepSeek 等為代表的人工智能大模型不斷突破技術圈層,輻射社會各行各業。在出版領域,人工智能技術正逐步實現全流程、全產業鏈應用,推動出版產業的數智化建設與發展,極大地改變了出版產業格局。研究者從多個方面對人工智能作為新質生產力在出版領域構建的新景觀進行了研究,既從出版學基礎理論出發關注人工智能對傳統出版概念的重構,也不斷提出新的出版概念與理論范疇用于描述人工智能技術影響下的出版新業態,如“VR 出版”“AR 出版”“融合出版”“AI 出版”“智能出版”“智慧出版”等,這些概念在內涵與指涉內容方面多有重合,顯示了技術快速迭代升級對出版領域造成的深刻變革。同時,研究者還從人工智能出版應用場景、出版業數智化轉型路徑、傳播倫理失范與版權風險等角度對人工智能與出版相結合的新圖景進行了研究,如有的研究者認為人工智能出版將搭建多元生產主體協作網絡,重構生產過程,激活產消對話,賦能產消圖景互構;[2] 有的研究者從合作模式、產品形態、服務模式與責任歸屬等角度提出了數字出版智能化發展路徑;[3] 有的研究者則關注到人工智能在選題策劃、內容生產與信息傳播等方面的風險并提出了有建設性的風險防控措施。[4]
人工智能技術賦能出版產業的同時,必然深刻影響傳統編輯的工作內容與方式,對編輯職業能力提出新的要求。為了應對技術變革帶來的挑戰,編輯重塑職業角色,明確職業轉型路徑,構建適應新技術環境的能力圖譜,也就顯得尤為迫切與必要。人工智能技術影響下的編輯身份建構成為熱點議題,研究者對編輯身份危機與角色轉型進行了多維討論與思考,比如有的研究者認為出版流程的智能化再造帶來出版業的重大變局,讀者、編輯與作者之間的固有邊界被打破,出版市場的供需錯配直接導致編輯主體的身份認同危機;[5] 有的研究者則從學術倫理的捍衛者、人際關系的協同者、智能出版的探索者、生成式內容的規范者與生成式寫作的引導者等方面對AIGC 時代編輯的角色轉型路徑進行了探討。[6] 本文立足人工智能技術給編輯身份建構帶來的機遇與挑戰,在指出編輯職業角色轉型路徑的基礎上進一步探討新技術條件下編輯的核心能力,力圖從“變”與“不變”辯證結合的角度探究編輯角色的身份價值與轉變。
一、人工智能技術賦能編輯工作
“在農耕社會和工業社會,人類的生產主要基于物質和能量的動力工具,并得到了極大的發展;今天,勞動工具轉向了基于數據、信息、知識、價值和智能的智力工具,人口紅利、勞動力紅利不那么靈了,智能的紅利來了。”[1]1 新一代人工智能技術疊加5G時代效應,為出版業高效、智能、融合發展提供了數據基礎和技術基礎,加速了知識的生產規模與傳播速度。作為出版產業變革的重要驅動力,人工智能的應用貫穿了從選題策劃、內容生成到排版設計、審稿、編輯加工與校對、印制發行等多個環節,為編輯流程再造和出版業態創新注入新的活力,有效推動了出版融合發展戰略的實施,顯著加快了出版產業及編輯角色的轉型進程。
1. 智能選題策劃
選題策劃能力是編輯的核心能力之一。傳統的選題策劃是編輯在收集與研判市場信息的基礎上,通過對信息的梳理、分類與整合,挖掘讀者興趣與市場增長點。這種選題策劃路徑更多依賴編輯個人經驗與閱歷,缺乏全面客觀的市場數據支撐,且受限于編輯精力,選題策劃周期也相對較長。而借助大數據分析、自然語言處理、機器學習等技術,人工智能模型可以通過對海量數據的分析和挖掘,發現讀者興趣和市場需求并預測新的熱門話題和用戶興趣點,幫助編輯分析市場趨勢,為選題策劃提供數據支持,使編輯快速定位市場方向,確定出版選題。