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新時代視角下NFT法律性質研究

摘 要：數字經濟時代建設數字強國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環節，目前非同質化通證（NFT）作為新興數字資產代表了數字經濟發展的方向，注重NFT發展是我國在全球數字經濟競爭中占據主動、開辟新市場的關鍵。NFT以數字藏品的形式進入我國數字資產市場，既是機遇亦是挑戰。但是國內對NFT的法律性質沒有確切的界定，文章從NFT技術原理與治理模式、表現形式等方面進行了分析探討。

關鍵詞：區塊鏈 NFT數字藏品 數字經濟

中圖分類號：F061.3；D922.2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25）03-049-02

引言

在強調數據控制、自主權和去中心化的Web 3.0時代，得益于具有高度的不可篡改性和透明性的區塊鏈技術廣泛應用，交易活動的安全性擁有了更加完善的風險控制機制。在這一背景下，非同質化通證的鑄造和交易逐漸成為數字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NFT的價值在于它們能夠確保數字資產的稀缺性和唯一性，因而在游戲、音樂、藝術藏品甚至是體育等領域的應用場景愈加廣泛。NFT技術的到來改變了傳統資產的交易模式，也促使著數字經濟的蓬勃發展。全球因其帶來的經濟影響對NFT監管的關注也只增不減，因此深入理解NFT技術原理、治理模式、表現形式和法律屬性，對于推動NFT市場標準化和合規化發展、抓住非同質化通證的技術潛力，以及為NFT市場提供更穩定的環境具有重要意義。

一、NFT技術原理與治理模式

隨著數字賦能的推進，NFT作為一種新型的數字資產形式，正逐漸改變我們對所有權、創作的理解。與此同時，也引發了公眾對NFT在去中心化的環境中如何確保NFT交易的透明安全性和建立有效管理機制的思考。在深入探討其技術原理以及治理模式之前，需要先區分非同質化通證（NFT）與同質化通證（FT）之間的差異，因為NFT不僅依賴于區塊鏈的技術架構，還依賴各種智能合約。某些智能合約是以二者在交易中所體現的特點為契機而出現的。顯然NFT與FT是區塊鏈技術下的一對概念，兩者最主要的差異體現為Token是否可以被同質化，FT下的每個Token價值與功能都是相同的，之間可以相互交換，符合“種類物”的特征。而NFT下的每個Token都是絕無僅有的，具有特別的屬性和價值，之間并不能直接交換，更符合“特定物”的概念。合理利用兩者的差異有助于市場主體在數字經濟中做出更明智的決策，更能夠加深對NFT技術原理架構以及治理模式選擇的理解。

（一）NFT底層技術原理

首先，在技術層面，NFT的底層技術主要依賴于區塊鏈技術，這是一種去中心化的分布式賬本技術，主要的功能是用來記錄資產和交易信息，“區塊”更像是一個承載信息的單位，多個記錄信息的區塊按照時間順序連接后形成一條“鏈”，且這些數據信息一旦“上鏈”，將無法被更改甚至是刪除，這不僅保障了NFT所有權及其真實性，還確保了交易的安全性。但區塊鏈有公有鏈、私有鏈以及聯盟鏈之分。公有鏈具有公開性和透明性、任何人均可以查看公鏈上的信息，參與者共同協助維護數據安全，具有較高的安全優勢；私有鏈有一定的準入標準，參與者必須獲取授權，通常在企業和組織內部使用；至于聯盟鏈，可以將其理解為多個企業之間的合作，在保持一定去中心化的同時能根據具體需要調整交易數據的公開性。國外的NFT是基于公鏈發行的，交易自由化程度高。因為國內對于公有鏈的評價較低且監管較嚴，國內的由聯盟鏈發行，甚至部分平臺甚至只采用數據庫或文件存儲交易數據，沒有使用任何區塊鏈技術，交易記錄極易被篡改[1]。

其次，NFT也需要依靠在區塊鏈上運行的智能合約和特定的代幣標準來進行創建、管理或者轉讓。以太坊（Ethereum）作為當今最大的NFT區塊鏈，提出了一系列的以太坊智能合約，簡稱為ERC，其主要用于記錄應用層面的各式各類的技術標準和協議。NFT通常是基于ERC-721或ERC-1115這兩個標準，Token非同質化是這些標準創建的關鍵，前者是首個也是目前最常用的標準，允許每個Token具有獨特性，在合約結構上，與可以直接進行同質化轉換的FT交易環境不同，NFT交易中的每個Token都需要一個單獨的合約和多個合約來管理不同類型的資產，也恰是這種標準下的Token的獨特性導致了NFT交易時需要較多數量的合約，嚴重影響了交易效率、提高了交易成本；ERC-1115在此需求下允許同時創建同質化和非同質化的Token，甚至可以僅通過一個智能合約實現多個FT和NFT的轉換，大幅度便捷了交易、減少了成本。