與傳統選題策劃方式相比,智能選題策劃不僅可以通過精準的市場分析和讀者畫像,合理分配編輯資源和營銷資源,增強選題針對性與有效性,提高出版主體的市場競爭力,而且還可以通過自動化技術快速處理和分析大量數據,縮短選題策劃周期。雖然人工智能技術在選題策劃方面展現出巨大優勢,但這并不意味著編輯的作用被削弱甚至被完全替代,由于人工智能模型使用的訓練數據并不局限于原創性內容,很多二度、三度加工后的內容也是其投喂數據,這就容易造成人工智能在選題信息輸出上存在數據“幻覺”,而依據未經人工審核的內容生成的選題往往存在各種風險。同時,人工智能提供的選題方向植根于既有市場內容,輸出的信息具有較強的通用性和普適性,這就意味著選題的同質化現象比較嚴重。因此,編輯在運用人工智能模型進行選題策劃時,既要甄別信息,辨明真偽,還要結合實際對選題進行細分,增強選題的專業性與獨創性。
2. 內容智能生成
在傳統出版流程中,確定選題方案后,編輯和作者需要就內容創作進行反復溝通,不斷調整作品框架與敘述脈絡,精心打磨語言文字,作品創作往往演變為曠日持久的心力“戰爭”,如此一來,時效性很強的選題常因無法迅速落實內容而錯失市場先機。但是,在人工智能賦能出版產業的背景下,編輯可以借助人工智能技術輔助內容生產,幫助作者提高內容創作與生成的效率和效果。比如中信出版集團自主研發的夸父AI 平臺目前已經在集團得到廣泛使用,尤其是在數字內容制作上,AI 可以從圖文內容、音視頻內容等方面較好地輔助內容創作,大幅提升創作效率。該集團出版的《生成式AI:人工智能的未來》,作者借助人工智能模型僅用5 天就完成了全書的撰寫工作。更有甚者,美國一位工程師運用ChatGPT 不到24 小時就創作了兒童繪本Alice and Srarkle,并在亞馬遜上架,盡管作品招致大量負面評論,卻展示了人工智能技術在內容生產方面的巨大潛力。而“對于多語種出版,基于人工智能的機器翻譯技術也在不斷完善,能夠提供較為準確和流暢的翻譯結果,極大地提高翻譯效率,縮短出版周期”[7]1。比如武漢理工數字傳播工程有限公司開發的BooksGPT集成了多種能力,可以深度參與出版流程,在作品翻譯方面的表現尤為出色,能夠在極短時間內完成高質量的外文翻譯。
3. 智能排版設計
人工智能技術能夠根據預設的排版規則和樣式,自動完成圖書的排版工作,“通過識別文本內容、章節結構等信息,AI 能夠智能調整字體大小、行距、段落間距等參數,使排版更加美觀、易讀”[8]。同時,AI 還能根據文章內容智能推薦或生成配圖,確保圖文緊密結合,并且具備高效、批量生成配圖的能力,從而提高生產制作效率。比如福建少年兒童出版社通過AI 技術,僅用4個月就為“森林畫報”叢書(4冊)生成了400張配圖;童趣出版有限公司與江蘇親近母語文化教育有限公司合作推出的幼兒分級讀物“小步日誦”系列叢書(12冊)的所有繪圖均采用智能繪圖與人工調整相結合的方式完成。對于圖書封面、紙張選擇等裝幀設計,人工智能技術也大有可為,可以根據市場數據以及讀者閱讀偏好提供多種參考方案,減少設計人員因個體認知局限與審美偏差造成的質量問題,拓寬出版主體設計選擇空間。
4. 智能編輯加工與校對
在編輯加工與校對環節,傳統的“三審三校”流程周期較長,稿件編校質量容易受個體專業、知識面、偏好等因素的影響。在人工智能技術加持下,編輯可以借助協同編撰系統的自動糾錯功能,實現詞語拼寫的自動修正,完成修辭技巧調整以及詞不達意等內容修改的操作,使編校工作更加高效、智能。與傳統編校工作相比,智能編校軟件不僅可以逐字逐句編校文稿,而且用時更短,此外還可以實現出版物風格統一性檢查,使某本書甚至某主題系列圖書在術語使用、語言風格等方面保持一致。因此,人工智能模型可以深度輔助編輯加工和校對流程,成為編校工作的重要一環。而隨著以DeepSeek為代表的人工智能技術快速迭代升級,其在稿件編輯加工和校對方面的表現越來越突出。未來,人工智能在編校領域的運用將更為成熟,從而成為更多出版單位的選擇。