（二）NFT行業治理模式

在行業治理層面上，存在一個NFT-DAO（去中心化自治組織）社區對NFT進行治理。前文曾提到過同樣的NFT在不同的區塊鏈上發行將會有不同的效果，若選擇不當不僅會對決策、交易的透明度產生影響，甚至會降低參與者對此次交易的信任。這是web3.0去中心化治理的需求，因為在傳統的組織中，決策往往不屬于多數人，單一或少數的控制者組織形式更容易導致權力濫權。區塊鏈技術的成熟使得DAO成為一種可能，智能合約的出現替代了中介在復雜協議中的作用，自動化的執行環境也為DAO的運作提供了技術基礎。

同時，隨著數字資產的興起，NFT不僅因其獨特性以及稀缺性吸引了創作者收藏家和藝術家的關注，而且能夠為這些數字內容提供所有權證明，直接地促成了創作者和消費者之間的高效互動。DAO的治理機制具有高度的民主自治性和透明性，這個組織通常會采用某種形式來治理Token，持有這些Token的成員均可以參與投票來決定組織的重大事項，例如選擇項目、修改規則以及使用資金等，能夠有效地減少濫權風險，增強了社區的抗審查性。總之，DAO與NFT的結合是數字經濟崛起市場需要擴大、去中心化理念推廣等多種因素促成的結果，也對NFT項目發展賦能提供了不竭的動力。

二、NFT表現形式

NFT的表現形式涵蓋了從藝術作品到游戲資產、虛擬地產等內容。這種豐富性是由于NFT在數字經濟中具有廣泛的關注度和參與感。其開創性案例可追溯至2017年以太坊平臺上出現的一個名為“CryptoPunks”的應用，這個應用包含了一萬個完全不同的像素頭像，在以太坊上擁有錢包的主體可以免費領取，而后又可以在平臺上進行交易。這種低風險感知與高回報誘惑的創收模式，不僅吸引了大量用戶進入以太坊生態系統，還催生了大量區塊鏈游戲的發布，NFT也因此在幣圈逐漸推廣開來。

起初公眾對NFT價值的關注是被一名為“Cryptokitties（迷戀貓）”的虛擬寵物游戲所引起的，在這個游戲中，玩家能夠擁有獨特的虛擬貓咪，如果能夠同時擁有兩只便可以通過繁殖來獲得更多不同的小貓。每一只貓咪都是獨一無二的，玩家之間的交易和競爭使得這些數字寵物不僅僅是趣味的象征，更成為一種投資和收藏的對象。這種創新的玩法，不僅吸引了大量玩家參與，也引發了人們對NFT獨特價值的深入思考。

隨著NFT的熱度不斷上升，藝術界最早捕捉到了NFT在游戲領域之外的應用潛力。藝術作品本身具有的獨特性和真實性與NFT的理念完美契合，兩者的結合更是使得藝術品的交易和收藏方式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與藝術家同樣興奮的還有收藏者，既解決了假畫贗品且難以辨識的問題，又解決了因網絡發行的作品容易被無限復制的問題[2]。這種全新的體驗是NFT促進藝術品市場的數字化轉型在商業領域發揮極致作用的體現。例如，NFT在進入我國市場之后，就是通過數字藏品的形式實現了較快的發展。這種新型文化消費方式不僅吸引了國內大多數年輕消費者的關注，也促使越來越多的藝術機構和品牌為了提高市場競爭力開始嘗試將傳統藝術作品以NFT的形式進行展示和銷售。

NFT的表現形式還不限于藝術和游戲，其應用場景正在不斷擴展。音樂音頻、電影文學甚至是虛擬地產都可以在NFT技術下進行鑄造、發行和交易。例如，在音樂產業中，創作者通過NFT發布音樂作品，其粉絲可以通過購買NFT獲得專屬的音樂專輯或者演出門票；在Decentraland等虛擬現實平臺中，用戶可以開發、出售、購買以NFT形式存在的虛擬土地；在體育領域，NBA Top Shot允許用戶購買和交易特定比賽的精彩瞬間。

總之，NFT在現實世界中已被廣泛地應用，且應用場景正在不斷地拓寬當中[3]，隨著技術的發展和市場的成熟，它不再局限于虛擬世界，而是創造了一個連接現實世界的文化與商業的多維空間。從確權機制到商業模式創造，再到推動創意產業和虛擬經濟的增長，NFT的應用不斷地拓寬經濟的邊界，正逐步在為經濟帶來積極的變化。