5. 智能營銷與發行
在營銷環節,人工智能技術可以幫助編輯分析網上書店同類產品銷售數據以及網絡平臺點擊評論等相關數據,整合大量碎片化的零散數據,從中提取有價值的信息,對出版物創新點和銷售潛力做出客觀評估。借助人工智能技術,編輯可以收集有關讀者閱讀習慣、閱讀偏好、閱讀歷史、消費情況等方面的數據,通過深度分析用戶行為,為讀者群體建立畫像。在此基礎上,出版單位可有效整合圖書資源,按照讀者消費需求以及閱讀偏好與習慣,合理調整營銷策略,進而開展出版物分眾營銷,通過制定個性化營銷策略,向不同的讀者群推薦不同的圖書,在為讀者打造個性化閱讀空間的同時實現出版物的精準營銷。在具體的營銷策略上,出版單位還可以借助人工智能技術構建數字化出版發行模式與流程,結合App 運營、短視頻運營等新媒體運營手段,應用互動營銷等各項技術,實現對產品表現形式的多元化處理,完成內容變現生態構建,更好地完成營銷推廣任務。
二、人工智能技術背景下編輯面臨的新型挑戰
人工智能技術能夠對圖書出版流程進行有效調整,通過流程優化釋放編輯活力,助力編輯提升選題策劃、內容把關、編輯加工、排版設計、營銷發行等方面的能力,但是,人工智能技術并非萬能鑰匙,在給編輯工作帶來巨大便利的同時, 新技術的應用也使編輯面臨新的挑戰。
1. 技術局限
雖然目前作為人工智能核心技術之一的自然語言處理技術已經取得了顯著進步,使得人工智能模型可以處理大量的文稿數據,但是其對復雜的語言結構和語義環境的理解能力仍有待提高。在面對一些復雜句式或隱喻表達時,人工智能模型可能無法準確理解其中的意義,導致數據處理結果并不準確。因此,在涉及深度思考與創造性思維的任務時,人工智能技術目前尚不能完全取代人類編輯在判斷與審美方面的獨特作用。“人類所具有的高階思維能力,如情感、想象、審美等方面的能力還是人工智能無法取代的。人工智能,只能夠計算,不能夠‘算計’,或者即使能算計,也是很有限的,其學習能力也是人類所賦予的。”[7]1在出版流程的很多環節,編輯的直覺和經驗往往能夠發揮重要作用,而這是目前人工智能技術難以替代的。
2. 數據缺陷
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高度依賴大量數據進行訓練與學習,通過數據訓練模型完成知識的重組、轉運與表達,數據質量會對訓練結果產生直接的影響。數據不完整、不充分、有偏差甚至有謬誤,人工智能模型的訓練效果將大打折扣。編輯在選題策劃、營銷發行等多個環節都需要通過分析市場數據制定決策,如果編輯運用的人工智能模型所采集的信息數據質量參差不齊,所得到的信息將無法保證準確性,人工智能模型提供的方案也就失去參考價值。由于人工智能模型在特定的訓練路徑下可以糅合存在事實性錯誤、常識偏差等問題的信息,并據此生成貌似真實的表述,普通編輯往往很難識別其中的虛假信息,尤其是在面對編輯的知識盲區時更是如此。如果編輯在失真信息與方案的指導下從事出版活動就容易出現謬誤,最終導致決策行為偏離市場方向,造成出版資源的損失與浪費。
3. 侵權風險
目前,人工智能技術仍面臨訓練數據來源合規性問題的桎梏,人工智能在生成內容的過程中學習、參考、借鑒了大量作品,這些作品都是受版權保護的人類智力勞動成果,但是人工智能在使用這些成果時往往并未經過相關版權方的允許。人工智能技術全面進軍出版業,在賦能出版產業的同時也造成了版權侵權風險的增加,在技術外衣的保護下,侵權形式將變得更加隱蔽與多樣化,數據資源的權利歸屬與內容生產的版權屬性都將變得更加模糊,出版主體在版權保護方面的難度大大增加。同時,由于人工智能平臺與工具在數據訓練的過程中常常無法正確處理有關個人用戶的隱私數據,人工智能內容生產容易侵犯用戶隱私,造成信息泄露,威脅數據安全,給相關使用主體帶來倫理和侵權風險。在這種情況下,編輯運用人工智能模型策劃選題,生成文案、作品框架與內容時,一方面容易侵犯利益方版權,另一方面也容易侵犯用戶隱私。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編輯在使用人工智能時,也存在被侵權和隱私泄露的風險,因為在使用人工智能模型時,編輯作為無差異個體投喂的數據也會被流轉,這也是DeepSeek出現之前很多出版單位的主要顧慮之一,他們一方面受限于私有化部署成本過高,另一方面還擔心數據外流。
4. 導向偏差
人工智能技術使用的訓練數據如果存在質量問題,生成的內容除了具有數據、知識差錯等問題,在價值導向方面往往也會出現偏差。由于政治立場、思想傾向等方面的問題一般隱含在字里行間,所以通常難以察覺,編輯在使用人工智能生產的這些數據信息時就容易在意識形態方面陷入誤區。此外,由于人工智能模型容易受數據投喂模式影響,造成數據使用的偏見性問題,編輯在習得這種人工智能內容生產模式之后,其思維能力與創新能力還容易受“信息繭房”效應的影響與限制,造成認知歧見,進而使出版內容出現價值取向、審美導向等的偏頗。
三、人工智能技術背景下編輯的職業轉向
人工智能技術全面賦能出版產業,創造了新的出版業態與產業圖景,編輯需要積極應對行業變革和發展趨勢,適應新的生產流程、產品形態與服務模式,通過職業轉向保持競爭力和影響力。
1. 從單一職能向復合職能轉變
隨著出版技術的發展與出版媒介的迭代,編輯職能也相應地不斷發生轉變,從農耕社會、工業社會再到信息社會,編輯職業在取得獨立身份的同時也隨社會分工而不斷細化。盡管編輯一直被社會慣稱“雜家”,但是在人工智能技術獲得廣泛應用之前的傳統出版環境中,編輯主要承擔選題策劃、內容編輯、排版校對等職能,且編輯具有不同的職能,承擔不同的責任分工,有策劃編輯、內容編輯、版權編輯、排版編輯、營銷編輯等之分,職能相對單一。然而,在人工智能技術的推動下,編輯的工作內容發生了顯著變化,人工智能技術可以協助編輯完成從選題策劃到營銷發行甚至讀者反饋等全流程的諸多工作,使得編輯得以從煩瑣的事務性勞動中解放出來,可以勻出更多時間和精力從事更具創造性的工作。因此,編輯需要轉變思維方式,實現從單一職能向復合職能的轉換,不僅需要具備扎實的文字功底和編輯技能,還要掌握利用互聯網思維、大數據技術進行選題決策與營銷發行的能力,具備利用人工智能技術快速采集和分析數據的能力。編輯要培植博采眾長的復合知識結構,掌握信息組織、數據挖掘、平臺服務的基礎知識和運用等多元技能,擴展數據挖掘和可視化能力,增強社交媒體運用能力,努力將自己培養成精通先進技術的復合型、全媒型、專家型人才。
2. 從內容提供者向價值發現者轉變