三、NFT法律性質分析

國內對NFT的譯名存在爭議，Token究竟是翻譯成“代幣、貨幣”還是“通證、憑證”引發了激烈的討論。但這種爭論其實是關于NFT法律性質的爭論。由于NFT本身就頗為豐富多樣，其法律性質亦非常復雜，難以按照傳統法律關系框架進行認知[4]。關于NFT的法律性質，理論界主要有“貨幣說”“證券說”“網絡虛擬財產說”“債權說”“物權說”等觀點。

首先，將其視為貨幣一定程度是受到了比特幣發展的影響。作為FT的開始，于2009年推出的比特幣是第一個成功的數字貨幣，FT開創了同質化代幣的概念和市場，NFT又以FT為基礎建立，故也順其自然被視為一種貨幣。且國外的NFT交易使用的是加密貨幣，但在任何國家都不承認NFT作為貨幣這一前提下，NFT以數字藏品的形式已經在國內迅速發展，假使直接與貨幣掛鉤，不僅會涉及合法性問題，而且這種與金融類產品無異的高金融性產物，將會引起巨大的經濟泡沫。其次，將其視為證券也并不合理。非同質化特征不符合證券的概念，而且《關于防范NFT相關金融風險的倡議》明確禁止在NFT底層商品中包含證券等金融資產，變相發行交易金融產品，因此“證券說”并不適應我國國情[5]。

其次，在技術層面NFT依賴于特定的智能合約，“債權說”注意到了合約在交易過程中的關鍵性作用，因此主張將其本質視為債權或者債權憑證。在權益受到侵害時，持有者可據此請求相對方為或者不為一定的行為。但鑒于國內大多數的NFT交易發生在特定的平臺，且國內NFT的發行大都脫離公鏈而依靠聯盟鏈，且根據債的相對性，平臺將會面臨著成為唯一債務人的風險，這并不利于整個行業的發展。

再次，“物權說”主要的觀點是從物權的法律制度以及NFT持有者對區塊鏈上的數字資產具有所有權，對其可以做到排他性的支配這兩個方面來考量的，但是，NFT本身不具有“物”的現實屬性，將其視作“物”則是違反了物權法定的原則；而“網絡虛擬財產說”更是因網絡虛擬財產本身定義及其屬性就存在爭議被詬病。

最后，盡管每個學說都在解釋論上存在缺陷，但是結合目前具體的法律框架、市場需求和技術發展狀態來看，網絡虛擬財產說更合適。因為，該學說強調NFT作為數字資產的特殊性，不僅能更靈活地適應快速發展的技術環境和數字經濟崛起的趨勢；而且在整個法律視角之下，該理論不只限于NFT的各種表現形式，還能夠涵蓋其他類型的數字資產，比如FT的虛擬貨幣。目前《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已經在第127條中明確規定保護網絡虛擬財產，且由于網絡環境的特殊性，將NFT視為網絡虛擬財產更容易處理市場需求變化以及網絡技術進步導致的法律爭議。

結語

區塊鏈技術為NFT交易便利以及交易安全提供了技術支撐，但是立法層面應當盡早地結合NFT多樣的表現形式來確定其法律性質、從其底層技術正確對待公鏈以及加密貨幣的性質、總結其行業治理模式的優點與缺陷，通過多種方式增加對NFT市場的監管和規范，在數字時代注重數字賦能的時代背景下，為NFT引領消費模式改變、激活數字資產市場、增強國家軟實力注入更加堅實的法律依靠。

參考文獻：

[1] 謝波，韓梓龍.非同質化通證（NFT）洗錢犯罪的生成邏輯與偵查路徑探討[J].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3.

[2] 張偉君，張林.論數字作品非同質權益憑證交易的著作權法規制——以NFT作品侵權糾紛第一案為例[J].中國出版，2022.

[3] 王玨.非同質通證發行的合法性問題研究[D].廣東財經大學，2023.

[4] 蘇宇.非同質通證的法律性質與風險治理[J].東方法學，2022（02）.

[5] 李立新，劉晨.“鏈上”的藝術：NFT數字藏品的法律性質及侵權法保護[A]《上海法學研究》集刊2022年第22卷——智慧法治學術共同體文集[C].上海市法學會，2023.

（作者單位：黑龍江大學法學院 黑龍江哈爾濱 150000）

[作者簡介：郭欽炎（1999—），女，漢族，河南省焦作人，黑龍江大學法學院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刑法。]

（責編：若佳）