在人類歷史長河中,編輯作為知識的生產者和傳播者,對社會發展產生了不可忽視的推動作用。在人工智能技術不斷迭代升級的今天,編輯的這一角色定位仍然不可替代,而且需要承擔起更多重的任務,不僅需要專注于采集、制作、生產與傳播知識,還需要同步最新技術,順應時代要求轉變知識生產與傳播模式,讓知識的生產與時代進步更加契合。“在虛擬出版圖書階段,知識生產的類型和知識接收的受眾變得更加多樣,受眾獲取知識的途徑及接受知識的過程也變得更加豐富。圖書由此不僅要給予讀者傳統的知識獲得體驗,更要營造出知識多模態輸出帶來的空間體驗感。”[9] 編輯與讀者之間不再是單向的傳播關系,讀者不再被動接受來自編輯的知識輸出。讀者獲取知識的來源和渠道變得更加豐富,在接收知識的同時還可以反向生產輸出信息。在知識生產領域,讀者已不再滿足于對“是什么”的了解,更需要理解事實背后的“為什么”。因此,面對人工智能技術背景下的豐富資源,編輯既需要具備敏銳的洞察力,發現潛在的市場熱點,為讀者提供新知識新發現,更需要承擔起內容整合與價值發現的職責,通過篩選、整合和優化海量信息,提煉有價值、有深度的內容,為讀者提供新觀念、新思路。
3. 從被動應對向主動引導轉變
在人工智能技術方興未艾的當下,有兩種態度要不得。一是只看到人工智能技術的不足之處,全盤否定人工智能技術,認為人工智能技術不足掛齒,完全無法替代傳統編輯工作,編輯無須學習掌握人工智能技術;二是只看到人工智能技術在數據處理與內容生產方面的巨大優勢,產生職業恐慌,認為人工智能技術將全盤接手出版產業,傳統編輯工作將被逐步替代。事實上,人工智能技術既非雕蟲小技,也非洪水猛獸。面對人工智能技術蓬勃發展之勢,編輯需要轉變思路,實現從被動應對向主動引導的轉變,運用協同思維應對新技術發展,既要看到人工智能技術對編輯出版工作的巨大賦能作用,也要看到人工智能技術在深度理解、情感感知、價值認同等方面的不足,主動學習了解人工智能技術,利用人工智能技術優勢激活出版產業活力,促進出版產業降本增效,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通過高質量發展推動出版產業向縱深方向發展。
四、人工智能背景下編輯核心能力重塑
人工智能技術的引入,使得編輯在內容篩選、整合、創新及讀者體驗優化等方面面臨新的挑戰和機遇,編輯能力被賦予了新的內涵和要求。未來,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編輯工作的內容與模式將發生更大轉變,編輯核心能力也將不可避免地進行轉變,編輯唯有因勢而謀、應勢而動、順勢而為、主動作為,聚焦核心動能,在人機共處中重塑核心技能,才能把握大局,找準編輯定位。
1. 內容整合與創新能力
人工智能技術逐步滲透出版產業全領域與全流程,重塑了出版產業環境,編輯工作不再局限于傳統的“三審三校”等環節,而是需要延伸到知識整合、內容創新等更高層次的領域。編輯需要及時跟進出版領域的新技術、新業態,了解出版領域新形勢、新動態,在正確認識編輯角色的基礎上強化智能輔助意識,將人工智能技術與編輯專業優勢結合起來,利用人工智能技術快速捕捉有價值的信息,不斷進行內容整合與創新。人工智能的優點是可以通過快速處理海量信息研判市場行情,給編輯提供參考數據與方案,但由于人工智能模型的工作原理是在投喂數據基礎上依據算法規則輸出結果,其提供的參考方案往往缺乏獨創性,容易落入同質化的窠臼。因此,編輯還需要發揮主觀能動性,增強市場敏感意識,依靠聯想、想象、直覺,激活發散性思維,為選題策劃、營銷發行等各環節提供新方法、新理念、新思路。
同時,人工智能技術給出版行業帶來的巨大影響還體現在“跨界”的新趨勢上——通過不斷打通不同學科、行業、媒介、文化之間的壁壘,使未來出版行業在知識生產上無限趨向于資源整合。這就要求編輯需要具備跨界思維和批判思維,能夠將不同領域的知識進行有機融合,生產出具有創新性的產品,不斷探索跨界融合與創新發展的新路徑。為此,編輯需要不斷學習新知識、新技能,提高自身的專業素養和創新能力,以適應行業發展的需求。
2. 數據驅動與決策能力
在人工智能技術的加持之下,內容產業運營模式以及商業模式發生了極大改變,知識傳播形式從大眾傳播演變為分眾傳播。出版產業轉型離不開數據驅動,數據采集技術快速升級迭代,實現數據資源指數級增長,數據的資產價值日益凸顯,出版產業各環節迎來數字重構。在數字驅動時代,為了更好應對市場變化,滿足讀者消費需求,出版企業開始借助數據資產化模式管控出版流程,通過加強數據資源管理對內容生產加工與營銷發行等環節進行優化。編輯需要增強數據驅動與決策能力,提升數據挖掘和可視化能力,能夠通過各種媒介獲取翔實準確的信息,更好地理解和利用數據,通過分析數據為出版活動提供決策依據。為此,編輯需要認清出版產業數字化發展趨勢,掌握人工智能技術,增強人機互動能力,提升通過人工智能技術分析問題與解決問題的能力,進而從整體上提高出版產業效率。同時,由于出版市場環境和讀者需求不斷變化,人工智能模型需要不斷優化和調整算法,通過及時引入新的技術手段或機器學習算法來提高算法的精度與預測的準確性。為此,編輯需要提升運用專業知識分析和解決模型問題的能力,不斷更新和維護模型,確保人工智能模型發揮最大功能與效用。
3. 內容深度把關能力
在出版領域,編輯通常是知識生產傳播活動通往受眾的把關人,這種把關既包括消除事實性謬誤等知識性差錯,保證知識的真實性、準確性,也包括杜絕意識形態偏差,使知識傳播活動遵循正確的價值定位與政治導向。出版把關是關乎出版物質量、出版產業聲譽與讀者權益的重要環節,在人工智能技術背景下,出版把關的重要性日益凸顯。如前所述,人工智能模型可能采集錯誤信息,導致生成的內容含有不準確或誤導性的事實,如果人工智能訓練模型使用的數據帶有偏見,生成的內容也會在性別、種族、宗教、文化等方面存在偏見。此外,人工智能在運算過程中可能會參考借鑒大量受版權保護的作品,生成的內容可能存在版權問題。編輯作為出版物的把關人,需要對這些問題進行嚴格審核。由于人工智能模型可以依據算法邏輯生成貌似合理的內容,背離使用者主觀意圖,同事實、常識不一致的內容往往隱藏在字里行間,更具隱蔽性,不易察覺,識別這些問題就變得非常困難,這就對編輯的內容深度把關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為此,編輯要不斷加強專業理論學習,提升專業理論素養,培養職業敏感意識,增強責任感和職業道德,嚴守內容審核機制,既要規范人工智能生成內容,確保內容的準確性和真實性,還要把穩思想之“舵”,嚴守意識形態關,確保出版活動沿著正確的方向發展。
五、結語
人工智能技術賦能出版產業,通過優化出版流程給編輯工作帶來了極大便利,釋放了出版動能,使編輯從繁重瑣碎的事務性工作中解脫出來,得以從事更具創意性的內容生產活動,在選題策劃、營銷發行等方面獲得能力提升。與此同時,人工智能技術本身存在的問題也給編輯工作帶來了挑戰,對編輯職業角色和核心能力提出了新的要求,編輯唯有在把握技術新趨勢的基礎上,正確認識編輯能力結構的變化與調整,增強編輯專業理論素養,重塑編輯核心能力圖譜,才能更好地實現角色轉型,迎接時代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